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安提阿元素
第六章、困难的抉择
在上一章,我们看到耶路撒冷教会因没有在耶路撒冷以外的地区传福音,和没有向同胞以外的外邦人传福音,所以被神取去了它的领导地位。神兴起了另一间教会—安提阿教会,和另一个人—保罗,取代了耶路撒冷教会。神这样做,能否为这个世界带来改变呢?神这种处理方法,能否为活在二十一世纪,持有不同世界观的新一代,带来一些新的启示?
我们可以在使徒行传十一章19至26节中,找到上述问题的答案,因这段经文比任何经文都更能点出「安提阿元素」的重心所在。我们将会在本章的稍后时间,详细地探讨这段甚具启发性的经文。而在探讨这段经文的同时,我们也会对两项与大使命有关的原则作出讨论,因这两项原则都是由这段经文引申出来的。第一项原则是:神可以使用任何人或教会,只要那人或教会定意遵行祂的大使命,愿意将福音传到地极。第二项原则是:只有根据神的话,大胆的破除传统的束缚,我们才能在神面前顺服下来,并且得着能力,为这个世界带来属灵上和物质上的改变。当我们(教会或个别信徒)愿意像少数敢于力排众议的人那样,切实遵行神给教会的吩咐,这样的改变便会出现。
为了说明这两项重要的原则,我们将对两位人物作出省思:一位是独脚的苏格兰人,一位是激进的英国人。
第一项原则:神愿意使用任何矢志实行大使命的人
一位独脚苏格兰人的经历,正是第一个安提阿原则的最佳例子。神使用这个毫不吸引的独脚苏格兰人,因为他立志要将福音传给中国的失丧者。这人名叫史托特(George Stott),是中国内地会的一位宣教士。他在1868年去到中国东南沿岸的一个港口——温州。当时温州的拜偶像之风极盛,并且很可能是一个没有基督徒的地区。此外,当时的政治气氛对史托特的宣教工作也造成了极大的难阻。尽管史托特面对种种不利的因素,但他仍然努力工作,如:他把一些简单的房舍出租,并开办了一间细小的学校等。后来,因着当地政治气氛的逐渐缓和,所以他的福音工作也得到了开展。几年后,因着愈来愈多温州的居民接受了基督,于是史托特便在那里便建立了一间细小的教会。这时,一位行动不便的半瘫中国同工加入了他的团队,这人就是日后温州的第一位本地传道人。我们很难用「吉利」这两个字来形容这事的开始,因两位主角都是有缺憾的——一个是独脚的苏格兰人,另一个则是半瘫的中国人。但神不是看人的外貌,而是看人的内心。林拔(TonyLambert)在他的著作中如此描述史托特往后的工作:
「福音最终还是传开了,十年后,中国内地会更在温州的中心,建立了一间足以容纳数百人的大教会—–我在1997年(一百多年后)时,曾到访温州—–前内地会所建立的教会,仍在旧城区的中央,俯视着繁忙的大街小巷。在这些大街小巷中,都是售卖各式各样鲜肉,鲜鱼和菜蔬的农民。刻在墙上的经文(约3:16),与竖立在中国传统屋顶上的大型红色十字架,正一同向川流不息的途人述说耶稣的故事。我走进一个相当破旧的庭院中,准备参一加主日清晨的崇拜,赫然发现大堂已挤满了超过一千个中国人—–年青的牧者在邀请我共进午膳之余,也告诉我,这间教会是在1979年,文化大革命后才重开。现在整个温州市的六百万居民中,就有超过六十万基督徒——十分之一的人口都是信徒啊!三十年前,温州仍是一个『无神论的地区』,如今却在中国的基督徒中间,成为了『中国的耶路撒冷』。
今天的温州,已有超过一千间被官方认可的教会和超过1100个已登记的『聚会点』,虽然这些『聚会点』通常都位于农村,而且地方较为简陋,但每个主日,它都能吸引百多人前来参加崇拜。另外,温州还有很多没有登记的家庭教会,他们的聚会都是较为秘密的。想不到在不足二十年间,福音便横扫了整个地区,并且不断的扩展—–
在农村地区的复兴最为明显—–在附属于温州市的永嘉县中—–就有一座宏伟的大教堂,这教堂远高于当地其他新兴建的楼房、商业大厦和商店。在教堂的大门上,写着「救恩之门」几个大字——那正是教会的名称—–大堂和楼座足以容纳一千人。教堂用华美的大理石建造—–在接着四小时的车程中,我在区内看到不少于十二间的教会,在我们经过的村落和小村庄中,当然还有许许多多教会是我们没有看见的。我们所见的教会,看上去几乎全都是有十年或以上历史的。另一样吸引我的,就是很多居民都把金句贴在门外,公开的为主作见证。有些较现代的楼房则在华丽的门外刻上了「以马内利」四个大字—–永嘉县的人口共有七十三万,已登记的福音派教会的成年会友人数有十三万,这个数字还未包括十八岁下的儿童,以及许多没有登记的家庭教会信徒。这情况实在令人震惊——在这个位于南中国沿岸的现代繁荣港口城市,竟有18%人口是相信圣经的基督徒!」
