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保罗的祷告
保罗的祷告
卡森
序言
有没有哪个基督徒,在祷告上从来不觉得有困难?我对此甚感怀疑。祷告难,这件事本身既不令人吃惊,也不使人沮丧:不令人吃惊,是因为我们仍然是天路客,还有许多功课要学;不使人沮丧,是因为努力克服这样的问题,乃是一种学习的方式。
真正使人既吃惊又沮丧的,是那种完全无祷告的状态,它已经成了许多西方教会的特征。使人吃惊,是因为它与圣经中刻画的基督徒应该有的那种生活不一致;使人沮丧,是因为它这样普遍地存在于大量的基督教活动中,这些活动看起来多少有些空洞、无聊和肤浅。同样使人烦恼的是,某些圈子里那种热情的祷告,充满了情感的流露,但是,却反应不出对圣经中的祷告有任何深刻的思考。
但愿我能够说,我一直都避免了这些危险。但事实上,我也犯了自己所定的罪。但是,如果要在改革我们个人和集体的祷告上有所进展的话,那么,我们应该从重新聆听圣经的教训开始,以及从寻求神帮助我们理解,怎样把圣经应用到我们的生活、家庭和教会开始。
这本书不是针对现代有关灵性本质的争论来探讨祷告的综合神学。在别处,我曾参与一个计划,讨论了与这些方面有关的问题【注释1】。本书的目的很简单:详尽讨论保罗的几个祷告,使我们从中听见神在今天对我们所说的话,并找到改善我们的祷告生活的力量和方向,好叫神得着荣耀,也叫我们得着益处。
引言:教会急迫的需要
在当今西方世界的教会里,最紧急的需要是什么?对这个问题有许多不同的反应。正如在政治领域,有时候单一问题群体抓住了众人的注意力,暂时地控制了全国的讨论;在教会领域也是这样,存在一些群体,它们对一切问题所关注的焦点和答案都只有一个。
教会中有些人说,我们需要的是在性行为方面的纯洁和生育问题的教导。毫无疑问,这些问题的现状令人触目惊心。几年以前,《今日基督教》(Christianity Today)刊登了一个民意调査的结果,在加州好几个教会单身团契——未婚和离婚人士小组,年纪通常在二十到三十五岁之间——超过百分之九十的男女,曾经或者那时正处于非法的性关系中。也许你会说:「啊,那是在加州:你还能够指望什么呢?」但是,《领导》杂志(Leadership)最近刊登的民意调查一点也不鼓舞人心。针对全美福音派教会的青少年进行的一项研究表明,这些参加教会聚会的年轻人,十八岁或者更小,超过百分之四十都有婚前性行为(全国的比例大约是百分之五十四)。离我们家二十五哩范围内,最近几年至少有四位牧师因为道德败坏毁了自己的服事。在北美和欧洲,好几个宣教委员会的主任平静地跟我说,在过去的五年,他们处理的宣教士不道德的性行为问题,比前三十、四十或五十年处理的还要多。
虽然一只青蛙落入热水中,会迅速地跳出来;如果同一只青蛙落在冷水中,水温缓慢地升高,牠会平静地被煮到死。如同这只众所周知的青蛙一样,我们的文化正在缓慢地加温,毁灭我们。
透过杂志、收音机、报纸、电视和网络,色彩鲜明、歌颂情欲和暴力的内容,侵入我们的家庭。三十年以前不许进到任何社区电影院的色情节目,现在却随处可见。录放机、有线电视和收费电视的发明与普及,已经把数百万人暴露在形形色色的色情节目中,这些节目甚至到今天都还不能在公众电影院放映。稍微瞄一下任何杂货店结账台旁的杂志架,都可以显示出我们正属于被性困扰的文化。
但是,问题还不光是那样。世界卫生组织(World Health Organization)估计:将来死于艾滋病(AIDS)的,必不少于一千万人,不管医学上有什么发现。毫无疑问,少部分艾滋病患者是完全与任何不端的性行为无关的:已经染上艾滋病的血友病患者,无辜的配偶,受感染的母亲所生的孩子,和共享肮脏针头的吸毒者。但是,这种疾病是因为滥交(包括同性和异性)而蔓延,却是毫无疑问的。如果滥交的行为可以遏阻,这种疾病也就会消失。
另一些人认为,教会最急迫的问题不在于个人的道德,而是与生育有关的大政策。对于接受要求而施行堕胎手术的宽容政策由来已久,但基督徒却觉得义愤填膺:不少人认为这个问题是当代西方教会最紧急的挑战。
神知道我们在性和生育问题上需要纯洁。但是,我们还是坦率地承认:一些不大认识神、没有永生的社会,有着高度的性纯洁。例如,与任何西方国家相比较,很多回教(穆斯林)国家,表现出高得多的性贞洁和低得多的堕胎比率。这肯定不是我们最大的需要。
