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神的故事，你的故事

第九章：慈爱的神

The God Who Loves

虽然我们很快会回头来看约翰福音第三章，和尼哥底母的故事，我要在本章一开始，先对神的爱进行比较一般性的反思。

今天的人为何觉得容易相信神的爱？

如果我们的世界自认为对神还有一点认识的话——如果我们的世界相信神——那就是祂是一位慈爱的神。在人类历史中并非总是如此。很多人都以为神明是相当任意而为、卑鄙、异想天开，甚至是恶意的。因此，你必须安抚他们。在教会历史中，有时基督徒比较强调神的愤怒，或祂至高无上的主权，或祂的圣洁，在一定程度上，这些主题都是根据圣经的。神的爱没有得到很多的关注。但今天，如果人们相信神，大体上，他们会发现很容易相信神的爱。

然而，对神的爱的概念觉得舒适自在，一直伴随着一些相当松散的概念，即什么是爱。有时候你会听到有人说类似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基督徒。我是说，神是爱，如果每个人都像耶稣，那将是很美妙的。耶稣说：『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你知道，如果我们都能够不论断人、爱人，像耶稣爱人一样，那么世界就会是更好的地方。」这话对爱的性质有一个假设，不是吗？爱是不论断人。它不谴责任何人。它可以让每个人都为所欲为。这就是爱的意义，不定罪任何人。它让每个人随心所欲。那就是爱的意思。

当然，有些基督徒的确刻薄（愿神帮助我们），这是可悲的事实。当然，耶稣确实说过：「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马太福音七1）。但是当祂说这话时，祂的意思真是说：「你们不要做任何道德上的辨别判断」吗？那么祂为什么这么多次命令我们要说真话？这样命令的立场岂不就是谴责谎言和说谎者？耶稣吩咐我们要爱我们的邻舍如同自己：这不是构成了对那些不是邻舍之人的一个隐含的判断吗？事实上，耶稣说：「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就在五节之后，祂接着就说：「不要把圣物给狗，也不要把你们的珍珠丢在猪前」（马太福音七6），这意味着我们必须要搞清楚谁是猪。

换句话说，当耶稣说些重要的话，诸如，「你们不要论断人，免得你们被论断，」我们必须理解其上下文。毕竟，在祂那个时代，耶稣设立了范围极广、标准奇高的道德规范。因此，如果人们觉得耶稣是在废除所有的道德规范、把所有这类的问题留给个人去抉择，他们甚至根本还没有开始明白耶稣是谁。耶稣确实谴责那种论断性的、自以为是、或假冒为善的批判。祂多次有力地谴责这种批判。但在神的绿色大地上，祂绝不可能是在定罪道德的辨识力或真理的优先性。无论如何，神的爱，耶稣的爱，绝不只是避免论断人。

这意味着，当我们想到神的爱，我们也需要想到神的其他属性——祂的圣洁、真实、荣耀（祂彰显祂那令人惊叹的存在和慈爱）、和其余的一切——并且要想通所有这些属性始终是如何一起运作的。可悲的是，正是因为我们的文化，我们比较容易相信神是慈爱的神，我们在神的爱这个主题上已经发展成的概念，是令人不安的，因为它们是松散的、感情用事的，而且几乎总是脱离了使神之所以为神的全面性的属性。

圣经论及神的爱的五个不同方式

笔者写过一本小书，叫《困难的教义：神的爱》（The Difficult Doctrine of the Love of God），我在其中试着列举圣经论及神的爱的五种方式（还有其他内容）。让我们很快地看一下这五个方式。我必须赶紧声明的是：这是圣经论及神的爱的不同方式，而不是五个不同类型的爱。

1、在神格里面，在三一神（我不知如何用其他方式表达）里面有神的爱。圣经明确地谈到了父神对祂儿子的爱，和子神对父神的爱。我们在两章之前说过：约翰福音，就是新约圣经的第四卷书，说：父爱子，将万有交在祂手里（见约翰福音三35），并已决定所有人都应该尊敬子，如同尊敬父（见约翰福音五23）。因此，圣经明确地说，父神爱子神。它也同样明确地告诉我们，子神爱父神，始终都是做父神喜悦的事（见约翰福音十四31）。耶稣为什么走往十字架？首先是因为祂爱祂的父，遵行祂父的旨意。这种在神格里的爱（人们称之为神在三位一体里面的〔intratrinitarian〕爱-如果神可以被称为三位一体，那么我们正在思想的，就是在三位一体神格的三个位格之间流动的爱）是完美的爱。三位一体的每个位格都发现另外两位是当受崇敬的、完全可爱的。这并不是说，彷佛父神对子神说：「坦率地说，你真是毫无盼望，但我仍然爱你。」子神是完全可爱的，父神是完全可爱的，父与子彼此完全相爱。这是圣经论到神的爱的一种方式。

