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今日基督教教义

我们来谈谈课程的第一部分

教义:它是什么

基督教教义是基督教教会,对神的自我启示,特别是神在圣经中和透过耶稣基督的启示所作出的回应。它是一种忠诚、负责和信实的尝试,要使因耶稣基督的降临,而开启的一大串令人惊讶和兴奋的可能性,成为可理解的经验。教义本身是非常复杂的,把它简约为「基督教道理」是不足够的。跟着数讲将会清楚交代这些观念。教义所要服务的目的,主要有四个。它们是:

1.说出事物本来的真相。

2.回应神的自我启示。

3.说明、诠释和转化人类的经验。

4.给予基督徒,无论是作为个人或是作为群体的,一种身分和目标的意识。

我们在接续的几讲内,将会逐个探究这几方面有关教义的性质。

02接下来我们探讨、事物的本相:教义与描述

「适切」与「有意义」这两个词,把近代人的想象力俘虏了。事情若非「适切」或「有意义」,就没有为它烦恼的理由。很多人建议说,基督教教义已经过时和不适切了。这个渐露曙光的勇敢新世界,已不再需要过去的残余遗物,也能够很好地处理其事情。这一切所显示的危险是很清楚的。在一切有关适切性的巧辩背后,藏伏着一个深深地令人困扰的可能性——人们可以把其生活,建筑在虚幻和公然的谎言上。通常一个信念的吸引力,是与它的真实性成反比例的。在第六世纪,一个极端作家和讲道家闵次尔 ,领导德国农民革命,反对他们的政治领袖。在农民与德国王公的军队那次关键性相遇的早晨,闵次尔应许凡跟随他的都不会被敌人的武器所伤。农民被这些富有吸引力和意义的信念所鼓舞,坚固了他们革命对抗的决心。

结果是换来一场大灾难。在随后的战役中有六千农民被屠杀,六百人被俘虏,只剩下一小撮人能逃脱。他们那刀枪不入的信念是适切的,而且也富有吸引力和意义,但同时,它也是一句粗劣和残酷的谎言,全没有任何真理的基础。那群满怀信心的可怜像伙,把生命中最后的几小时,放在彻底的虚幻上。只当第一响炮声,把他们其中一些人炸得粉碎时,他们才晓得是被蒙骗了。

给予「适切性」较真理更重的分量,是智性的浅薄与道德的不负责任的记号。在一切问题中,首要和最根本的问题是:这是真的吗?它是否值得相信和信靠?一旦这个问题得以确立,问题中信念的适切性就可以加以考虑。许多读者很可能会觉得,在一九六五年的《统计年报》中,其内容冗长乏味——但是他们却大可以安心地保证其内容信实可靠。这些统计记载了事情的本相,是事实的纪录。真理的而且确没有保证其「适切性」,但却没有一个人可以环绕一个谎言来建立他们的个人生命。

基督教教义旨在描述事情的本相。它关注真理的传述,为使我们可以进入和实践这真理。它是一个即负责任,而又小心谨慎的信仰的表述——一个预备好作自我说明,又细心关注它在我们生活方式上的含义的信仰。关怀教义,就是关怀基督徒生命基础的可靠性。它热切地关注我们的行动与态度、盼望和恐惧,也是对神的一种回应——而并非某些东西或某人对神圣所作的宣称,一经细致的检查就崩溃了。

或许德国教会在30年代的挣扎,能突显出教义在现代世界的重要性。当希特勒获权时,他要求自己和第三帝国纳粹政府该拥有至高权力管辖教会及其宣讲。德国教会便分成两大阵营:相信教会应该积极地响应国家社会主义的「德国基督徒」,和相信教会只对耶稣基督负责的「认信教会」,包括巴特和潘霍华等作家在内。一九三四年,「认信教会」的代表们于巴门召开会议,并发表了著名的《巴门宣言》,这宣言也许是耶稣基督对教会及其含义的主权的最好陈述之一。

(约翰福音十四章6节说)「我就是道路,真理,生命;若不藉着我,没有人能到父那里去。」

(约翰福音十章19节说)

「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人进羊圈,不从门进去,倒从别处爬进去,那人就是贼,就是强盗—–我就是门;凡从我进来的,必然得救。」耶稣基督,正如在圣经中,祂为我们被证明是神那惟一的道,要我们去聆听,并以生与死去信靠和服从。我们反对假教义,因为教会可能并会以之认作属其宣讲的一种根源,分别及取替这神惟一的道;也反对其他当作是神启示的事情和权力、图像和真相。

