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清教徒神学41-4

敬拜和信徒的经历

作为一个清教徒，欧文关于敬拜中道的全备性教义不仅仅是知识层面的运用，他更期待以此带来英国国教的改变，并激发信徒内心对上帝的委身。在《敬拜上帝简明指南》中，他教导信徒在敬拜中应当有以下几个目标。

第一个目标是尊上帝的名为圣（《敬拜上帝简明指南》，问8）。信徒需要敬畏上帝作为上帝所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柄。这种敬畏应当来源于认识到上帝在祂话语中设定了对祂的敬拜，而且会引导人顺服，而不是恪守某种人的形式、传统或概念。“另外一个尊上帝之名为圣的原因是，上帝命令在哪里敬拜祂，哪里就有祂的同在。上帝赐下“祝福的应许给祂的子民，当他们顺服祂的命令敬拜祂时，祂就赐下祂的同在祝福他们”（《敬拜上帝简明指南》，问15）。他接着使用婚姻的比喻描绘这一特别的同在和祝福，因为敬拜的条例就是“在上帝和祂子民之间婚姻关系的标志”。信徒对上帝条例的顺服是上帝在基督里与祂自己所立“婚姻之约”的一部分。当信徒来敬拜时，表明他与基督有着这种属灵的婚姻关系，但是当他忽视对上帝的敬拜或者“因为他自己的发明或增删”亵渎了敬拜时，他就犯了“属灵上不忠、行邪淫和淫乱的罪，这是上帝所恨恶的，并且上帝会因此永远地抛弃这样的教会和会众”。

信徒也可以通过相信上帝在圣礼中包含的应许而尊上帝的名为圣。信心是必须的。当欧文谈到改革宗的圣礼神学时，他如此说：“借着上帝设立的圣礼，这神圣关系是在于圣礼的组成部分及其所体现和确认的盟约恩典，以及这些应许与信心调和。””基督徒也通过以福音的律例中所彰显的上帝之“旨意、智慧、慈爱和恩典”为乐尊上帝的名为圣。这种喜乐不是“属肉体的自我满足”或“满足于敬拜上帝的外在模式或方式”。在此，欧文的目的是杜绝任何敬拜是为了个人满足的想法，无论是满足人的情感，还是满足人的眼目，就像罗马天主教的弥撒和英国国教的《公祷书》中所规定的礼仪那样。与此相反，当信徒“默想上帝之旨意、智慧、恩典和俯就”，认识到上帝喜悦“祂自己的主权意志和恩典，才向我们这样可怜的罪人显明祂自己，俯就我们的软弱，将自己启示给我们，激动我们的灵魂并拉向祂自己，借着耶稣基督赐下与我们相交的保证”，这时以敬拜为乐便是尊上帝的名为圣。最后，以遵守上帝诫命的方式恒忍，也是尊上帝的名为圣。在这一点上我们可以看到欧文的牧者心肠。在公理会人士生活的时代，恒忍是必须的。他们遵守对上帝的纯粹敬拜，并因此受到逼迫，还受引诱要回到更容易的路上。那些像安提帕（启2：13）一样忍耐的，要背起他们的十字架（太10：38-39），持守他们已经完成的工，就会“得着满足的赏赐”（约贰8）。

信徒在敬拜中第二个目的是“拥有以基督为主的认信”（《敬拜上帝简明指南》，问9）。“拥有”是清教徒的用语，谈到的是上帝在福音中的应许对个人的一种应用，即让应许成为他们自己的。当信徒借着遵守福音诫命，将他们自己降服于基督之下时，就是“拥有”或拥抱这一认信。这一认信“在世上受到许许多多的滥用和误解，它包括遵守基督的诫命”。因为祂是教会的主，而且敬拜制度“是祂最特殊的命令”，信徒遵守这些制度便是认信基督的主权，降服于祂。欧文在《牧者和会众的责任区分》一书中对比了真诚顺服的信徒和虚假认信之人的巨大区别。他说：“我们当中有很多乌撒，就是心里总痒痒得想要碰一下约柜的人。”这些人想要用自己的方式去敬拜上帝。他警告说，人不应当“靠着假装的基督徒自由和良心自由，丢掉所有兄弟情谊，将自己与教会圣徒相通切断开来”。“因此对于欧文来说，在敬拜时服从上帝的诫命，是真敬虔的标志。