2、神的爱可以指祂对自己所造之物的一般眷顾。神将祂的阳光和祂的雨水赐给义人，也给不义的人。这就是说，那是神的眷佑，是没有差别的。它是一种无关道德的爱（不是一种不道德的爱）。祂供应敬虔的人，也供应不敬虔的人。事实上，在登山宝训中，耶稣可以使用神的眷佑的爱，来引出一个道德教训。祂实际上是说：「如果神将祂的阳光和雨水赐给义人和不义的人，那么你为何要如此细微地区别谁是你的朋友，谁是你的敌人，只选择爱你的朋友，却恨你的仇敌？」（见马太福音五44～47）。因此，从某个角度来说，神的爱同时慷慨地延伸到朋友和敌人。这是圣经论到神的爱的另一个方式。

3、有时，圣经从一种道德的、邀请的、命令的、渴望的角度谈到神的爱。所以，在旧约圣经中，当以色列国格外顽梗悖逆时，你发现神实际上在说：「你们转回，转回吧！何必死亡呢？主断不喜悦恶人死亡」（见以西结书十八23、32，三十三11）。祂就是那样的神。

4、有时神的爱是有选择性的。祂选择一个，却不选择另一个。「我—–爱雅各，恶以扫」（玛拉基书一2～3）。这是非常强烈的语言。在申命记第七和第十章这两章值得注意的经文中，神针对祂为什么拣选了以色列国提出反问。祂逐一剔除了各种可能性。因为他们人数较多？不！因为他们比较强大？不！因为他们比较公义？不！祂爱他们，是因为祂爱他们，也就是说，祂爱他们，是因为祂爱他们。祂不爱所有其他国家，也是一样。在上下文中，神爱以色列，而不是其他国家，乃是因为祂爱以色列。这是至高无上主权的拣选。

5、一旦神与祂自己的子民有了关系——这通常意味着祂已经与他们进入了一个以约为基础的关系——然后祂的爱往往被描绘为有条件的。例如，考虑一下，圣经的倒数第二卷书，是只有一页的小书，叫犹大书。与耶稣同母所生的弟弟犹大写道：「要—–保守自己常在神的爱中」（犹大书21），这表明你可能不会保守自己在神的爱中。在这样的经文中，要蒙神所爱是有道德条件的。事实上，在新旧两约中有许多经文，提到神对我们的爱或耶稣对我们的爱，从某个角度来说，是以我们的顺服为条件的。即使是十诫，有部分也是有条件限制的：神显示了祂的爱，祂说：「爱我、守我诫命的，我必向他们发慈爱，直到千代」（出埃及记二十6）。因此，在圣经一些经文的上下文中，是将神的爱描绘为有条件的。

这必然变得非常微妙，你看见了吗？有人必然会开始问：谈论神的爱的这些不同方式，要如何结合在一起？想想人类的类比会有帮助。我可以板着脸说：「我爱骑我的摩托车，我爱木工，我爱我的妻子。」但如果我常常把这三点并列在同一个句子中，我的妻子也不会很高兴，那是可以理解的。三者确实有不同的分量。又或者，我可以说：「我无条件地爱我的孩子。」我有一个女儿在美国加州，从事与弱势儿童有关的工作。如果她成为洛杉矶街上的妓女，我想我还是爱她。她是我女儿。我爱她是无条件的。我有一个儿子在海军陆战队，如果他开始在纽约街头贩卖海洛因，我想我还是会爱他。他是我儿子。我爱他是无条件的。然而，在另一种情况下，他们只是刚学开车的孩子时，如果我对其中一个说：「你一定要在午夜以前到家。」他们如果没有做到，所面对的就是爸爸的愤怒。从这个角度来说，我的爱是相当有条件的：他们要服从我，他们得按时开车回家。

换言之，尽管我们事实上是在谈论相同的孩子和同一位爸爸，不同的情境会改变爱的语言的用法。这并不是说，从某种意义而言，我对他们的爱变得不再是那么无条件，因为在这个范围中仍然维持这爱。但是，也可以有另一个范围，是以协议和家庭责任——或用圣经的词语说，圣约的义务——为准的，在这里，互动有了改变。很多人都知道，基督徒一直在提倡一些陈腔滥调，如「神同样地爱每个人」。这话对不对？这要看情形！在一些情况下，圣经说神的爱是无关道德的。祂将祂的太阳和祂的雨水赐给义人和不义的人：在这方面，祂爱每一个人，无分轩轾。但也有一些情况，神的爱是以我们的顺服为条件的，还有一些地方，则是基于神自己至高无上主权的选择。在这种情况下，神并不是无分轩轾地爱每个人。

「你不能做任何事来使神多爱你一点。」这话对不对？这要看情形！在一些情况下，这是极其真实的，绝对真实的，因为你终究不能赚取神的爱。然而，在不同的情形下，神的爱却是有条件的。在这一点上要学习的主要功课是，我们必须要小心，不要在读圣经时犯下愚蠢的错误，把一节经文抽离其上下文，将它普及化，却对圣经谈到神的爱时精彩的多样方法视而不见。