换句话说,教会不能亦必不可拿任何事物(例如国家政府或德国文化)或任何人(诸如希特勒)来代替耶稣基督。如果教会曾经失去她对主的忠诚顺服,她便已失去其生命与灵魂了。

教义因而阐释了我们顺从的对象。它把向时代压力低头的假教会,跟忠于及负责于那位在耶稣基督里启示自己的神的真教会划清界线。(加尔文说到)「对神的真知识,是从顺服中生出来的。」

教会对教义的疏忽,剥夺了她存在的理据,并打开了被世界奴役与压逼的道路。「德国基督徒」透过其对世界的好意、但又糊涂瞎干的态度,结果给世界征服了自己。一间认真地看待教义的教会,就是一间顺服于和负责于神所托付的教会。教义给基督教教会提供了其对世界作出贡献的实质内容与价值;一间藐视或忽略教义的教会,其存在的理据便会岌岌可危,并且可能轻易地堕进与世界——或不论世界的哪一部分,只要能使我们感到宾至如归便可——舒适的同化中。她的议程由世界所设定;她的预设被世界所影响;她的外貌反映着这个世界。实在很少比教会漫无目的地从一个「有意义」的论题,飘荡到另一个去,不顾一切地找寻世人眼中的适切性,更惹人怜悯的景象。

谈及顺服,就好像代表着某种掉进不经思想的极权主义,或退化至盲从的奴隶性格。顺服可以探取一味模仿的形式出现,但这是不需要,也是不应该的。向真理作奴隶就是要维持智性上的严谨与正直;对真理采取任意随便的态度,就是宁愿接受一个幻想的、虚构的事态,过于接受现实。如果我坚持美国独立宣言是在一七八九年产生的,而妄顾所有清楚地显示其正确年份为一七七六年的证据,那么,我就不用期望别人会因着我对自己智性上自由和个人诚实的坚持而嘉许于我。我显然是落在顽固不通的错误里,不能对要求忠诚抉择的证据作出回应。

一个对真理顺从的回应,就是一个智性上诚实的标记。对于据说是真理的,它标示着愿意聆听,并去判断它;如果是真实的,便乐意地加以接纳。真理要求被接纳,因为它本质上是值得被接纳和实践的。基督教认识到信心与顺从间的紧密连系——看看保罗那句深邃的词组,「相信而顺服」——使到对那些构成和引发态度与行为的观念,作出判断和寻求真相,成为一项必然的命令。

信念是重要的,因它们宣称在描述事情的本相。它们断言其宣告有关现实的真理。然而信念并非单单是被我们的心思所吸收进去的观念,对我们没有进一步的作用。它们影响着我们的所行所惑、影响着我们的盼望与恐惧,并且决定了我们行事为人的方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个日本战斗机机师会相信消灭其大日本帝国的敌人,能保证他立刻进入乐园——这样,正如许多美国海军人员发现那些日本人为此所付出的代价,这信念以一种很特定的行动来表达自己:这班机师毫不犹疑地向美国军舰展开自杀式攻击。教义是观念,但它们还不止于观念,它们是我们对世界的了解,和其中所处位置的基础。

然而,教义并非由我们所发明的东西。它是我们对神行动的回应。教义是人对神的历史作为的一种心智反应。它不是某种对神或基督的推测猜想。毋宁说,它是人对耶稣基督的死与复活,并在其对这件事件的更新与奥秘的充分意识中,所作出的理性反省。借用保罗一句美妙的词组,就是我们对神「理所当然的事奉」。它是负责任的,这意味着它回应,并且对某人作出交代。它回应神,这是在我们得悉自己被神透过耶稣基督,所呼召和召唤之后而衍生的。我们需要知道是怎样的,而撇弃我们的精心设计——正如历史已清楚地显明了——一大堆有关神的自相矛盾、前后不一的观念之所以出现,全是人类的幻想与猜测。教义是对神负责的;它声称要谈及祂、描述祂,并引人归向祂。一个人敢如此谈及神,本就是放肆的,甚至是愚昧的——除非我们有理由相信,我们已被神亲自授权去如此谈论。

「权威」这一观念,会令许多人有负面的反应。它常常跟「权威主义」混淆。一九五O年出版的《权威主义的人格》一书,论到权威主义乃一个根本上软弱而无主见的人的标记。他缺乏性格上个人的优点,故以一种没头没脑的权威,去强加于别人,来补偿他(她)几乎彻底的无能。因此「权威」便常常被理解为一种对盲从的要求,是软弱的特征。但是,权威并非自由的相反。事实上,正确点说,权威可以实实在在的建立自由。权威的真正矛盾,乃是我们不用为自己的行为作出交代。权威是关乎一个人被召唤去为其自由而作出回应。权威是一种交代,是我们为着任何自己自由地选择的行动,而要向自己处境以外的人,所当负的责任。在这教义的意义中,论及「神的权威」,乃是要强调,我们要为回应及代表祂的举止态度而负责。我们可以自由地选择任何方式来谈论神——但有关对神负责的言论,是基于意识到,我们需要为自己谈及神的一切而向祂负责。

