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犹太战争
第十七章 围困耶路撒冷:第一阶段
我已经描述过提多经沙漠地带从埃及行进到巴勒斯坦,到达了凯撒利亚。在那里他决定集合他的所有军队。当他还在亚历山大帮助父亲建立上帝刚刚托管给他的王权时,耶路撒冷地区已经爆发了党派之争。现在是三方之争,因为其中一方分裂成了两派,这是在这种悲惨的情况下出现的最幸运的转机。狂热派教徒对市民的攻击及其起源和可怕的进程已详细描述过了,而这只是该城劫难的开始。要是我把这描述成派系内部之争,就像因为缺少食物而发疯的野兽吃同类的肉一样,那不会错到哪儿去。
以利亚撒(西蒙的儿子)从开始就把奋锐党人和市民区别对待。他把他们集中到圣殿围地,声称对尚未满足嗜杀欲的约翰每天犯下的暴行深恶痛绝。事实上,他是不能容忍后他而到的篡权者的控制:他下定决心得到绝对权力和独裁统治。因此,以利亚撒带着两位有影响力的人物——犹大(凯尔斯阿的儿子)和西蒙(艾子龙的儿子)以及一位很有名气的人物——赫齐卡亚(晁巴利的儿子)脱离了约翰。因为这三个人中的每个人都有一帮数目不小的支持者,所以他们控制了圣殿的内院并占领了圣门上神圣的三角楣饰的位置。供给很充足,这一点上他们毫不担心:对于那些肆无忌惮的人来说,神圣的物品源源不断。但是他们为自己少量的人数深感恐惧,所以大部分时间没有采取行动。约翰虽然在人数上有优势,可他所处的位置很尴尬:因为敌人在头顶上,所以他没有信心攻击他们。但如果他不采取行动,又会气死。所以虽然比以利亚撒损失要大,但是他不会就此罢手:突围反击和弹雨攻击接连不断,鲜血玷污了圣殿的每个角落。
人们在苦难绝望中召进来的焦拉斯的儿子西蒙,没有像他们希望的那样带来救助,反而被证明是一个更大的暴君。他控制着上城及下城的大部分地区。现在,他对约翰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因为约翰同时受到来自上面的进攻,西蒙不得不像约翰从下面进攻以利亚撒那样从下往上攻击敌人。约翰上下受敌,不输不赢,因为他在战略位置上低于以利亚撒而损失的和他在位置上高于西蒙而得到的相抵消。他使用轻武器就能轻易对付来自下面的进攻,但他使用石炮等器械来抵御从圣殿上面射下来的矛雨。他拥有足够多的快速装弹机、石弩和投石机。这些武器使他不仅击退了进攻的人,也杀死了许多提供祭品的人。尽管他们疯狂至极亵渎神明,但仍允许那些想要捐献的人进人圣殿。这些人中有抱有疑虑、谨慎小心的本地人,也有不怎么思付的外国人。但是,尽管狂热派教徒们羞愧于他们的残暴,允许他们进人,但他们往往成为暴乱的牺牲品。沉重的石弹以惊人的速度往圣坛和圣堂上打来,打在祭司和祭品上。那些从遥远的世界各地急急忙忙赶来游览这个被众人认为是圣地的人们在祭品面前被击倒,鲜血洒满了被希腊人和野蛮人所敬重的圣坛。本地人和异族人、祭司和普通人的尸体堆积如山,人和野兽在圣殿内血流成河。不幸的城市啊!与这相比,罗马人给你们的苦难算得了什么啊?他们进了城门用大火清洗你们的污垢:你已经不是上帝的城市了;既然你已经是自己子女的坟场,已经把圣殿变成了互相残杀的人的共同坟墓,你就不能继续存在下去了。要是你能让毁灭你的人向上帝赎罪,那么即使现在你也可以恢复生机。可是为了遵循历史法则,即使是最深厚的感情也要抑制。这不是个人哀叹的时候,而是要记录事实。下面我要解释一下叛乱随后发生的事。
