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犹太战争

第三章 希律王征服巴勒斯坦

这时，安提柯纳斯正围攻马萨达。守城者补给充足但饮水缺乏。在这种情况下又传来马里克斯要向希律赔罪的消息，于是希律的兄弟约瑟夫和他手下的二百人计划突围前往阿拉伯。就在约瑟夫即将离开要塞的晚上，大雨如注，雨水溢满了蓄水池。约瑟夫再也不打算逃走了。他们开始主动出击安提柯纳斯的军队，有时在野外交战，有时将敌人引入伏击圈。他们歼灭了大量敌人。当然他们并不是每次都能取胜，有时也被击败并被迫撤退。

与此同时，被派去遏制帕提亚人的罗马指挥官温替蒂斯（Ventidius）从叙利亚出发，与帕提亚人交战后已经进入犹地亚。表面上看他是来援助约瑟夫的，实际上他是来向安提柯纳斯勒索金钱的。温替蒂斯在耶路撒冷附近扎下营盘，获取了大量金钱后才心满意足地撤走了大部分的军队。但是他留下西罗（Silo）指挥的一支分遣部队，若是将整支部队撤离，就会使他的真实企图昭然若揭。这时，一心想取得帕提亚人更多支持的安提柯纳斯极力巴结西罗，以免这种支持受到干扰。

此时，希律已经从意大利航行抵达托勒迈，并召集起一支相当有实力的军队。这支军队由犹太人和外国人组成，并开始穿越加利利，攻打安提柯纳斯。这支军队与温替蒂斯和西罗合作，此二人被安东尼的代表得列斯（Dellius）说服，对希律的归来予以协助。但是温替蒂斯尚忙于平息由于帕提亚人的占领引发的零星骚乱，而西罗由于受到安提柯纳斯的贿赂仍留在犹地亚。希律并不缺乏支援：随着部队的前进，他的实力逐步增长，除了个别地方，整个加利利地区的人们都开始支持他的事业。不过现在摆在希律面前最紧急的任务是马萨达：他必须先把家人和朋友从重围中解救出来。可约帕挡住了进军路线，它被敌人占领，所以必须首先攻占这个地方。如若不然，日后希律向耶路撒冷进军的时候，他的对手仍可以在他背后占据一个有力的据点。西罗加入了他的行列，当初就恨不得有借口离开耶路撒冷。犹太人尾随追击西罗，但希律用少量部队就将他们击溃，把无力抵抗的西罗拯救出来。然后攻占约帕，并迅速前往马萨达拯救他的朋友们。希律的一些同胞也加入了他的行列，一些是因为与希律父亲的友谊，有些是冲着希律的名声，还有一些是想报答父子二人的善意，但最多的是因为想要成立一个稳定的君主国。结果现在希律拥有了一支几乎不可战胜的军队。安提柯纳斯试图阻止希律的前进。他在进军路线的有利地点设下埋伏，但结果证明这些努力都是徒劳的。希律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的朋友们从马萨达解救出来，并重新夺回斯勒萨（Thresa）要塞。之后，希律向耶路撒冷进发，此时西罗的人马以及畏惧希律力量的犹太人纷纷加入到他的队伍中。

刚刚在城西搭起营地，希律的人马立即成了这个方向守军的靶子。他们向希律的部队发射弓箭，投掷标枪，并对前哨发动有组织的试探性出击。希律立即宣布：他是为城中百姓的福利和圣城的完整而来，他甚至不会对自己公开的敌人采取任何措施，相反他将赦免即使是他最痛恨的反对派。安提柯纳斯的部下禁止任何人听这项声明，也不允许相互散播。所以希律接着让他的人对城墙上的投射进行还击。希律的士兵奋力将投射物发射到城墙上以至于墙上的守卫很快就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这个时候，西罗唯利是图的本性便暴露无遗。他让自己的一部分人高声抱怨配给不足，并要求发放购买食品所用经费，而且坚持要到一个适宜的冬季兵营。由于安提柯纳斯军队的掠夺，城市周围已经一无所有。因此西罗开始拔营，准备撤退。但是希律拥有凯撒、安东尼和元老院授予的权力，他向罗马指挥官们寻求帮助，接着请求普通士兵们不要让他陷于困境。他保证将立刻满足士兵们的一切要求。之后，希律立即亲自出发到乡下筹措补给，不久便带着大批补给归来，从而证明所有西罗的托辞都是谎言。为防备未来的日子里可能出现的物资短缺，他要求生活在撒玛利亚（译注：撒玛利亚是古代巴勒斯坦与约旦河间的一个城市，古以色列王国首都）附近支持他事业的人们向耶利哥（译注：巴勒斯坦古城，临近死海西北海岸，是扼守约旦河下游河谷的要塞，据《圣经·旧约》所述，它被约书亚征服并毁灭）运送玉米、酒、油和家畜。得知这个消息，安提柯纳斯向全国下令阻止或伏击运送食物的运输队。人们服从了他的命令。一大群武装人员聚集在耶利哥的山上，他们驻扎在那里守候着运送补给的纵队。此时此刻，希律也没闲着，他率领十个步兵大队————五支罗马军队、五支犹太军队，还有少量雇佣军和骑兵来到耶利哥。这时他发现，耶利哥已经空无一人，但是城中的高地已经被五百名男人同他们的妻子和家人占据。希律俘虏了这些人，但很快又释放了他们。同时罗马人蜂拥而人并劫掠了城镇的其他地方，他们发现城中满是各式各样的奢侈品。在耶利哥留下一支部队驻防之后国王便离开了。他将罗马分遣队派往归顺他的地区——以土买、加利利和撒玛利亚过冬。在安提柯纳斯一边，他利用西罗贪财的本性，说他将部分军队驻扎在吕达（Lydda，加利利的一个城镇）以期贿赂安东尼。

