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今日基督教教义
07接下来我们探讨:教义与基督徒生活
一般对教义的埋怨如下:「教义是过时而不适切的。真正重要的乃是我们对别人的态度,和自己的道德操守。教义毫不重要。」赛茵丝在一九四0年的一次讲演中,对以上的说法作出了如下的回应:
在这里我有一件事要对你们说:除非基督徒准备好在基督教神学的基本原则上表明立场,否则,他们所谈论有关基督教伦理的重要性,便比无用更不如了。说教义为无关重要是一个谎话,其实它是非常重要的。让人把基督教当作不过是一种感觉的方式或态度,是很致命的;我们极须要坚持,它是宇宙间第一个,而且是最重要的一个理性解释。把基督教提倡成一个含糊的理想主义者的渴想,或是一种简单而带有慰藉的渴望,是没有盼望的;相反地,它是一种艰深的、困难的、严谨而复杂的教义,充满着一种急剧而不妥协的现实主义。
态度是建立在教义上的。设若基督徒的态度(譬如在道德上所表达的)非常重要,那么教义的基本重要性便显然易见了。但是教义如何影响态度呢?要探讨这个主题,我们将要思想基督徒生活两个主要的领域:灵性观和伦理观。
接着我们来探讨:基督教灵性观
「灵性观」是一个很难作出精确界定的词语。不过,它却指涉了基督教信仰其中一个最丰富的层面——我们经验「属灵生命」之路。「灵性观」乃是关乎一些深化我们对神的认识和爱慕,及引向一个更真诚的基督徒生命的途径。灵性观其中的一部分,就是关乎接受一些对神及其创造的正确态度。再一次指出,这些态度是被教义所塑造和引导的。有两个例子可以说明这一点。
第一.因信称义的教义
现代的西方社会(特别是美国),是一个非常以成就为中心主导的社会。「你的成就就是你的身份」成了企业文化的一个重要口号。你要以自己的双脚往上爬。我们许多人,深受由自己的家庭和同辈所注入的世俗的成功价值观所影响。而这些世俗的态度,有一些重大的属灵副作用:许多人觉得他们必须作什么,或成就什么,然后神才会爱他们。福音所宣称神对我们那无条件之爱,对这些人而言是难以接受的,因这明显地与西方文化的标准互相矛盾。他们是否必须作某些事,然后神才能接纳他们呢?许多人被教导不要去依靠他人。而结果是他们强烈地相信对独立自主的膜拜:个人的成就是建基于不去依靠任何人或事。然而,神爱我们的观念,就是邀请我们学习去依靠祂。这正正与我们从世俗文化所吸收的价值观相冲突,它强调出人头地是藉着独自的努力。基督教因信称义的教义,向这些态度提出了有力的挑战。尽管我们是不值得被接纳的,但它却要求我们相信,我们已藉着耶稣基督被神接纳。我们在神面前的地位是被给予的,而不是赚取回来的。正如马丁·路得(他的名字特别与这个重要的教义联系在一起)所言:「罪人是有吸引力的,因为他们是被爱的;然而他们不会因其所具之吸引力而被爱。」神对我们的爱,不是基于我们的成就。我们永不能赚取自己的救赎。我们毋须成为一个很有成就的人,才算是一个基督徒;成就事情的是神,不是我们。信心的安稳——路德的灵性观里一个多么有力的主题——乃建立在我们认识到神已在耶稣基督里,为我们完美地成就了一切所需的救赎之工。我们被要求去接纳神在耶稣基督里为我们作成的事,并以此来作出行动。
路德在一五四六年二月十七日,星期四的清晨去世。他在离世之前,向其中一个询问他是否「愿意坚守他所宣讲的基督教信仰和教义」的朋友,说出了他一生中最后的一句话:「是的——是的。」在他死后不久,他的朋友在同一间屋子内的桌上,找到了一张字条,这是路德最后的一句文字陈述。它最后的几个字是这样写的:「我们都是乞丐,这是真的。」对于路德来说,基督徒都是属灵的乞丐,不能在没有援助的情况底下成就什么,完全要依赖那位厚赐予人的神。因信称义的教义,可以用路德最后的几个字来总括:神施予;我们接受——欢喜地、感恩地。