林拔描述完温州的复兴之后,便总结说:
「谁能异想天开地想到,原初由一位独脚苏格兰人和一个行动不便的中国人所播下的种子,在一百年后,竟结出如此丰硕的果实?」
真的,有谁会料到这样的结果?然而,事实却告诉我们,就算是「被世界所鄙弃的人」,只要他们愿意为神把福音传遍万国,他们便能把世界改变过来。神藉着祂忠心仆人所造成改变,正是「安提阿元素」的重心所在。如此看来,教会今天所面对的挑战,若简单地说,就是:她们必须要接受他们身边的「独脚苏格兰人」,给他们所需的训练,然后差他们出去,让他们回应神在他们心中的呼召。神呼召他们,目的就是要他们服事那些陌生和与自己完全不同的人。「独脚的苏格兰人」往往有一些特别的习惯和行为,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上,宣教士常是与众不同,甚或是顽固得出奇的人!)。当然,要运用教会的资源,来支持这样的人,到一群我们从未听闻,并所知之甚少的群众中工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然而,他们带来的结果,却可以令人震惊不已。试想想,藉着支持宣教士,地方教会的信众便可以令一群在偏远地方的人接受主,并令这些人经历生命的改变——正如温州的信徒一样——这是一件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保罗在使徒行传中,也经历了一个相同的过程。这过程虽然艰辛,但却荣耀无比。使徒行传十七章给我们简单地描绘了神是如何的使用保罗:神命令保罗走到各城各乡,并藉着祂改变人心的大能,将耶稣的光与爱带进入的生命中:
弟兄们随即在夜间打发保罗和西拉往庇英里亚去。二人到了,就进入犹太人的会堂。这地方的人贤于帖撒罗尼迦的人,甘心领受这道,天天考查圣经,要晓得这道是与不是。所以他们中间多有相信的,又有希利尼尊贵的妇女,男子也不少。(徒17:10—12)
当然,保罗在路上受了很多苦,但是,在庇英里亚和好几处地方,神的道都是通达无阻的,很多人都因着神的话而得蒙拯救,教会亦随之而诞生。从前的黑暗,如今变成了光明。差保罗出去的安提阿教会,当然为此而欢喜快乐。据使徒行传第十四章的记述,当保罗和巴拿巴完成了第一次的宣教旅程,回到安提阿时,保罗和安提阿教会都认为这个旅程是蒙恩和令人鼓舞的。保罗又表示,因着他们的差派和代祷,他与外邦人的第一次接触才得以取得骄人的成果,而安提阿的信众也因此大大的被激励过来。
从那里坐船,往安提阿去。当初,他们被众人所托,蒙神之恩,要办现在所作之工,就是在这地方。到了那里,聚集了会众,就述说神籍他们所行的一切事,并神怎样为外邦人开了信道的门。二人就在那里同门徒住了多日。(徒14:26—28)
无论教会是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今天,她们也同样需要作出抉择:究竟我们要效法安提阿教会,还是耶路撒冷的教会?教会要作出抉择,因有潜质把世界改变过来的「独脚苏格兰人」正在等候着教会的差派!安提阿教会接纳了保罗(他虽然有两条腿,但许多人却不认为他是「正常」的),并差他伙同他的导师巴拿巴结伴出去,将福音传遍万国,这正是「安提阿元素」的中心所在。耶路撒冷教会虽然不接纳保罗,但安提阿的教会却接纳了他。当耶路撒冷教会不愿差他出去时(她们竟胡里胡涂的把他打发回大数的老家去)安提阿教会却把他差了出去。安提阿教会对保罗把福音带给地极的异象十分认同,于是,他们便同心合意的把这异象化为行动。
我们是否愿意,或是否有能力去接纳那些我们曾经不接受的人,并差派他们出去,让福音得以传遍万国?然而,姑勿论我们是否愿意,或是否有能力,这都是神呼召我们这一代信徒的目的。新一代的史托特正等待我们的差派;另一个温州正也等候我们。你认为我们应如何回应这呼召?