当罗马军队享受安逸、在大战之后彻底休息的时候，希律并没有空闲下来。他命令他的兄弟约瑟夫率领四百骑兵、两千步兵占据了以土买。此举先发制人，断绝了一切支持安提柯纳斯的活动。他自己则将从马萨达带出来的母亲、族人和朋友们转移到撒玛利亚。安顿好这些人之后，希律继续进军，赶走安提柯纳斯的驻军，巩固加利利的其余地区。当他冒着暴风雪强行抵达塞弗利斯时，发现守军已望风而逃，于是未遇抵抗就占领了该城。在那里，他利用手头充裕的物资让饱受暴风雪袭击的追随者们得以充分的休整。之后，他出发消灭了居住在山洞里的匪徒，军队席卷了乡下的大部分地区，给居民们带来了战争所能引发的一切苦难。希律派出三个步兵旅和一支骑兵部队先行抵达阿伯拉村，六周之后他率其余人马与之会合。他的到来并没有吓倒敌人，敌军使出浑身解数奋勇出击，展现出勇士具有的无畏精神。他们的右翼与希律的左翼交战，并迫使他们撤退。希律迅速调转他的右翼救援左翼，这使那些正在逃跑的部队又掉转矛头压向追击的敌人，迫使敌军停止前进。最终希律通过正面进攻粉碎了敌军的抵抗，彻底将其击溃。他继续追击敌人一直到约旦，沿途攻击并消灭了大量敌人，幸存者越过河四处逃散。现在加利利终于又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唯一剩下的一部分匪徒躲藏在山洞里，解决他们需要时间。所以接下来希律要做的，就是犒赏三军论功行赏。他亲临各地越冬营地奖给每人五十英镑，军官的奖金更高一些。之后他指派弟弟菲劳拉（Pheroras）为军队贮存补给，并在亚历山大底修筑防御工事。这两项任务菲劳拉都忠实地执行了。

这段时间，安东尼一直住在雅典。他派温替蒂斯去找西罗和希律，要求他们参与帕提亚战争并命令他们首先解决犹地亚的问题。希律非常高兴，将西罗调派给温替蒂斯，而他自己则着手对付藏在山洞中的匪徒。这些山洞的开口位于几乎是垂直的斜坡上，除了通过一些非常狭窄、陡峭的蜿蜒小路外，其他方向都不可能上去。悬崖的正面向下一直延伸到极深的山涧里，底下是湍急的河流。很长一段时间，国王对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地形束手无策，最终只好选择了一种极其冒险的方案：他将士兵中最英勇无畏的装在篮筐里，把篮筐降到悬崖上的洞口，然后士兵们将匪徒连同他们的家人全部杀死，对那些不易接近的目标则采取投掷火把的方式。怀着要挽救部分匪徒的希望，希律要求他们从洞穴中走上来。可是没有一人主动投降，那些被强行带出来的人宁死也不做俘虏。有一个老人，是七个孩子的父亲，他的妻儿央求他让他们出去，因为这样他们的性命就可以保全。而他的反应却相当可怕：他命令自己的孩子一个接一个地走出来，他站在洞口逐一杀死出来的一个个孩子。居高临下观望的希律看到这种情景后心如刀割，他向老人伸出手，请求他宽恕自己的孩子。而老人对他的请求表示蔑视，他讥笑希律缺乏勇气。在杀死自己最后一个孩子之后，他杀死了妻子。然后把尸体全部抛下悬崖，最后自己也跳了下去。

控制了山洞和洞里居住的人之后，希律留下了他认为足够可以应付一切反叛的军队，任命托勒密为指挥官。自己则率六百骑兵、三千重装步兵返回撒玛利亚，决定和安提柯纳斯作一了断。他的离去给加利利当地的扰乱分子以可乘之机。他们发动突然袭击杀死了托勒密将军，而后有步骤有计划地对当地进行劫掠，并在沼泽湿地和其他易守难攻的地方建立了巢穴。得知反叛的消息，希律迅速回援，消灭了大量的反叛者，包围并攻陷了所有叛军控制的要塞。他要求反叛的城镇为他们的反复无常缴纳十万英镑的罚金以示惩戒。

这时，帕提亚人已经被赶了出去，帕克茹斯也被杀死。温替蒂斯终于能够按照安东尼的提议，为希律对抗安提柯纳斯的斗争提供帮助，给了他两个军团和一千骑兵。增援部队的指挥官玛凯拉（Machaeras）收到安提柯纳斯的一封信，央求其加入自己的行列，帮助自己。在信中他强烈谴资希律对自己王国肆无忌惮地使用武力，同时答应给予玛凯拉以丰厚的回报。但玛凯拉并不准备违背上司的意愿——主要是希律答应会给得更多。所以玛凯拉拒绝反叛，但是假意向安提柯纳斯示好。玛凯拉不顾希律的警告，贸然前往安提柯纳斯的地盘进行勘查。安提柯纳斯并没有上当，当着玛凯拉的面关闭了城门，像对待敌人一样从城墙上向他射击。玛凯拉将军垂头丧气地返回了艾莫斯的希律营地。这次失败使他恼羞成怒，以至于一路上杀死了遇到的所有犹太人，即使是支持希律的人也不放过，他把所有的人都当成了安提柯纳斯的支持者。这一举动使得希律十分震怒，差点就把玛凯拉当成敌人攻击了。但他最终还是抑制住激动的情绪，将属下这一残暴的行为向安东尼的总部作了汇报。意识到自己错误的玛凯拉紧紧跟在希律的身后，低声下气地向他道歉，终于平复了希律的怒气。希律继续他的征程。当他听说安东尼正指挥一场针对萨莫萨拓（Samosata）这座幼发拉底河附近戒备森严的城市发动的大规模进攻时，他加快了脚步，看到了一个展示自己勇气并让安东尼感激他的天赐良机。他的判断没错。一到战场，他就帮助友军完成了包围，杀伤大批敌人，缴获了大量战利品。这样一来，不仅极大地加深了安东尼原有对希律过人勇气的钦佩，而且又给了他新的荣耀。这一切为他加冕称帝的希望增加了砝码。这时，国王安提阿哥被迫放弃了萨莫萨拓。