第二.创造的教义
许多人在世上感到恐惧和孤单。宇宙无限的思想把他们吓倒了。夜空中的星罗棋布好像突显了人类生命的短促和渺小。毕竟,离我们最近的星群也有上亿英里之遥,并且每一刻都在不断地远离我们。现在照射到我们这里的光束,可能早在数世纪前、在我们出生之前已开始其旅程。从太阳而来的光,只须要花上八分钟便能到达我们这里,但从其中一颗最接近我们的星(猎户座的参宿四),就要近两百年的时间了。每一年,天文学家都报告他们发现了一些新的、离我们更远的星河。这愈来愈清楚地显示出宇宙是一处广大无际、而又孤单寂寞的地方。我们很容易对它产生异化的感觉。
创造的教义缓和了这种孤寂感。它使我们在世界中有宾至如归之感觉。它提醒我们,就像别的受造物一般,每个人都是神所造成的。我们存在于此,是因神希望我们在此。我们并不孤单,却有那位创造并拥有万物的神每时每刻的同在。我们与一位了解和关怀我们的朋友在一起。在这个表面上好像没有面孔的宇宙背后,存在着一个位格。因此,夜空中的繁星再不是绝望的象征,而是代表着希望——同一位神,祂创造了它们,又创造并关怀了我们。它们甚至是神的应许及其实现的提醒物。这个核心的教义肯定了我们存在于此,乃因我们被定意在此,与那位创造并救赎我们的神同在。这个教义亦消除了占星术的威胁——当以色列人流亡到巴比伦时,似乎感到其占星术的威吓,这成了他们一个特别的忧虑。巴比伦人以为星宿对人类的命运,具有一种神秘而恶毒的力量。认识到星宿原是神的创造,便能明白它们乃在神的权能之下。祂曾一一呼唤它们的名字。众星如其他的受造物一样,处于同一个受造界的制约之下。它们不能向我们行使邪恶的力量。不单是巴比伦的占星术教导某种星相宿命论,同样的观念我们也可以在现代的新纪元运动中分辨出来。创造的教义把这等观念搁置一旁;所有被造物都在那位创造者的权柄之下,不管它们晓得不晓得,并且祂也在耶稣基督里向我们显明祂自己,及愿意与我们交往。
教义不单产生和丰富了基督徒的属灵态度,它更让我们得着关乎基督徒生命的形态和模式极重要的洞悉。先在恩典的教义,特别能说明这一点。
第三.先在恩典的教义
许多基督徒在回顾其生命之时,发觉神好像不知怎样地,早已引导了他们走进归信之途。先在恩典的教义说出了这一种感受(「先在」)的意思是「走在前面」,或「预先走去」)。这教义是牢牢地立根于圣经之中的。例如保罗察觉到,远在其归信之前,神便以某种方法预备了他向外邦人宣教了(这点我们可以参看罗马书一章1到3节的内容)。在第四世纪的后期,奥古斯丁重新肯定了这个教义的重要性。
奥古斯丁在三五四年十一月十三日生于现今的阿尔及利亚。他的母亲是一位基督徒,非常渴想她的儿子能分享其信仰。然而,奥古斯丁却另有主意。当他的母亲正在为他祷告之时,他却从北非乘船溜到罗马去。几年后,奥古斯丁在米兰最终归信的故事,是我们所耳熟能详的。在他的自传(《忏悔录》)中,奥古斯丁告诉我们,他如何在三八六年的八月,坐在其米兰寓所花园内的一棵无花果树下,聆听着邻舍花园内小童们的嬉戏。他们一面游戏一面唱歌,口里唱着「拿起来读吧!拿起来读吧!」奥古斯丁冲进屋内,随意地翻开新约,读到一些非常突显的经节,是罗马书十三章14节:「总要披戴主耶稣基督,不要为肉体安排,去放纵私欲。」他合上圣经,并去告诉他的朋友,他已成为一个基督徒了。在他回到北非之后,奥古斯丁便承担了好些职责,使他成为历世历代中,其中一位最伟大的基督教领袖和思想家。
