26清教徒神学11-1
第十一章：清教徒论天使
伟大的上帝有圣天使组成的军队供祂调兵遣将—–.那些真正敬畏上帝的人因圣天使的服侍而获益良多。
——英克里斯·马瑟
在考虑清教徒如何看待天使时，我们应当牢记17世纪英国及其美洲殖民地的世界观与如今的西方人大相径庭。大卫·霍尔（David Hall）写道：“17世纪新英格兰人生活在一个魔幻的宇宙里。他们的世界是一个神奇的世界。”17世纪的流行作家和学术作家都写过幽灵、不详的彗星、漂浮在空中的天军和船只的异象，形似黑狗或黑熊出现的魔鬼，没有可见来源的声音和音乐，以及将人带入地狱的魔鬼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个奇幻的世界继承了远古时代和中世纪的一些思想因素，包括异教徒的泛神论、通灵术、占星术、古代宇宙学和对真科学的愚昧无知等。在这个大杂烩中，圣经中有关天使和魔鬼的教导也在混杂其中。
英国诗人们写了大量论及天使世界的作品。“甚至那时著名的英国科学家们也视这个世界为一个超自然的地方。例如，科学方法之父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Bacon，1561-1626），他治愈疥疮的方法是，用咸肉在疥疮上擦，然后将咸肉悬挂在朝南的窗户上。罗伯特·波义耳（Robert Boyle，1627-1691）是一位杰出的化学家，他曾渴望就地下魔鬼的事情采访矿工。数学家和物理学家艾萨克·牛顿（Isaac Newton，1642-1727）则醉心于炼金术和神秘学。
我们很难理解这种半魔幻的世界观，因为我们是启蒙运动、无神论和进化论的后裔，它们强调的是一种机械世界观。我们将宇宙视为由部件组成的巨大机器，通过许多像连锁齿轮一样的自然力量，彼此盲目地运动。虽然魔法和异教信仰的魅力正在我们的后现代时代死灰复燃，但天使和魔鬼这样的超自然力量与我们这个科技世界格格不入。
尽管在那个时代人们普遍相信天使存在，但与其他的神学主题相比，清教徒很少关注天使。这不是说他们几乎不提及天使，而是说他们只在解释圣经其他主题或阐述涉及天使的经文时才讨论天使的问题。他们几乎不从事我们今日所谓的“天使论”（angelology）研究。“他们写了更多关于魔鬼的作品，但他们的着重点不是神秘和超自然的现象，而是人们如何在日常生活中和撒但以及属他的鬼魔争战。清教徒们谨慎地紧跟圣经经文，这没有把他们引向魔幻的或机械的世界观，而是以上帝为中心的世界观。他们提供了一些关于天使和魔鬼的教导，但只是作为上帝旨意的一部分。清教徒聚焦于上帝、上帝的律法、上帝的福音，而不是各种灵。这在《威斯敏斯特小教理问答》中尤为突出，《威斯敏斯特小教理问答》的问答只在一处提及天使（问103），一处提及撒但（问102）。
罗伯特·戈德比尔（Robert Godbeer）通过对比祈求性的（supplicative）灵性和操纵性的（manipulative）灵性，对清教徒的宗教观和流行的魔幻信仰作区分。他认为魔幻世界观基本上是操纵性的，因为男男女女用仪式控制灵性的力量。相反，清教徒的世界观基本上是祈求性的，因为人们借着信心和祷告，将他们自己和他们的渴望交托给权能的主。但普通大众通常将这些不同的灵性途径混为一谈。
然而，人们越是强调上帝和基督，灵界越是被削弱。大卫·凯克（DavidKeck）观察说，中世纪是一道由天使组成的杂乱无章的风景：
从圣米迦勒山上和加尔加诺山上供奉天使长米迦勒的大神殿，到13世纪伟大经院主义学者缜密的形而上学思辨，天使充斥着西方中世纪的物质、时间和知识景观。雕塑、彩色玻璃、硬币、神职人员的礼仪服饰、朝圣者的徽章上都刻有天上之灵的形象。每年的9月29日是圣米迦勒节，基督教王国各地的神职人员都传讲米迦勒和他的天军，并向他们祈求—–因此到处都弥漫着关于天使的事情，以至于有一本中世纪奇迹剧的手稿，专门为扮演将一个人从一处“传送”到另一处的天使提供舞台演出指导。在中世纪，天使是无处不在的。
然而，正如乔德·雷蒙德（Joad Raymond）所写的：“公元1500年前后，大多数关于天使的信仰和对天使的陈述—–都不能在圣经中找到。”因此，高举唯独圣经、唯独荣耀归于上帝的宗教改革，寻求清除许多层面的流行传统。伊丽莎白·赖斯（Elizabeth Reis）写道：“虽然中世纪的欧洲赞美和尊崇圣徒和天使，但在约翰·加尔文的改革信仰教导中，不再强调他们的重要性，代之以上帝中心论和上帝的至高无上。结果是在17世纪（清教徒）神职人员和平信徒所写的记录中，不再经常有目睹天使的报道。”“让我们看看清教徒关于天使的教导是怎样的。在下一章中，我们将探讨他们关于撒但和鬼魔的教义。
天使的本质
《威斯敏斯特大教理问答》（问16）中说：上帝创造了所有的天使，乃是灵体，不灭、圣洁、卓有知识、大有权能，为的是执行上帝的吩咐，赞美祂的圣名，但天使能够改变。撰写《威斯敏斯特大教理问答》的清教徒们赋予天使很高的地位，但也将他们放在从属于上帝的地位上。”
托马斯·里奇利（Thomas Ridgley，1667-1734）写了一部巨著来论述《威斯敏斯特大教理问答》。他说圣经称天使是：（1）“晨星”（伯38：7），因为他们的荣耀超过了世上其他的受造之物；（2）“上帝的众子”，因为上帝是按祂的形象创造他们的；（3）“灵体”，因为他们是无形的（诗104：4）；（4）“火焰”，因为他们在顺服上帝方面的敏捷和热情（来1：7）；（5）“有位的、主治的、执政的、掌权的”（西1：16），因为他们高贵和尊荣的职分。爱德华滋描述天使是“天庭中的王公贵族，是万王之王的尊贵仆役”（太18：10；西1：16）。