第二项原则:改变虽是困难,但有志者事竟成
若然宣教能为这个世界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并对世界各国造成深远的影响,为什么人们对宣教总是冷淡的?为什么教会都不愿参与宣教的事工?
隐藏在使徒行传第十一章内的第二项原则,正是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事实上,只有破除传统的束缚,彻底顺服神的话,我们才能得着能力,为世界带来属灵上和物质上的改变,并叫世界得着好处。我们可以从一位激进的英国人身上,发现这论点的真确性。这人名叫戴德生(Hudson Taylor),若有人问他上述的问题,他必会回答说:我们若决心影响世界,就必须敢于力排众议,敢于在教会的运作和事工的形式上作出改变。反之,我们若随波逐流,奉行教会的一贯做法,便不可能为世界带来任何的影响。改变是不会自动出现,因此,我们必须彻底地,并毫无保留地遵从神的话,才有可能把这世界改变过来。
上述那位独脚苏格兰人所事奉的中国内地会(ChinaInland Mission),正是由这位激进的英国人所创立。戴德生为了创立内地会,不单单背离了教会的一贯做法,也得在一片反对声中,持守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
「某年,戴德生从中国的工场回国休假,他去到英国南部沿岸一个名为『布赖顿』(Brighton)的小镇中,并参加了当地一间教会的崇拜。在戴德生回英国之前,他第的一位中国全职同工倪弟兄曾经问他,英国既然在数百年前已经认识福音,怎么一直没有把这个天下间最重要的真理传给中国人呢!为什么自己的父亲在中国花了二十多年来寻觅真理,但在死时仍无法寻获呢?为什么没有人来到中国,把耶稣基督的福音告诉他的父亲呢?倪弟兄提出的问题,以及中国数以亿计的失丧灵魂,都是戴德生的沉重负担。然而,在主日的早晨,坐在布赖顿教堂中崇拜的绝大部分信徒,都明显地没有这样的负担。他们对世上的失丧者,都仿似无动于衷。戴德生在崇拜结束之前便离座走了。他走,并非因为他要反对他们,也不是因他在恼恨他们,而是因为他对中国人的负担实在太重了。他走到布赖顿的海滩上漫步,但他这样作,并不是为了享受阳光(不要忘记他身在英国),而是要为每个失丧的灵魂恳切地向主祈祷。他向神呼求,求祂赐他二十四位愿意回应神的呼召,又有能力的同工,与他一同回到中国去。当日,当神呼召他时,他便立时作出了明确的回应,这时,当他向神呼求时,神也同样给了他一个明确的回应:神为他兴起了一班信众,而这班信众也真的成为了中国内地会(历史上其中一个最具规模的宣教组织)的核心同工。此后,内地会的成员便一直努力不懈地把基督的福音,带到中国许许多多不同的地方去。」
戴德生所走的,乃是一条「曲高和寡」的孤单路,同样,我们今天也必须踏上这样的路。我们要知道,由神所策动,把福音传遍万国的每一步,都是因人敢于凭着信心,踏上这条孤单路而开展的。这路的每一步,都仿似是逆流而上的,令人望而生畏。今天,我们已进入了新一个的千禧年,在这样的一个新时代中,我们又可有什么新的策略,来推动差传的事工呢?其实,神要求我们的,并不是什么新的方法,祂要求的,乃是一颗顺服的心——像戴德生那样彻底的遵从,并不惜一切的作出改变和敢于脱离传统的框框。