还有一些人说,教会最急切的需要是在金融领域结合诚实与慷慨。本书的读者有多少人在所得税申报表上欺骗?发现这一点可能是很令人困窘的。在很多西方国家,有一段时间,一个生意人口头的承诺,就像一分书面合约一样具有约束力;但是,如今已经不再是这样了。一些原来名声响叮当、十分可靠的金融商行,都已经面临了大规模的腐败了。
在二十世纪八十和九十年代,重返一种比较保守的生活模式,最惊人的特性之一,是它里面所包裹的是十分贪婪的心态。五十年代的保守主义,脱胎于三十年代的经济大萧条和四十年代的世界大战:父母更加努力工作,要为他们的孩子建造一个更好的世界,是他们自己不曾见过的世界。但是,新保守主义比较少为将来设想,更少为孩子设想。我们想要把自己的储蓄一笔提光,然后把它花掉;我们希望政府尽可能为我们服务,但是延缓税款,我们的孩子就必须为我们的过度花费而来偿债。销售技巧无所不用其极,要使我们以为愉快与获取是密不可分的——因此,商人几乎刷爆了他们所有的信用卡;社会地位与可以见到的财富紧密结合在一起。
当然,在某个层面上,贪婪成了这个堕落世界中每一种文化的特性。但是,在过去十年间,赤裸裸的财富崇拜已经在西方世界变得如此大胆,如此骇人,如此普及,为了能买更多的东西,我们有许多人几乎愿意作任何事情——包括牺牲我们的孩子。因此,我们所需要的,是诚实和慷慨,一种新的自由,可以免于这种受财富奴役的可悲状态;这种奴役状态正在侵蚀我们的决心,腐化我们的方向。
神知道我们需要得着释放,脱离这种猖獗的唯物主义。但是,我们却不得不坦率地承认:有一些不认识神的社会,不像我们这样信奉「我要更多」的信条!这怎么可能是我们最大的需要?
那么,有人可能会说:「好吧!我们在这个属灵衰退的时刻,所需要的是傅福音和植堂。」世界人口数字正在攀升。「宣教」也不再被认为是必须在「海外」进行的事情。大多数西方国家的种族多元化趋势越来越大。据报导,美国的盎格鲁-撒克逊白人新教徒,在公元2000年左右将只占人口总数的百分之四十七。如果我们问:多少有效的福音传教已经在芝加哥的西班牙语裔,在雪梨的希腊人,在伦敦的阿拉伯人,或者在温哥华的亚洲人当中,我们在传福音的托付上尽了多少责任,果效如何?我们必然觉得汗颜而低下头来。世界级城市继续吸引这个世界大部分的人口,但是在大多数的西方国家,教会的力量(无论这「力量」有多薄弱)都是在乡村和郊区而不是在都市。虽然在一些地方可以见到奇妙而明亮的光景,但基督徒普遍是不热衷于传福音,就算是顺服主的命令宣讲福音,也没有见到多少果效。
是的,我们迫切需要更多且更有效地传福音。但是,我们也必须不客气地指出几个令人忧心的事实。那些在世界级的布道会中公开表示信主的人,有多少人在公开决志以后五年还继续维持这个信仰?经过仔细的研究的结果,大多数研究都同意的比例是百分之2到百分之4;也就是说,根据一些外在的标准(包括参加教会聚会,有规律地阅读圣经等)来评估,在这样的聚会中公开表示要信主的那些人,经过五年以后只有百分之2到百分之4是没有改变初衷的。
这样的统计数字实在惊人;但纵使是这样,还不能显出问题有多严重。公开表示信主的人,有很多好像认为基督教是他们已经忙碌不堪的生活里的添加物,对于他们的视野和所有的目标,并不具有支配、限制和塑造的作用。专门研究美国宗教的普林斯顿宗教研究中心(Princeton Religion Research Center)已经证明:在过去十年间上教堂的美国人略有增加,但是,公开表明自己是基督徒的美国人,认为基督教和道德存在必然关系的人数却有明显下挫的趋势。一个令人悲哀的事实是:很多美国基督徒正返回不成熟的异教:一般的异教徒可能非常虔诚,但这样的虔诚却未必对伦理、道德、自我牺牲,或者人格正直方面有任何影响。
简而言之,面对我们的衰退,传福音——至少已经支配大部分西方世界的传福音方式——似乎并没有足够的能力可以振聋发聩。
那么,我们最迫切需要的,或许是有纪律的、符合圣经的思想。我们需要更多的圣经学院和神学院,更多的神学家,更多的平信徒训练,更多的解经讲道。若不教导这个时代的基督徒透过圣经来思想,好好学习圣经,我们难道还有别的方法训练他们照着神的思想来思想吗?
