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回首百年殉道血
九、三位在山西大宁殉道的宣教士
在山西省西南部山岭间,接近陕西省边境,离开隰州(今之隰县)约30英里,有一个名叫大宁的小市镇。大宁(今之大宁县)地势,南北高、中部低,因河水切割,地形破碎,黄河、昕水河流经其间,水源丰富,气候宜人,故盛产各类农作物。
远在1885年,内地会同时在隰州和大宁开设宣教站。大宁本地人多是纯朴的农民,对宣教士来传福音,乐意接受。经过十年经营,1895年1月初的纪录,大宁宣教站由海懿德姑娘(Miss Edith Broomhall)和罗姑娘*(Miss E.Roberts)主理,有1位牧师,1位售经员和1位教师,教会会友有男51人,女32人,有1间女学堂和16名学生,另有1所戒烟局,1894年10月13日有13人受洗。1895年春再加入两位女宣教士,就是聂凤英姑娘和柯玉英姑娘(Miss F.Corderoy)。
(一)聂凤英姑娘(Miss Frances Edith Nathan)
*出身
聂凤英姑娘(注一)来自英国伦敦,属浸礼会会友。她奉献往海外宣教时,原以为要到非洲去,但后来知道这不是神要差她去的地方,便改为申请加入内地会。1894年9月28日离英,同年11月8日抵达上海,时年30岁。随即在12日起程往扬州,接受为期数月之语言训练。
*大宁宣教站
经扬州语言学校初级考试及格后,聂姑娘与一同受训毕业的柯姑娘,被派往大宁宣教站。她们一起同工了两年多,直到1897年3月17日,柯姑娘与海恩波教士(Mr.M.Broomhall)在天津结婚,转到洪洞宣教站。聂姑娘则继续主持大宁宣教站,因她能与众信徒同甘共苦,以致他们视她如家人,每年受洗的人不少,像1895年10月17日有16人,会友大大增加,记录如下:
1896年1月,有海懿德姑娘、聂凤英姑娘和柯玉英姑娘3位宣教士,1位牧师,1位女传道,1位售经员,1位管堂,1位义工,会友男61人,女36人,1位教师,女学堂有7名学生,还有1所戒烟局。6月7日有6人受洗。8月7日海姑娘与芮明哲教士(Mr.G.Ritchie)在上海结婚,婚后夫妇到岳阳开新宣教站。10月1日又有15人受洗。
(注)*是作者音译之名,因无法找到中文名字。其他无*者之宣教士,均是他们在中国时用的真正中文名字。
(注一)宣教士之中文姓名或中文姓氏的资料均来自China Inland Mission,Register of China Inland Mission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1854-1948.《内地会宣教士及伙伴宣教士注册名录》。惟聂凤英姑娘之妹妹,Miss MayR.Nathan缺中文名字,故本文中加上小聂姑娘,以兹识别。
1897年1月,聂凤英姑娘、柯玉英姑娘和古姑娘(Miss E.Gauntlett)3位宣教士,增加了3间会堂,2间城外福音堂,1位牧师,2位男传道,1位售经员,1位执事,会友男65人,女43人,3位教师,女学堂有17名学生,男学堂有12名学生,另有3所戒烟局。短短一年间,增加了两倍多的工作量。而3月17日柯姑娘结婚后,随丈夫转到洪洞宣教站。5月27日有14人受洗,9月23日再有11人受洗。
1898年1月,有聂凤英姑娘和古姑娘两位宣教士。仍有3间会堂,2间城外福音堂,1位牧师,1位男传道,2位售经员,1位执事,会友男80人,女51人;有3位教师,女学堂有17名学生,男学堂有15名学生,另有3所戒烟局,5、6月间有11人、10月13日有14人受洗。由此看到这一年,她们的工作成果也大大增加。