第三个目的是为了建立信心。借着遵守基督的制度，上帝建立祂子民的信心（《敬拜上帝简明指南》，问10）。欧文在这篇文章的后面部分写到，真实的委身是信心，即对上帝诫命和应许之信心的果效。这一观点极其重要。只有以信心遵守上帝的制度，才会建立信心。与此相反，人不能将真信心建立在人的传统之上，去敬拜没有上帝话语权柄的东西，这样他们不能建立真正的信心和真正的委身。欧文明确论证说，他相信福音敬拜的制度是得属灵造就的管道。他说“在它们里并借着它们”信徒的信心得以造就。但得造就的直接原因，是“操练在基督耶稣里与上帝相交，当他们恰当地遵守时，上帝会仁慈地邀请并且允许我们进入这一相交”。正如欧文继续论证的，这些制度的所有果效都在于上帝自己。

第四个目的是彼此相爱和信徒之间的相交。上帝的诫命要成就这一点，出于两个原因。第一，这些诫命的设立是为此目的：例如，圣餐的目的是为了将信徒都联合成为一个饼。第二，借着它们的本质，将信徒带入与圣三一上帝每一个位格的相交中。

信徒应该关切如何按照上帝的话语来敬拜（《敬拜上帝简明指南》，问12）。这意味着遵守主所有的命令（太28：18-20），因为“如果我们是祂的朋友和门徒，就会守祂的诫命。”欧文为他的时代提出一个来自宗教改革时期的功课，他说尽管“在敌基督的背道之风下，人污秽了福音的所有诫命，但上帝的殿和祭坛还会再度丈量（启11：1），而且上帝的会幕要再次立在人间（启21：3）”。那么，基督教会的每个成员应该“查考圣经，寻求基督的心意，寻求祂指定或要求祂门徒的任何事，然后全心、全意地预备如何正确地遵守在基督旨意中所发现的一切”。欧文在解释《希伯来书》8章3节（“凡大祭司都是为献礼物和祭物设立的”）时，用反面的表述谈到要依照上帝之道敬拜的命令：“无论什么人要从事宗教或神圣敬拜，若没有它（上帝的命令和律例），或在它之外、超越其上进行，都是犯罪，如此敬拜上帝是徒然的。若在其服侍中没有上帝的任命，他就是一个入侵者；若没有奉差遣而去，他就是篡权。上帝也不会接受任何职责，除非是祂自己设立的。”对于信徒而言，敬拜上帝是一件非常严肃的事，因为只有按着上帝的话语献上敬拜，才会被上帝接纳；而与上帝话语相反的敬拜，会导致他遭到拒绝。

欧文还提醒真诚的基督徒要留意他们是活在末世，要合宜地以敬拜回应上帝。他的末世期待不仅出现在大驱逐之后的专著《敬拜上帝简明指南》中，也存在于驱逐前的很多作品中。正如杰弗里·朱（Jeffrey Jue）的研究所显示的，这种末世论的理解在清教徒时代很普遍，是一种持续的期待，甚至在1662年圣巴多罗买日颁布《统一法令》，以及大驱逐发生之后也是如此。例如，在《牧者和会众的责任区分》一书中，欧文的前言以这样的文字开始：“我们生命之沙漏看似要与时间的末端同步，并一同流逝。以福音开始的那些‘世界之结局’的终了无疑落在我们身上。—–后面已经剩不下太多沙子了，而且基督在摇晃这沙漏；离那一时刻的来临已经剩不下几分钟了。”从1649年他在议会所做的一次证道的标题《天地的震动和改变》中也能看出他的末世期待。

欧文在谈到末世论与敬拜的关系时说：“教会在末世最大的背道—–主要是在虚假的敬拜上，以及远离基督的秩序，如《启示录》13章4-5节、17章1-5节所描述的”（《敬拜上帝简明指南》，问16）。在1676年的专著《对所认信福音背离的本质和对背道者的刑罚》（The Nature of Apostasy from the Profession of the Gospel and the Punishment of Apostates Declared）中，他谈到背离福音性敬拜是“我们的使徒在《帖撒罗尼迦后书》2章3-12节中预言的那大背道，在《启示录》中也预言过，并且确实如此发生了”。这背道的发生，是因为人对福音失去了信心。这使得撒但诡诈地诱惑人“引入一种属肉体的、可见的、浮夸的敬拜，这与他们行为的内在原则和亮光相合”。他在《敬拜上帝简明指南》中把这种虚假的敬拜描述为“滥交”和“行淫”，包括“对上帝的敬拜淫乱化，允许虚假的、人自己发明的敬拜”。因此他说：“那么我们很容易知道这对于我们是多么应该关注的一件事，特别在这些末了的日子里。”