以我的立场,几乎不能够批评解经讲道和神学院:我已经把这一生奉献在这样的事奉上。然而,我却必须带头承认:在我任教的神学院里面,一些学生,还有一些同事,可以花上数千个小时,殷勤研究圣经,对神的认识却仍然是非常肤浅。他们可能拥有学术上的、严谨的圣经知识,但是不知什么缘故,这些知识并不能造就人,不能给人生命,不能使人更敬虔,不能使人更诚实。
限于篇幅,我们不能逐一列举各种各样的族群所拥护的其他急迫需要。一些族群认为迫切需要真实的、活泼的集体敬拜;其他人把焦点集中在国家的趋势上,因此认为需要参加政治和政策的制订。
这些事情显然都是重要的。我不希望有人把前面所说的误解为,轻看传福音和敬拜,贬低纯洁和正直的重要性,不在乎有纪律的圣经研究。但是,这些急切的需要只不过是一些征候,表明我们有一个更严重的缺欠。在西方的基督徒世界,我们最紧急需要的事情是更深认识神。我们需要更多认识神。
谈到认识神,我们的文化已经陷于灵性停滞的状态。我们的信仰已经经过大肆加工包装,以满足我们感觉到的需要——而这些需要几乎一概都是为了追求我们自己的愉快和成就。神仅仅成为那伟大的存在,来满足(或至少有可能满足)我们的需要、并满足我们的愿望。我们很少想到祂像什么,祂对我们有何期望,祂要在我们身上得着什么。我们没有被祂的圣洁和祂的爱吸引;我们的想象力,太少被祂的思想和话语吸引,我们的谈话和我们生活的优先级也是一样。
在圣经的观点中,更深认识神会对我们提及的这些领域带来巨大改进:纯洁,正直,传福音的果效,更好的圣经研究,私人和共同敬拜的改进等。但是,如果我们寻求这些事情时没有热切渴望更深认识神,就只不过是自私地追求神的赐福,而不是追求祂。这就好像一个人,只想要他的妻子来服事他,为他煮饭烧菜,清扫,跟他一起睡觉,却没有真正努力去认识并爱他的妻子,发现她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我们比这样的人更坏。我之所以说我们比这样的人更坏,是因为神比任何妻子更伟大,比最好的妻子更伟大:祂的爱是完全的爱,祂已经为祂自己造了我们,我们应该对祂负责。
虽然如此,这本书并不是直接来面对更认识神的挑战。相反地,它乃是论及这个挑战里面的一小部分,但却是至关重要的部分。认识神的一个基本步骤,以及我们确实认识神的一个基本的表现,就是祷告——属灵的、持久的、符合圣经的、悟性的祷告。一个半世纪以前,麦其尼(Robert Murray M’Cheyne)写道:「一个人单独屈膝在神面前,那就是他的光景,此外无他。」但是,我们已经忽视了这个自明之理。我们已经学习如何组织、建立机构,出版书籍,用媒体来使我们自己曝光,发展布道策略,安排门徒训练课程;但是,我们已经忘记如何祷告。
大多数牧师都可以作见证,在整个美国,个人、家庭和集体的祷告都在衰退。从历史的角度看来,甚至连最近组织的「祷告演唱会」都相当令人沮丧。这些聚会当中有一些是如此吵吵嚷嚷,人为操作,一点儿也感觉不到是呼吸从天上而来之复兴气息的祷告聚会。而且,似乎看不见我们教会的祷告习惯或信徒们个人的操练因祷告而有任何改变。
两年以前,在北美一间重要的神学院,有五十个献身从事海外宣教工作的学生,在暑假期间接受仔细的面谈,以评估他们是否适合。在这五十个人当中,只有三个——百分之6!——见证自己有规律的安静时间,读圣经的时间,专心祷告的时间。如果把数千位福音派牧师的祷告生活公诸于世,将是令人伤痛且困窘的。