1899年1月,仍是聂凤英姑娘和古姑娘两位宣教士,3间会堂,2间城外福音堂,1位牧师(由本地教会支持),2位男传道,1位售经员,会友男99名,女55名,2位教师,女学堂有学生14名,男学堂有学生6名及2所戒烟局。5月4日有5人和10月5日有6人受洗。1899年秋,聂凤英姑娘之妹妹小聂姑娘到来(参注一),古姑娘调往洪洞宣教站。
1900年1月,有聂凤英姑娘和她妹妹小聂姑娘两位宣教士,有3间会堂(自养),2间城外福音堂(自养),1位牧师,2位男传道,1位女传道,1位售经员,会友男88人,女57人,1位教师,1间学堂有13名女学生,7名男学生,另有3所戒烟局。
*大宁工作点滴
1897年6月9日,监督陆义全牧师(Rev.A.Lutley)来信,提及离大宁14英里外的福音堂,最近在村内举行信徒退修会。神赐下美好的天气和合一的灵,信徒和谐共处,彼此相爱,整个聚会加强信徒信心,为历年来少见。而在30位申请受洗的慕道友中,只有14人(12男和2女)被接纳受洗加入教会。陆义全监督又谈及大宁信徒继续受到逼迫,好像没有停止的趋势。那领头逼迫信徒的教师,对一位年逾60高龄的任先生*(Mr.Yen)拳打脚踢,伤及他的头部。并且还恐吓全体信徒,要把他们亲戚的坟墓全部铲平。
1898年3月12日在伦敦本部的周末祷告会上,分别接到聂凤英姑娘和陆义全监督的信,请求为大宁信徒代祷。1897年底大宁有退修会,也有不少人受洗,但逼迫也不断增多,惟众信徒信心越发坚定。1898年春夏间,聂姑娘生病发高热,数度发信要求代祷。事实上她染上致命的伤寒症(Typhus Fever),幸有她的老朋友护士饶姑娘(Miss E.I.Dobson)从隰州赶来,朝夕看护她,才脱险病愈。9月19日陆义全监督到来探访她,当时只有她独自在宣教站,因古姑娘去了孝义访友。陆监督见她大病初愈,劝她不要工作过劳,要注意休息。
1899年4月26日聂姑娘来信谈及一位信徒最近来探望她,告诉她虽然自己常常受到逼迫,但仍然坚守信仰。他每次必须走6英里路才能参加聚会,不但如此,他还带着他的妻子一起赴会。并且还为他父亲及其他兄弟不断代祷,盼他们也早日信主。他的乡村离城颇远,更甚的是全村只有他一家是信徒。1899年7月22日,在伦敦本部的周末祷告会上,又接到聂姑娘来信,请为大宁教会中两、三位青年信徒堕落犯罪而代祷。1900年3月31日,在伦敦本部的周末祷告会上,则接到聂姑娘来信,说信徒有不冷不热之危机,请求为大宁教会代祷。
*大宁信徒之见证
1896年10月聂姑娘来信,提及照她的计算,约有26个家庭因为大宁信徒言行的好见证,以致愿意抛弃偶像,成为慕道友。这都是圣灵的工作,在人心里引领归向基督。但其中在科梅*(Koh—meh),有两名慕道友受到逼迫,因为他们不肯交付庙宇泥菩萨塑金身之款项,村长下达文告,倘若他们不肯交款,并继续信主,则罚他们全家不准饮村中的水。后来在1897年7月29日的信,再提及科梅有三位信徒在春天受洗后,不肯交付庙宇泥菩萨塑金身之款项,同样大受逼迫。
1898年6月中旬,张老牧师(Old Pastor Chang)到离城约10英里外的乡村(注二),特别到宋先生*(Mr.Song)家里打破全部偶像。原来宋君是位教师,也不吸食鸦片,本来没有机会听到福音。但是他有两位教师朋友何君和杨君(Ho and Yang),两年半前来戒烟局,不仅戒烟成功,并且得闻福音归主。及后他们向宋君传福音,宋君见到他们的改变,前后判若两人,因而每次入城时便到城裹大街会堂参加各种聚会。并且买了圣经和圣诗回家阅读,遂渐渐明白救恩,在信徒受到逼迫的处境中,仍欣然归主。
