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清教徒的牧养
二、职分
清教徒跟随加尔文，在新约中找到了四种固定的职分：牧师、教师、长老、执事。很多人还会加上第五种，“看顾寡妇的”或“济贫者”，这或者是一种独立的职分，或者是执事的女助手。虽然他们相信，使徒、先知、福音书作者已经没有了，但他们的一些职能透过教会中的五种固定职分延续了下来。有时他们也会按《腓立比书》1章1节的分类，把牧师、教师和长老，合在一起称为“监督”，①视之为一种与执事不同类的教导职分。有时他们又以拥有恩赐的不同程度为基本原则，区分出五种职分。为清楚准确起见，我们分别考察四种基本职分。
①或翻译为“主教”。这里采用中文和合本圣经的翻译。——译注
牧师
罗伯特·布朗视牧师为拥有劝勉和应用圣经这种特别恩赐的长老。约翰·史密斯谈到，牧师是有优异话语智慧的监督。《剑桥宣言》把这两种描述联系在了一起。
亨利·巴罗详细列举了作牧师所要求的属灵品质后，按下面的方式定义了牧师的职责。他要“用基督话语那青翠茂盛的牧草，喂养他的羊群，引导他们到可安歇的水边，也就是到生命河那纯净的源头。他必须用圣言这属天的羊索和牧杖，引导、看顾这些羊群，由此吸引他们到主面前，他也要检查他们的灵魂，甚至其隐秘的心思，好分辨他们的疾病，从而医治他们。”
约翰·欧文列举了11项牧师的职责：用殷勤讲道来牧养羊群，为羊群祷告，施行圣礼（讲道的职能之一），持守真理，努力使人归信，安慰受试探者，与羊群一同受苦，探访病患和关心穷人，治理教会，与其他教会沟通，按谦卑、敬虔的方式生活。威斯敏斯特大会的《教会治理标准》（Form of Church Government）还加了一些其他责任。牧师还要公开宣读圣经，教导要理问答，并奉上帝的名祝福会众。证婚的权柄也在于牧师，因为人们需要合乎圣经的指导。
要做好这份工作，欧文说，拥有三件特别的恩赐非常关键。（1）“智慧，或知识，或理解力”，他的意思是，要拥有教义知识、属灵感知以及信心经历。（2）“按正意分解真道的技能。”这是把圣言用清楚、能引起共鸣的方式，应用于会众的不同条件和需要的能力。（3）言语表达的恩赐。牧师必须能够用流畅、自然、严肃、带着权柄的方式说话。这与单纯的修辞技巧很不一样。
欧文也处理了牧师蒙召的问题。在候选牧师身上，要寻找五件事情：属灵恩赐，同情心和爱心，为群羊警醒，热切寻求上帝的荣耀，以及圣洁。必须有来自基督的呼召，被教会选举所承认和确认，然后有长老们带着禁食祷告的正式按立。按手虽然并非核心，但却是一项有用的做法。如果两个堂点都同意，牧师可以从一个教会转到另一个教会。如果他年迈，或教会无可挽回地分裂，或教会不为他提供生活所需，或教会背离信仰，他都可以辞职。
清教徒都同意，所有牧师都是长老。但是否所有长老都是牧师呢？牧师的职分与长老的职分，是否事实上有所不同呢？
约翰·史密斯说，所有长老都是牧师。他认为，诸如《使徒行传》20章28节，《腓立比书》1章1节，《以弗所书》4章11节这样的经文，都是这么指称的。他们都用上帝的话语喂养群羊。所以，《提摩太前书》5章17、18节指的不是两种职分，而是一种职分的数项职能。经文中“更”这个字，指的是行使职能的品质。所以这句经文的意思是：“让他们因为善于管理教会而得到加倍的敬奉，但为他们的劳苦传道，要更加敬奉他们。”这节经文必须在其他经文的亮光下来理解，而在那些经文里，所有的长老都既治理，也教导（帖前5：12、13；提前3：1、4；多1：9）。至于《罗马书》12章6-8节和《哥林多前书》12章，谈论的是恩赐，而非职分；而在《启示录》2章和3章提到的教会“使者”，必须在其他经文的亮光下理解，包括《使徒行传》20章17节，保罗在那里提到了多位长老。所以，“使者”一词必定是个集体名词。
