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认识新兴教会
认识新兴教会
作者:卡森(D.A.Carson)
第一章:新兴教会侧影
THE EMERGING CHURCH PROFILE
我们在讲些什么?
当我向几个朋友提起我在写一本关于新兴教会的书时,得到一些不同的反应。
有一个问说:「那是什么?」泄露出他所专长的领域并不鼓励他跟上当代的潮流。
另一个问说:「你主要是针对使徒行传,还是要包括保罗及其他人的书信?」以为我要写的是针对在第一世纪「兴起的」教会——因为我毕竟是在一间神学院的新约系任教。
另一个交游广阔的同事问说:「你怎么会对在世界三分之二地区兴起的教会有关的难题感到兴趣?」毕竟在以往的百年中,曾有过了不起的「新兴」故事发生于韩国、次撒哈拉黑人非洲、拉丁美洲、东欧一些国家(特别是乌克兰、罗马尼亚、及摩尔多瓦〔Moldova〕),及其他地方。@1
这些反应并不奇怪,因为「新兴」等相关词语曾被用于这些场合,@2包括在科学哲学中一些相当内行的讨论。但在过去这十多年中,「新兴中的」及「新兴的」二字已经跟一个横扫美国、英国、及其他国家的重要运动连在一起。很多参与者用形容词「新兴中的」(emerging)或「新兴的」(emergent)来定义这运动(我的用法中将不区分这两个字),已有十多本书谈到「新兴教会」及「新兴故事」等类之事。@3有一个网站鼓励其在「新兴友谊中的」顾客,意思非指新兴中的友谊,而是指在该运动中友谊的重要性——这就证实了:对于参与该运动的人而言,「新兴」一词是一个足以说明自己身分的标签,而「新兴友谊」也成了像「家庭教会友谊」或「浸信会友谊」的正式用法了。
@1只需提及一本书名里面有「新兴」(emergence)或同源字的书籍,见Mark T.B.Laing,The Indian Church in Context:Her Emer-gence,Growth and Mission(Delhi:Indian Centre for Promoting Christian Knowledge/Pune:Centre for Mission Studies,2002)。
@2例如:巴齐亚(Arthur G.Patzia)将这个字与初代教会连在一起,写了The Emergence of the Church:Context,Growth,Leadership and Worship(Downers Grove,IL:InterVarsity Press,2001)。
@3下文会在适当的时候提供参考书目。
这「运动」——或者如她的一些领袖偏好的用法,称之为「谈话」——的中心是一个信念:文化的改变表示一个新的教会在「兴起中」,因此,基督教领袖必须适应这新兴中的教会,否则便忽视了文化增长的现像是将福音隐藏在思想形态与表达方式之后,以致不再与新的世代——新兴中的世代——沟通。2003年的全美国牧师大会与新兴大会同时在圣地亚哥举行,在赴会的三千名牧师中,有1,900人选择了较传统的会议,另外1,100人则参加了新兴会议。
在我试着略述其重点前,应该强调的是,这运动不仅尚未定型,其界线也没有明确的界定。无疑地,在数以千计参加新兴大会的牧师们中,有很多(我不知多少)并不认为(至少在那时)自己是属于新兴教会的:他们在探索,也许在转向这运动的某些方面,却不接受这运动的其他方面。然而这运动之迅速发展有一个原因,就是把在文化中早已流行的许多模糊观念聚焦澄清。它在清楚地解说辩证许多教牧早已开始思考的事,虽然他们不喜欢——直到这运动的领袖们出现——任何出类拔萃的人把他们未成形的隐忧挑明出来。
所以,难怪许多书籍和文章不认为自己是属于新兴教会运动的,却也具有其核心的价值观,因而也属于这个运动,虽然并未使用这个名称。例如沃尔德(Peter Ward)的《液态教会》(Liquid Churd)一书,@4或金斯(Graham Kings)的一篇分析英国教会福音主义的论文。@5数月前,我在澳洲向几百牧师演说时,提到美国的新兴教会作为说明一些事情的例证。在场的牧师中,没有一人听过这运动,但根据不少人的描述,他们附近的教会也显示出完全相同的价值观。英国浸信联会的教会本来强调「相信」是在「归属」之前——反映其信徒教会传统的历史根源。但是今天,浸联的领袖们却鼓励其会员教会把优先次序颠倒过来:先「归属」后「相信」。这与「新兴教会运动」的次序是类似的,虽然在大西洋彼岸「新兴教会」的说明才刚开始。
@4Peabody,MA:Hendrickson,2002。
@5“Canal,River and Rapids:Contemporary Evangelicalism in the Church of England,"Anvi/20(2003):167-84。在金斯的分析中,保守的福音派就像运河,一切都是循规蹈矩、井井有条;灵恩派则像急流,不受控制且危险。猜猜看哪些人就像正常的河流?