1899年春,离城约8英里外的一个乡村中,有位信徒名叫何林萃*(Ho Lin—tsi),两年前拆毁偶像归主,他识字不多,但勤奋学读圣经。村中有一家富户汤先生*(Mr.Tang)本来反对福音,但前一年夏天老父亲放羊时不慎跌落悬崖,受伤毙命。接着唯一的长子嫡孙也死去,其第二媳妇又患重病。汤家因听见基督徒能祷告治病,便来找何林萃祈祷医治她;何要求他们相信主,才为病人祷告求医治。汤君起初不愿意,后见情况急转,遂答允信主。他们禁食祷告一天,何君按手祷告,病情果然转佳,汤家遂抛除一切偶像归主。
(注二)根据第六章第十一节之「洪洞教会主日长执领聚会名单」,及第六章第十二节之「山西省内地会各地华教士名单」,张牧师就是张知本,徐执事可能是徐富有。
(二)郗秀贞姑娘
(Miss Eliza Mary{Molly}Heaysman)
*出身
郗秀贞姑娘1874年7月29日生于英国东关士特*(East Grinstead,England),自幼参加教会儿童崇拜,约10岁时,害羞胆小的她竟勇敢地在崇拜中公开表示接受主。1884年随双亲移居澳洲,20岁时因读宣教士的事迹而受感奉献。1895年11月决定投身海外宣教,便申请加入内地会。因为需要基本训练,就进入阿德莱德*(Adelaide)之希望学院*(Hope College)受造就,两年后内地会才接纳她为宣教士。
*曲沃宣教站
1897年11月21日,郗秀贞姑娘等7位女宣教士,从澳洲抵达上海。随即被送往扬州语言学校受训,结业后与同船来之另一位澳洲宣教士郄秀凤姑娘(Miss M.E.Chapman),一起被派往山西省曲沃宣教站,当时主持该宣教站的是童教士夫妇(Mr.and Mrs.Duncan Kay)(童教士夫妇殉道的经过,请参看第六章第十四节)。
当她在宣教站安定下来时,便写信回家,说:
「让我离开亲爱的妈妈,失去了与她相伴,心里有点难受,但我并不后悔来此,也不愿意回去。因为这里是一个黑暗大地,谁也不知道黑暗程度多么广阔,除非亲历其境,住在其中。对这地的人来说,神的名是『未识之神』—–这实在是我的荣幸和特权,可以把主耶稣的福音和祂的爱,告诉这些住在黑暗中可怜的灵魂。」
在曲沃宣教站,她一面继续学习语言,一面到戒烟局协助妇女戒烟,看见一些成功的例子,也与她们一起高兴快乐。她和郄姑娘二人作伴同工,一个月在站内妇女中工作,另一个月到乡村巡回布道,特别是探访那些曾经戒烟的妇女,鼓励她们靠着福音的大能,胜过毒品的引诱。
*大宁宣教站
经过了两年在曲沃宣教工作后,因为有另一位从澳洲新来的女宣教士卫爱兰姑娘(Miss Matilda Way),刚从扬州语言学校训练结业,被派来曲沃宣教站,与郄姑娘一起工作。而大宁宣教站缺乏人手,只有聂凤英姑娘和她妹妹二人支持整个宣教站。因此郗姑娘便离开曲沃,转往大宁,协助那边的工作。1900年5月19日郗秀贞姑娘到平阳府,参加由上海总部助理主任顾正道牧师(Rev.William Cooper)主持之宣教士退修会,会后随聂凤英姑娘回去大宁宣教站,开始在那里的事奉。
对于大宁宣教站,郗秀贞姑娘感到非常满意,1900年7月8日在暴风雨的前夕,她最后的来信中,仍然充满着喜乐平安:
「主差派我来这里真是好极了,这儿一片宁静。使我不禁想到其他地方的人,因为大宁看来不会有任何暴乱之事。就算真的出了事,本地信徒会尽力帮助保护我们的。像张牧师(Pastor Chang)和顾牧师(Pastor Ku),他们真是正人君子。—–多想请你们都上来这里,因为看来我们会有一段长时间留守在本地。」
(三)小聂姑娘(Miss May Rose Nathan)(参注一)
*背景
