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今日基督教教义

04接下来我们探讨智性与感情:教义与经验

基督教代表着两个极端观点——主观与客观的一种审慎的协调。在一方面,是以一种纯粹感性的信仰为代表,它虽然经历着神,并且全然信靠祂,却不能恰当一致地表达此经验。这一种处理方法,是完全主观的,把信仰几乎化约成一团昏乱的情绪。这观点并非错误,而是不充分,它需要强调信心的客观面来加以补充。我们并非单单相信神,也相信一些关乎祂颇为明确的事情。换言之,信仰除了有其内容外,也有其对象。它声称要述说真理 。建立一套对信仰明晰而具权威性的描述,是基督教教会历世历代的责任。信徒本身亦是一个思考者,不可能永远让其信仰停留在,或变为一种肤浅而无知的情感主义。情感是基督教信仰的重要成分,谁也没有权去轻视它;然而单凭它自身是不足以,亦不能够对基督教信仰的本质作出公平的对待的。

在另一方面,基督教是一系列要求信徒认许的智性命题。这一种严苛客观的处理方法,需要藉着认识到基督教信仰乃根源于经验之中而有所纠正。信仰不单关乎信念,也在每一个丰富的层面上关乎生命。借用第三世纪作家特土良的一个说法,「基督徒的神」并非智性上的抽象概念,而是在个人的程验里,并透过它所体认出来的一位神。杰出神学家布特曼指出,没有了经验的教义,不过是一堆堆死的文字:

如果有人说他不能在其存在的现实中寻着神,然后便当试以其思想作出补偿,指出神不过是每个存在物的最后因,那么,他对神的信念就只是教条的智性推敲。无论他持守这信念有多强,它也永不会成为真正的信仰——因为信仰只能是对神在其生命里的作为的认可。

对神的经验,提供了发展有关神的教义的刺激。因此,基督教对基督神性的信念,不是以智性理论的形式出现,而是透过经验耶稣基督是神的冲击而产生的。初期的基督徒便已面临着一个智性上的任务,就是要把他们对基督是神这个经验的含义,进行彻底的思考,并尽可能以清晰和具说服力的方法表达出来。

基督教信仰丰富的本质,是永远不可能以命题的形式恰当地表达出来的。虽然它们每一个观点都是正确和重要的,但单独来说却嫌不足。基督教可能会因此而退约成为一组智性的系统,而不是一种与人的关系——这人能进入我们的经验并对此加以转化。基督教信仰的智性面是重要的,但我再一次强调,只是单凭它却有不足之嫌。所以,为了要保存信仰的主观性和客观性这两方面,我们便得需要一个审慎的协调了。换言之,基督教信仰是根植于经验之上,但它的内容却依然可以被撮写为「耶稣是主」、「耶稣是神的儿子」,或「耶稣是真神也是真人」等命题中。命题与经验都是关乎其背后同一个更伟大的实在,当中并没有存在任何的自相矛盾。信仰涉及头和心,而信仰的客观性和主观性,就好像是一个钱币的两面——它们可能各有不同,但却是同一事物重要的两方面。它们代表了从两个不同的角度,来观察同一件事物。

然而,在信仰的客观性与主观性之间,是存有一种张力的。一方面,我们想谈及一位我们在倾慕和赞叹中经历、敬爱和崇拜的神。而另一方面,我们却只有痛苦地认清一个简单的事实:神就是神,人类的语言永不能恰当地表达我们所欲以谈及祂的一切。神的尊贵和奇妙,直叫我们哑口无言。我们对祂的经验简直不可能化成文字。但我们却必须谈及神,尽管我们认识到语言文字是不足以道尽神自己,或甚至是我们对祂的经验。我们还能用什么,来与这世界分享我们对祂的经验呢?语言文字是我们谈及神所能用的惟一途径。

假设你在乘搭一艘依然服务于横越大西洋航线的大邮轮,你很可能会被这广阔无边的大海洋所震慑——就是当你一日复一日在海洋里看不见陆地之时,被它的无边无际,并那种因与其浩瀚相比较之下,而显得自己完全渺小的感觉所震撼。你对海洋的经验会给你留下极深刻的印象。假若你后来拿起一幅西半球的地图,并发现大西洋浓缩成不过是一张纸上的一些线条,你也许会庆幸那海洋是涂上蓝色,而美洲和欧洲的陆地是涂上绿色——但是你手上所拿着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张纸啊!你在大西洋的经验,如何能与这张纸上小小的一片蓝相提并论呢?