若我们要知道世人对某件事的看法是否有所改变,最方便的方法,便是把不同年代的人所发表,具代表性的言论互相比较。今天,我们亦可透过这方法,来看看信徒或教会对大使命的看法是否有所改变。我们不妨看看司布真(Charles Hadden Spurgeon)对宣教的论述。司布真很可能是英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布道家。他的言论深具代表性,能真确地反映当时基督教的价值观。他曾发表过下列与宣教有关的言论:
「若有一个目标,是教会应保持热忱的,那就必然是对宣教的关注。若有一件事,是不容我们不冷不热的,那就必然是把福音传给这个快将灭亡的世界。」
我们怎样才能对宣教保持热忱?又怎样才不会以不冷不热的心态来看待宣教?我的一位朋友曾在数年前写给我一段话,我想,这段话正好用来与司布真的话作一比较,因我相信这段话,正好能把现代某部分信徒的心态准确地描述出来:
「当中最令人吃惊的,是祂已默默地将我们自己,我们的心态,和我们对『典型宣教士』的看法,都向我们显明了出来。我们认为宣教士是奇怪的,是渴望回到初期教会时代的人(我们虽然接受他们是基督徒),而且,他们也应比其他人更为『属灵』(我们确是如此认为)。宣教士是宗教的『神风突击队』,他们总是要向着某些偏远和已被神所弃绝的丛林地带直冲过去,好像誓要与那儿的黑暗势力同归于尽似的。虽然我们非常欣赏他们对神国度的无私奉献,但却质疑他们的神志是否清醒!
毕竟,神志正常的人,又怎会愿意离开自己所属的文化圈子(自己早已习惯了的安乐窝),并甘愿冒上失去健康、金钱,甚至是生命的危险,来服侍陌生和危险的异教徒?正如其他许多蒙召作全职事奉的人一样,我们极力避开神要差派我们到远方去的想法。如此看来,我们必须要面对的敌人,便是恐惧了!J
若上述的话所反映的,真的是大部分信徒的立场——就我的经验而言,我相信这是事实——我们就必须作出彻底的改变。在使徒行传十一章19至26节这段记述安提阿教会诞生的经文中,我们看到,有三方面是我们必须要改变的,而这些改变都与我们的观念有关。第一,是对世人看法的改变;第二,是对自我看法的改变(就教会内所扮演的角色而言);第三,是对大使命看法的改变。
1、对世人看法的改变
当门徒展开他们在安提阿的工作时,他们便经历了第一个的改变。这改变记载在使徒行传第十一章19至26节,这改变的意义非常重大,因它正标志着信徒对世界和对人类看法的革命性改变,而这也是我们今天需要有的改变。
要明白这改变是何等的巨大,必须再次翻看十一章19节:
那些因司提反的事遭患难四散的门徒,直走到腓尼基和居比路,并安提阿;他们不向别人讲道,只向犹太人讲。(徒11:19)
我们在上一章已讨论过这节经文。然而,我必须指出,这节平铺直叙的经文,不管我读它多少遍,我都会感到无比的惊讶。这节经文距离使徒行传一章8节已有十年或以上的时间,换言之,门徒接受了耶稣要他们向犹太人、撒马利亚人和外邦人传福音的使命,已有十年之久。可是,那些从耶路撒冷教会出来的人,却仍然只向自己的同胞传福音。他们「只向犹太人讲」;但当地的犹太人只占人口的极少数!安提阿城是在公元前300年由西流基一世(Seleucus Nicator)建立的,最初,城里的居民全都是希腊人。后来,因着它成为了叙利亚的首都,于是,叙利亚人便成了安提阿城的主要居民了。之后,犹太人也来到了这里,并定居下来。这些犹太人不少是巴比伦殖民的后代,他们由巴比偷移居至安提阿,并在那里享受着与希腊人同等的权利,如:他们可以保留自己的会堂,以作崇拜之用。可以说,犹太人是后期才在当地定居的居民,人数也最少。试问只向一个地区中居住年期最短、人数也最少的族群传福音是不是一件正常的事?