此刻，我们必须回头来看耶稣与尼哥底母会面的报导。

约翰福音三章16至21节

在上一章，我们一路看完了耶稣与尼哥底母之间有关重生的谈话。我们看见：到了结束的时候，耶稣基督声称自己拥有特殊的启示：祂可以满有权柄地谈论我们需要这个重生，以及重生具有强大的转化作用，使我们与神和好，并调整我们的生活。祂这样声称，正是因为祂自己是从天上来的。此外，为了解释人们能与神和好的依据，耶稣提供了一个取材于旧约圣经的类比，就是摩西用杆子将铜蛇举起，指出凡相信祂的人都可以得着永生。这带我们来到约翰福音三章16至21节。这里告诉我们神自己以这重生的大能来追求世人的动机：

16神爱世人，甚至将祂的独生子赐给他们，叫一切信祂的，不至灭亡，反得永生。17因为神差祂的儿子降世，不是要定世人的罪，乃是要叫世人因祂得救。18信祂的人，不被定罪；不信的人，罪已经定了，因为他不信神独生子的名。19光来到世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定他们的罪就是在此。20凡作恶的便恨光，并不来就光，恐怕他的行为受责备；21但行真理的必来就光，要显明他所行的是靠神而行。

——约翰福音三章16至21节

让我从这处和相关经文做出一些推论。

1、神爱我们，这在圣经上是非常令人惊奇的

大致上，这不是我们的思维方式，但圣经却喜欢惊叹于神的爱。我们之所以不这样认为，有双重的理由：不仅我们认为神应该爱（这是我们的文化广泛接受的），而且「祂特别应该爱我，因为我和蔼可亲，敦亲睦邻，也许非常可爱。我不打人。我是相当不错的家伙。神当然会爱我。我的意思是，我没有什么不可爱的，不是吗？」但是，这已经离圣经的故事线太远了，我们不得不重新考虑它。让我换个方式，使用我有时会对大学生举的一个例证。

鲍勃和小苏走在沙滩上。这是学年的结束。太阳把沙滩晒得暖烘烘的。他们脱掉凉鞋，感受到潮湿的沙粒在脚趾间发出吱嘎声。他拉着她的手，他说：「小苏，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他是什么意思？他可能有很多意思。他可能只是表示他的荷尔蒙非常活跃，想与她上床。他的意思至少是他被她吸引了。他当然并不是说：他发现她不可爱，但他仍然爱她。当他说「我爱你」时，他在某种程度上是说：他发现她的可爱，如果更浪漫的话，他大概会这样表现：「小苏，你的眼睛的颜色真美，我禁不住为之倾倒。你的头发的气味，你微笑时的酒窝，你的一切，没有一样不是我爱的。你的个性那么好。你是这样善于鼓励人。你的笑声可以令整个房间充满微笑，它是那么有感染力。小苏，我爱你。」他没有以下这样的意思：「小苏，坦率地说，在我认识的受造之物中，你是相貌最平常的。你的口臭可以阻止一群横冲直撞的大象。你的膝盖让我想起了一头跛足的骆驼。你有成吉思汗的个性。你没有任何幽默感。你是个可怜的、自以为是的、自恋的、可恶的女人，我爱你。」当他宣布自己爱她时，他有一部分是在宣布：在那一刻，他发现她的可爱。

难道这不对吗？

现在，神出现在约翰福音三章16节：「神爱世人。」神对世人说什么？祂是说：「世人，我爱你。世人，你活泼的性格，你睿智的谈吐，你的机智风趣，你的天赋，你真可爱！我爱你！天堂如果没有你，我真不能想象」吗？这就是祂的意思吗？换句话说，当神说：「我爱你。」祂是在宣布世人的可爱？有很多心理学家正是这样使用神的爱的。如果神说：「我爱你。」那一定是，「我很好，你很好；神说我们都很好。祂爱我们，那一定是因为我们很可爱。」

从圣经看来，这是一大堆的废话。在约翰福音中，「世人／世界」一词通常不是指一个有很多人在里面的大地方，而是指一个有很多不好的人在里面的坏地方。在约翰福音中，「世人／世界」一词是指这个以人为中心的受造秩序，是神所创造的，却已经怀着恨意、以偶像崇拜来悖逆祂，导致关系破裂、不忠、和邪恶。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在这卷福音书的头几节经文，就是我们在两章之前看过的经文，约翰福音所谓的序幕（约翰福音一1～18）中，我们读到：「祂在世界，世界也是藉着祂造的，世界却不认识祂」（一10）。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们在这段经文后面一点读到：「光来到世间，世人因自己的行为是恶的，不爱光倒爱黑暗，定他们的罪就是在此」（三19）。也就是说，随着耶稣的来到，神也满有恩慈地启示祂自己，祂的启示，那美善、明亮、纯净的光来到了，但人们却爱黑暗，而不爱光。人们不希望暴露在那种光中。光所做的就是显明污秽。

但这处经文说：「神爱世人，」就是这个破碎而堕落的世界上的人。神仿佛是向世人说：「在道德上来说，你是膝盖残废的人。你是有道德口臭的人。你是有成吉思汗那样狂暴个性的人。你是可恨的、恶毒的、谋杀人的。而你知道吗？反正我就是爱你——不是因为你是如此可爱，而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神。」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在圣经中，在创世记第三章之后，总是对神的爱惊叹不已。神的爱是美妙的，令人惊讶的，在某些方面不是应该如此的。祂为什么不就定我们的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