小聂姑娘1870年5月28日,生于英国之南端镇*(Southend,England),1890年归主。任职教师多年,非常称职。1898年1月奉献海外宣教,加入内地会。因舍不得慈母,故延到1899年1月30日才离英赴华。因此她在第一封家书说:「我深信有一天,我会高兴地宣告,我曾经为祂的缘故,舍弃了一些东西。」
*大宁宣教站
小聂姑娘于1899年3月11日抵达上海后,逗留了10天才起程赴扬州语言学校受训。同年夏天考试及格后,便被派往大宁宣教站,与其姊聂凤英姑娘同工。
一位慕道友何圣源*(Ho—siang—uen)归主后,学会凡事祈祷,小聂姑娘写下他这个见证:
「谈及这位何君,两年前他已经参加聚会,但却非有心慕道,只是来来去去,但是圣灵在他心里工作,让他有一回跟我们到隰州去,竟引起了他的注意。那次,担负行李的工人,告诉他要走远路,宜清早起来赶路。他就早起预备食物和骡子,以为立刻动身,但我们照旧先起来唱圣诗、早祷,把沿途路程交托主,赐我们旅途平安。
这一下子令他心感不満,认为我们既然赶路,为什么还花时间唱诗祈祷?实在是多此一举,费时失事!心想不要再来聚会了,但却还是不时回来。有一回他参加信徒退修会,不见了他的床铺,我们的厨子劝他祷告。于是第一次他真的跪下祷告,求神让他找回床铺,果然次日主日崇拜中,他见一人先走,便随之到大门口,就见到他拿着自己的床铺。当天下午他才开始相信祈祷,回家后丢弃一切偶像,并后悔没早些知道向神祷告的果效!
归主后,有一天他赶牛到山边吃草,牛失前蹄掉在悬崖边,看来稍为一动,便会连人带畜掉下去,粉身碎骨!那时,他想起经上说『在神没有难成之事』,便立即跪下求主拯救,因他已不知所措。当他站起来时,牛竟用力一跳踏稳硬土,随即脱险。任何人来看,都说是神迹!甚至有回他妻子牙痛,面也肿起来,何君便劝她祷告,她推说不知如何祈祷。何君便教她简单求神怜悯医治;到了半夜,仍然疼痛难当,便再起来祷告,到了天明,果然好了很多。从此夫妇二人更多倚靠主。」
(四)聂凤英姑娘写下之逃亡记录
*大逃亡开始
在大宁的三位宣教士一直安居乐业,继续各样宣教事工。到了7月8日主日,聂凤英姑娘还写信给在平阳府的丁良才教士(Mr.F.C.H.Dreyer),报导一切平静如常:
「以大宁民众来看,我相信我们在此地是十分安全的,但若有外人来此搬弄是非,则事情便会改观了。隰州的人很不友善,并且很不老实,但我们的人忠心耿耿,若真有事发生,他们一定会舍生取义。事实上,我们真是形单影只,不过,我反而相信柔弱妇人会更安全一些,不致引起后患。除此之外,白教士(Mr.G.W.Peat)已经有太多事要兼顾,(笔者按:主持隰州宣教站就是白教士,同时也是监督大宁宣教站的资深宣教士。)也许这责任要落在容有光教士(Mr.J.Young)身上。」(白教士小传请参阅第六章第十三节,容教士小传请参阅第六章第六节)。
*逃亡日志一
但是过了数天,事情突然急转,7月12日清早,张牧师(Pastor Chang)匆匆跑来(参注二),劝我们立刻到乡村避难,我们心里非常沉重,不知何时重返。早上7时半我们就出发往梅莲*(Muhien)了,心中真是依依不舍,盼望早日回来。但我内心为信徒十分难过,因他们面临很大的打击。多盼望他们能信心坚固,不致摇动;但他们要在生死存亡之间,选择或是丧命,或是放弃信仰!下午1时我们抵达后,全体信徒都欢喜快乐来迎接我们。但听到孝义两宣教士遇害,和他们可能面临的逼迫时,大家都心惊胆战,惟求主保守他们脱离那恶者。经上说:「万事互相效力,叫爱神的人得益处。」惟愿这一场中国对八国联军的战争,到头来中国改变政策,人蒙福佑。