有两点可以提出来的。首先,没有人会在他们正确的思想中,以为在地图上那小小的一片蓝,是完全代表了大西洋。地图是不等同于那个大海洋的。更确切地说,地图是尝试显示出不同事物彼此之间的关系——例如欧洲与美洲的位置及与对方的关系,并与大西洋的关系。它甚至并非尝试缩小大西洋,使你可以重获你曾经拥有、只是一种细码的同类经验。它只是希望传递某些有限(却是重要)的资料,而不是整全地复制你那真实的经验。其次,地图乃根据无数其他人,当他们横越大西洋时的个人经验而制成的。你的经验于你来说,其真实性和重要性是无可怀疑的,但它却也代表了一个更大的实在,惟一、独一和非常个人化的印象。单就它自己,你的大西洋经验是不可靠的,也许只是给你的朋友提供了与大西洋一样多,关乎你自己的资料罢了。

而且,我们所有人都倾向于忽略别人的经验。我们常常不愿意接受别人的权威,亦非常不愿意承认别人多于自己的经验,或拥有我们所忽略的洞悉。著名神学家泰勒把这点表达得非常清楚:

权威和经验彼此间并非站在尖锐和不可妥协的敌对面上。权威是经验的真实性的自我主张,其所包含的,多于任何个人从分析中和为自己的演绎中所曾得到的。我们作为有限的历史性存有,不可或缺地需要一个防范设置,来抗拒自己那根深蒂固的倾向,就是在「这是我所能理解的情况」这句说话后,加上一句危险的「一切就是如此」。

换言之,单独一人的经验从来都不能探测现实的整全深度但若有许多这类的个人走在一起,藉集合众人的经验,便可以衍生出一个更加可靠的现实图画。

大西洋地图的功能,乃尽量把许多有关这个海洋的印象集合起来,藉此建立一幅更可靠的图画。这地图所根据的其他人的经验,与你所有的都是同样生动和真实的,然而地图却把大西洋经验的个人因素除去,才能提供一个关乎同一实在更大抵可靠的指引。教义与地图的相似之处是显然易见的。教义主要是基督徒对神的经验的过滤,于此无数个人的经验被互相比较,并化约成它们的共同特征。因此,「真神与真人」的公式,至少乃是尝试表达我们只有藉着耶稣而得以知道关乎神与人的信念。

基督教教义并不能——无论如何,也从没有想过——取代那位永活的经验。它尝试把耶稣基督与神和我们关联起来,正如地图把大西洋和欧美两洲联系起来一样。它旨在把耶稣放在地图上,介乎神与我们之间,藉此让我们靠着祂来经历神。因此,信经谈及耶稣作为「真神与真人」的公式,乃真正把耶稣放置在一张神学的地图上。就恰如地图告诉旅行者,大西洋会引领他从欧洲远渡至美洲、从旧世界走到新世界。所以基督「两性」的教义,告诉我们可以藉着耶稣基督与神相遇。

在二十世纪的头十年,因在欧洲大陆的逼害和绝望的经济情况底下,难民蜂涌到美国去,以为他们新生的盼望就在大西洋的彼岸。当纽约的地平线出现眼前时,那种深深觉得获救和喜乐的感觉,是我们当代电影所不会欠缺的。同样地,那些在看似黑暗、无意义和绝望的世界中的人,正在寻找神、意义和盼望。藉着基督,他们遇见了那位永活的、并成为他们的新生命、盼望和喜乐泉源的神。虽然没有人可于某一时刻提议,这就是有关耶稣的一切,或这一切是他足以应用于每一个信徒身上的、他自己的关乎耶稣的个人深刻意义,但它却的确帮助我们开始为那意义定位,并且没有其他什么比它更准确的了。

因而,教义乃是提出和诠释经验。它旨在透过解释经验的意义和它们所显示的,来理解人类的感受。类似这一种的感受,曾被那位伟大的英国文学批评家和小说家鲁益师精彩地探索过,特别值得我们注意。鲁益师明白到某些人类深刻的情感,是指向我们存在的某种超越时空的向度。于此,鲁益师提出了在人类内心世界中,有一种深刻而强烈的渴望感,是没有任何地上之事物或经验所能满足的。鲁益师称这种感觉为「喜乐」,且申论它表明神是其根源和目标(由此他的自传题名为《喜乐之族》) 。教义诠释此经验为渴望神。教义赐予人类存在的形式和意义,若不然,这种经验便好像毫无意义了。教义以诠释这种渴望感为指标,指向它在人与神的关系中的实现。