与此同时，希律在犹地亚的利益遭到巨大打击。当初他令其兄弟约瑟夫全权负资犹地亚的事务，指示约瑟夫在他回来之前不要对安提柯纳斯采取任何行动，因为从玛凯拉过去的所作所为可以看出，作为同盟者他是多么的不可靠。但是约瑟夫漠视希律的指示，听到他的兄弟已经走远的消息后，他立即率领由玛凯拉提供的五个步兵大队向耶利哥进发。他的意图是要在盛夏季节夺取成熟的粮食。在多山难于行进的乡下，他们遭到对手的袭击。他像英雄一样战斗，但最终被杀，而罗马军团则全军覆没。这些步兵都是从叙利亚新近征来的，其中又没有编入老兵以提高士气，他们的失败就不足为奇了。但安提柯纳斯并不满足于自己的胜利，盛怒之下对约瑟夫进行鞭尸。尽管约瑟夫的兄弟菲劳拉愿用五万英镑赎回约瑟夫的尸体，但是安提柯纳斯一拿到尸体，就将其头砍下。安提柯纳斯的胜利使加利利地区的局势发生剧变。他的党羽将希律支持者中的重要人物拖到湖边，将其溺死。以土买的很多地方也改变了立场，尽管玛凯拉还在那儿重新修筑了一个名叫格特哈的新据点。

这一切希律还没有听说。萨莫萨拓陷落之后，安东尼任命索斯亚斯（Sos——sius）做叙利亚的总督，指示他协助希律对抗安提柯纳斯，自己返回了埃及。于是，索斯亚斯派出两个先遣军团增援在叙利亚的希律，他率剩余部队紧随其后。在靠近安提俄克的达芙妮，希律在生动的梦境中得知兄弟的死讯。他从梦中惊醒，一跃而起。这时信使从外面走进来，带来了这一灾难性的消息。短暂的悲伤之后，希律推迟了进一步的哀悼活动，向敌人所在的方向全速前进。到达黎巴嫩之后，他得到了八百山地军和一个罗马军团的增援。未等到天明他就率领联合部队进入加利利。尽管他遭遇了敌军，却将他们赶回了营地。于是他开始了持续不断的攻城作战。城池还未攻陷，一场惊人的暴风雨袭来，迫使他到附近的村庄避雨。几天之后，安东尼派来的第二个军团与希律会师。他实力的增长惊动了敌人，晚上敌人就放弃了这个据点。接下来希律经过耶利哥，决心对杀害他兄弟的凶手给予最迅速的报复。感谢神的眷顾，在那里希律奇迹般地逃过一劫，使他赢得了天国宠儿的美誉。那天晚上，希律和当地一些地方官员就餐，宴会结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他们用餐之处却突然发生了下陷。希律认为这不仅是危险的征兆，而且也是上天对即将到来的战役的判决。拂晓时他率军前进。大约六千敌人从山上冲下来，和他的前锋交战，但他们似乎并不希望同罗马人正面交锋，只是从远处投掷石头和标枪。这样的进攻使很多人受伤，包括希律本人。他在骑马冲杀时被一只标枪击中了肋骨。

安提柯纳斯希望给人留下这样的印象：他的人不仅胆识出众，而且数量上也占优势。于是派他的一个副手帕卜斯率领一支大军前往撒玛利亚。他们的任务是对抗玛凯拉。希律一方率军席卷了敌方的乡间，攻占了五个小镇，消灭当地居民两千余人，焚烧房屋，然后返回他在卡纳村①附近的营地。不断有犹太人从耶利哥和其他地方拥来加入希律的队伍，有些是出于对安提柯纳斯的仇恨，有些是被希律的胜利所打动，大部分是抱着对变革无法解释的渴望吸引而来。希律急于一战，而帕卜斯面对数量上占优势并且精力旺盛的希律，也显示出完全的自信。他向希律挺进，渴望交锋。战斗打响后，大部分敌军战线在一段时间内坚如磐石。但为了替死去的兄弟报仇，希律敢于冒任何的风险。他很快击败了面前的敌军，然后依次攻击所有继续作战的阵营，最终敌军全线溃败。可怕的大屠杀开始了，敌人被迫撤回他们出发的村子，希律无情地从后面追击，杀死的人不计其数。随后，他同敌人一起冲入村子，每座房子里都挤满了手持武器的人，所有的屋顶上都挤满了向他投掷的守卫者。希律首先打败在屋外的人，然后彻底摧毁房子，将屋里的人拖出来。他从屋顶上拖下来很多人，而后将他们全部杀死。从废墟里爬出来的人都被手拿短剑的士兵斩杀。堆积如山的尸体堵塞了胜利者的路。面对这样的打击，大部分敌人都难于生还。那些在战役之后重新集结起来的敌军部队，看到村庄被摧毁的情景后都四散奔逃。被胜利所激励的希律恨不得马上开往耶路撒冷，但是一场极其强烈的暴风雨耽搁了行程。这使希律没能彻底击败安提柯纳斯并成功登基，而后者本来已经打算放弃耶路撒冷了。

①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根据《犹太古事记》，应是以塞纳（Isana）。

晚上，希律遣散了他的战友，让他们各自休息去了。身上带着战争的疲惫和紧张，希律像其他战士一样前去沐浴，身边只留下一个奴隶服侍。当他正要走进浴室的时候，一个敌人从里面冲了出来，手持短剑面对着他，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后面还有很多。这些全副武装的人是早些时候从战场上逃下来躲到浴室里的。他们蜷缩在角落里，很长时间里都没被发现，当看到国王要进来时，他们完全不所措。虽然国王没有任何武器，但他们害怕得浑身颤抖，冲向出口。这一切发生时，没有其他人在场捉住那些人，使他们得以逃走，不过希律很高兴自己没有受伤。第二天，他将已经战死的安提柯纳斯的将军帕卜斯的尸体斩首，将首级送给他的兄弟菲劳拉作为对被杀害的兄弟的补偿，正是帕卜斯杀害了约瑟夫。