当前途茫茫的时候,我们的心低沉难过,但我们深信「我们的神能施行拯救」,因为祂应许「我必拯救你」。目前我们安居在此,然而前面荆棘重重,不知何时还要搬去更远之地。今天晚上,接到平阳府来信。—–那些「儿童义和团」(Child Boxers)真如鬼魔,因为他们真是魔鬼的工具!在英国,很少人了解到撒但的威力,如何完全控制一个小孩子的心思意念,愿神拯救我们国家脱离同等的命运。
县长已下令全体老师离开教会,因为怕有谣言惑众。当我们逃离大宁后,两位老师来劝我们躲藏起来,直到这些「儿童义和团」之事过去为止。看来县长对此事漠不关心,如果我们真的得到帮助的话,「我们的帮助是从耶和华而来。」现在只有李执事*(Deacon Li)掌管教会,我相信他不会遭毒手的,我们的信徒很好,特别是对待我们,然而,我们如何对付这大群民众呢?现在许多诗篇都安慰着我们,像57篇、34篇、61篇等皆满有应许,我们神的应许是永不落空的。
我们听到有18艘军舰增援而来,但受阻于福建,也许这不是真的。中国真可怜!许多本地的信徒又回家安置偶像了,甚至有两位妇女再缠起脚来,避免侦查,但她们是不会否认主的。
*逃亡日志二
1900年7月15日(星期日),虽然我们心乱如麻,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才好,但今天毕竟是一个快乐日子。住在附近的全体信徒,甚至有不少妇女都来探望我们,同情我们的处境;并且表示假若他们要面临抉择,也不愿意否认主。这对我们是何等的安慰,因当中有真真正正甘心为主受苦的人。是的!在这样的时刻中,主赐下他自己的喜乐和平安。我们出现虽会带给他们危险,他们却不介意,全都愿意接待我们到他们家中。出于爱心的看顾,他们有人送难来,有人送麦子来,令我们心中大受感动。
我们多么高兴见到老牧师来到,他因常常与主亲近,面有荣光。我们曾寻求县长的保护,他来转达县长的答覆:「如果她们愿意走,就走,留就留,我全不负责,这不关我的事,我也不会伤害她们。」我情不自禁地说:「我们多么可怜啊!」牧师答道:「那一位看顾妳的,比地上所有的县长更好。」我便感到惭愧,我们的神是我们的天父,祂活着,会看顾我们,施行拯救!然而,周围的路都封闭了,我们实在不知道拯救可以从何而来?
我们有忠心的男仆在一起,何君*(Mr.Ho)说只要他仍能帮忙的话,就不会离开我们。住在隰州的白教士一家(Peats)比我们更凄惨,他们人更多,境遇更恶劣。他们邀请我们去他们处,但他们也准备随时要逃亡了。本省省长(毓贤)憎恨洋人,发出告示,杀害全部洋人,一个不留。因此,没有一个县长能保护我们。当你们接到这封信时,或许我们已得拯救,但亦有可能已到荣耀里朝见主了。
我们常常读到绑架之类的事,这实在令人非常困扰,因为不知道明天遭遇如何。山西省全体同工是否不再能重聚一堂?肯定不会是全数了,因有两位已经戴上殉道者的冠冕,也许还有很多,是我们接不到消息的—–。
*逃亡日志三
7月16日(星期一),吃过早餐和举行了早祷会后,老牧师来报坏消息,有500军兵入城驻防,倘若他们要来,最好还是及早走远一些。不过这情报也许是假的,因有人昨天到城内打听,没有驻军一事。无论如何,我们迁到了通文*(Tong—men),到达时便下起雨来,整天不停。我们住在关宅(Kuan's),关君很仁慈,下午为我们预备了一处茅舍,地方不错,有舒适的床。入夜,雨止了,我们再回来时,关君已不在,因他有点害怕。