但是,当奥古斯丁回顾那些引致他归信的事情时,他不能自已地注意到,神早已为他这个重要的时刻作出安排。不知怎样地,神已走在他的前头,且为他预备了冲突和归信关键的一步。奥古斯丁从他在意大利的时候中,想起了两个带出这一点的片断。
当奥古斯丁到达米兰时,他发觉当地的基督教主教是一个很有名声的杰出演说家。当奥古斯丁自己也极欲成为一个公众演说家之时,他便决定要找出这种名声是否名副其实,或许他能捡获一些日后能用得着的窍门也说不定。于是,每个礼拜天他都溜进教堂里去,聆听那位主教的证道。起初,他只带着一种纯粹专业的兴趣,把证道看为一篇出色的演讲辞,但是渐渐地,它们的内容开始扣着他的心弦了。他建立了对基督教的兴趣。他后来论道:「虽然我尚未发现它所讲及的真理,但却的确发现,它并没有教导那些我会谴责过的东西。」
后来,奥古斯丁开始经历了一个属灵的危机。他中断了与其情人一段维持了十五年之久的关系,并且一直以来,他的同侪都感到这段关系是很稳定的。他产生了一种属灵的失落感。但他如何能在青春不复再之时,才改变其道路呢?他真的准备好要改变自己吗?在这样的危机之中,神好像向他说话。奥古斯丁早已久仰域多利流这位作家的著作,现在他却发现这位作家在晚年时成为一个基督徒。有一个访者走到奥古斯丁的寓所,告诉他域多利流如何因研读圣经而归信,并且坚持要到教会去公开地作出其信仰的宣告。这个访者绘形绘声地把这则故事说得像一篇极富色彩的花边新闻;然而,对奥古斯丁来说,它就像是神的声音,在隐秘中向他说话。如果域多利流做得到的,奥古斯丁也当做得到。另一个妨碍归信的基本心理障碍已被除去。再一次,神彷佛对他说话和作出引导,即使是在归信这个重大时刻之前。
这个教义的重要性,对基督教的灵性观来说,是显然易见的。神预备了一条道路,好让祂进到我们的内心。正如施洗约翰在旷野中,为主的来临预备道路一样,神也在每个人的心灵和思想中工作,好预备他们认识并接纳祂。这并非代表人类的自由被践踏了;反而是温柔地拆去我们与神之间自然而来的障碍物。神也许以一些不可知而神秘的方法,在那些还未相信祂的人中间工作。也许在当其时他们并不察觉,但正如无数的基督徒所能见证的一样,一旦他们接受了信仰,便常常能够察觉到神,即使在他们的信仰破晓之前,便在引导、预备和挑战他们。
接着我们谈谈:基督教伦理观
在不久之前,自由主义神学中有一个运动,辩称基督教反映了一种普遍德性,指出我们并不须要知道任何与基督教神学有关的东西,都可以作出道德判断;并且又辩称这种普遍德性本身是自足的。不论是基督徒、佛教徒、印度教徒、回教徒、人文主义者,和无神论者都一样,全部都向一组大致相同的伦理原则(加上一些不甚重要的地区性差异)委身。鲁益师在他的文章《人的废除》中,把这些说法描写为「实践理性的极度陈腔滥调」。这种观点现在被看为是极之脆弱的,以致实际上名存实亡。诸如史托的《巴别塔后的伦理》等著作,便粉碎了「普遍德性」这个观念的可靠性了。基督教伦理观,好像其他伦理观的形式一样,是某些独特而与众不同的东西,而不只是某种并不存在的「普遍德性」的一个属类。随着「普遍德性」这个神话的过去,基督教作家们认识到在许多事情上,基督教确实有其独特的见解,于是他们便愈加有信心去撰写「基督教伦理观」这个题材了。而这种不断地被加以强调的见解,是基于基督教教义的。
