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中世纪教会史
101、隐修院传统的衰落和恢复。Cluny(克吕尼)及其修会
101.1隐修院的传统—尤其是Benedictus(本笃)会的传统—在古代晚期和中世纪的早期阶段,为教会和基督宗教文化作出了不朽的贡献。格尔曼/日耳曼人的皈依、教养和文化教育在很大的程度上都归功于隐修院文化(参见第1卷,72.7,第2卷,89)。然而,在7、8世纪的法兰克王国中,隐修院文化在很多地区走向衰落。各修院的财富此时增多,这不但阻碍了隐修者的纪律,而且也唤起了世俗贵族和教会长上的贪心。隐修院的财产或权利经常遭受严重的侵略。Carolus Martellus(查理·马特,741年去世)很随意地将许多隐修院交给了一些平信徒院长,他认为,自己创立的修院都是国王的“私人修院”(参见96.1,3)。后来,Bonifatius(波尼法爵)(博尼法奇乌斯)推动的改革主教会议(参见80.3)带来了一些改善。自从779年,圣Benedictus de Aniane(阿尼安的本笃)的改革也获得了美好的成就;他是一位属西哥特民族的伯爵的儿子,曾经是法国南部的Aniane(阿尼安)隐修院的院长,后来在Aachen(亚琛)附近的Cornelimuenster(克尔内里闵斯特)当院长,于821年去世。他想落实隐修院的纪律的统一,想提高法兰克地区的隐修院的生活规律。后来,Ludovicus Pius(虔诚者路易)委任他监督整个法兰克国的隐修院。在Benedictus(本笃)的指导下,816/817年在Aachen(亚琛)举行的全国隐修院院长的会议规定各地的修士都得遵守一种“改进的本笃会会规”(参见817年的capitularemonasticum“隐修者的法令”)—其中强调隐修者必须脱离世俗的社会,并且都有体力劳动的义务。816年在Aachen(亚琛)召开的会议为那些在大堂或堂区生活的canonici(“圣职团”,参见95.4)提供了一个“团规”(它基本上模仿圣本笃的“会规”),又为那些canonissae(“女士生活团体”)作了一些规定;这些妇女团体(亦称Chorfrauen,sanctimoniales)以比较自由的生活方式住在一起,她们并没有放弃个人的财产,她们经常是一些贵族女士。自从第8世纪以来也存在着一些confraternitates(祈祷弟兄会),它们的主要目标是共同纪念个别隐修院的成员(或已去世的恩人);这些祈祷会部分上一直存在到中世纪晚期。然而,在10世纪的普遍动荡状态中,各地的隐修院又遭受了很大的损失,经过诺曼人、穆斯林军和匈奴人的种种侵略,很多隐修院被破坏或遭受劫掠(参见99.1)。某些隐修院有这样的习惯:它们只接受了贵族人士进入修士的行列,这种习惯也导致一些问题。在法国地区,平信徒院长又变得比较多。正如Soissons(苏瓦松)地区的Trosly(托斯里)主教会议(909年)所抱怨的那样:这些平信徒院长们与他们的妻子、孩子、臣仆和猎狗一起居住在隐修院中,这样造成完全的世俗化情况;隐修士们可以随便离开修院,使他们逐渐走向世俗化。在德国地区的情况好一些,尤其在Otto Magnus(奥托大帝)的时代,因为那些萨克森统治者(奥托)为隐修院的改革有所行动;那些在经济上缺少管理的修院也重新获得妥当的照顾。
101.2古代基督宗教的绝大多数隐修者都是平信徒。与此不同,在9、10世纪的隐修院中有很多司铎,甚至多半的人都被祝圣为司铎。这些司铎除了牧灵工作以外首先投身于教育工作;他们创办了很多隐修院学校,其中有一些达到了很高的水平(参见89)。部分的修士也进行科学研究或编写书籍。这样就形成了两种隐修者的分化:司铎们进行精神上的工作,而那些平信徒(没有铎品)的修士主要完成体力工作;这些平信徒修士被称为laici monachi(平信徒修士)、fratres conversi(成年皈依的弟兄)、idioti(思想单纯的人)或illiterati(文盲)。在11世纪,隐修士分化为两个阶层——司铎修士(Priestermoenche,Chormoenche)和平信徒修士(Laienmoenche)——逐渐成为一个普遍的现象。尤其Cluny(克吕尼)和Hirsau(希尔骚)隐修院在组织conversi(成年入修院者)方面有良好的贡献。在前面(参见第1卷,72.5)我们已经提到了另一个现象,就是所谓的inclusi(“封闭的人”)—这些隐修者愿意一段时间或一生居住在一个很小的屋子里;在整个中世纪都有一些男人或妇女选择了这种隐修方式。