欧文不同意这种说法。他认为虽然所有长老都可以治理，但牧师为教导的职能被特别分别出来。他特别指出了两段经文来证明此点。第一段经文是《提摩太前书》5章17、18节。他认为，这段经文清楚表明了有两群人。他争辩说，不可能把“更”这个词作描述性的理解。在新约其他地方，它都表达了一种独特的意思，这里也一样。“劳苦”是一个在其他地方用来指传道人的词（他引用了林前3：8；帖前5：12）；如果18节指的是支薪的事工，为什么不把治理长老也包括进来呢？①第二段经文是《罗马书》12章6-8节。欧文争辩说，第3-8节指的是职分，一共有两种（说预言和执事）。在7和8节，“说预言”再被细分为“教导”和“劝化”（教师和牧师的职分），而“执事”又分成“施舍”、“治理”和“怜悯人”（执事和治理长老的职分）。所以，欧文说，保罗头脑中想的肯定是职分，（1）因为区别非常清楚，（2）因为治理只可能是一种职分，（3）因为上下文和语法如此要求。
①和合本圣经翻译成“敬奉”的词，原文表达的只是给予尊敬，并不必然包含支薪的意思。对传道教导的长老需要支薪的看法，是根据18节而来。欧文认为，治理长老不需要支薪，但教导长老（包括牧师和教师）需要，所以这么论证。——译注
教师
约翰·史密斯视教师为一种长于知识或教义话语的长老（牧师善于智慧的话语）。罗伯特·布郎尼和很多其他人，包括《剑桥宣言》的作者，都认同此点。《教会治理标准》也提到了教师，关注在他阐释圣经的特别恩赐。亨利·巴若也谈到需要教师，才能非常清楚地教导，让简单的人也能受造就。
但教师是一个独特的职分吗？约翰·史密斯谈到了牧师和教师在
职责上的分别，但也使用了“职分”一词。古德温也一样，并按下面的方式加以说明。牧师和教师都有劝慰和教导的恩赐，但一者在一方面强于另一方面。一者把他的讲道变成劝勉，另一者变成指导。一者更多对意志和良心说话，另一者对头脑说话。牧师处理心灵的迟缓，激励、鞭策、催逼人；教师处理无知和错谬，建造和告知。一者关心人们的处境，另一者关心真理的协调。一者处理行为，另一者处理信念。一者处理真理的应用，另一者解开奥秘。一者处理罪，另一者处理错谬。古德温继续论证说，教会两者都需要，不仅因为上帝的子民有缺陷，而且因为带领人也有缺陷。教会同时需要牧师和教师。带领人也一样需要。一个活泼的劝慰者，在知识上长进得慢，就需要教师；而一个比较冷淡的教师，也需要劝慰者的帮助。脾气急的需要冷静，而冷淡的人需要热情。“很热的时候可能光线少，光线多的时候可能不太热。”当然，上帝可能偶尔兴起两方面恩赐都很强的人（古德温把这种人与新约中的传福音者相提并论）。但在通常情况下，我们不应该期待一个人两方面的恩赐都同等程度地大。
古德温把教师和牧师的恩赐加以区分的尝试，使他满意地认为，它们的确是两种职分。欧文也认同此点。他们都诉诸《以弗所书》4章11节。虽然这里提到了四组人，但其实还有第五个类别。连接词kai①在新约的其他地方，也有区分的含义（如，徒13：11；加3：28）。而且，如果保罗在这里想到的是同一个职分，他应该说“牧师或教师”。所以，“教师”不是“牧师”的同位语：它是一个单独的职分。
①意思是“和”。——译注