风暴逐渐减弱，希律向耶路撒冷进发，径直将军队带到了城墙边。从他在罗马称王到现在已有三个年头。他在圣殿的对面扎营，因为在这个方向易于发动进攻。也就是在这里庞培发动进攻并夺取了该城。将任务分配给各部队后，他命令将郊区的树木全部伐光，建造三个人工平台，在台上搭建高塔。他将自己最得力的下属留下监督整个工程的建设，他本人则前去撒玛利亚迎接亚历山大的女儿。如前所述，这正是他答应要迎娶的人。他将自己的婚礼安排在围城时期，因为此时的他已不再把敌人放在眼里。婚礼结束后，希律返回耶路撒冷他的军队更为强大。索斯亚斯也加人了希律的行列。随后一支庞大的骑步兵部队也即将抵达，索斯亚斯已经派遣他们沿内陆开来。索斯亚斯本人则是穿过腓尼西亚（Phoenicia）先期到达。联合部队总数已达十一个步兵旅、六千骑兵，这还没算上强大的叙利亚的协军。这些部队一起在北墙边扎下营盘。希律根据委任他为国王的元老院颁布的法令行事，索斯亚斯则是按照安东尼的决定将自己指挥下的部队派来协助希律。

城里的犹太民众都不同程度地受到焦虑情绪的影响。拥挤在避难所周围，意志薄弱的人群就好像被控制了一样，利用所谓的灵感捏造出大量适用于当前形势的预言。胆大的人成群结队地实施各种各样的抢劫，特别是抢夺城内一切生活必需品，没剩下一点食物。受过训练的斗士被组织起来抵抗围城的军队。他们从工事向外投掷以阻滞平台的建设，用一系列新方法反击敌人的攻城器械。他们目前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挖掘地道。安提柯纳斯国王进行伏击来对付城内的抢劫，此举使得抢劫者的活动停了下来。他从远处调集补给物资以应对食品的匮乏。又利用罗马的战术技艺打击罗马人，尽管这些技术看起来是如此的大胆和不拘一格。安提柯纳斯的战士朝罗马人的阵线猛冲下去，直至战死；通过挖好的地道他们能突然出现在敌人之中；在任何一处围墙打烂之前，他们能重新筑建一个代替它。总之，无论头脑还是身体都没有显出一丝的疲倦。他们抱定决心，要坚守至最后。事实确实如此，尽管围城部队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但他们仍持续抵抗了四个月。

最终，希律的突击队员冒险登上城墙，跳入城中。紧接着是索斯亚斯的百人队。首先被占领的是圣殿周围的区域，然后大军拥入。到处都是可怕的杀戮，因为罗马人对于长时间攻城愤怒异常，而希律的犹太士兵也决心不让一个敌人活下来。城里成千上万的人被屠杀，死尸堆积在街上，房屋里，以及逃往圣堂的路上。就连婴儿、老人和没有抵抗能力的妇女也没能幸免。尽管国王下令请求他们要区别对待，但没有一个人就此罢手，好像发了疯一般，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到所有人身上。现在，安提柯纳斯已顾不上自己过去和现在的地位，他从宫殿里走出来，跪倒在索斯亚斯的脚下。这个罗马人一点也不为他改变的境况所动，轰然大笑，称安提柯纳斯是安提戈涅（Antigone）。尽管如此，索斯亚斯并没有把安提柯纳斯当作女人对待，也没有放他走，而是把他羁押起来。

希律征服敌人后遇到的第一个问题是如何能控制住他的外国同盟军，因为外国人都想看看那座著名的圣殿，还有圣堂里的神圣物件。国王他们请求、恐吓，实在不行就用武力赶走。要是这些人向帐幔里瞥上一眼，那胜利的后果要比战败的后果可怕得多。同时他制止了城里一切抢劫事件，并向索斯亚斯特别强调，若罗马人将城里的财富和人力都夺走的话，他就只能做荒芜之地的国王了；若大肆屠城，那一个世界范围的帝国也不足以补偿。索斯亚斯坚持说经过了长时间攻城的过度疲劳，唯一正确的事就是让士兵们掠夺。这时希律许诺将自掏腰包犒赏三军。如此一来，希律赎回了故乡所剩的一切。之后希律遵守了他的诺言，慷慨地赏赐每一个士兵，每位军官也得到了相应的奖赏，索斯亚斯本人更是得到了如皇族一般的赏赐，现在所有人都不缺钱了。索斯亚斯贡献给神一顶金冠，然后告别了耶路撒冷，他要将羁押的安提柯纳斯带给安东尼。尽管已经没有希望①，但这个被推翻的统治者直到最后都在祈求饶命。他的下场就像他这个懦夫应得的一样，被斧子砍掉了脑袋。

①字面上应该用＂冷酷”，这里隐藏了一个弱的双关语。

希律国王并没有犯亲疏不分的错误。他将荣誉给予那些支持自己的人，使他们对自己更加忠心耿耿，杀死了那些安提柯纳斯的支持者。由于现在有些资金紧张，他将个人全部的珍宝换成现钱，然后送给安东尼和他的官员们。即使是这样他也没能将自己从所有麻烦中解脱出来。现在的安东尼已经被他对克利奥帕特拉的迷恋毁灭了。他已变成个人欲望的奴隶。克利奥帕特拉已经对付过自己家族的所有人，直到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亲人。现在她又渴望异族人的鲜血。她向安东尼进献谗言诽谤叙利亚的当权者，督促他将他们全部处死。心想这样一来，她就可以轻易地成为他们财产的拥有者。她甚至将她的魔爪伸向犹太人和阿拉伯人，她秘密策划，妄图将这两个地方的国王即希律和马里克斯置于死地。