另一个重要的革新是所谓的exemtio(exemption豁免权)。451年的Chalcedon(加采东/迦克墩/卡尔西顿)主教会议曾经规定每一个隐修院都必须受教区主教的监督(会议文献第4条,参见第1卷,72.4)。后来的主教会议,比如802年在Aachen(亚琛)召开的会议还重复肯定了这种规定,但在9、10世纪,很多隐修院获得了“豁免权”,这就意味着,它们不再属于当地主教的司法权下,不再受主教的惩罚,而直接属于罗马宗座的监督,这样能够预防那些经常发生的纠纷,而且有利于隐修院的自由发展。直接属于罗马监督的隐修院一般也必须向罗马纳税。在个别的情况下,这种特权早在第7世纪已经出现过,第一个先例是Columbanus(高隆班/科伦巴)创立的Bobbio(波比欧)隐修院(628年)。圣Bonifatius(波尼法爵)(博尼法奇乌斯/波尼法修,参见80.2)创立的Fulda(富尔达)隐修院于751年从Zacharias(扎卡利亚斯)教宗那里获得了豁免权。在10、11世纪的隐修院改革的时期,豁免权变得越来越普及,因为Cluny(克吕尼)及其联盟修院都获得了豁免权。12世纪是“豁免权”的顶峰时期,在这个时代,一些修会部分上或全部获得了豁免权,就是说当地的主教再无法惩罚它们。在初期阶段,这种“豁免权”对很多隐修院有利,但在中世纪晚期,它成为种种恶习的根源,又阻碍了全面的改革。
与exemtio(豁免权)有某些联系的是所谓的Libertas Romana(“罗马自由权”或亦“罗马保护”),它从9、10世纪出现。为了不遭受当地贵族或教会长上的压力和剥削,很多新兴的隐修院将自己交托于罗马宗座的保护,并每年向罗马纳税。这样,它们似乎成为教宗的“私有教堂”,它们“属于圣伯多禄/彼得的法律权利和财产”(in iure et proprietate beati Petri)。自从11世纪末,人们认为这种“罗马保护”等于完全不能受当地主教的管理或惩罚(即是“豁免权”)。
101.3在教会和文化的种种衰落现象当中兴起了一个新的隐修院,而这个隐修院发起了一个在历史上很有影响力的隐修改革运动。法国南部的Aquitania(阿奎塔尼亚)地区的一位公爵,Wilhelmus Pius(虔诚者威廉)于910年在法国勃艮第地区的Macon(马松)附近的Cluny(=Cluniacum,Clugny克吕尼)创立了一所隐修院,并邀请Berno de Beaume(贝尔诺)当第一任院长。同时,这位公爵要求他的隐修院不得受任何地方贵族或地方主教的控制,将它直接交给罗马来监督(参见上文关于exemtio“豁免权”的论述)。从一开始,Cluny(克吕尼)的精神就非常好,它再一次恢复了古典的、严格的本笃会会规[包括Benedictus de Aniane(阿尼安的本笃)所作的补充],他们强调对院长的绝对服从、每天日课祈祷和礼仪的庄严端正,他们又保持严格克修纪律、缄默,也保持与世俗生活的隔绝。在另一方面,他们不太重视学术和著书。一系列的杰出院长—他们的任期有时候是很长的—都忠实地确保了本笃会的种种理想,他们是Odo(欧多/奥多,927—942年),Aymard(艾马尔),Majolus(马尤卢斯,954——994年),号称“Archangelus monachorum”(修士们的总领天使)的Odilo(欧迪罗,994——1048年),Hugo Magnus(“大”胡格,1049——1109年)。到了10世纪末,这个隐修院已经有200个隐修者,后来更多。因为自从Odo(欧多/奥多)的时代以来,Cluny(克吕尼)的修士在别的地方也建立了一些新的隐修院或革新原来的修院团体,他们逐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修道联盟”,而Cluny(克吕尼)的院长领导了这个“隐修院联盟”。在Odilo(欧迪罗)的时期,这种联盟已经很明显,而在它的顶峰时期大约包括2000(两千)所隐修院、小修院(prioratus)或独修者的小屋(cella)。