门徒的这种做法,充分显出了他们的排外思想。他们当然不会知道,他们的做法是何等的荒谬。然而,我们今天所作的,却往往与他们不相伯仲。葛培理(BillyGraham)虽然是当今一位极具名望的布道家,但他在探访英国时,竟表明他只会向威尔斯人传福音,至于苏格兰人、爱尔兰人、英格兰人等,则一概不在他的服侍之列!某位亚洲布道家亦曾在新加坡公开地说,他只会向占人口十分之一的印度裔居民传讲福音,至于华人和其他种族的居民,虽然占了整体人口的绝大部分,但却不是他要关心的对象。
幸好,在这个建立安提阿教会的关键时刻,有另一些人(明显地,他们都不是来自耶路撒冷教会的)采取了与耶路撒冷教会完全不同的做法—向非犹太人见证福音:
但内中有居比路和古利奈人,他们到了安提阿,也向希利尼人传讲主耶稣。(徒11:20)
由于他们向城中的希腊人(即希尼尼人)和犹太人传讲耶稣,所以,他们便为教会带来了无比深远的影响。其实,神一直都在等待着祂的百姓,一旦祂的百姓愿意遵从祂的命令,外邦人便有得听闻福音的机会:
主与他们同在,信而归主的人就很多了。(徒11:21)
正是这些抱着开放心态的人,把安提阿教会建立起来,而安提阿教会亦成了一间开放而不排外的教会。他们没有因为别人不是犹太人,或其他种族和社会因素,而剥夺了别人听闻耶稣大爱的权利。保罗在加拉太书三章28节所讲的那句话,便正是这个意思的反映。
并不分犹太人、希利尼人,自主的、为奴的,或男或女,因为你们在基督耶稣里都成为一了。(加3:28)
在教会内,信徒间并没有种族和阶级之分;在教会外,信徒以一视同仁的态度来对待别人,以至所有人都有得闻神恩的机会。安提阿这初生教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就以极大的勇气来处理外邦人是否也可得闻福音的问题,难怪几节之后,我们便看到:
门徒称为「基督徒」是从安提阿起首。(徒11:26)
普罗大众此刻才明白,这个有关耶稣的新道理,原来并不是只可由犹太人传给犹太人的新兴犹太教,而是可以传给所有人,包括犹太人和外邦人的福音。于是,他们便称它为基督教,因它乃是因耶稣基督而来的宗教,而不是犹太教。正因一班无名的基督徒敢于将福音传给非犹太人,世人对教会的看法才有所改变。如今,听闻福音的权利已不再局限于某一特定的社群了,相反,任何社群都有听闻福音的机会,而教会也明白,它们对所有社群都是有责任的。于是,福音便渗进世界的每个角落了!
大卫希布尼(DavidShibley)在他一本名为《一生一次》(Once In A Lifetime)的宣教著作中,说了一个与上文有关的例子,例子的主角是一位险些错过了传福音机会的牧者。他之所以险些错过这机会,因为神所给的机会,不单单不以他心目中的形式出现,甚至以一种令他反感的形式出现。话说在六十年代,一位美国的年青牧者主动与一些嬉皮士青年交往,并向他们传福音。某夜,三十多位嬉皮士便因着这位牧者的缘故,来到他的教会,坐在最前的一排,要参加主日的晚堂崇拜。「男嬉皮士披着长发,拖着凉鞋,他们的手搭在女的嬉皮士身上,而女嬉皮士则袒胸露臂、穿着剪短了的牛仔裤。当他们滑过礼堂的通道时,这间保守派教会的会众,无不目瞪口呆地报以吃惊和不屑的眼神」。即将讲道的牧师,对此亦十分反感。他后来说:「我差点儿便想吩咐司事员,请这群藐视神殿的嬉皮士离开。」然而,就在那刻,神用他当日所预备的讲题——「基督是唯一的答案」——来挑战他。神只向他问了一个简单的问题:「基督是否嬉皮士的唯一答案?」在神的亮光下,牧者立即为自己的反应向神悔改,并满怀体谅地传递了福音的喜讯。这事之后,这教会还继续的为这群嬉皮士的得救而努力,结果,1,500位少年人便透过这教会找到了基督。
多少时候,类似的属灵争战曾大规模地发生在我们面前?多少时候,神会把这些包装得毫不吸引、令人困扰和影响着「教会重要工作」的传福音机会带到我们面前?当神真的给我们这样的机会时,我们才会发现我们以貌取人的卑劣本质。神若然问那位牧者:「你愿意我把1,500位年青人带到你的教会去吗?」他必然会欣然同意,但神给他的机会,却没有按他心目中的形式出现,以至他险些错过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同样,当神给我们机会时,这机会的外表很可能就像嬉皮士一样,既无吸引力,又难于处理,叫人厌烦不已。