安东尼冷静地意识到，她的部分要求（处死正直的人和著名的国王）是完全不道德的。但他断绝友好关系的举动也深深地伤了他们的心。他割去他们领地的一大片地区，包括耶利哥附近作为香液产地的棕榈林。他将艾勒塞利斯河（Eleutherus）一侧除蒂尔（译注：古代腓尼基的著名港口，现属黎巴嫩）和西顿（译注：黎巴嫩西南部港市即赛伊达）外的所有城市都交给了克利奥帕特拉。作为这一区域的女主人，在安东尼前往同帕提亚人作战的路上，她一直陪在安东尼的身边直到幼发拉底河，然后经过阿帕米亚和大马士革进人犹地亚。希律赠送给她昂贵的礼物以安抚她的敌意，然后以每年二十万英镑的价格租借回那些从他的王国里被划走的土地。最后，在她去帕鲁瑟姆的路上希律全程陪伴，给予她无微不至的关照。安东尼很快便从帕提亚人那里返回，并带给克利奥帕特拉一件礼物：一个囚犯，即蒂格兰尼之子阿特巴塞（Artabazes）。很快，这个不幸的帕提亚人连同一大批金钱和全部战利品都落入克利奥帕特拉的手上。

当结束于阿克底（Actium）的战争爆发时，希律平息了犹地亚的骚乱，占领了原先安提柯纳斯姐姐手中的哈卡尼亚（Hyrcania）堡垒，然后准备与安东尼一起上阵作战，但被克利奥帕特拉狡诈地阻止了。他没能分担安东尼的危险。正如此前提到过，她密谋推翻这两位国王，现在她已说服安东尼委托希律攻打阿拉伯人：如果他胜了，她就成了阿拉伯半岛的女主人；如果他输了，那她就是犹地亚的女主人，然后她再利用一个统治者对付另一个。

但是从她的阴谋中获利的是希律。他开始在敌国掠夺，然后集结了大规模的骑兵兵力，把他们派往在迪奥波利斯附近的战场。尽管遇到坚决抵抗，他还是获胜了。战败引发了阿拉伯人之间的狂热行为，他们在克勒一叙利亚的卡纳萨（Canatha）集结了大量兵力，等待犹太人的到来。希律率军抵达，他力图谨慎指挥，严密设防。但是士兵对他的命令熟视无睹，对早期攻击阿拉伯人取得的胜利得意洋洋，开始进攻阿拉伯人。第一次攻击就打败了敌人，接着乘胜追击。但是在追击中，希律成了背叛的受害者。克利奥帕特拉的大将之一安瑟尼欧（Anthenio）极度仇视希律，派当地居民攻击他。他们的突袭重振了阿拉伯人的士气，阿拉伯人转过头来，涌向岩石遍地、异常艰险的战场，大败希律的军队，大肆屠杀败兵。从战场上逃跑的士兵寻求在奥梅萨避难，但阿拉伯人包围了他们的驻地，连同他们的保卫者一起俘虏。

这次灾难后，希律很快就得到了增援，但为时已晚。他毫无纪律的下属要对这出悲剧负责。如果不过早参战，安瑟尼欧就没有机会叛变。然面，希律后来通过不断骚扰他们的国家，同阿拉伯人扯平，也因此有理由常常缅怀胜利。但是当他正与敌人算账时，另一场灾难又降临到他身上，这次是上帝的旨意。那时正值希律统治的第七年，阿克什（Actian）战争激战正酣。那年春天，三万余人以及不计其数的牲畜死于一场地震。部队却因驻扎在旷野里毫发无损地逃脱一劫。夸大其词的谣言立刻使阿拉伯人盲目自信起来，他们确信犹地亚已成一片广阔的废墟，这块土地已遭遗弃，可任凭处置，因他们袭击了犹地亚，把从那里来的外交使节当成牺牲品。这次入侵使那里的人民一蹶不振，他们的士气被接踵而来的毁灭性灾难所粉碎。因此希律把他们召集起来，试图通过如下的呼吁唤起他们的抵抗精神：

“像那样战斗当然是没有必要的。被上帝的行动击败很正常。但别人袭击时，你同样失败就只能说明自己精神的萎靡不振。就我个人来说，地震后敌人的前来没能使我感到震惊，因为我一直认为这是上帝诱捕阿拉伯人的陷阱，要他们为其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并不是他们的力量和技术强大，而是我们突然遭遇的不幸给了他们来这里的信心。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灾难而非自己的能力上是很可怜的！没有人可以永远指望霉运或好运，人人都知道运气变化无常。你们可以看到发生在身边的例子。你们赢了第一场战争，他们赢了第二场。现在他们期望会赢，但肯定会输。骄兵必败，嗅到危险的气味才能保持双目圆睁。所以你们的紧张让我感到更安全。当你们育目大胆地违反我的愿望冲向敌人时，安瑟尼欧抓住机会击败了我们。而现在你们犹豫不前，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我确信我们必胜。你们等待事情来临时就该这样想：当事情来临时，你们必须勇往直前，告诉那些航脏的乡巴佬，只要犹太人还有一口气，上天的任何灾难都不能使他们的战斗精神消退。当他的财产流向阿拉伯人，没有一个犹太人可以熟视无睹，而这些阿拉伯人只不过一次次地侥幸逃脱了成为囚徒的命运。