Cluny(克吕尼)的隐修院改革运动不仅逐渐传播到全法国地区,而且也传到了意大利[罗马、Subiaco(苏比雅克)、Monte Cassino(卡西诺山)等],在那些既虔诚又能干的Henricus II(亨利二世)和Henricus III(亨利三世)皇帝的时代又传播到德国,也影响了西班牙和英国地区的教会。在10世纪,在Lorraine(罗兰)地区的Metz(梅斯)附近的Gorze(格尔斯)和在Liege(列日)附近的Brogne(布罗内)隐修院中又形成了一些独立的改革的中心点。很多人给Cluny(克吕尼)进行捐赠—这一点和该修院对亡者的纪念活动有关系,Cluny(克吕尼)特别为亡者祈祷或为他们举行礼仪(关于“追思亡者的节日”参见100.1);因此,Cluny(克吕尼)变成了一个富裕的、强大的隐修院。Odilo(欧迪罗)院长在法国地区努力推动“上主和平”运动(参见102.2)并且获得良好的效果,这一点又提高了隐修院的威望。然而,在1150年后,一些衰落和世俗化的迹象开始出现,经济上也不能保持以前的水平,所以那些新兴的修会(熙笃会和Ordo Praemonstratensium普雷蒙特会)取代了Cluny(克吕尼)的领先地位。
Cluny(克吕尼)以及那些和它有联系的隐修院恢复了虔诚生活和严格纪律的榜样,对于教区圣职人员和平信徒们都有激励和提高素质的作用。这样,Cluny(克吕尼)的隐修院改革导致了11、12世纪的普遍教会改革运动。Gregorius VII(额我略/贵格利七世)和Urbanus II(乌尔巴努斯二世)都曾经是Cluny(克吕尼)的修道者!Cluny(克吕尼)的隐修者和历代教宗一起反抗教会中的恶习:圣职买卖、司铎的婚姻等。他们也肯定Pseudo—Isidorus(伪伊西多尔,参见87.4)的种种要求:平信徒不应该控制教会的财产,教宗的地位应该被提高。在“授权之争”中,那些受Cluny(克吕尼)影响的德国隐修院(Hirsau希尔骚及其联盟修院)是Gregorius(额我略/贵格利)改革派的强有力支持者。因此,这次改革运动的目标在初期仅仅针对修院生活和教会内的问题,但在当时社会情况的影响下,该运动也转向一个教会政治的巨大问题:从平信徒的手中解放教会,即排除平信徒对教会的控制。
101.4在意大利的隐修院中也有改进的趋势,部分上是受Cluny(克吕尼)的灵感的影响,部分上是出于自己的努力。当时的人不仅仅恢复了传统的本笃会生活方式,同时也注意到了东方的“独修传统”(anachorete)。一位来自意大利南部Calabria(卡拉布里亚)的希腊人Nilus Minor(尼卢斯,1005年去世)非常受尊敬,他曾经在好几个地方当隐修士和“独修者”,最后在Frascati(弗拉斯卡提)创立了著名的Grottaferrata(格若塔费拉塔)隐修院。圣Romualdus(若姆阿尔德,1027年去世)来自Ravenna(拉文纳)的高级贵族,他曾经当Otto III(奥托三世皇帝)的顾问和父亲般的朋友(参见88.6)。他也同样认为,“独修”是隐修生活的高峰,所以他曾经在法国南部和意大利北部建立了一些隐修院,最后在1012年在Arezzo(阿瑞佐)附近的Camaldoli(卡马尔多里)建立了一个“独修者群落”(Einsiedlerkolonie),而这个地方在1100年以前就发展成为Camaldolensi(卡马尔多里)的修会。另一个新兴的修会也同样在本笃会会规的基础上结合了“团体修道”和“独修”的方式,就是Vallombrosani(瓦伦布罗西)修会。大约在1038年,圣Johannes Gualbertus(约翰内斯·古阿尔伯特,1073年去世)在自己的家乡Florentia(佛罗伦萨)附近在Vallombrosa(瓦伦布罗撒)建立了一所隐修院,这个修院后来成为修会的母院。这两个修会都特别培养默观式的生活(vita contemplativa),并且在提高道德水平和争取教会权利方面也都有一些贡献。Romualdus(若姆阿尔德)的学生和他传记的作者就是Petrus Damiani(伯多禄/彼得·达米阿尼,参见89.6;102.3),他先指导了Fonte Avellana(阿维拉泉)的隐修院,后来成为枢机主教(参见103.4);他继续传播了他的老师的严格精神、改革精神和忏悔精神;据说,通过他的影响,一些隐修院开始施用鞭子来培养一种真正的克修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