反对圣城的阴谋者现在分成了三帮。一帮是以利亚撒和他的人。他们掌握着神圣的作为祭品的第一批果实,每天喝得醉釀酬的,把愤怒撒在了约翰头上。第二帮是约翰和他的人。他们洗劫了市民,并对西蒙发起了进攻。最后是西蒙及其党徒。他们在同敌对派系战斗的过程中得依靠这个城市给他供给。无论何时受到来自上下两方的攻击,约翰都会让众人两面迎敌。他一面从柱廊上发射弹雨攻击从城里上来的人,一面使用大炮击退圣殿上发射箭雨的人。来自上方的压力稍有减轻————通常这是由于醉酒和体力耗竭造成的,他都会向西蒙的阵线发动更胆大妄为的、更大规模的进攻。无论在城市的哪个地方,他都把储存着粮食和各种供给品的房子烧成灰烬。他一松手,西蒙便接踵而至,如出一辙。仿佛是在帮罗马人的忙,他们正在破坏这个城市为反围困而围积的一切,不断消减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最终圣殿周围的所有建筑物都被烧毁,夷为平地了。整个圣城成为一片荒芜的无人管辖区,在那里他们互相残杀,几乎所有的足以支撑多年围困所需的粮食都化为灰烬。是饥饿打败了他们。要不是他们自己作孽,这样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不会发生的。
整个城市变成了这些密谋者及其追随者的战场。在他们的争斗中,人们像一个巨大的尸体被撕成碎片。老年人和妇女在城内受尽了苦难,祈祷着罗马人的到来,翘首以待能够使他们摆脱内部苦难的城外战争。忠诚的市民心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他们没有机会改变政策,没有希望和解或逃跑,即使他们有这样的愿望。到处都是护卫队。土匪头子们虽然因为其他事情而争吵,但却在一件事情上达成了共识:他们把所有赞成与罗马人和解或被怀疑有倒戈意向的人当作共同的敌人统统处死,即杀害那些值得生存的人。厮杀的人没日没夜地大声叫喊;更为可怕的是那些丧失亲人的人出于恐惧而发出的呻吟。灾难导致了他们永无休止的悲伤,可是压倒一切的恐惧抑制了他们的哭喊:他们不敢大声说出自己的悲伤,只能痛苦地呻吟,忍受让人窒息的煎熬。活着的人对本族的人也不再关心,死了的人没人费劲去埋葬。这两种情况的原因是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生命绝望了。那些不属于任何派系的人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反正不久都是要死的。而那些党徒们践踏着成堆的尸体疯狂地争斗着,脚下尸体上的鲜血使他们变得更加野蛮。他们不断发明出新的自我毁灭的方法,残忍地付诸实施。没有哪一种暴行或野蛮的方式他们没有尝试过。实际上,约翰还盗用了圣材去造打仗的器械。这些木材是大祭司和人们曾经决定支撑圣堂用的,想把它的高度提高三十英尺。它们是亚基帕国王花大力重金从黎巴嫩运送过来的笔直、体积巨大的梁木。但是战争打断了这项工程。约翰发现它们的长度可以够到上面圣殿上的敌人,就把它们锯断用于建造塔楼。他竭力把塔楼往前建在圣庭后方西面凹处的上方,这里是唯一可能的地方,因为其他各个面完全被楼梯切断了。