在若干程度上说,基督教教义是藉着揭露一些对神错误的想法和言论,来寻求说明有关神的真理。它显露许多人类关乎神的思想,就如一座座智性上的巴别塔——是人类创造的东西,公然违抗神。它谴责我们对耶稣情绪化的观感、有关人类本性自以为是的观念,并那些对神肤浅、过分简化的概念,指出这一切都是错误而不真实的。这些都被揭发为我们自己的创造;反之,我们被要求去如实地,照着祂的自我启示来思想神,不管这会带来什么样的困扰和破坏。如果教义不是根源于神的真理,它便是荒谬的和不可接受的。然而还有一件不变的事实,就是教义声称其建基在神的自我启示,和关乎耶稣基督降临的圣经记载之上。它宣称自己并非人类的发明,乃是对神启示的一种回应。它肯定神已准许——已授权——我们以这种方式来谈论祂。

论及耶稣基督就是论及更新。远超于为事物的本相提供有用的评论,耶稣基督开启了一条存在的新方向。就是这新酒,就是这新的创造,要求我们以一种新的途径来谈论神,乃谈论祂所作过的一切。耶稣基督的生、死和复活,为我们带来一种对神和自己的新知识,稳固地把我们放置在与神的新关系的场景中,并使我们能凭信进入基督里。当基督徒寻求与世界分享有关他们对神那救赎和释放大爱的经验时,他们就得要对这经验加以说明。它是如何发生的?它有些什么作用?和它有什么后果?因此,教义乃产生自基督教教会对宣讲有关神的真理的热情委身,并揭露非基督徒两方面的弱点与贫乏:一方面对神是谁和祂本性的知识,另一方面对人是谁的理解。教义在审判中与世界对质,并且提供反抗其压逼的根据。它并非起源于烟雾弥漫的会议室中,那里满是永无休止的、空洞的,有关神观念的学术执拗。相反地,它始于一种对神在耶稣基督里,为我们所成就一切的认识。它始于我们觉醒到基督以神圣的审判质询我们,正如祂质询其当世的人一样。在审判之后,就是神圣更新的可能。耶稣基督带来了审判和归正;简言之,祂就是救主。

这必定使初期基督徒感到困惑。事实上,我们有理由可以想及,他们因神在耶稣基督里和藉着祂所成就的事,而感到震慑、惊奇和困惑(同样亦使他们狂喜)。他们深刻地体认到神只有一位,并且祂小心翼翼地把「救赎主」一词留为己用(我们可以参考以赛亚书四十五章21到22节)。只有神能施行拯救。然而,在新约圣经里却宣称耶稣基督为救主。在新约经文中,提出这个建议的,包括马太福音一章21节(这里讲到耶稣把祂的百姓从罪恶中拯救出来)、路加福音二章11节(一个著名的天使佳音:「今天在大卫的城里,为你们生了救主。」)、使徒行传四章12节(这里断言救恩乃藉耶稣而来)、希伯来书二章10节(这里称耶稣为「拯救的先锋」,)。提多书一章3至4节一方面说「神我们救主」,另一方面又说「我们的救主基督耶稣」。这样看来,好像形成了一个矛盾。

尽管如此,第一代的基督徒显然觉得,忠于其透过耶稣基督而得的救赎经验,是极其重要的。他们并没有耸耸肩,意欲逃避面对眼前的困难,反而提出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如果这是可能的话,那么,有哪些关乎耶稣基督的事情,必须是真实的呢?」如果基督是我们的救主,而救恩是只有神才能成就的,则很清楚地,我们已掌握了关乎耶稣基督身份一个非常重要的洞悉。他们坚决述说有关耶稣基督的真理,而这真理的某些部分,是与神被公认藉着耶稣而作成的事件的含义,纠缠不清的。道成肉身的教义——宣称耶稣基督是神亦人——可被看成是基督徒尝试述说关乎基督全部真理的高峰。这项教义从根本上支持了基督教的基本信仰:述说耶稣基督的真理,就是述说神——及我们自己的真理。

