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古代教会史

第二章、教会教义的发展。种种神学争论、异端和教会分裂

46、种种神学争论和教义发展的概论

46.1这个时期(313年到682年)中的神学争论在范围上和在意义上都超过前期的神学讨论。这些争论从第4世纪到第7世纪都没有中断过,似乎可以说这些争论就是那个时代的特征,至少在东方的教会是如此。关于神学问题的讨论涉及信仰的最重要核心,并呈现出了在世界观上的深层差异。基督宗教社会中的各个阶层都参与了那些讨论。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新的因素:国家政府也在信仰争论中采取某一个立场并影响了这些讨论,这样又使讨论变成更为激烈(参见41.2)。有好几次,神学上的冲突也成为政治上的权力斗争。皇帝召开了一些全国性的会议,就是所谓的“大公主教会议”或“全国性的主教会议”(参见65)。这些会议彻底地讨论神学上的问题并作出了一些决定。然而,教会内部的搏斗也唤起了许多人的思想能力和精神力量(eine Fuelle von geistigen Kraeften),那些最有能力的学者全力以赴地去保卫,解释和发展信仰的教导,这一点令人感到兴奋。神学上的争论和教父学的黄金时代是分不开的两面(参见74—76)。

46.2从争论的内容来看,我们能分辨出三个主要的讨论:

A)首先,“三位一体”的问题(参见32)再一次出现。他们开始时仅仅谈论圣子和圣父的关系,在这方面需要克服Arianismus(亚略/亚流主义)和Semi—arianismus(半亚略/亚流主义);后来,人们面对Pneumatomachoi(圣神受造派/敌圣灵派)的主张,所以也必须谈论圣灵的性质。第一次和第二次大公会议,就是Nicaea(尼西亚,325年)和Constantinopolis(君士坦丁堡,381年)的大公会议,针对这些问题作出了权威性的决议。

B)这个“三位一体”方面的争论导致了“基督论”的争论。这个争论可以分为4个阶段;首先必须反驳Arius(亚略/亚流)派和Apollinaris(亚波里拿留) de Laodicea(阿波利纳里/亚波里那留)的观点,即:“逻各斯并没有承受整个人性”。在第二个阶段中,人们谈论这样的问题:在基督内的人性和神性有什么关系?曾有一些思想错误地分开了人性和神性(比如Nestorianismus聂斯托利派)或错误地混合了人性和神性(Monophysitismus基督一性论),但第三届大公会议(在Ephesus(以弗所)厄弗所/以弗所,431年)和第四届大公会议(在Chalcedon加采东/迦克墩/卡尔西顿,451年)谴责了这些错误的主张。因此,在东方有一些国度的教会离开了帝国的教会,而这分裂状态部分上一直到今天依然存在。最后,人们开始注意救世主的“意志”的问题;这个争论在第6次大公会议上获得解决:Constantinopolis(君士坦丁堡)在680/681年召开的主教会议拒绝了Monotheletismus(基督一志论)的主张。

C)当东方的信徒谈论“基督论”的问题时,在西方教会中也爆发了另一个争论—西方人更多注意到的是具体的灵修问题—这就是所谓的anthropologischer(“有关人的本性的”)或soteriologischer(“有关得救的”)争论。这个争论涉及人的原来状态,人堕落的后果,以及恩宠和自由之间的关系。在这里需要反驳的主张是Pelagianismus(白拉奇/伯拉纠主义)和Semipelagianismus(半白拉奇/伯拉纠主义)。反驳这些错误的论点的人主要就是“恩宠大师”(Doctor gratiae),即圣Augustinus(奥思定/奥古斯丁)。

除了这些大的神学的争论以外还发生了很多比较小的论战。这些争论要么与上述的争论有关系要么有别的原因。虽然这些争论自身没有太大的意义,但它们仍然在教会内引起了很大的动荡,比如关于Donatus(多纳图斯/多那特)的纠纷或所谓的“三章争论”(Dreikapitelstreit/Three Chapters Controversy)。为了解决后面的争论,主教们在Constantinopolis(君士坦丁堡)于553年举行了第5届大公会议。

47、Arius(亚略/亚流)派和325年Nicaea(尼西亚)第一届大公会议

47.1早期的教会反驳了那些“动力的一位一体论者”和“形态主义的一位一体论者”(dynamistische und modalistische Monarchianer,参见32),但这就意味着,教会宣认基督有神的位格,但他的位格又与圣父的位格不同。不过,圣子的神性和圣父的神性之间的关系尚未获得权威性的澄清。那时,很多人有这样的倾向:他们虽然没有否认基督的神性,但他们或多或少都会说,圣子“附属于”圣父,比如他们说,基督的诞生与世界的创造有关系,但这样他们不能确保圣子的永恒性,或至少不能确保他的位格的永恒性(参见32.1)。另一些人想,基督的神性是从圣父获得的,是演绎的(durch den Vater und somit nur in abgeleiteter Weise),所以他的地位不如圣父高(参见Origenes(俄利根)奥力振/俄利根,39.2)。但是,有的神学家—尤其在罗马的教会里—也很早看到了圣父和圣子之间的同等性,就是在“本质”上的一致性(“同性同体”,参见32.5)。这个教导在《圣经》中有基础,而在教会的信仰意识中,这个教导也越来越明显(im Glaubensbewusstsein der Kirche immer deutlicher hervortretend),并且全教会的代表们在第4世纪肯定了这个教导为正确的信仰。其中的推动力量是关于Arius(亚略/亚流/阿里乌斯)教导的争论。