就这样亵渎神灵,建造好了进攻的器械后,约翰希望能打败敌人,但他还没来得及把任何人送上塔楼,上帝就把罗马人带进城来,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这时,提多已经聚集了一部分军队,命令剩余部分在耶路撒冷会合。他率领受其父王之命已扫平犹地亚的三大军团和第十二兵团从凯撒利亚出发。在塞斯提亚斯带领下的十二军团曾经失利过,但是一直以其勇气著称于世。一直没有忘记耻辱的他们更加急切地前进,想一雪前耻。他命令其中的第五军团途经艾莫斯,第十军团向上途经耶利哥与他会合。他本人亲率余下的大军及更多来自皇家同盟军和叙利亚的助军前进。维斯帕先从第四军团挑选了一部分士兵跟随莫西阿努斯去了意大利,剩余的人与提多带来的部队会合。提多从亚历山大挑选了两千名精兵,从驻守幼发拉底河的部队中选了三千名士兵。与提多一道的还有经受住时间考验的忠诚和智慧的友人台比留·亚历山大。他最近一直为罗马人效力管理埃及,作为对其成为第一个欢迎新皇室的人的奖赏,他被委以掌管军队的大权。他忠心耿耿,在前途未卜的时候,把自己的命运同军队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阅历和经验使他成为应对战争中出现的不确定因素的最出色的顾问。
继皇家军队和所有的联盟队组成的先头部队之后,提多行进到敌方区域。接下来抵达的是修路工人和建筑营房的工人,其次是由武装力量护送来的军官的行李包,之后是总司令及其率领的长矛兵和精兵。然后是军团骑兵。他们后面跟着石炮等器械,由护民官及步兵队长带领的精兵紧随其后。然后是号兵,后面紧跟着旗子围着的鹰像,这之后是六列并排着行进的主纵队。下面是紧跟着行李车的从属于各个军团的仆人。最后边的是后卫严密监护下的雇佣兵。提多秉承罗马传统,治军有方,整个大军严整有序,迅速经撒玛利亚到达其父业已占领并驻军的高夫纳。在此休息了一晚后,们于第二天拂晓时分继续前进。大军马不停蹄行进了一天后,在位于伽巴斯的索尔山附近被犹太人称作荆棘谷的地方扎营休息。荆棘谷是距耶路撒冷大约只有三点五英里的一个村庄。从那里提多带领六百名精骑兵先去试探耶路撒冷城的力量以及犹太人的状况——他们是否会一见到自己,不经动武就恐慌地纷纷缴械投降呢?因为之前他得到的可靠消息说,那些被造反者和恐怖分子控制的、由于力量薄弱无力反抗的市民其实是渴求和平的。
当他们沿着通向城墙的公路直驱前进时,没有一个人露面,可当他离开公路,带领人马往帕斯弗努斯塔楼斜向前进时,一大群犹太人突然从女人塔(Women's Tower)旁边的海伦娜纪念堂(Helena's Monuments)对面的大门涌 出,径直冲向骑兵队伍。他们列成一排,拦截住还沿着公路全速前进的骑兵,阻止他加入到已经拐弯的队伍中来。这样提多和他的少数人马就孤立无援了。他前进不得,因为从这里到城墙全被挖成用来建造园林的壕沟,并且被交叉墙和树篱笆隔开。他意识到此时撤退到自己的军队里已不可能,因为有这么多敌人挡在中间。而且公路上的军队也已经逃跑了。大部分人不知道王子正处于危难之中,还以为他也逃命了呢,所以挡也挡不住。此时,提多意识到只有自己的勇气才能救自己,于是他拉紧缰绳,大喊其他人紧随,直冲向敌人中间,下定决心在敌人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显然,此时战争的命运和王子的命运紧握在上帝手里,因为我前面已经提到,提多前来的目的是观察而不是战争,他既没戴头盔也没穿胸甲,弹雨接连不断打下来,可仿佛是故意错过目标似的,矛雨簌簌而下,但一支也没射到他身上。他一次又一次地用利剑左挡右突,把飞来之箭驱散,杀死阻挡他前进的敌人,然后踏着马蹄下的敌人往前冲。看到凯撒英勇无長,敌人大喊:“抓住他!”但是无论他走那条路,敌人都闻风丧胆、四面逃窜。与他共患难的骑兵尽管侧翼和前方受敌,却一直紧跟着他,因为他们唯一的活路是同提多一起在被包围之前开辟出一条道路。事实上,两个骑兵落在队伍后面,其中一个被包围连同战马被刺死;另一个坠了马,也被刺死了,他的马也被牵走了。提多带着剩余人马安全地杀出回到了营地。初战告捷,犹太人忘乎所以,十分自信,命运短暂的眷顾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无尽的信心。