要说明这一点,我们或许可以思想两本以基督教伦理观为主题,并受到高度赞赏的近著,一本是奥当路云的《复活与伦理秩序》,另一本是马安里的《伦理神学的形成》。不管两个作者之间的差异如何,有一个极之重要的主旨浮现了出来:伦理是基于教义的。现举出一个例子:对于奥当路云来说,基督教伦理观乃是建基于,对神加诸在受造界之上的客观秩序的正确理解。以基督教的态度来行事,乃是基于以基督教的态度来思考。
然而教义如何影响基督教伦理观呢?要说明教义的重要性,我们将要思想那四个主要的基督教教义,如何对我们的行为有直接的影响。
第一.因信称义的教义
什么是道德的动机呢?为何我们应该渴望去做某种善行呢?因信称义的教义,于此提出了两个适切的中心要点。首先,它强调我们无法以自己的道德行为来赚取救赎。对于救赎来说,善功起不了什么购买能力。第二,善功是我们对自己被称为义的一种回应,它们是对神感恩的自然流露。我们被称为义的恩典,带来了我们的责任:要活得与我们的新身份相符。因神白白的恩典,我们得称为义,并且成为神的儿女;而现在我们必须行出与这种转化相符的行为来。「成为你的所是!」这句口号有条理地概括了这情况,并且相当精彩地浓缩了保罗伦理观的精粹。在称义里,我们被塑造成世界的光:所以我们必须如明灯在黑暗的世界中发出光芒,好像城造在山上不被隐藏一样。我们是世界的光;因此我们必须要成为世界的光。我们的称义带来了一种新的顺服,这种顺服是在我们称义之前所无法想象的,并且它最后建立在神的恩典上。
因此,在罪人的被称为义,及行善的渴望和能力之间,有了一个「自动的」或「自然的」联系。在新约中树与果子的譬喻,表达了这个基本的观念:个人根本性的转化,是先于我们行善的能力的。(我们应当注意在英文词汇里「根本性」一词,是来自拉丁文的,意思是谓「根」的意思。)在登山宝训中,耶稣指出好树结好子,坏树结坏果子。果子的本质是从生物学上,被其植物的本身所决定。因此,荆棘上不会长出葡萄,蒺藜里也不会长出无花果。这些只是生命中生物学上的事实。如果你想摘取无花果,便得栽种无花果树,并且使它结出果实来。
在这个简单而显著的譬喻背后,隐藏着一个深刻的神学洞悉。人类的转化,是其改革的先决条件。或如马丁·路德所言:「并非善功使人成善,乃是善人作出善功。」在新约,特别是在保罗的书信中,强调此转化应被理解为神转化我们,而不是我们自己试图转化自己,因此,保罗在加拉太书五章22节说「圣灵所结的果子」。请留意,这些「果子」是神在我们里面作工的结果,而不是靠我们独立于神以外的行为。世俗的伦理系统倾向于按道德行为的目的(换言之,就是他们所成就的,或企图成就的),来讨论这等行为本身;但是,神学的伦理系统却是基于因信称义这教义,因而会按着道德行为所预设的,或企图去表达的(即是藉着个人归信而产生的根本性转化),来讨论这等行为本身。真正的基督教伦理观的起始点,是体认到个人的归信所带来的新的顺服、新的生活方式和新的道德。
第二.原罪的教义
真正的基督教伦理观的核心洞悉,乃是其关乎人性限制的现实主义。哪里的世俗伦理思想退变为纯盲目的乌托邦主义,基督教伦理观便以其充实的现实主义,提出了人类处境中,世俗伦理思想严格地受到限制的可能性。在反驳伦理学毫不现实地依靠人类的理性上,杰出的罗马天主教道德神学家库伦论称,「罪的破坏性影响,污染了整个人类的现实界」,包括人类的理性自身。尼布尔,也许是二十世纪其中——一位最伟大的基督教伦理思想家,他对那扰乱和误导一九三0年代许多自由主义基督教思想家的「完美主义者的幻觉」,嗤之以鼻。原罪的教义粉碎了人类可臻完美的天真观念。根据这教义,人性是有某些本质上错误的东西,使人性成为自我中心、反叛和不顺服。如果每一个人都停止犯错,便会使这世界变得更好这论调,简直漠视了人类昭然若揭的罪性。那么所要的是人类情况的转化,以致使犯错的动机得以消除或减低。在人类困境乃起因于无知,和耶稣基督只不过是一位好教师这两个观念的背后,骨子里都是对人性本身极浅薄的了解。正如尼布尔所强调的,大多数现代思想家倾向于一种极天真的人性观,这大概反映了,中产知识分子的背景会妨碍他们接触和经验人性黑暗面的事实。
