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寻

第三章:前车之鉴

等到我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温哥华十二月的金色阳光射进我的卧室,我懒洋洋的躺在那里,享受着它的温暖。忽然我想到一个事情,不觉大吃一惊,顿然完全醒过来,我昨晚睡得像个婴孩-—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这样深沉而舒适的睡眠已经好久没有享受过了,这是怎么来的呢?我自然而然的回想到前一天晚上的经验。我与神进行了一项交易。我向祂求平安——平安真的来了。“哦!是啊!”我的理智回答说。“但是就是没有神,这事情也很容易解释。那并不足以证明神的存在,那只是精神胜于物质的结果。我已经将我的烦恼托付给一个假想的人物,那就是我的肉体及精神所以能平静下来的原因。”

我不安的丢开被子,坐在床沿上。我不要用宗教来作麻醉剂,凡事都要求其真实才肯相信。实际上,我想念我与生俱有“探求真实的天性。”但是当我沉思的时候,这思潮仍然坚持着:“你昨夜做了一项交易,对方已经履行了祂的义务……至于平安应该怎么来,你们并没有规定,现在平安真的来了。万一你发觉这是一件蠢事,反正没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知道。你何不照约履行义务,看看会有什么结果?”

但是我的义务又是什么呢?那是如果祂证实了祂的存在,我要将一生奉献给祂。然而,为什么不试一试去寻求祂呢?

寻求神?祂在什么地方?

“你考察,就能测透神吗?”琐法曾问过约伯,显然他颇不以为然。约伯指出神所创造的万物,想使他明了祂的存在。但是廿世纪的人们对于天地万物的起源,却另有一套理论。

到哪里去用考察来寻求神呢?当我这么自问的时候,记忆中的一幅图画就浮现在我眼前。那是在一九二一年圭尔夫大会中,当基督教学生运动成立的时候,一位年青人站起来做见证。“当我被拘留在德国做战俘时,”他说了,“我得到了一本圣经,于是我便开始读它。藉着研读神的话语,我发现了祂的存在。”

我是女青年会派遣前往赴会的学生代表,但是显然我并未受该会所影响。我知道在新派学生与基要派学生间,正有所冲突——这位退休军人热诚的拥护守旧的信仰。对于神,我仍然抱着不可知的态度,并且厌倦宗教性的争论。我只是听任他们去说,心里却不予以接受。但是这位年青人是那么热诚,像是真有其事。他是那次会议中最令我难忘的一个人。但是我甚至于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现在我正迫切的需要帮助。我可以看到他在那里,容光焕发,矢言他已找到了神,他说是藉新约中的基督找到祂的。

至于圣经,我倒是有一本,它放在我的书架上,从没有用过,上面有一点灰尘,但是仍然美丽崭新如故——那是我高中毕业时父亲送给我的礼物,我把它拿下来看看。新派主义者说摩西五经不是摩西写的,这里有疑问,那里又有疑问。然而是否有毫无疑问之处呢?有的……耶稣基督的史实是无可怀疑的,并且他们也承认,关于耶稣的教训,四福音是多少具有权威性的记载。至少也像柏拉图的著作之于苏格拉底的学说那样具有权威性。

于是我决定藉着耶稣基督来考察;先读福音书,将耶稣说应做的事,都加以画线,然后试着诚实的照着祂的话去做。此外耶稣也祷告,因此我也要重新做祷告;当然是小心翼翼的,并且我并不真以为我的祈祷会发生什么作用。这样决定了以后,我便起身穿衣,准备到这所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上今天的课。

现在我开始过着两种不同的水准生活。外表上我忙于读书,追求世俗的享受及骄傲,然而内心中,我却观察,寻求着神——“如果有神的话”;我总是加上这一句。

神不是傀儡,我们不能拉着线要祂表演——甚至于不可用合乎真道的“线”,如同巴兰因受摩押王巴勒的贿赂而要咒诅以色列人,想用祷告操纵祂一样;神不是人的仆人,在一个微不足道的无神主义者挑战之下,祂并不是非回答不可;神也不是神仙,如果我们很幸运的得悉一种术言以后,祂就会突然一跃而出。神是我们的创造者,是全能的,居住在我们所不能接近的荣光中。祂要我们尊敬祂,但是我们只要经由祂所指定的途径——耶稣基督,来到祂的面前,祂也愿意做我们的天父,因为祂是天父,因此对于在基督里的婴孩,祂也会慈爱的答应他们幼稚的要求。如果我今天再作同样的祷告,祂必不听。祂当时,不顾我所求的是为自己的虚荣而答覆我,因为祂知道我实在是诚心诚意的在寻求祂。当我说我愿意将我终生奉献给祂的时候,祂知道我是一片的诚实。圣经上说:“因为父要这样的人拜祂——用心灵和诚实拜祂。”