夜间,凯撒与从艾莫斯来的军团会合。清晨,他出发到瞭望山上。这里是能看到圣城及金光闪烁的圣殿的第一个制高点。它略微高出其他地面,与耶路撒冷城北部地区毗邻,因此起名瞭望还是很合适的。他命令在离城四分之三英里处为两个军团搭建营房,其中第五军团往后六百码,因为他认为颇受夜间行军劳顿之苦的士兵应该得到保护,这样他们就能安全建造防御工事。工程刚一动工,第十军团就从耶利哥赶到了,只留下一队步兵驻守先前被维斯帕先占领的隘口。该军团被安排在距耶路撒冷城约四分之三英里处叫橄榄山(theMount of Olives)的地方安营扎寨。该地区位于圣城东面,与圣城之间隔着一条被称为汲沦谷(Kidron)的深谷。
此时,圣城里混战厮杀的派系看到敌人从城外突然来到,来势凶猛的战争即将来临,第一次停止了他们之间无休无止的自相残杀。他们看到罗马人正在建造三个独立的营地,恐慌之下组成了邪恶的联盟。他们相互诘问:居然允许敌人建造能致他们于死地的防御工事,自己到底在等什么呢?是什么让他们无力抵抗呢?敌人正在建造坚固夯实的城堡与圣城抗衡,而他们呢,仿佛在旁观别人为自己建造神奇的东西一样端坐在城垛之后,手置于膝盖之上,武器放在旁边。他们大喊道:“难道我们只能自相残杀吗?难道罗马人就因为我们的党派之争就能不损一兵一将占领圣城吗?”他们这样互相鼓励,联合起来,拿起武器对第十军团发动了猛烈出击。伴着让人心惊胆战的叫喊声,他们飞速穿过峡谷直扑向正在建造防御工事的敌人身上。这些人从没想过犹太人胆敢出击,他们本以为即使犹太人有这个想法,党派之争也会使其努力付诸东流,所以为了加速工程进展,他们分散开来,把武器搁在地上。因此,见到此情景他们惊慌失措,乱了阵脚。有的立即丢下工作撤退了;许多人跑去拿武器,可没等转过身来与敌人抗争就被击倒在地。看到他们的胜利,其他犹太人大受鼓舞,纷纷加入,这样他们的人数稳步上升。无论是对犹太人还是罗马人来说,他们的人数看起来都要比实际人数多很多,因为形势对他们非常有利。那些经过严格训练和严密组织,一切遵守章法、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军人最容易被这种非正统的狂妄招数吓蒙而丧失斗志。因此,在这种被犹太人抢占先机的情况下,他们未打先逃。当他们被追上不得不迎敌时,就阻挡住犹太人这股洪流,并趁着这帮人于追赶兴奋、丧失警觉之机,给敌方造成损失。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犹太人从城里跑出来,他们更加不知所措,到了最后,罗马人竟被赶出了营地。要不是提多闻讯及时赶来救援的话,整个军团的情况可能会更加危险。他明确地斥责了他们的懦弱,然后把逃兵召集起来,并带领一同前来的精兵从侧翼对敌人发动了进攻。这样他们杀死了许多敌人并打伤更多,彻底打败了他们并把他们赶进了峡谷。在下坡处,犹太人伤亡惨重,但当他们越过峡谷,立刻以此为屏障,转过身来顽强抵抗。这样战争一直持续到中午。午后不大一会儿,提多把他带过来的增援部队以及护民队的人马召集起来,鸣金收兵,并派遣军团余下人员继续在山脊上建造防御工事。