若要在这点上理解鲁益师,那么,便须对「喜乐」这观念作进一步的解释。他的家乡在北爱尔兰的贝尔法斯特,年轻时期的鲁益师从屋子的窗往外望,可看见遥远的卡斯尔雷山丘。这群遥远的山丘经常隐藏在云雾中,对他来说,就好像表征着某些他所不能触及的东西。当他默想着它们时,便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感升起。他无法很准确地道出所渴望的是什么;只是在他里面,那群神秘的山丘强化了一种空虚感,而无法获得满足。在他的小说《天路回归》一书中,鲁益师用了那山丘的意象,作为内心无名渴想的象征。

鲁益师在其自传《喜乐之旅》中,对此经验有颇细致的描绘。(也许对于德国浪漫主义的学者较为熟识的就是渴念)。他告诉读者,当他年幼时,怎样站在盛放的茶蔗子丛前——为了某些不能解释的理由——而激发起一种遥远而伤感的回忆。

突然间,不动声色地,在我里面泛起了一个回忆。不是年前的事,却像发生在数个世纪以前似的。那是在旧屋的一个清晨,正当我弟弟把他的玩具花园带进育儿室里去的时候。我很难找到足够强烈的言辞来描述那临到我身上的感受;也许弥尔顿笔下的伊甸园的「无限祝福」—–较接近它。当然,它是一种渴求的感受,但渴求什么呢?肯定地,不是为了一个铺满了苔藓的饼罐,也不是(虽然进到它里面)为了自己的过去—–而在我知道所渴求的是什么之前,那渴求本身早已消去得无影无踪了,一切所瞥见的全然隐退,世界回复本来面目;或只是被一种渴想所搅动,渴想着那刚消逝的渴想。它只消一刻,就某种意义来说,一切曾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与它相较之下,便变得毫不重要了。

鲁益师在这里描绘了片刻间的体会,一个超于日常经验范围以外,融涉于某种东西的震撼感。但这是什么意思呢?假如真的有某些东西的话,又是何所指呢?

一九四一年六月八日,鲁益师在牛津大学一篇名为《荣耀的力量》的精彩证道中,回答了这个问题。 鲁益师谈及「一种没有自然快乐可以满足的渴求」,「这种渴求依然在四处流荡,不能确定其对象是什么;也依然主要地无法看见这对象所真正存在的方向」。在人类的渴求中,有一种自招失败的东西,当我们得到自己的所想所求时,却好像还未满足似的。鲁益师以那千古寻索的美来说明这情况。

假若我们相信书本或音乐,就是美之所在的话,我们便被蒙骗了。美并非在它们之内,只是藉它们而来,且藉它们而来的就是渴求。这一切——美,我们过往的回忆,都是我们所真正渴求的美好影像,但如果错把它们认作物自身的话,它们便会变为哑巴偶像,伤透了敬拜它们的人的心。因为它们并非是物自身,它们不过是那未尝找着的花朵的芳香、那未曾听过的调子的回响、那不曾访寻过的地方的消息。

享乐主义的吊诡——享乐并不能满足我们这个即简单、又荒谬的事实——是这种奇怪现象的另一个例子。享乐、美、个人关系:一切都似乎应许很多,但当我们捕捉它们时,却发觉所寻索的不在其内,而是存于它们之外。在人类经验之内有一种「神圣的不满足感」,驱使我们追问,到底有没有一些东西,可满足人类要实现内心渴求的探求。

鲁益师辩称这种满足是存在的。他建议说,饥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指出人类的感官需要某些东西,是对应于某种真实的有形必需品。此需要指向食物的存在,且藉此使需求得以满足。口渴是另一个例子,指出人类可以从饮水中得着满足另一类的人性渴求。他论道,任何人类的渴求,都指向人性真实的需要,且转而指向相应于此需要的真实对象。虽然有点难解,但在人类的性渴求中,同样可以找到相似之处。所以鲁益师建议说,这很合理地令人想到人类深处的无限渴求感,是无法以任何有形或有东西或人来满足的,必定指向某种人类真正的需要,是在某种情况下才可被满足的。人类的欲望是深刻地、即甘且苦地寻求一些能满足我们的东西,它超越有限的事和人(这些有限的事和人也许看起来能满足这欲望,但最终将证实是无能为力的);这欲望越过这些有形的人和物,直指向它们真正的目标,和在神里的满足。