“再说一次，你们没有必要胆战心惊，也不必想象这次地震是另一场灾难的警告。这些自然灾害很正常，只会造成暂时的伤害。轻微的迹象可能会预示癌疫、饥荒和地震，但事实上的灾难也大得有限。你们认为即使我们输了这场战争，还会比地震中遭受更多的痛苦吗？不。是我们的敌人收到了预示溃败的最消晰的警告，不是来自自然现象和他人的行为，而是来自他们自己的罪恶之心。他们无视国际公约，杀害了我们的外交使节。这就是他们为争取上帝支持的牺牲品！但是他们不能逃过上帝的慧眼和无形的公正之手。如果我们展现父辈的精神，给背叛者以应有的惩罚，他们很快就会偿还我们。让所有的男人拿起武器投人战斗，不是为了他的妻子、孩子或是受威胁的祖国，而是为了我们遇害的外交使节。他们比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更有资格成为这场战役中鼓舞人心的领导者。就我来说，如果你们遵守我的命令，我会冲在最前线。你们也很清楚，除非你们行为草率而损害自己的事业，不然你们的勇敢一定会所向披靡。”①

① 约瑟福斯不满意这样的创作构思，于是在《犹太古亭记》中让希律讲了不同的话。

通过演讲，希律又给士兵们注人了新的精神，并把士兵们的热情奉献给上帝，对此他非常满意，而后立即带领军队跨过约旦。驻军在离敌人很近的古费城扎营后，为了争夺无人管辖地区的一个堡全，希律与敌人进行了遭遇战，渴望检验一下实力。敌人派了一支小分队来夺取这个战略要点，但国王的士兵迅速，击退了他们，并占领了山头。希律自已也每天拉出军队，排兵布阵，挑战阿拉伯人，但没人敢上前应战，因为他们已处于极度惊慌之中，不仅普通士兵，甚至他们的将军伊塞莫斯（Elthemus）在恐惧之下也失去了指挥能力。希律走向他们的护栏，着手拆除。他们不得不仓促应战，步兵夹杂着骑兵一片混乱。在数量上他们压过犹太人，但气势上却无法匹敌，尽管绝望已经使他们显示出无畏的勇气。他们坚守阵地时损失还较小，但撤退时被犹太人杀死及被同伴践踏而死的人不计其数。五千人倒在溃退途中。残部急忙缩于护栏之内。被希律团团围住后，他们本可以马上投入战斗，但缺水迫使他们即刻派出使节求和。国王对此嗤之以鼻，送来的五十万英镑更促使他加强了攻势。在干渴的烘烤下，大批抵抗者出来投降。五天后，四千人进了犹太人的监牢。第二天，绝望中的余部出来迎战，希律率军杀死七千多人。通过这次攻击，他跟阿拉伯人算清了账，狠狠打击了其嚣张气焰，人民拥护他为国家的守卫者。

刚刚克服这个困难，希律的整个未来又因其与安东尼的友谊陷入麻烦之中，因为当时凯撒在阿克底大败了安东尼。①但是希律决心冒险，航海去凯撒当时所在地达罗兹岛，以平民身份请求凯撒听他解释。他虽然穿着打扮如同平民，但却面带国王的桀骜不驯。他毫无保留，坦白直言：

“是凯撒和安东尼使我登上了王位。坦白地说，对安东尼我已尽可能地回报了他。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如果不是阿拉伯人阻拦的话，您会发现我会忠诚地在他身边战斗。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尽可能给他增援，提供了数以千计的粮食。即使他在阿克底战败了，我也没舍弃我的恩人，我给了他最好的建议，因为再派兵也无济于事。我告诉他挽救灾难的唯一办法就是：克利奥帕特拉的死亡。如果他要杀她，我答应出钱、修墙、派兵，并主动加入对抗您的战斗。但事实却是这样！他对克利奥帕特拉疯狂的激情堵住了他的耳朵——是上帝把胜利给了您。我同安东尼一起被打败了，他的失败让我摘下了王冠。我以我无瑕的性格来到您这里寻求安全，相信您希望知道的不是我是谁的朋友，而是我是怎样的朋友。”

凯撒答道：“你很安全，你的王位更加安全。你展现了对朋友的无比忠诚，值得统治众多的臣民。努力忠诚于那些更加成功的人吧。就我来说，你无畏的精神使我看到了锦绣前程。很高兴安东尼听了克利奥帕特拉的话，而没听你的。他的愚蠢使我们得到了你。昆特斯·迪特斯（Quintus Didius）写信来告诉我你已派了一支队伍帮他对付那些敌军的角斗士，我似乎已经欠了你的情。②因此我现在下令王位保证是你的。不久后我会尽力再给你些好处，这样你就不会因为安东尼而失去什么。”

①事实上，他招致的危机远大于他所认为的，因为对于凯撇来说，希律是安东尼的联盟。他的存在让凯撒不能确定安东尼是否真的被彻底打败了。

② 应克利奥帕特拉召唤前来帮助。

凯撒宽厚地向希律王说完这些话，并把王冠戴到他的头上后，发布了一项命令，宣布了对国王的奖赏，然后慷慨激昂地表达了他对受封国王的高度评价。在用礼物同凯撒达成和解后，希律王代表安东尼的朋友埃利克斯（Alexas）向凯撒求情，请求他的宽恕。但凯撒的愤怒不能忍受反对者。他有力地遗责了那个求情者，坚决拒绝了希律的请求。后来，当凯撒经叙利亚向埃及行进时，希律第一次以自己君主的财富招待了凯撒。当凯撒在托勒迈附近视察他的军队时，希律一直陪伴在左右，并且设宴款待凯撒和他的手下，为军队的其他士兵提供了丰盛的酒宴。因为军队要行军穿过沙漠到达帕鲁瑟姆而后还要返回，希律特意为他们提供了大量的水，使得军队在供给方面比较充足。希律的慷慨使凯撒和他的手下自然而然地想到希律的王国实在是太小了。因此当凯撒到达埃及后（这时克利奥帕特拉和安东尼已经死了），授予希律大量的荣誉，把克利奥帕特拉所分割的希律的领土归还于他，并且还赠与他加大拉、黑彼斯（Hippus）、撒玛利亚以及一些沿海城镇加沙、安瑟顿、约帕还有斯特拉顿的城堡。此外，凯撒还送给希律四百个以前为克利奥帕特拉服务的高卢人作为他的贴身护卫。凯撒的所有这些慷慨举动是由受赠者希律的慷慨大方所促成的。