但是,我们还可以更深入地探究。在祷告中的哪个阶段是我们喜欢的?哪个阶段让我们感觉到自己正与永生神相遇、来往,正在恩典的宝座前,带着真实的膏油向神代求?我们在结束代祷时,感到好像雅各或摩西一样,已经劝服神;这种感觉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什么时候?我们的祷告有多少只是流于刻板,装饰着一大堆陈腔滥调,只能让自己想到耶稣所痛责的那些假冒为善的人,因而觉得不舒服呢?
我写这些话,并不是要操纵你,或者使你产生罪疚感。但是,我们该作什么?我们当中许多人,岂不都曾在某一时刻试试要改进我们的祷告生活,而且努力挣扎,但结果却非常不好,以致我们比之前更泄气吗?你难道没有跟我一样,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吗?我们大多数人大概都认识一些人,知道他们是惊人的祷告勇士,但大致说来,我们岂不是擅长组织、更甚于奋力祷告,擅长管理、更甚于代祷?擅长交谊、更甚于禁食,擅长娱乐、更甚于敬拜,擅长精确的神学、更甚于属灵的爱慕,擅长讲道(愿神帮助我们!)、更甚于祷告吗?
哪儿不对劲了?这种可悲的情况,岂不是可以显明我们对神的认识吗?我们岂不是应该同意巴刻(J.I.Packer)所说的:「我相信祷告是衡量一个人的标准,从属灵方面来说,这是一个无可比拟的标准,因此,我们怎样祷告,就成了我们所面对的最重要的问题。」【注释1】如果我们还像过去一样忽视祷告,怎能有效地迎接西方教会面对的其它挑战呢?
因此,在这个系列的思考中,我的目的是要再次检查这些基础。我们有很多不同的方法可以选择,但是这里采用的是简单的方法。神的话语如何必须改革我们的神学,我们的伦理道德,和我们的行为,也照样必须改革我们的祷告。因此,这本书的目的是要深入思想保罗的一些祷告,使我们能以他为榜样,来修正我们的祷告习惯。我们要学习该为什么祷告,该使用什么论据,应该采用什么优先级,应该有什么信念来塑造我们的祷告等。我们也可以查考摩西、大卫、耶利米的祷告。但是,我们在这里将会把焦点集中在保罗身上,特别是保罗的祈求;我承认这个焦点比较狭窄。所以,我们会持续努力不仅理解保罗祷告的基本原理,也要理解基督徒怎样能在他们自己的祷告中采用保罗的祷告神学。而且,因为持久的更新、真实的复兴和切实的改革都是来自于圣灵的工作,祂要使用神的话语,并且把它应用在我们的生活上,当我撰写本书时,以及你在阅读它时,都必须经常暂停一下,祈求圣灵使用这些思考中,忠于圣经的和有用的部分,将它应用在我们的生活上,使我们的祷告得着永久的改变。
复习与思考问题
1.当代教会最急迫的需要是什么?请说明你的理由。
2.照着你所能记得的,尽量列举本章所提及的教会需要。你还可以加上其他的需要。这些需要与我们对神的认识这个基本问题有何关连?
3.虽然本书是要鼓励你照着圣经来祷告,但十分明显的,我们的祷告可能并没有真正认识神。为什么会如此?有没有哪种祷告应该避免?如果有,是哪一种?
【注释1】J.I.Packer,in My Path of Prayer,David Hanes,ed.(Worthing,West Sussex:Henry E.Walter,1981),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