一九三一年十月三十一日,他在写给其弟弟的信中清楚地说明此点:

有些人的头脑中的确有「神的观念」,这并非单是一个抽象的定义,而是在他们自己的资源以外,对善与美真正富想象力的直观。这不只存于已经相信神的脑袋中。无疑地,对于我来说,这些人们头脑上所渴求的「含糊的东西」,能被证明不是我们自身幻想出来的产品——一个人的整生,在大自然、音乐和诗词的经验中,甚至是一些表面上非宗教的形式如摩利士的《日出之地与月沉之地》书中,所引起的那些无法为有限之物所能假装满足的渴求,都能这样印证。

换言之,那种「欲望无法为有限之物所能假装满足」的感觉,是相应于人类真实的需要,和对这需要的满足——但却如何可能呢?

鲁益师论称,这种渴求感表明它的根源和其在神里的满足。于此,他呼应了一个伟大的传统基督教思想的主题,就是关乎人性的根源和目标。(奥古斯丁说)「上主啊,称为自己而创造了我们。我们的心是那么焦躁不安,直至它们在祢之内找到安息之处。」

我们乃神所创造,且经验着一种深刻的渴想祂的感觉,是只有祂才能使之满足的。虽然鲁益师对那渴求的反省称为「喜乐」,且只反映他个人的经历,但他却有理由认为这种渴求感是人性和人类经验的普遍特征。一个作为福音宣讲的重要接触点,于此被建立起来了。

鲁益师的洞见,亦为一些与人类渴求神有关的熟识经文,带来了新的深度。(圣经诗篇四十二章1到2节说)「神啊,我的心切慕祢,如鹿切慕溪水。我的心渴想神,就是永生神。」注意这段经文所表达的那极渴想神的感觉,如果接受鲁益师在「喜乐」上的反省,则这种渴求感的意义便更形丰富了。同样要注意圣经在需求的感觉之间的平衡表达法——在这段经文中,动物渴慕溪水,和人类需求和渴想神,便是一种平衡表达法。

也许这种深刻的渴求感的神学含义,表达得最清晰的是在《裸颜》一书中。这是鲁益师一本出色的作品,内容重述有关丘比特和普赛克的古典希腊爱情故事。在其中的一段,鲁益师描写普赛克告诉其姊姊,她在渴求着某东西,当她经验这东西时,她感觉到它是存在于这世界之外。

「我一向有一个对死亡的渴想,至少,自我懂性以后,它便存在了。」

「啊,普赛克,」我说,「是否我令你这么不快呢?」

「不,不是,不是呀,」她道。「你是不明白的。不是这一种渴想啊。就是当我最快乐时,我愈是渴想。那些快乐的日子,当我们跑到山丘上,一行三人,浸沐在风和日丽之中……你还记得吗?那些色彩和芬芳,还有眺望灰山的情趣?正因为它是如此之美,便使我更渴想,且经常地渴想,在别的某处,定必有比这里更美丽的地方。每一事物好像在呼唤「普赛克,来呀!」但是我不能(还未能)来,而且我也不知要到哪里去。它几乎伤害了我。当其他同类的雀鸟正飞回家去时,我却感到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小鸟。」

普赛克渴想某些莫名之物的经历,是由这世界之美所唤醒的,但却最终造成她的困惑,因这世上没有任何事物可以满足其渴求。只有当她从这世界自身的限制中释放出来,才可能经历到这渴求感的满足。同样地,我们的心也是焦躁不安,直至它们在那创造我们,使我们能与祂相交的神中得着安息。

教义旨在诠释经验,透过与复活基督的相遇而转化它。教义又好像一个网,我们以它来网住经验,才能捕捉其意义。它把人类的「渴求」感诠释为「对神的渴求」,因此打开了满足这渴求之路,并从而转化它。

有时,教义藉着指出经验可能有的不可靠性和误导性,来诠释经验。经验好像在表示某一东西,而教义却把它诠释为另一不同之物。曾论及这一点的其中一位最重要之作家,是伟大的德国宗教改革家马丁·路德。路德处理诠释经验的方法颇具特色,经常被称为「十字架的神学」。他建议我们尝试去想象,在第一个受难的星期五,那些门徒会是怎样的。他们已经放下一切来跟随耶稣,并把生存的全部理由都围绕在祂身上。祂似乎拥有他们一切难题的答案。那时,祂却在他们眼前被抓去,且被公然地处决。当你读到福音书中关于耶稣之死的记载,你能够感受到一种极大的绝望感。耶稣死亡的那一刻,可能是门徒生命中最黑暗的一刻。骤眼看来,好像他们整个的世界都已崩溃了,显出整件事乃是一个骗局和幻觉。