因此,我们必须反问自己一个基本的问题:我们是否欢迎任何人——不论背景、肤色、种族或社会地位——加入我们的教会?我们的教会是否已作好准备,愿意按照神的带领,差遣信徒去到地极,将福音传给他们?若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们要问的是:神是否有权要求我们把福音传给祂所记念的群体?好些安于现况的教会,都不能有所增长,皆因他们所怀的,都是排外而不是包容的心态。
除了上述的问题外,使徒行传十一章20节也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另一个问题。正如我们所见,那些来到城中的基督徒,突破了传统的束缚,向犹太人以外的希尼尼人,即希腊人传讲福音。这个行动虽令人振奋,而神的作为亦带来了重大成果,可是,经文却没有提到,他们有没有将福音传给当时占人口比例最多的叙利亚人。
这是否表示,他们始终没有向城中数目最庞大的社群——叙利亚人——传福音呢?我不知道。但最低限度,它向我们提出了一个警告:若教会有任何传统,是认为福音不应平等地给予地上所有的人,那么,它就是违背了神的心意,我们必须予以摒除。总言之,我们若要把这世界改变过来,就必须要有过人的勇气。
2、对自我潜能,以及对自我角色看法的改变(就教会内所扮演的角色而言)
安提阿教会的第二个重大改变,就是信徒对本身角色,以及对基督徒事奉看法的转变。要说明安提阿这种改变的模式,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看巴拿巴,因他早已为我们树立了独一无二的榜样。
这风声传到耶路撒冷教会人的耳中,他们就打发巴拿巴出去,走到安提阿为止。(徒11:22)
当众多安提阿居民得着救恩的消息,传到耶路撒冷教会时,他们便决定差派巴拿巴下去察看。这是一个重大的突破,因当时门徒只会把福音传给犹太人(徒11:19),就算外邦人接受了主,按照规定,他们也得要在成为基督徒之前,先成为犹太人。
因此,当巴拿巴来到安提阿的时候,大家都可能屏息静待,看看他会怎样处理这些初信者。而他的答案也真的令人振奋:
他到了那里,看见神所赐的恩就欢喜,劝勉众人,立定心志,恒久靠主。(徒11:23)
令人诧异的是,巴拿巴完全没有理会彼得向哥尼流传福音后(见第十章),教会所出现的激烈争论。当时,教会内确实有强烈的声音,要求哥尼流全家要先成为犹太人,才可成为基督徒。巴拿巴不单单相信,也承认希腊人的得救,完全是因着十字架的恩典;他又相信,神的恩典是足够这些外邦人用的。因此,巴拿巴对外邦人是完全接纳的。我们实在不可低估踏出这一步所需要的勇气,以及这一步对教会的影响。巴拿巴完全站在初信者的一边,他渴望的,就是他们能在基督耶稣里好好的成长,并全心全意的跟随主。作为信徒领袖,他的责任便是帮助初信者,让他们拥有成熟的属灵生命,就像那些带领他们归主的信徒般。当他们的属灵生命成熟后,他们便能到城中传讲福音和建立教会。巴拿巴怎样履行上述的责任呢?答案只有两个字:劝勉。此外,他也为教会带来了一个影响深远的改变,这改变的重要性,甚至可与把福音传给外邦人这事媲美。巴拿巴宣告说,耶稣在十字架上所作成的工,已为救恩奠下了惟一的根基。因此,相信基督的人,根本无须成为犹太人,便可拥有基督徒的身份。与此同时,巴拿巴也树立了一个仆人的领袖模式:他不是以领袖身份,而是以仆人的身份,来到需要被服侍的人中间,帮助他们对耶稣有更深的认识。
巴拿巴让我们看见,一个勇于遵从神话语的人,必然能为当时的教会和未来的教会带来深远的影响。
巴拿巴的工作的结果,是令人振奋的:
这巴拿巴原是个好人,被圣灵充满,大有信心。于是有许多人归服了主。(徒11:24)
有许多人归服了主。领导的其中一个测试就是:领导者能否凭着「劝勉」,而不凭着批判或专权,来使更多人归向耶稣?