犹太人误认为这是溃败的表现。在城墙上站岗的人摇了摇斗篷后,又有一大群犹太人精神抖擞地冲到外面来,他们来势凶猛,像一群公牛般进攻。事实上,其对手都没料到他们会有这一手,他们如被大炮射中似地一下乱了阵势,纷纷往山坡上逃,把提多和少数人留在了半山腰。身边把自己的安危置之度外的忠心耿耿的朋友极力劝说提多在这帮有自杀倾向的犹太人面前还是撤退为好,不要为有义务留下来保护他的人冒险,而是要把自己独特的地位铭记于心:他.是军队的总司令、世界的主人,不能做普通士兵应做的事情,也不能在一切事情都取决于他的时候极端冒险。但是提多没有听从他们的极力劝阻。他岿然不动,抗击那些猛冲上山坡想接他的人,在他们逼近时勇敢地对其发动攻击,把其身体剁成块,然后猛烈攻击后面的犹太人,把他们赶下了斜坡。他惊人的勇气和力量把犹太人都吓呆了,尽管如此,犹太人还是没有撤退回城。他们四散开来,绕过提多,紧追逃到山坡上的士兵。提多就从侧翼攻击他们,挡住他们往前冲。
与此同时,在上面建造营地的那些人,看到下面的人忙于逃跑,顿时惊惶失措,乱了手脚。整个军团以为犹太人势不可挡,纷纷四散而逃,连提多也被迫逃走,否则其他人在他仍然奋战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逃跑的。他们仿佛被恐惧缠身似地四散开来,直到有人看见将军在奋力厮杀,十分担心他的安全,拼命喊叫,向整个军团报告他的险境。这样,他们羞愧万分地回来了,互相谴责对方逃跑,更互相指责居然抛弃凯撒。他们集聚过来对犹太人发动了猛烈进攻,最终把他们赶下山坡,进入山谷。犹太人极不情愿地往后撤退,但是罗马人利用地势把他们全部赶进了峡谷。与此同时提多继续给面前的敌人施加压力,同先前和他并肩作战的士兵一起,坚决阻挡敌人前进,并吩咐军团人员回去建造营地。因此,要是实话实说,毫无溢美之词,也不会因为嫉妒而有所保留的话,是凯撒自己两次拯救了整个军团并保证了军营的安全建设。
外部战争稍有停息,内部派系之争又开始抬头。除酵节①那天,以利亚撒的人半开城门允许希望做礼拜的人进人。但是约翰却利用该节日来掩盖自己奸诈的图谋。他从自己那帮人中选出大部分没经过净化最不引人注目的人,让他们私藏了武器,并成功地把他们悄悄带进圣殿,命令他们不等敌人发现就占领圣殿。这帮人一进人圣殿立即原形毕露,拿出武器。圣堂周围立刻乱成一团。与派系之争毫无关系的人们以为攻击是不加区分地冲所有人而来,而奋锐党人认为他们自己才是其攻击的目标。但是奋锐党人还是跳下防护墙,丢下在门口的岗位,在开战之前藏在圣殿的地下墓室里。然而蜷缩在圣坛以及挤在圣殿周围的城里来的人都被无情地践踏,利剑和棍棒野蛮地落到他们身上。出于私人恩怨,许多手无寸铁的人们被他们的敌人杀死,任何过去同这些阴谋突袭的人有过节者被当作狂热派党羽,必死无疑。当无辜的人受尽了最残忍的对待之后,他们同那些有罪之人达成了停战协议。这些人从地下基室走出来,被放走了。这些入侵者已经控制了内殿,并劫掠了里面存储的所有物品,所以此时他们可以全力对付西蒙了。因此最近一直持续的三派之战再一次演变为两个派系之间的争战。
①即尼散月14日,犹太人认为他们在这一天首次摆脱了埃及的统治。
与此同时,提多决定离开瞭望山,在离城更近的地方安营扎寨。为了对付各种突围,他安排了足够多的人马后,指挥其他的士兵把远至城墙的地方夷为平地。由城市的占领者们建造在花园和果园周围的所有栅栏和篱笆全部都被拔掉,该地区所有的果树都被砍倒,填沟平渠,突出的岩石用铁具铲平。沿着蟒蛇湾(TheSerpents'Pool),从瞭望山到希律王纪念碑的所有空地都被整平了。