当然,我们知道这故事是如何结束的。我们知道当耶稣复活的消息被传开后,那些门徒的悲伤如何转化为喜乐和惊讶。但当试想像你自己也站在门徒之间,看着耶稣受苦和死亡——却不知道祂会从死亡中复活过来。把一切你所知道关乎故事结束的知识放在一边,尝试想象当你观看耶稣在十字架上死亡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神在这一切之中到底在哪里?祂为何不加干预呢?这真叫人一开始便怀疑神是否存在。在那悲惨的日子中,很容易使人感到绝望和困惑。神在经验中消失了。任何人都不可能在那可怕的日子中经验到祂的同在,甚至连耶稣自己,也会短暂地经验过神离去的感觉——(马太福音二十七章46节提及主耶稣在十字架上的其中一句话)「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这一种想法使我们认识到,经验和感受在指引我们进到神的同在中,是如何的不可靠。那一群围绕在十字架下的人,并没有经验到神的同在——所以他们下结论说,祂不在这个场合中。复活推翻了那个判断:神是以一种隐藏的方式出现,而经验却误以为不在。教义诠释我们的感受,甚至与有误导成分的感觉相冲突。它强调神对其应许的信实,并复活盼望的真实——即使经验似乎使人有另一种感受。因此,教义便给予我们理解矛盾经验的架构了。

鲁盆师也考虑到词句可以产生经验这途径,值得赞赏。在《喜乐之栋》中,他评论一小撮有助他发挥想象力的诗句。那些诗句是出自朗费罗的《奥拉夫王的古老事迹》一书:「我听见呼喊之声,/美丽的巴尔德尔/死去了,死去了。」

句子中提到的巴尔德尔是:北欧神话里的光明、和善、智慧之神。

这些诗句对年青的鲁益师来说,具有深刻的影响。

我对巴尔德尔一无所知,但我却实时被提升至北边天际一片广大之领域中。我以一种几乎使人厌恶的激动,渴想着一些不能言喻的东西(除了它是冰冷、广阔、庄严、苍白和遥远之外),而且—–发觉自己在同一刹那间,已经脱离了那渴想,并盼望能重入其中。

鲁益师发现,言词具有能引起我们所未曾有过的经验,更可以描述我们所熟知的经验。在他那篇《宗教的语言》一文中,提出了下列的论点:

这是诗的语言最奇妙的力量:它给我们传递一些我们所没有,或许永不会有的经验的特质;它使用我们经验之内的因素,以致成为某些存在于我们经验以外的指标——好像地图上许多的途径,指示我们在地图以外,某一城镇的确实位置。我们许多人都永不曾有像华滋华斯《序曲》第十三篇近结尾时所记下的经验;但当他谈及「那充满想象的忧郁」时,我想我们都能略知一二。

教义分享了诗的语言的这一种特质,正如鲁益师所辨别出来的,它试图把基督教对神的经验的素质传递给我们。有些人已发现经验神是如何的一种感受,教义能够为着他们的好处,提供一些指标。它使用一组重要的文字,藉着人类经验的类比,来试图解释认识神是怎样的一回事。让我们举赦免为例:如果你能想象一个真正严重的罪犯获得赦免时之感受,你便开始了解基督教对赦免的经验;又或是复和:如果你能想象与一位你极之看重的人物复和后的喜乐,你便能一瞥基督教对回归神怀抱的经验的所似。它好像离家独处很久后回家的感觉;好像鲁益师在地图上的道路,引向不可见之城镇一样,为了那些已得着了这种转化经验的人的好处,教义使用这些类比来尝试标记出基督教徒对神的经验。

那些曾经经历神在基督里的真实的人,发觉他们已从世界中被呼召出来。事实上,基督徒还得继续在世界中生活。神的爱把我们从世界中引领出来,好差遣我们再回到世界中。基督徒是被呼召进入世界,但却不属于世界的。这便把我们带进现阶段将要讨论的,基督教教义的第四方面:教义把信徒从世界中区划出来,给予基督徒个人和群体在世界里一种身份的感觉。我们将会在下面的课程中探讨这些主题。如果本讲是关乎教义对个人的适切性(正如他或她想理解其个人的经验),那么下一讲便是特别关顾到教义对基督教教会的适切性。教义塑造群体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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