这位甘愿作仆人的领袖巴拿巴,他所做的还不只于此。他因看见这间新建立的安提阿教会,是训练和差派其他年青领袖的理想地方,于是,他便下到大数,将那位被耶路撒冷教会“「雪藏」”的保罗解救出来:
他又往大数去找扫罗,找着了,就带他到安提阿去。他们足有一年的工夫和教会一同聚集,教训了许多人。(徒11:25—26)
巴拿巴在大数找到保罗后,便带保罗到一个地方,让他接受训练和牧养。巴拿巴并没有高举自己领袖的地位,相反,他看这身份为帮助别人实践神的旨意,以及释放潜能的工具。这就是「安提阿领袖」的典范所在。一位领袖是否称职,判断的准则并不在领导范围的大小,而在于他能否帮助别人回应神的呼召。因此,一位领导要学效的,乃是耶稣的榜样,而不是世界的榜样(参太20:25—28)。教会若不把她的成员和年青领袖看成是建功立业(甚或是建立宏伟的建筑物)的工具,就得把他们看为是神托负给教会,要教会牧养的宝贵群体,因他们将来都会有「出去」回应神旨意的机会。耶路撒冷教会冷落保罗,是因为他的做事手法与他们的作风不同,所以他们便把他打发走。可是,当巴拿巴给了安提阿教会新的使命和身份后,便立刻把保罗找回来,并把他带到安提阿教会中,让他亲眼目睹神的作为。这位从前是法利赛人的使徒,便因此有足足一年的时间去体会神的恩典,而这一年也让保罗作好了回应神呼召的准备。
我们的周围,其实有不少运作得很好的教会,可是,他们往往在成功之后,便安顿下来,不再迎接神另一个的呼召,也不敢再冒着风险到外面去。可是,当保罗来到安提阿教会时,她们却愿意毫无保留地接待他。他们不单单接待他,也接受神要藉着他们,差派保罗和巴拿巴出去,为万国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的呼召。他们也明白,他们这样作,虽然能换来荣耀的结果,但代价却是沉重的。可是,安提阿教会仍然乐于遵行。
安提阿教会的信徒不单单有遵从大使命的能力,也有一颗顺服的心,因此,他们都乐于接受保罗这个人,并尽力帮助他踏上宣教之路。骤眼看来,差派保罗出去并不是一件难事,而保罗最后也令安提阿教会声名大噪。因此,这情况不禁令人怀疑,安提阿教会会不会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声望而参与宣教?然而,这只是「事后孔明」的问难。当他们决定要接纳保罗时,他们明显是作一件危险的事,他们甚至没有想过会因此而得益(一切的益处都是他们事后才发现的)。当初,他们决定接受一个怀着宣教负担和使命的人时,他们想的,就只是损失和付出,因宣教的负担,并不能配合和满足地区性的发展计划。同样道理,当神呼召我们投身宣教时,我们的第一个反应,通常都是避之则吉。然而,宣教事工与所有意义深远的事工一样,必须凭着信心,而不是凭着眼见的来参与。可是,这也正正是宣教事工的困难之处。今天有许许多多的教会,也因信心不足,以至错失了罗致保罗的机会。正因这缘故,所以巴拿巴为我们树立的榜样——以仆人的心态作领袖——是困难的,也是激进的。事实上,大部分的教会也未能培养出像巴拿巴这样的一位领袖来。
3、对大使命看法的改变
安提阿教会还带来了第三个重要的改变,那就是改变了基督徒对大使命的看法。安提阿教会并不以大使命为次要的事,相反,它们把大使命看为是最重要的事工。我们可从另一段有关安提阿教会的核心经文——使徒行传第十三章——看到这点:
在安提阿的教会中,有几位先知和教师,就是巴拿巴和称呼尼结的西面、古利奈人路求,与分封之王希律同养的马念,并扫罗。他们事奉主、禁食的时候,圣灵说:「要为我分派巴拿巴和扫罗,去作我召他们所作的工。」(徒13:1—2)
当教会领袖一起祷告,寻求神的面时,圣灵便对他们说话。圣灵的意思是:「将你们当中最优秀的两个人才给我使用让我带领他们去到地极,宣扬福音。但我不能保证你们与他俩可以有重聚的一天。差派他们出去,对你们是毫无益处的,而你们这样作,只会使你们损失两个最宝贵的人才。」这是个多么令人难以接受的提议!