这时,犹太人想出了一个奇术来抓罗马人。叛乱者中胆子大的大喊大叫地跑出女人城堡,仿佛被要求和平的团体驱逐出而又害怕被罗马人攻击似的,他们战战兢兢地蜷缩成一团。其他人沿着城墙排成一队,假装成普通市民。他们大声呼喊和平,乞求保护,并承诺打开城门邀请罗马人入内。他们边喊边用石头砸自己人,仿佛要把他们驱逐出城似的。这些人假装要强行进去,向里面的人求情,并且反复向罗马人这边猛冲过来,但出于恐惧又退了回去。罗马士兵不知有诈,认为自己完全可以掌控这部分人,准备采取行动,同时希望其他人会打开城门,就动身去解决此事。但是提多却感到不对劲。就在前一天他还通过约瑟福斯邀请他们谈判,可是却没有得到什么好的答复,因此他命令士兵不要鲁莽行事。但这个时候在工事前面防守的士兵已经抓起武器向城门冲去了。那些明显被驱逐出去的人开始给他们让路,可当他们跑到城门塔楼的中间地带时,犹太人冲了出来,把他们包围起来,并从后方展开攻击,同时从城垛上面射下来阵阵箭雨石弹,杀死许多人,伤者不计其数。这时,由于后部有阻截,要从城墙这里逃出已非易事。除此之外他们为自己的粗心大意感到耻辱,也害怕面对军官,因此不得不坚持下去。他们用长矛奋战了好长时间才逃出包围圈,虽说是损失惨重,却也在失利中回击了敌人。在他们撤退时,犹太人一路上向他们投掷武器,一直追到海伦娜纪念堂才罢手。之后,犹太人嘲笑罗马人中了诡计,洋洋得意,乐不可支。他们边挥舞着盾牌跳舞,边兴奋地叫喊。
与此同时,中计的士兵遭到军官恐吓,凯撒也狂怒了。他说,犹太人已经穷途末路,他们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经过事先周密考虑、经过常识判断的。他们精心安排战略,仔细组织突袭。他们的计谋得以成功,要归因于服从以及对彼此坚不可摧的忠诚。然而,罗马人虽然能够常常因为纪律严明、积极听从指挥而胜利,可如今这些人却反其道而行之,由于缺乏自律性而被困,这让整个大军备受耻辱。最让我们羞耻的是,在我凯撒面前,这些人竟然在没有军官和指挥的情况下与敌对抗。这对军队法则是多么大的打击!这溃败的消息对父王是多么大的打击啊!他一生从未遭受过这样的羞辱。按照军律,士兵稍有触犯军规、违反纪律的行为都要处以死刑,可是这次整个大军都擅离职守。然而那些鲁莽的傻瓜不久就要记住,对于罗马人来说,在没有军令的情况下,即使取得了胜利也算不了什么。提多就是用这么激昂的口气对军官们说这些话的,很显然他将按照军纪处罚那些触犯军纪的人。触犯军纪的士兵放弃了任何希望,等待着应得的处死令。可这个时候所有的军团都围住提多,为他们的战友求情,乞求他看在整个大军纪律严明的面子上原谅一小部分人的莽撞,并承诺这些人今后会将功抵罪,用典范的行动来弥补今天的过失。
凯撒意识到向他们让步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因为他认为倘若一个人犯法,惩罚是一定要执行的。倘若集体犯法,惩罚就不应该超出口头教诲。因此,他严厉地警告这些人下次小心,随后免了他们的罪。之后,他私下琢磨怎样让犹太人为其计谋付出代价。他派人花了四天时间把从营地到城墙的地整平;为了让辎重和编外人马安全通过,他把其精锐部队部署在西部和北部城墙的对面,让他们排成七列横队,步兵在前,骑兵殿后,两者各占三列,射手占第七列,居于前两者之间。这种高度集中的保护队阻止了犹太人的突袭。三大军团的运输队及编外人马安全通过,毫不畏惧。将军本人则在离城墙四百码处靠近帕斯弗努斯塔楼对面的角落里驻扎。这里是城墙的西北角。大军的其他部分也在离城四百码处建造了防御工事,对面是希皮库斯塔楼。而第十军团原地不动,继续留在橄榄山。①
① 约瑟福斯对耶路撒冷和神殿的描述见附录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