当此危机四伏时,我们真不知明天将遇何事,为躲避追杀我们的人而东逃西窜,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心境。一面不知结局如何,一面不知如何获救、何时获释。我们反覆思想,也许要等到这场战争了结之后,会有对宣教士特别救援的安排,但我们深知主有祂的旨意。记得离英时的主餐聚会,盖士利会督(Bishop William Cassels)在讲道中,提到「主的时间不会太迟的」。我们在想,为甚么不现在就拯救我们呢?但我们知道主终会拯救。因是为着正义而引起的战争,故我们想可以为这场战争获胜而祷告。昨天得着一句帮助的话:「因耶和华你们的神照祂所应许的为你们争战。」(笔者按:约书亚记二十三10)
*逃亡日志四
7月17日(星期二),早上我们在天阶里做些针织品,听见外面有人声,接着是李执事的声音:「教师平安!」我们多高兴见到他,他也是如此。他说有好消息,于是我们立即看所带来白牧师的信。信中谈及他昨日以为非走不可,但衙门却接获公文,要保护全体洋人,与前一公告杀尽全部洋人,刚好相反。
我们有客人到访,就是朱牧师*(Pastor Chu)和徐执事(Deacon Hsu)二人(二)。你们看,信徒是这样的爱我们,因此我们都不约而同地想及,这次逃难也许亦是值得的。昨晚当谈及若我们全部都南逃,有些弟兄也流涙,因为他们不知怎样才好。
我们真是想家,不知何时再收到你们的信!知道你们听到了打仗和我们逃难的消息,心中为我们担忧,但主作工,因我们深感祂为我们争战。「祂施行拯救」,祂会救我们脱离各样兑恶,盼望你们家中各人皆受到主的安慰。
信徒们常常给我们餽赠,今天接到三只鸡,大堆鸡蛋和一些甘蔗,星期日有些麦子、一只鸡和一些鸡蛋,他们真是款待了我们。他们的爱心,大大的激励了我们。我们的劳苦,并不是徒然的。那些我们曾特别帮助过的人,如今偿还了十倍之多!
*逃亡日志五
7月20日(星期五),我们曾听到在7月13日,平阳府的人起程往沿海去,到现在仍无他们的消息。因他们曾留下一些银两给我们,故我们昨日请了两位精壮青年,前往拿些物品回来使用。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深信主能拯救他们不落入恶人手中,早日平安回来。我们全部五十多位山西省宣教士,现今都往汉口去了,只剩下我们这小小团体。假若仍可留下来的话,我绝不想到南部去,一方面不知道何时返回,另一方面我半个心早已留下与他们在一起了。
主赐给我们出人意外的平安,虽然我们不知来日如何,但心里平安,没有一点惧怕。主有不断的应许:「我必帮助你」、「我必拯救你」、「我必不撇下你」、「我永不离弃你」等等。寄往汉口的信都打回头,因为没有信差前往送信,即使带点信差的模样,都被扣留搜查,因为信藏在衣服里。
我们常常想念家中各人,希望你们不致太过忧心忡忡,因我们知道你们实在受着大试炼。当魏美例姑娘(MissWhitehurch)和苏梅兰姑娘(Miss Searell)遇害殉道的消息传抵英伦,以及许多宣教士平安抵达沿海后,却没有我们的名字在内,你们一定是忧心如焚。我们渴想家书和外间的新闻,因为我们只有衙门的消息,而其中半数是不可相信的,他们说了许多谎言,都是为了自吹自擂。
*逃亡日志六
7月21日(星期六),当我写完了前面的日志后,朱牧师来访并借宿一宵,清晨才离开,到三英里外的农村访问安慰信徒。现在我们仍未知道衙门公布了甚么。今天非常酷热,没有甚么特别的事,假如你们喜欢,不致厌烦阅读的话,那么我仍想继续写下日志。今晨,我在预备明天主日崇拜,我选的题目是:「今日你们要选定你们所要事奉的」。怎样去事奉主耶稣,对信徒的将来是非常重要的。
(虽然聂凤英姑娘想继续写下逃亡日志,但她遗下的日志却是到此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