事实上，这个问题在威斯敏斯特大会上得到了充分辩论，基本上出现了三种看法。长老会人士说，只有两种职分，即长老和执事，所以牧师和教师是一类，它们之间的任何不同，都只在于职能。独立派说，每个堂点都应该有牧师和教师两种独立的职分。苏格兰长老会人士则说，是有两种职分，但并非每个堂点都配备完整。在这三种看法后面的是三种传统：欧陆改革宗传统赋予教师一种学术地位；圣公会传统中的清教徒“讲师”先是牧师；而英国长老会传统则视教导恩赐为教会的一项职能。大会最后采取了一种折中的看法，裁定说，如果这种恩赐的程度很高，那么拥有此恩赐的人可以被称为“教师”，并有权施行圣礼。所以这是一种教会职分，虽然他们也承认它在学校和大学中的价值。
长老
清教徒都普遍同意，在一个地方教会的长老群中，不仅应该有牧师和教师，也应该有治理长老，或“管理者”。罗伯特·布朗尼说，他们要在监督和辅导的事情上，帮助牧师和教师。亨利·巴罗视他们为监护人，任务是确保带领人和会众完成各自的责任。《剑桥宣言》强调了他们在教会中独特的治理功能。他们要“根据教会的认可”接纳或排斥“会员”，按立“教会选举的带领人”，把“遭教会谴责的臭名昭著和顽固的犯罪者”赶出教会，并恢复“教会所赦免的悔改者”。他们也可以召聚或解散教会，预备和执行教会事务，警告不服管教的人，为可能导致教会分裂的因素警醒，用警诫之言喂养羊群，并探访病患。
欧文更进一步发展了清教徒关于“治理长老”的理念。他说，所有长老都要治理，治理也只能由长老来施行。甚至使徒和牧师也要实施治理，因为他们也是长老。这个职分要求的恩赐是殷勤、智慧、勇气和严肃。长老必须分担牧师和教师的繁重任务，承担起劝诫和辅导的责任。他们必须是成熟的人，能够很好地把圣经应用在教会生活中。理想中，每十个会员就应该有一位长老；但因为教会的关怀需要持续，而且因为这方面的恩赐通常都是固定的，所以长老应该一直留任，直到去世或出意外。
在清教徒观念中，这三种职分一起组成了一个长老团体。所有长老都被上帝呼召，也被赐予恩赐，都被教会确认和选举出来，并被其他长老正式推选出来承担职责，推选出来的形式最好是按手，但不必然是按手。他们要形成一个恩赐与职能相平衡的团队，使会众在他们的服侍下得造就，预备从事自己的服侍。
执事
执事职分被约翰·史密斯用“针对身体或外面的人的怜悯事工”来定义。执事服侍穷人和有需要的人，这意味着为帮助“带领人和其他穷人”而收集、分发钱财。他们也应该为公共崇拜提供饼、酒以及其他必需品。
很多清教徒在这个层面给予妇女很重要的地位。他们把这些人称为“看顾寡妇的”或“济贫者”，视她们为执事的女性助手，专职于探访寡妇、孤儿、病患和年青妈妈。在很多清教徒的作品中，她们都被视为在教会中拥有特别的职分，但所有清教徒都一致坚持，她们必须年满60岁，并且满足《提摩太前书》5章的要求。
欧文认为执事的职分极端重要。接济穷人证明一个人的信仰是真正属灵的、而非物质主义的。它也让富人能够用他们的财物荣耀上帝。此外，它也是上帝恩典可见、具体的彰显。欧文认为，《使徒行传》6章表明了一个新职分的设立。他为此给出了四条理由。（1）定义了具体的工作。（2）有特别的人因为其恩赐，为此责任被选举、任命。（3）他们被授予特别的权柄行使此职责。（4）他们被正式推选出来，承担此职分。我们从《腓立比书》1章1节和《提摩太前书》3章知道，这种工作在五旬节后的教会中也有延续。欧文也讨论了劝诫和免职的问题。如果一个执事的妻子犯了罪，她丈夫不必离职，因为罪是她的，并不在他。但在下面这些情况下，执事可以被免职：（1）教会不再需要他，（2）他因为年迈或疾病而不能再行使职责，（3）他表现出不忠心、离经叛道或玩忽职守，以及（4）他有其他正当理由辞职。