勃朗宁在《金发》一书中,捕捉了基督教罪观的根本性现实主义,及人类作为道德主体而带来的摧毁性后果的理解:
信仰不偏不倚地直射出它的飞标来,
击中了一个谎话的头;教导原罪,
几许人心的败坏。
标志着西方自由主义思想特色的人性本善这个温和的假设受到这教义质询。二十世纪的残暴和野蛮,令人人皆可成圣和必然进步的神话显露出其真面目来。如果在人类历史上有那么的一个时刻能确证人类的罪恶的话,那便是二十世纪了。到底我们还须要经历多少次像奥斯威辛的暴行,才能使那个「众人都能本着善意而行」的天真假设,得以暴露其本相——一个残忍而诱人的谎言?即使那些不大愿意称这天生而内在的不协调为「罪」的人,也准备承认它的实在——见证着那个无神论诗人豪斯曼的名句:
傲慢嗔怒这二尘之烦恼,
自来无终始,运转永无休。
原罪的教义为基督教伦理观,带来了一阵令人振奋的现实主义的气息。它让我们理解到,人类是堕落了的,拥有惊人的犯罪能力,也知道这种犯罪能力是邪恶的。人类在政治制度(例如,明显地在那些可被操纵和利用的制度上),和道德行为上自我中心的含义是很显然的。尼布尔为民主所作的辩护是相当简单的(是基督教教义应用在政治上的一个精彩例子):它大概只是惟一的方法,用来控制人类的自我中心,并逼使国家领袖尊重其他人的需要。简言之,原罪的教义告诉我们,伦理观乃涉及软弱、自我中心和喜欢剥削的人类——换言之,就是真正的人类,而不是那些一厢情愿地以为可臻完善的小天使。权力、资金和力量,除非政治和道德能对它们作出管制,否则这一切都可以,且将会为达到个人目的而被滥用和利用。
库伦亦指出一些基督教原罪教义在伦理上的主要影响。即使是作为很多世俗伦理理论所建基的主要资源——人类的理性,也必被看作跟罪妥协了。「在整个基督教的视域内,罪的破坏性影响,污染了整个人类的现实界—–罪影响着理性本身。」更甚者,罪恶已那么深深地嵌于人性和社会之内,完全没有可能找到一种可以避开罪恶的行动。基督徒被逼在两种同是罪恶的抉择中选取一个。「在某种情况下,基督徒被逼要做某种罪恶的事情。这罪人是无可奈何地表现了那行为,而请求神的赦免和慈悲。」正如邸立基在其《神学伦理》一书中所辩称的,人类社会是如此完全地渗满了罪恶,以致基督教的伦理抉择必须学习以妥协来让步,向世界的罪恶现实作出调整,而不是假装存在着一个理想的处境,可在「对」与「错」之间作出黑白分明的抉择。罪在人类理性和意志上施展了极大的限制,假装着有可能不向这些限制作出协调,便能作出伦理的抉择,就好比住在密第的虚幻世界和梦境中。
库伦和邸立基是基督教伦理学作家中两个杰出的例子,他们所关心的,是建立伦理问题的真正基督教方法,而不单单是重弹世俗观念和价值的老调。一而再、再而三,这些作家指出教义对伦理的重要性。基督教伦理观委实是太重要了,不能留给那些被世界,而不是被福音来决定其价值观的人。
第三.创造的教义