以撒·安布罗斯在默想《希伯来书》1章14节“天使岂不都是服役的灵、奉差遣为那将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吗？”时，承认这节经文在上下文确立了主耶稣基督超越天使的绝对地位。他俏皮地说，“你知道我在谈到天使的时候得特别小心”，唯恐上帝和基督的荣耀被错误地归于这些天使（西2：18；启19：10；22：9）。安布罗斯从《希伯来书》1章14节推论出五个关于天使的教义：（1）他们是灵体；（2）他们的职分是侍奉和服侍；（3）最高的天使也行使这一职分；（4）天使是受上帝和基督的差派做这事工的；（5）天使的职分是侍奉承受天上产业的人，而不是所有人。
关于天使的属灵本质，安布罗斯注意到一个差别：中世纪经院主义学者认为天，使都是无形体的，而柏拉图主义者、一些教父（如奥古斯丁）和意大利改革宗的教师杰罗姆·詹求思认为天使的身体是由比土、空气或火更纯净更巧妙的属天材质做成的。里奇利认为，后者的观点是试图“在写作的时候智慧些”，发挥了他们的想象力，但“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里奇利说，最好把天使看作一种存在、他们像人的灵一样，有理解力、意志和对上帝律法的责任，也对实物有影响力。作为有灵魂本质的存在，天使是不死的，因为死亡是身体各部分的消融，而灵魂不是由什么部分构成的。创造灵的上帝能够毁灭他们，但祂愿意他们永远存留。
撒母耳·威拉德（Samuel Willard，1640-1707）写了一部对《威斯敏斯特小教理问答》的长篇释义。尽管《威斯敏斯特小教理问答》很少论到天使，但威拉德在论述上帝的本质时谈到“灵”（问4）和创造之工（问9）。威拉德说：“天使—–是一大群有灵性本质或实质的存在，他们被造的目的是成为服侍上帝的灵。”圣经说天使是被上帝创造的（诗148：2，5；西1：16）。天使的数目多得我们数不胜数（路2：13；太26：53；来12：22）。并且作为灵性的实质，天使具有特殊的本质（来2：16）。
上帝和天使以类似却不同的方式都被称为“灵”。关于天使如何反映上帝的，威拉德有如下观察。与上帝类似，
1.“天使是不可见的实质”。
2.“天使是摸不到的—–他们不能被感知”（路24：39）。
3.“天使在受造物中最灵巧、最活跃或最机敏”。天使是“上帝的飞速信使，为要执行上帝的意志”。他们跑得比光还要快，他们从来不会疲倦，他们像风一样（诗18:10）。
4.“天使是所有受造物中最强壮的”。他们使用力量（诗103：20）并且也被称之为有能的（弗6：12）。一位天使能够击败人类的一支军队，你可以想想天使在空坟墓中做了什么（太28：2-7）。
5.“天使是所有受造之物中最不易败坏的”。这指的是他们的权能，而不是他们的纯洁。很少有受造之物能够伤害天使或消灭他们。
6.“天使是有理性的实质，被赋予了最高贵的理解力和意志”。他们靠理性和启示理解事物（弗3：10）。他们的意志爱上帝和上帝的子民（诗103：20；路15：10）。
清教徒把天使看为非常高贵的受造物，但远不及上帝尊贵。安布罗斯说，从某些方面来看，“他们是世上所有受造物中最靠近上帝的，他们的黄金衣物穿了六千多年都不会被玷污。哦，天使是多么纯洁、灵活、美丽、荣耀、神圣不可侵犯和卓越”。里奇利在上帝和天使之间作了一些对比。上帝将天使创造为圣洁的（参太25：31；可8：38；启14：10），但他们的圣洁与上帝的圣洁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正如圣经所说：“独有你是圣的”（启15：4）。天使有超常的知识（撒下14：20），但是唯独上帝知道人心（耶17：10）和未来之事（赛41：23）。天使有大能（诗103：20；帖后1：7），但唯独上帝能创造这个世界（赛40：28）并且托住世界的存在和运行（来1：3）。唯独上帝能使人重生，成为新造的人（弗2：10）。上帝创造天使时赋予天使高贵荣耀的身份，但他们不是不可变的。很多天使从上帝之子堕落为上帝的敌人（犹6）。
天使的属性只是对上帝属性的反映，上帝远比天使荣耀（诗148：13）。天使在很多方面远远不如上帝，威拉德说：
1.天使是受造物，但上帝不是，上帝过去、现在、将来都是祂之所是。
2.上帝是“纯粹现实（pure act）”，但是天使有存在或不存在的“潜在性”，所以是改变的。
3.天使因他们自己的实质，一个时间只能限制在一个地方。
4.天使都在他们创造主的支配之下。
5.作为灵，天使的实质和行动是不同的。他们不能分享上帝的纯一性，就是我们所说的上帝的爱，以及上帝就是爱。
威拉德写道：“上帝的本质和天使的本质，这两者是完全不同的。”托马斯·曼顿将天使描述因上帝的荣耀而陶醉的存在，因此他们真挚热切地渴望见到在罪人的救赎主基督的事工里闪耀出更多神圣的荣美（彼前1：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