结论
把清教徒看成是理论家，要穷尽教会治理的每个细节（也要我们跟随！），是错误的。他们首先是属灵的人，是按圣言立命的人，想要透彻改革他们当时的教会，使之与新约的模式尽量吻合。他们和我们一样深知，组织好教会并不等于复兴教会。要复兴教会，我们只能不断迫切仰望上帝。但改革有时先于复兴，特别是教会事工的改革。当上帝使祂的子民严肃对待领袖的品质时，我们可以肯定，他有一些特别的祝福要赐下。
所以，托马斯·古德温把《诗篇》133章与《以弗所书》4章联系在一起，肯定是正确的。《诗篇》的信息是，有真教会、有合一的地方，上帝就会赐下祝福。《以弗所书》4章的信息是，带领人对教会的合一非常重要。他们是升上高天以后的主赐给祂教会的礼物，目的不是为了分裂她，而是为了使她合一。““如果柜子（教会）都这么宝贵，”古德温说，“那么放在里面的礼物也一定很宝贵。”欧文的看法也一样。他说，赐给一个堂点一个传道人，比设立一千个教皇还荣耀（而且我们也许可以补充说，还重要）。
所以，对主的子民和事工来说，对圣言的侍奉极为关键。带领人服侍（和服务）主的子民，目的是为了让他们也可以彼此服侍，并把福音传扬出去。这样的教会可以期待主的赐福临到。这也是清教主义的全部意义。它对我们的今天的重要性，怎么说都不过分。
所以，讲道是升上高天的主对教会最宝贵的礼物之一。古德温说，它是上帝的定例，为的是使人归信，并建造人。圣父设立了它（罗10章），圣子为它祈求（约17：19、20），圣灵与它同行（林前2：4；林后3：8）。
古德温用五个扎心的问题，说明了讲道在上帝秩序中的卓越地位。我们最后让古德温来说话。
1.为什么上帝要使用这个方式，而不直接做工？古德温的答案有两方面。（1）上帝喜爱使用不同的方法。在创造时，祂没有使用任何渠道，直接就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但在新创造中，祂使用了一支笔（人的工具）。（2）上帝对这个糊涂的世界隐藏祂的工作。当祂施行了最伟大的神迹时，没有人注意。
2.但祂为什么选择使用祂的圣言呢？古德温回答说，因为没有比言语更软弱的了，但脆弱的人的声音，甚至渔夫的声音，却能行神迹。教皇派也在讲道面前败退，耶利哥城的坚垒也在羊角的号声中坍塌。
3.但为什么要听道，而不是阅读？古德温回答说，是为了与撒但针锋相对。“我们的第一对父母因听信谗言而不忠，所以—–把人用同样的方式带入信心，上帝看为好。”无论如何，很多简单的人可能也不识字，但最简单的人和最智慧的人一样，都能听。
4.但为什么还要对话语进行阐释呢？为什么不直接把它读出来就好了？古德温的回答有三个方向。（1）要讲道的原因是因为我们心思愚钝。一些人因此被呼召出来，把圣言的真正含义解释给其他人。（2）基督赐下了解经的恩赐。“如今任何人都可以直接阅读圣经，但诠释者则是千里挑一。”（3）“通常并非圣言的字句起作用，而是其被揭示和阐释出来的属灵含义。字句是壳，精义是核，当我们阐释圣言时，就敲开了壳，让核掉出来。言语的含义才是真正的语言，它的意思才是它的灵魂。”
5.但最后，为什么圣言要用我们这样的人来宣讲？为什么不直接从天上发声就好了？或为什么不使用天使的声音？古德温说，因为人们选择最适合自己和自己本性的方式。此外，因为“上帝把这宝贝托付给瓦器，而不是天上的器皿，是因为我们不能看见天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