认识到这个世界是被神在过去所创造,并现在所拥有,对我们了解自身在世界上的责任而言,有重要的影响。我们已被安放在神的创造里,看管它和照顾它。我们或许比其余的受造物优越,并且管治它们,但是我们依然在神的权能之下,且为自己如何看待祂的创造而向祂负责。我们是造物界的管家,而不是主人。我们受信托来管治它。现在我们渐渐地领悟到,过去的世代已严重地滥用这个信托来剥削创造界和它的资源。创造界的「美善」,包括其精巧的生态平衡,将会因人类的贪婪而受到破坏,面临真正的危机。
幸而在近年来,人类已渐渐地觉醒到,须要对创造界作出一个负责任的态度。第一步去消除过去世代所造成的伤害,就是去反省我们作为神的创造的管家的责任。在我们的世界中,有一大片因核子能和有毒化学废料所做成不宜居住的地方,对神来说是很重要的。自然力量的精巧平衡,因人类的疏忽而受到严重的干扰。罪影响着我们如何看待环境的严重,正如它影响着我们对神、他人,和整体社会的态度一样严重性。这一个基督教教义是对创造界,及我们处身其中的位置一个新的——也是过时的——基础。
第四.道成肉身的教义
有些基督徒拒绝了基督教参与政治或社会行动的建议。他们肯定地说,基督徒应该关心来世的事,而不是现世的事。我们可以给予什么理由去支持基督教伦理,并它对人类和创造界的热烈关怀,是具有某种重要性的呢?有一些线索已在前面提及,不过可以说的还有更多。也许道成肉身的教义在这方面是极其重要的。
道成肉身的教义向我们道出神成为了人。神从创造之内救赎其创造。祂成为他们其中一分子来拯救其创造物。神把自己紧紧地寄存在其创造之中,为要救赎它。同一个参与的模式,应该在那些藉着耶稣基督的降临而得赎之人的生命中证明出来。以弗所书五章1节说「所以,你们该效法神。」
这一句说话强调了道成肉身的重要性。如果我们要「效法神」(这是一句何等具挑战性的说话!)的话,我们便须要知道神是怎么样的。道成肉身的教义肯定了耶稣基督在祂的言语和行动中,告诉了我们神是怎么样的。例如,约翰一书四章7到11节,基督徒被劝勉去「彼此相爱」。这对基督教伦理观来说,显然是相当重要的。但是「爱」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呢?除非我们能够说出它的意思和含义,否则我们就不能明白其对我们的要求。
道成肉身的教义让我们说出何谓「神之爱」,这爱是我们所意谓去效法的。耶稣基督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被处决的孤单地的形象,给予了我们一个神之爱的典范。祂完全的舍己,以至于死的行动,就是真正的基督教之爱的模范。祂从不为自己打算,只纯为他人着想。
我们可以把此观点再向前推。我们注意到,在祂整个事工之中,耶稣基督接纳每一个人,愿意与那些被社会所接纳,或是为社会所排斥的人相处在一起。天国的福音是为了所有的人,当中并没有任何歧视。同样一个神圣接纳的模式,我们也应该拥有。承认耶稣基督乃是神道成肉身,就是承认祂所规划出的行为模式,这种行为模式应该成为基督徒的特征。然而,我们并非因效法基督而得救;而是因着我们已经得救,当我们尝试藉着基督去效法神之时,被感动去顺应了祂的形象。
这个概略的描述,已试图显示出教义所能够,和必定为基督徒生活所带来的主要影响。基督徒的祷告、思想和敬拜,是不能避免涉及教义的问题的,而且一个熟识教义的基督徒能为这些活动,带来新的洞悉和深度。缺乏对教义的觉知,会带来肤浅的属灵观,和可能充满误导的道德思想。这一点很自然地引导我们首先去思考一下「没有教义的基督教」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