47.2那位在Alexandria(亚历山太)生活的长老Arius(亚略/亚流)曾师从著名的圣经学家Lucianus de Antiochia(安提阿)(卢西阿努斯/路济安,参见32.3;39.5)的学生,并且很受尊重,颇有威望。他绝对是一个严格的“附属论者”。他远远超过比他早一些的作者们,他用清晰的概念分析,不仅说圣子的本性附属于圣父的本性,并且进而说圣子似乎没有神性和神的特征,尤其否认圣子的永恒性和“圣子来自圣父”的信理。他的核心主张就表明这些观点:“曾经有一个时代,当时他(指逻各斯)尚未存在”(en pote,hote ouk en),和“他来自不存在的”(ex ouk onton estin)。对他来说,“逻各斯”是圣父的作品(poiema,ktisma tou patros),他是第一个和最崇高的受造物,是从“无”中创造的,因为这个逻各斯要成为其他的受造物的在创造过程中的工具—根据斯多亚和Philo(斐洛)的看法,神是完全超越性的,他不能直接和物质世界有接触。他说,逻各斯是能变的,他有可能有发展,他在本性上和圣父不同,但仅仅在意志上与圣父一致,而因为圣父预先知道他的特殊贡献,所以接受他为“神的儿子”。这样,教会称基督为“神”,但实际上,他只在一种“道义上的意义”是“神”(metoche)。Arius(亚略/亚流)的这种教导破坏了基督信仰的基础,因为他将“逻各斯”降低到一个“英雄”或“半神半人”(Heros oder Halbgott)的水平,这样等于他再次回到外教人的传统去了。自从315年,Arius(亚略/亚流)用讲道、信件和歌词的方式公开地传播他的教导,后来还写了一部书,名为Thaleia(《筵席》)。在圣职人员和群众中有相当多的人接受了他的观点。Alexandria(亚历山太)(亚历山大里雅/亚历山太)的主教Alexander(亚历山大)(亚历山大)认为这是一种“穷人派的一位一体论”(ebionitischer Monarchianismus),并谴责了它。但是,Arius(亚略/亚流)没有放弃他的观点,所以主教于318年(或320/323年)在一次大的主教会议上召集了100个埃及的主教,在这个会议上,他开除了Arius(亚略/亚流)和他的拥护者(包括2名主教,6名长老和6名执事)。Alexander(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也写信通知别的主教们—包括罗马的教宗Silvester(西尔维斯特/西维斯特)—关于这个决定。因此,Arius(亚略/亚流)被迫离开Alexandria(亚历山太)(亚历山大里雅/亚力山太)。

47.3然而,因为Arius(亚略/亚流)很成功地招呼了一些拥护他观点的人,这个冲突不久后扩大了。支持他观点的人很多,比如那些处于分裂状态的Meletius(梅勒提乌斯)派的人—他们由于忏悔的问题久已离开了Alexandria(亚历山太)(亚历山大里亚/亚力山太)的主教(参见35.3)。一些公教的主教也支持他,尤其是那些曾在Lucianus(卢西阿努斯/路济安)那里学习过的老同学(参见32.3)。那个圆通的并具有影响力的主教Eusebius(优西比乌)(欧瑟比乌斯/优西彼乌)—他是Nicomedia(尼克梅迪亚)的主教—特别拥护了Arius(亚略/亚流),而Arius(亚氏)去他那里。东方的信徒群众也在很大的程度上受了这次争论的影响并分为两派。当Constantinus(君士坦丁)Magnus(君士坦丁大帝)于324年征服了他的对手Licinius(里奇尼乌斯)(里希纽斯)后,他也成了罗马帝国东部的统治者。他认为,应该要恢复教会的合一,因此他先派遣了自己很信任的一位主教去埃及,要在Alexander(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主教和Arius(亚略/亚流)之间进行谈判-这个主教是Corduba(科尔多瓦)的主教Hosius(=Hossius)(霍西乌斯/霍修斯),一位杰出的人物。虽然他没能解决双方的冲突,但他于325年初在Antiochia(安提阿)主持了一次主教会议—有很多主教参与这个会议—并在会议上支持Alexander(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主教,谴责了Arius(亚略/亚流),又谴责了3位主教,其中包括历史学家Eusebius(优西比乌) de Caesarea(凯撒利亚)(欧瑟比乌斯/优西比乌,参见75.1)。但因为还需要决定一些其它的重要问题(尤其是复活节问题(参见69.6),皇帝决定要召开一个全国性的主教会议。这个会议先规定要在Ancyra(安吉拉)举行,但后来实际上从325年的5月到7月在Bithynia(庇推尼)(小亚细亚西北部)的Nicaea/Nikaia(尼西亚)举行。大约有300位来自基督宗教世界各个地区的主教参与(据说是318位主教,这个数字符合Gen14:14)。从西部来的代表只有7位,其中有两个罗马的长老,Victor(维笃)(维克托)和Vincentius(文森提乌斯/万桑),他们是年迈的教宗Silvester(西尔维斯特/西维斯特)的代表。在会议上,教会正统信仰的最有力的保护者是Hosius(霍西乌斯/霍修斯)主教,Alexander(亚历山大)(亚历山大)主教,Eustathius de Antiochia(安提阿)主教(奥伊斯塔提乌斯/优斯塔修,参见50.1)和Marcellus de Ancyra主教(安居拉的马尔克卢斯,参见50.4),以及一位来自Alexandria(亚历山太)(亚历山大里亚/亚力山太)的执事,Athanasius(亚大纳修/阿塔那修斯,参见75.1),他是他主教的陪伴者和秘书。受到谴责的Arius(亚略/亚流)也参与会议。会议的主席大概是Hosius(霍西乌斯)和教宗派来的两个代表(65.2)。