在第一次埃可提亚德①后，凯撒又把特拉科尼特斯（Trachonitis）、相邻的巴特纳尼（Batanaea）以及奥兰蒂斯（Auranitis）划入希律的领土。下面就是事情发生的原委。齐诺多勒斯租赁了目散尼亚的庄园，但是他从来没有停止从特拉科尼特斯派歹徒伏击大马士革人。这些大马士革人向叙利亚总督瓦罗寻求保护，并请求他把他们的困境告诉凯撒。凯撒回应批准消灭歹徒的老巢。因此瓦罗调动他的军队，扫清了这些流氓出没的区域并且驱逐了齐诺多勒斯。为防止重新形成对大马士革抢劫的基地，凯撒后来把这些区域转让给了希律。间隔十年之后，凯撒又访问了这个行省，他让希律成为叙利亚的总督，并赋予他否决其他总督所做决定的权利。齐诺多勒斯死后，凯撒又把特拉科尼特斯和加利利中间的大片领土赐给了希律。对希律来说最重要的是，在凯撒的心中，他是仅次于亚基帕的；而对于亚基帕来说，他是仅次于凯撒的。从那以后，希律登上了成功的顶峰，同时他的道德威望不断提升，而他的慷慨大，部分都奉献给了度诚的工作。

在希律统治的第十五年②，他修复了现存的圣堂，完工后的面积是原来的两倍。希律不计较成本，使圣堂的富丽堂皇无与伦比，这尤其体现在环绕整个圣殿的高耸的柱廊及屹立在圣殿北部的堡垒上。柱廊是全新的构造，而堡垒则是极其昂贵的改造，它像宫殿一样豪华，并且被命名为安东尼亚以纪念安东尼。希律自己的宫殿建立在上城，是由两个巨大漂亮的建筑物构成。圣堂同它相比都显得黯然失色。希律按他朋友名字给自己的两个建筑物命名，一个叫凯撒纪念堂，另一个叫亚基帕纪念堂。

①埃可提亚德（Actiad）是四年一度的体育盛会，此次举办于公元前24年。

②两本不同的《犹太古事记》告诉我们是第十八年。这似乎是正确的。算上希律公元前37年攻占耶路撒冷，我们把20日定为希律建造神殿的日子。根据《圣约输》第2章20节所讲，我们可以推断出第一次大清洗发生在公元27年，这个日期在《圣路加福音》第3章第1节中也得到了证实。

但希律并不仅仅是用建筑物来珍藏记忆，铭记朋友的名字。通过他的慷慨举动，整个城邦都兴旺起来。在撒玛利亚区域，他构建了一个有着两英里长宏伟城墙的城市。城里居住着六千移民。希律把市中心的土地分配给他们。在新城的中心，希律建立起了一个长度有三百码的庞大的圣殿奉献给凯撒。他把这个城镇叫做塞巴斯特，并且准许市民实行特殊的宪章。后来，当凯撒给予他更多的土地时，希律又在靠近约旦发源地，一个叫做帕纳底①的地方用白色大理石建起一个圣祠，献给他的恩赐者。在耶利哥，在塞普鲁斯的要塞和老宫殿建筑之间，他又建立了一些更漂亮、舒适的圣祠，供游客参观。这些圣祠也是以他朋友的名字命名。事实上，我想不到在希律的王国里有一个地方没有留下他对凯撒的颂扬。当希律在他的国家大量建造神殿时，他对凯撒的颂词同样充溢在他统治的省区。在众多的城市中，他建造了一个又一个凯撒纪念堂。

①这里屹立着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在较为低矮的斜坡上有一处大洞穴，洞口隐藏在植被丛中。洞内一处陡峭的悬座顺势而下直抵深潭，没有人知道究竟有多深：不管绳索有多长，末端的铅垂从未触到过潭底。有些人认为，从洞穴的深处涌出的泉水是约旦的河水的源头。稍后将给出确切的解释。可参看附录四。

希律注意到沿海有一个叫斯特拉顿塔楼的城镇。而这个城镇日趋萧条。幸亏城镇绝妙的地理位置使它能够受益于希律的慷慨大方。希律用石灰石重建了整个城镇并且用一个辉煌的宫殿来装饰它。希律丰富的想象在这里得到了生动地体现。整个城市位于多拉和约帕的中间。迄今为止它的海岸还没有港口，所以沿腓尼基海岸航行到埃及的人受到西南风的威胁时，都不得不采用远海航行的办法。即使风力不强，撞向礁石的巨浪所形成的浪涛都能使大海在相当大的范围内翻滚沸腾。但是国王大方的花费和不可动播的决心赢得了同大自然的斗争。他修建了一个比皮罗斯（Piraeus）还大的海港，在港口的凹处有一个很深的碇泊处。这个地方地势险恶，但是希律成功地战胜了困难，在大海中巍然屹立起坚如磐石的建筑。建筑之壮丽堂皇丝毫看不出曾经所经历的磨难。希律首先规划出了所提到的海港的规模，然后把长五十英尺，深九英尺，宽十英尺的大块石头，有时甚至更大的石头放进水里二十英寻处。当地基上升到水平面时，他在表面上建了宽二百英尺的防波堤。防波堤的一半被用来削弱海浪的势力，因此被称为防浪堤；另一半用来支撑环绕的石墙。沿着海港有一些巨大宽敞的塔楼，其中最显眼最漂亮的以凯撒的继子朱瑟姆（Drusium）命名。