或许这会引起慌乱的可能。这样强调耶稣基督是否合理呢?神真的可以从别的途径被认知吗?我们能否在黄昏美景之际看到神?我们能否在被星辰灿烂的夜空所深深吸引而认识祂?我们能否在伟大音乐的颂赞中,感受到神的同在?或是透过杰出的艺术品而察辨祂吗?然而这种对耶稣基督的强调,并非意指神不能从别处地方被看见。这是要宣称神透过耶稣基督,被明确地、最可靠地,和最完满地认知了。道成肉身的教义,使基督教的中心见识更具分量:神已拣选了在耶稣基督里——称之为道成肉身——把自己崇高地、权威地启示出来。

总而言之,耶稣基督就是神的权威性自我启示。「权威性」一词在这里是很有帮助的。有时候人们形容一出戏剧的演出(例如莎士比亚的《麦克佩斯》),或一篇乐章(也许是贝多芬的交响乐)为权威性的。这是什么意思呢?在某方面说,它的基本意思是指出,在不同的演绎中,这次演出最能准确地演绎写作家或作曲家的意思。比起其他的演出,它更加接近原著、更加可靠。这不是说,所有其他的演出全不能表达莎士比亚或贝多芬的原意,而只是说它们不能完全地表达其作品的原意。它们较之那权威版本逊色得多,而其高下都依照那版本被评断。它们若能回响和满足作者的意思,便会被赞扬;它们若不能恰当地完成这要求,便被指为不够分量。当阐释了某一版本为权威性后,一个用来衡量的尺度或标准,便会依此而被建立,才能据此来评量其他。

同样地,耶稣基督乃是神自己一个权威性的启示。神实在可以在别处地方被体察——在祂创造的惊讶中,或在人类艺术创作的高峰中等等。但这一切都不及神在基督里自我启示的崇高焦点。经常有人建议某一篇十六世纪的诗词,或那时代一出至今仍名不见经传的戏剧,是出自莎士比亚自己的手笔。我们当试验这样的宣称,但如何辨别呢?可以藉着研究那些毫无疑问是出自莎士比亚的作品,以此来比对它们相似之处。那些被认为是原著的作品,可作为评断其他作品的标准。同样地,耶稣基督乃是神真正的启示,据此,其他未经证实的启示,便可被判断了。

教义要作出真理的宣称。称教义为「真理」,自然是集中在基督教的基本信念上:教义宣称对事物的秩序和本相,作出有意义而合理的陈述。虽然如此,它还关心到要与真理保持相遇的可能,这使基督教传统,牢牢地安放在耶稣基督里,作为其身份的源头。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汤朴——昔日的约克郡大主教——在他的评论中,识别出这些真理概念间的张力,指出「我们对这世界所作的,并非是去解释它,而是去使它归信」。虽然汤朴的语句明显不是自创的(借自马克思),但他所揭示的论点却很重要。教义并非只为描述事物的本相——它打开了一个改变它们的可能性。它不是人类处境一个静态的代表,而是向动态转化的一项邀请。教义能够对它所指涉的东西产生效力。

教义描述出基督徒所信的真理,亦邀请那些在基督教教会以外的人相信此真理。在十九世纪丹麦哲学家祈克果所著的《非科学性补篇》一书中,强调「认识什么是基督教而不须成为基督徒这一个可能性,是必须被肯定的。」换言之,一个人是有可能认识基督教,而毋须成为基督徒的。因此,对祈克果来说,教义并非只是描述基督教是什么,它亦是要使人成为基督徒的一项挑战。

教义是在信仰群体之内产生的,就是当它对神藉着复活的基督,所给我们带来的经验与相遇寻求理解,和给予秩序和结构。因此,教义乃是一种「圈内人」的现象,反映基督徒在耶稣基督里的信仰。在这个场景以外,教义也许看来是无益和没有生命的,因为它与耶稣基督的死和复活的重要连系,并没有被充分理解。对于那些在信仰群体以外的人,他们所需要的解释和阐述,事实上并非什么特定的教义,而是教义所企图和声称要表述的——基督徒以复活基督为主的经验。在教义能对基督教教会以外的人有意义之前,他们必须先分享基督徒对复活基督的经验。举一个特别重要的例子来说:要向一些非基督徒解释道成肉身的教义是很困难的,因为他们很难理解,为何有人会想把耶稣的是神亦人,说成是最首要的。那些指向该教义的压力,并没有被充分领悟和了解。因此,教义必须成为对传福音的一种刺激——那就是尝试去协助那些在基督教信仰以外的人,能分享它对神在耶稣基督里的经验与知识。

因此,基督教教义的基础是——而且永远也是——耶稣基督。祂是那使我们得以自由的真理(我们可以查看约翰福音十四6节和,八章32节)。然而,我们如何才能认识祂呢?我们如何才能通向这个基督教信仰的基本根源呢?若要回答这些问题,就要继续进一步处理有关教义与圣经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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