在我做这笔“交易”之后约三个月间,我都没有经历过什么可以使我信服的事情。我只是念福音书,私下祈祷,但是我从没有上过教堂,也没有对外表示过我对宗教有兴趣。有一天,一位女同学吉儿邀我去参加她家庭的舞会。吉儿那时已经搬到市内另一区去了,很可能不知道我已经与宾决裂,但是她没有问我是不是要他做我的舞伴,因此我没有机会告诉他,她通常每一季都要开一次舞会,并且只邀请宾,因为他常和我在一起。她通常只是邀请他,然后由他安排送我去赴会并送我回家。因此当我准备去的时候,我就想到他可能会在那里。

但是当我到了她家的时候,他并不在那里,因此我准备好好的享受这个晚上。因为这只是一个小型的家庭舞会,只有我们几个老朋友在一起,我又都很喜欢他们。吉儿的新居大厅在正中,因此我们有三个地方可以跳舞;就是客厅、大厅和餐厅。我正在和李斯(柯拉的朋友,已经成了她的夫婿)跳舞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当我们舞入大厅的时候,门铃响了。吉儿去开门,我看见来人就是宾,蕾白和他在一起,并且他正带着她进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他竟敢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无异是当众侮辱我。而且舞会是那么小,实在无法避免不断的接触。我的力量完全丧失了,全身都在发抖,开始踩着李斯的脚。长时间的读书,深夜的跳舞以及不愉快的失眠,已经熬坏了我的神经。我真的完了,今天这种丢脸的事无论如何是逃不了的了。李斯的目光中充满了善意的同情,但是那对我的懊丧却毫无帮助,我瞒不了李斯我苦恼的原因,这使我感到无地自容。

“李斯,我有点不舒服——对不起,我想休息一下。”我就在大厅的楼梯口停下,飞奔上楼冲进卧室,也就是我们舞会的化妆室。我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对我自己这么不中用感到非常生气,想用骄矜来控制我颤抖的身躯,然而毫无用处,我仍然全身抖个不停。

突然我记起来我不是想要证明神是否存在吗?虽然我对这种可笑的事情抱着一种鄙笑的态度,我还是祈祷了。“神啊!如果您真的存在的话,请您赐给我力……”但是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这一句话,就好像有一股电流袭击着我,瞬即通过五脏六腑,使我感到浑身发麻。那是从上头来的;是从我身外来的。然而它却使我完全镇静下来。我还是不敢相信,我伸出手来——我的手已经不在发抖了。我心里惊奇不已,不停的说“感谢主”,我就转身再跑下楼梯,刚才的那只曲子还没播完,李斯仍然站在楼梯口原来的地方。

“我现在已经好了,李斯。”我快活的说着。“让我们跳完这只曲子吧!”于是我们继续跳完。我非常开心,整个晚上,我都觉得好象又获得了新的生命在我里面鼓动着。宾请我跳了一支舞,毫不掩饰他对我的倾慕之情。他低声说:“今天晚上你真漂亮。”我只是敷衍的回答他。我们的理想距离过远,我不要再做一次感情的冒险了。

这天晚上我的骄傲与虚荣心获得了空前的胜利。但是当我独自一个人在卧室里的时候,感情的反动便来了。宾确是一位理想的舞伴。我渴望着和他终身厮守,过着韵律般美满生活的感情并非不合常理。于是我又再度失眠了,整夜在痛苦中辗转反侧。

但是有一件事实我却很明白,我曾经向神求助。我的嘴边曾流露着讥笑的神情,不相信祂还会存在,但是祂却很快的回答了我。这决不是我精神作用的影响,因为当时我什么信仰都没有。但是这力量确实是完全由外面来的。我现在深信外界中确有某种的力量,睿智、慈爱、强而有力。这力量就是在我上头,想和我发生联系。从此我祈祷的时候再不说“如果您存在的话”了。现在我想要知道——我能向祂要求多少的恩惠?奉耶稣之名所做的祈祷,祂是不是一概都答覆呢?现在我日夜都是凭着信心祈祷,然而我的祈祷仍然是极具自私的,这一点我希望青年读者不要学我。

跟我一样寻求神——可以。

像我一样,藉着各各他山上的基督来到祂面前——可以。

在圣经中寻找那位基督的启示——可以。

但是绝不可以学我那样做无谓的挣扎。我那是拒绝接受任何人的劝告,可谓顽固之极。我属灵的生活水准太低了,所以神不能在一个较高的水准上与我接触。

我怀疑神能否回答近于不可能实现的请求。例如——使我被邀参加某些舞会,现在我们已经是大学四年级了,我们同学中,差不多都已形影双双——有的已经订了婚,有的是默许终生,在我们这群熟朋友当中,没有一个男孩可以自由邀请我,除非我暗示——那是我决不肯做的事。然而很奇妙,神竟使我如愿以偿,使我多疑的心对祂的力量惊叹不已,我现在只举一个例子来证明。