海港上有一排弓形的凹进处，新到的船员可以从那里登岸，而在前面封闭的圆形物是由岩边礁形成的供上岸的人行走的宽阔的步行道。海港入口面朝北，因为在那个位置，北风是最温和的。在海港的每一边都耸立着三个站在柱子上的庞大的雕像。左边进入的船只是由结实的塔楼支撑的，而右边是由两个比左边的塔楼还要高，紧紧夹在一起的直立的石块支撑。与海港毗邻的是由石灰石建成的房子，房子中间是从海港通向城镇的街道。在海港人口对面高处的地面上耸立着凯撒神殿，异常庞大美丽。在神殿里面有凯撒巨大的雕像，丝毫不逊于被它仿制的奥林匹亚的宙斯像①，并且是罗马国中能与阿尔戈号上的赫拉（Hera）相媲美的。希律将这个城市划归在省份中，将海港献给那些出海的人，然后将新建筑的荣誉献给凯撒，并起名为凯撒利亚。其他的筑——剧院、竞技场和市场——同样也不辱其名。希律王还制定了四年一次的比赛，并且也是以凯撒的名字命名。第一场竞赛公元192年在的奥林匹亚举行，提供非常丰厚的奖品。王室的奖品不只是给获胜者，也颁给第二名和第三名。

①世界七大奇观之一。

希律还重新兴建了安瑟顿，一个在战争中被破坏的滨海城市，然后命名为亚基帕底。希律对他的朋友亚基帕忠心耿耿，甚至把朋友的名字雕刻在圣殿里所建的大门上。

如果说有人对自己的家庭充满感情，那么这个人就是希律。为纪念他的父亲，希律兴建了一座城市。他在王国里，选了一块最美丽的有着丰富的水流和绿树的平原，把它命名为安提帕特斯。他加固了眺望耶利哥的要塞，使它更加坚固美丽，然后命名为塞普鲁斯，以此献给他的母亲。他在耶路撒冷兴建了一个塔楼，以他兄弟的名字命名，并把它献给他的兄弟法赛尔。这个塔楼的设计以及巨大的规模我们以后会描述。他也在从耶利哥向北蔓延的峡谷里兴建了另一座城市，并称其为法赛尔利斯。

在为他的家人和朋友赢得不朽的声名后，希律并没有忽略让自己的名望永存。他在面向阿拉伯半岛的小山上兴建了一处要塞，根据自己的名字将其称为希律底，同时也把这个名字给了距离耶路撒冷几公里的一座像女人乳房的人工丘陵，并且将这个人工丘陵更加精致地修饰一番。他将丘陵的顶部用圆形的塔楼围绕起来，然后在里面封闭的空间里修建了一座华丽的宫殿，除了房间内部的辉煌，外面的墙，顶盖，房顶也被毫不吝惜地花费大量财富修饰了一番。希律还花费巨大的成本从远处引进了水流，然后用两百级最白的大理石台阶装饰丘陵的斜坡。丘陵尽管整个都是人造的，但还是相当的高。在丘陵的底部，希律建了其他的王室住宅，用来容纳家具以及招待朋友，所以这个据点从它的设施齐全的角度来说是一个城镇，从精密角度来说则是一个王宫。

在兴建大量的建筑之后，希律又把他的恩德扩展到他王国以外的很多城市。他为垂波利斯（Tripolis）、大马士革和托勒迈提供了室内体育场；为拜布勒斯（Byblus）兴建了一座城墙；为贝鲁特和蒂尔修建了会堂、柱廊、神殿和市场；为西顿和大马士革修建了剧院；为沿海城市罗德西亚建造了沟渠；为阿什克伦修建了浴室、壮丽的喷泉和在等级和技术上都非常杰出的修道院四方院子；在其他地方，希律还奉献出了森林和公园。许多城镇就像是他王国的领地一样受到土地的封赏。另外，他还总是用国家收入资助每年任命的体育官［例如考兹（Cos）］，使这一职位得以维持；并把粮食捐献给那些需要的人。他还一再为达罗兹岛捐钱进行海军建设。当阿波罗神殿被烧毁时，他用自己的钱重建了神殿并且使它光彩再现。对于希律给与吕西亚和萨莫斯的礼物，或者他对整个爱奥尼亚（Ionia）提供的足以满足每一个地区需要的慷慨大方人们需要说什么呢？即使是雅典、斯巴达、尼可伯里斯（Nicopolis）和梅西安·帕格姆（Mysian Pergamum）也充满了希律给予的贡献物，不是吗？叙利亚，安条克宽阔的街道，以前因为泥泞而无法使用，难道不是希律用磨光的大理石铺了2.25公里，然后从头到尾用柱廊装饰以引开雨水吗？

有人可能会说所有的这些恩惠只是被一些特殊的社团所享受，但是希律对以利斯（Elis）的捐赠并不仅仅是对希腊而言，而是对每一个能够被奥林匹克竞赛的名望所影响的文明世界的礼物。看到奥林匹克竞赛因为缺少资金而衰退，古希腊的唯一遗址正在消失，希律在去罗马的路上不仅扮起了四年一次的奥林匹克竞赛的主席，而且捐赠了足够多的款项以保证他的任职永远不会被忘却。当希律减轻法赛尔利斯（Phaselis）、巴兰尼（Balanea）和西里西安（Cilician）一些小城镇的部分年税负担时， 如果我们要试图列出他为他人偿还的债务，那将是永无止境的。然而，他那些巨大的恩惠却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因为害怕引起嫉妒，或因为他做的事情比那些城市自己的管理者都多而被怀疑心有不轨。

希律的体魄是和他的精神力量一样强大。他总是在打猎中胜出，而把自己的成功主要归结于马术。他曾在一天之内击倒了四十只野兽。饲养野猪、牡鹿和野驴的现象也很常见。希律还是一个无与伦比的斗士。在训练场上，很多人对于他掷标枪和射箭的准确性都惊叹不已。除了他身体和精神上的优势，希律还是最幸运的。他很少遭遇军事失败，即使失败，其责任也不在他，而是士兵的鲁莽行事或者某人的背叛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