47.4因为主教们的观点有所差异,所以他们的讨论有时候非常激烈;据说皇帝在会议上也讲话并呼吁代表们保持平静与合一。Eusebius(优西比乌) de Nicomedia(尼克梅迪亚的欧瑟比乌斯/优西彼乌)主教建议了一个倾向于Arius(亚略/亚流)思想的信经,但这受到坚决的谴责。因此,主教们想多用《圣经》的话来保持正统的信仰,尤其要反驳Arius(亚略/亚流)的“从无中”,所以他们强调“逻各斯是来自神的”(ektou theou)。因此,那个倾向于Origenes(俄利根)的中间派的领导—Eusebius(优西比乌) de Caesarea(凯撒利亚)(凯撒肋亚/该撒利亚的欧瑟比乌斯/优西彼乌)—建议用自己教会团体的洗礼信经。这个信经受了皇帝的支持,但这个文献也包含着一些不清楚的地方,所以属Arius(亚略/亚流)派的人能够从他们的角度来理解它,因为根据哥林多前书8:6一切万物都来自神/天主。最后,他们在325年6月19日提出了“尼西亚信经”(Symbolum Nicaenum),其中规定上帝圣子是ek tes ousias tou patros(“来自圣父的性体”),他是“来自神的神,来自光明的光明,来自真神的真神,是生的,非受造的,与圣父同性同体(homoousios to patri),一切是通过他而创造的”等。这个信经也符合了西部(罗马)的神学传统(参见32.5),而皇帝也同意它。在一个附录里,公教的主教们又谴责了(anathema)Arius(亚略/亚流)的一些主要观点:“曾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圣子”,“圣子是从无中而来的”,“圣子的本质(substantia,hypostasis)或实体(essentia,ousia)与圣父不同”,“圣子是受造的(ktistos)”,“圣子能改变,能有变化(treptos e alloiotos)”等。几乎所有的主教都接受了这个信经,只有那些从一开始就支持Arius(亚略/亚流)的Libya(利比亚)主教们Secundus de Ptolemais(色贡多/西公都)与Theonas de Marmarica(特欧纳斯)没有签字。他们被开除教籍,并与Arius(亚略/亚流)一起被放逐。Constantinus(君士坦丁)皇帝不久后还用放逐的惩罚来对付一些不愿意放弃Arius(亚略/亚流)派立场的主教,就是Eusebius(优西比乌) de Nicomedia(尼克梅迪亚的欧瑟比乌斯/优西彼乌)和Theognis de Nicaea(特欧格尼斯)主教。另外,皇帝又规定要烧毁Arius(亚略/亚流)和属于他派系的人的著作,而那些偷偷保存了他们著作的人面临死刑。这次大公主教会议的影响很大,因为除了“信经”的问题,它还规定了复活节时期的问题,又在教会纪律方面作了20个决定:关于主教选任,参见19.2;关于主教的管理权,参见20.3;63.1,2;关于忏悔和补赎,参见68.1;关于纳税,参见26.2;关于Paulinus(保利努斯)派的问题,参见32.3;关于圣职独身,参见60.6;关于复活节,参见25.3;69.6。这次会议是第一次“大公”的教会会议,在信理的历史(Geschichte des christlichen Dogmas)上是一个里程碑。在东方的教会中,这个会议被称为“318个教父的伟大和神圣会议”,似乎受一种崇高的敬拜和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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