然而,安提安教会却接受了这呼召。为什么?因为他们也同时接受了一个真理,就是他们的教会——整个安提阿的「王国」——并非属于他们,而是属于耶稣这位教会之主的。因此,他们便愿意完全遵照祂的话而行:
于是禁食祷告,按手在他们头上,就打发他们去了。他们既被圣灵差遣,就下到西流基,从那里坐船往居比路去。(徒13:3—4)
这节经文实在令人肃然起敬。它告诉我们,安提阿教会的信徒都接受了下列的事实:为了完成把福音带到地极的目标,耶稣有绝对的权力来征用他们一切的资源,包括人力、祷告、财力或任何东西。此外,他们亦接受了主为他们所定的优先次序。根据这次序,教会绝不可把宣教放在次要的位置,相反,教会必须把它视为最重要的工作。因着安提阿教会深明宣教的重要,因此,她们便为宣教献上他们一切最好的。
当耶路撒冷教会眷恋在城墙内的安逸时,安提阿教会却接受了以整个世界为牧区,和以全地为传福音领域的挑战。为此,他们不惜动用一切的人力和物力来支持宣教的工作。安提阿教会的路是一条崎岖的路,她们的工作吃力而不讨好,这就难怪我们当中许多人宁愿留在耶路撒冷,也不愿去到安提阿了。
因着安提阿的信徒敢于面对世界、对教会的角色和对大使命的看法作出彻底的改变,所以,神便大大的赐福给他们——这正是独脚苏格兰人的原则!因他们敢于作出改变,所以祝福便临到他们。这原则在今天依然适用,只是我们必须知道:这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有些教会根本不想改变。他们只想留在耶路撒冷传福音,并安于不去遵行使徒行传一章8节余下的四分之三的命令。另一些教会则会在刚成立时,尝试走安提阿教会的路,他们不断的努力,也取得了一些成果,并逐渐迈向成熟。可是,他们却偏偏满足于这小小的成果,
并因此而安顿下来,不愿再作任何的改变。安提阿教会却绝不会是这样子!我们不妨扪心自问,我们教会的情况又是怎样呢?我们能否接受改变,抑或我们已经太「成熟」,以至无法作出真正的改变呢?曾几何时,教会因着本身的成熟和增长,产生了一种「我们已获得神一切祝福」的心态,并因此而不愿再继续前行,因为信徒们都以为别人会主动来到他们那里,听他们的教导。可是,他们却忘了自己已是一班不愿再听神教诲的人啊!而安提阿教会的特别之处,便是她在日渐成熟后,仍然愿意遵从和领受神的旨意。
安提阿教会是一间愿意顺服神,并愿意接受神带领的教会。她不仅在诞生时愿意为神作出彻底的改变,她也愿意在每一个成长的阶段中,听从神的指引,并按这些指引来改变自己。惟有如此,安提阿教会才能履行神给他的呼召——成为一间差传的教会,将福音传遍万国。
在差传一事上,圣经只给我们看到两个模式,即耶路撒冷模式和安提阿模式。我们不是做这个,就是做那个。但愿我们都能作出明智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