真实的敬拜之美

关于从旧约到新约敬拜的改变，欧文讨论了敬拜之美。在《敬拜上帝简明指南》中，他要回应的一个反对观点是，因为基督的一些诫命（如亲吻、洗脚）都已经停止了，这意味着教会不需要再用任何新的仪式，让敬拜“更合宜、美好和更有次序”了（《敬拜上帝简明指南》，问14）。但对于欧文来说，福音敬拜之美不在乎外在仪式和人的礼仪，而是在于三位一体的上帝自己：“这包括借着耶稣基督与上帝建立关系，正如一位仁慈的大祭司看顾祂的家一样，圣灵荣耀的管理也参与其中。”他在题为“福音敬拜之美及其本质”的一篇讲道中，引用《以弗所书》2章8节来确认这一美好之处。在早期的服侍中，他将这段经文描述为“属天指引”。“在属灵的福音敬拜中，那当称颂的三一上帝以及每个位格，都以全效的和分工的方式，各自独特地参与到我们的救赎之工中，使敬拜者的灵魂进入与他们自己独特的交通之中。”如果敬拜不是三一性的，那就不是基督教的敬拜。救恩的三一本质不能与敬拜分离。二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所以我们对三一上帝的敬拜，反应出我们三一性的救恩。

欧文对与三一上帝交通关系最完整的解释，记载于他《与上帝的交通》一书。基督徒与圣父、圣子、圣灵交通关系的最高峰，正是处于圣经原则之下的敬拜中。但是，欧文警告说，人不能在没有敬拜三一上帝的情况下单独敬拜圣灵。他在反对《公祷书》的辩论中说：“所以，向几个位格重复同样的祈求（如《公祷书》中的连祷文），以这种方式向三一上帝祷告，即使不是不敬虔，也是毫无根据的。”“此外他还认为，在圣灵里借着基督敬拜圣父，根据《以弗所书》2章18节的说法，这是“我们侍奉的伟大标准”，而且“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则，如果忽略了它，无论再做什么都不合体统”。

欧文引用一些经文，诸如《希伯来书》9章1节、《哥林多前书》3章7-11节、《以弗所书》2章18节、《希伯来书》10章19-21节等，将旧约中属世和属肉体的敬拜，与新约中那属天和属灵的敬拜作了对比。欧文立刻得出结论说：“这是福音敬拜的荣耀及其美丽之处。若有人的头脑转离这些，而去仪式的外在预备中寻找美丽之处，他们就失去了基督之血为信徒买赎的特权。”借此，欧文将敬拜之美与属灵的、单纯的和属天的事物联系在了一起。

结论

我们在讨论约翰·欧文如何看待安息日和敬拜时，涉及17世纪清教徒神学的两个显著特点。或许我们在历史中再也找不到另外一群人如此关注守圣安息日。这种关切来自清教徒的信仰，他们相信主日是基督徒的安息日，其根基来自上帝的创造，所以是一个普世的律例，经第二条诫命确认，也在救赎中得到稳固，如此才解释得了日子为什么有所调整。作为基督徒的安息日，对于欧文来说，那一日的集体敬拜是基督徒经验的极致。在新约中，信徒有完备圣经的亮光，为他们提供敬拜上帝的准则，这敬拜是属灵的，而不是属肉体的。如前所述，欧文对敬拜的观点是在与罗马天主教、劳德主义者（Laudians）、反律法主义者和贵格会的辩论中形成的。然而，这些辩论没有让他们发展出一套改革宗敬拜的纯粹消极辩护理论。与此相反，欧文在这种处境下能异常清楚地论证新约之下圣经敬拜的本质、内容和形式，从而反映出上帝在基督里那终极启示的荣耀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