邻近的一个大学派他们的足球队来和我们的球队友谊赛。比赛以后,还替两队开了一个小型的舞会。那是专门为这两个球队举行的,只有球员和他们的女朋友以及球队的职员,如教练、领队等人参加。宾是我们球队的健将,因此我也想去。他会闯进我的舞会,现在我也想参加这个为他开的舞会,表示我并不是非得有他才会快乐。这完全是意气用事,我是没有希望被邀参加这个不公开的舞会了。神办得到吗?我向祂要求,看祂怎么答覆。

比赛的前一天到了,现在再没有人会邀我去了——这么晚才邀请一个女孩子,对她是一种侮辱:证明他是请不到女孩子才请她的。

最后那一天下午,我和一位男同学乔治在排演一幕戏,在这幕戏中我们两人将单独演出。他已经和一个叫马大的女孩子订了婚,但也是我的好朋友。这次他碰巧做了球队领队手下的一个职员,但是当时我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到我家来和我一起排演,排演完毕他拿起帽子要走的时候,他说:“贵灵,明天下午球赛后舞会见。”我这时才晓得他并不知道我和宾已经决裂了。

“不!明天我不去,乔治。”我慢吞吞的说。

他转过身来,用锐利的眼光扫了我一眼;然后颇有绅士风度的站得笔直,彬彬有礼的说:“贵灵!昨晚马大临时有事出城去。我本来以为我只好不带女伴去了,我有荣幸邀你一起去吗?我会向马大解释,我相信她绝不会介意的。”

事情就这么简单,我对于这件奇迹简直是欣喜若狂。那天下午我又是出尽了风头,男孩子争着请我跳舞,而雷白则不只一次的做了“壁花”。其实,当宾跟我跳舞时,他还得求我原谅他离开舞池给蕾白找个舞伴呢!

那么,我真的相信这些都是因为神的缘故吗?我确信这都是神赐给我的。还有,神这么一次又一次的赐给我胜利,同时也给我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我领悟到骄傲与虚荣的满足永远不会给我平安与幸福,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我是得意万分,实际上我是可怜得很。当我口中喋喋不休笑语时,我的心却如铅般的沉重,这种生活永远不会给我满足——我越来越不快乐,越觉得前途暗淡。

神正希望我能如此。祂好象在说:“好孩子,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多拿一点去吧!”于是祂就大量的给我这些无谓的享乐。每次我想到别人的邀请,然而这却非人力所能为时,祂却往往使我如愿以偿,这样,祂又向我证明了祂是无所不能的。

在这段时间内,父母毫不知道我正在内心里面寻求着神。他们感觉到我正在变,但是我仍旧拒绝和他们一起去聚会。平常的都是利用礼拜天来补睡一个礼拜以来跳舞所耗去的睡眠!但是这时候在我身上可能有一点逐渐软化的迹象,因为母亲又想帮助我了。

“贵灵!我要你陪我去听伊利斯教授演讲。这个聚会只是一种查经班,不在教堂举行,而是在温哥华圣经学校的教室开的。你如果去,真能叫我高兴。难到你连做这样一件小事使我高兴都不肯吗?我不要自己一个人去。”

于是我只好去了。

我不晓得那房子里还有人认识我。其实我根本没有去注意那些听众!我对于人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但是演讲的人却使我注意。伊利斯教授是一位很有修养,很有学识的信主的绅士。我很欣赏他演讲时那种安详、文雅的风度。他那天讲的是基督受魔鬼的试探。他并不武断的指责他们是错误的。他只是很有礼貌,但也是很有技巧的反驳他们的论点。毫无疑问,这位学者对于双方争论的理由都颇有研究。这真是一位君子,他对于反对者是不屑于滥加攻击的。当我看到他脸上发出安祥的光辉时,本能的觉得他一定是亲身体验过神的人,我断定他就是我所要的传道人,我以后还要来听他讲。

坐在我后面的也是一位信耶稣的绅士,他头发已花白,为人拘谨而缄默。我只知道他是莱特先生,我父亲的一位朋友。我忘记是在第一次去伊利斯教授的查经班还是在第二次,散会的时候,他俯身向前对我说:

“贵灵!我真高兴在这里看到你。我为你祈祷已经约有七年了。眼中充满眼泪。

我楞住了。自从我不顾父亲的要求,决定去跳舞,追求世俗的享乐起,到现在已经有七个年头了。在基督里的热望使莱特先生满脸欢欣,同时也使我深受感动。因为我有时还觉得心里的痛苦。我的眼睛也象他一样噙满了泪,我低声说:“谢谢你!”然后就夺门而出。

以后每个礼拜天我都去听道,从不缺席。在神话语的真理中,我每周都得到心灵的滋润与充实。伊利斯教授的学识以及他的解经证道,再加上他文质彬彬的修养,赢得了我的信赖,我愿意跟从他学习。

于是,尽管我的头仍然为平地上的迷雾所笼罩,我的脚已再一次步上了高地;我已准备好再攀登,我的脸也已经坚定的转向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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