我从这诸般的趋势推想:新兴教会运动可能比它的一些领袖所认为的较小,也可能比另一些领袖认为的大许多。一位具洞察力的观察者说得不错:谈论「新兴中的教会」已经过时,因为新兴中的教会已经兴起了。@6
@6Rob Moll,“Has the Emergent Church Emerged?”刊载于Leader-ship Journal.net,在http://www.christianitytoday.com/leaders/newsletter/2003/cln31230.html。关于新兴教会网站的样本,见http://www.emergentYS.com与http://www.emergentvillage.com。然而,这些网站为数众多,本书稍后会提及其中一些网站。
这运动有何特征?
1.抗议
若不用心倾听其领袖的生平故事,就很难充分理解这运动的特点。他们之中有许多来自保守的、传统的福音派教会,有时还带点基要派色彩,因此这运动鼓励的改革,反映了许多领袖生活中的抗议色彩。
我们也许该从《新兴运动的故事》(Stories of Emer-gence)@7这本书说起,它讲了十五个故事。首先令人感到兴趣的是谁在名单中,当然有许多自认是新兴教会运动领袖的人在里面。例如已故的亚麦可(Mike Yaconelli,该书编者),史宾塞·伯克(Spencer Burke),及麦拉伦(Brian Mc-Laren)。但名单还包括一些也许同情这运动、却不自认为属于它的人。例如史密斯(Chuck Smith,Jr.)在某些方面属于另一世代及另一运动,马修斯-葛林(Frederica Mathews-Green)离开年幼时的天主教、青年时的女权主义、及圣公会而入了东正教,她是书中几个例外之一。
@7Mike Yaconelli,ed.,Stories of Emergence:Moving from Absolute to Authentic(El Cajon,CA:emergentYS/Grand Rapids:Zonder-van,2003)。
这些「新兴故事」大多有一个共同的结局(即新兴教会运动),也共有一个起点:传统的(有时是基要的)福音主义。他们的共同点是始于一事,「兴」入另一事,这就给了这本书一点抗议、排斥的味道:我们曾在你们那里,但我们已从那里兴起,进到别处。该书的小标题显示编者所见的共同观点:从绝对到真诚。
有些例子可以用来说明该书想要作的是什么。史宾塞·伯克给他兴起的故事起名为《从三楼到车库》。@8史宾塞·伯克曾坐在三楼一间舒适的办公室里,作为加州尔湾市水手教会(Mariners Church in Irvine,California)的一位牧师——那是「一间真正的巨型教会,占地25英亩,预算七百八十万美金」。@9每周末有4,500成人来使用设备,教会每周服事10,000人。但史宾塞·伯克渐被一些服事困扰,例如停车场的事奉(「帮助一家又一家衣冠楚楚、乘休旅车来的人寻到停车空位,不是我的属灵恩赐」)。@10同样地,他也渐渐对三点式的讲道及十步式的门徒训练课程感到乏味,更不用提受训时所学的前千禧年、灾前被提的末世论了。
@8同上,27-39。
@9同上,28。
@10同上。
事奉十八年后,史宾塞·伯克的情况开始不对了。当主任牧师察觉到他的不安时,就要他发起一个星期六晚间的聚会。在那里他可以「尝试应用新的想法,在信息中加点后现代的味道」。@11开始时还不错,有新人参加,然而他也开始更觉不安,一方面因为他仍觉得聚会「搭了线」(有的成分很现代,其他成分很后现代),另一方面因为他越过越觉得缺少与教会其他节目的衔接。所以他终于辞职了,「开车回到自己的700平方呎的海滩小屋。五年后,我坐在这里。」@12——或更准确地说,他时常坐在临时改为办公室的车库里。
离开之后五年,史宾塞·伯克才能清楚看见为何他必须离开水手教会:「我发觉我不满的并非水手教会,而是整个当代的基督教制度。」@13
史宾塞·伯克把他不满的原因整理成三部分。第一,他变得排斥所谓的「属灵的麦卡锡主义」(Spiritual McCarthy-ism)。@14这部分包括三件事,他排斥一个属于「直线的、分析的世界」的领导风格,@15一个清楚的权力结构,及一个像执行长般的牧师。史宾塞·伯克说,属灵麦卡锡主义的「发生,是在执行长般的牧师模式恶化,或善意者得到太多权力的时候。」@16相似地,他「对于某些福音派人士有权独排众议越来越担心」。他写说,「你可以说我疯了,但我许多教会中的朋友活着,似乎靠着世上福音派领袖口里所出的一切话,过于从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17至终,这些权力结构轻易地就把任何质疑传统的人贴上「自由派」的标签。
@11同上。
@12同上,29。
@13同上。
@14同上。
@15同上。
@16同上,30。
@17同上,31。
如果你挑战一个已被接受的信仰或对之表示怀疑,你就相当于一个明目张胆的共产党员。眉头皱了,眼睛窄了,嘴唇紫了。想在科罗拉多泉(Colo–rado Spring)—–呃,我是说,好莱坞的黑名单赚得一席之地?那就承认你不确定同性恋是被圣经定罪的。想要在自己的教会中被当作叛徒?那就承认你对定义该宗派的特色(如浸礼)犹豫不决。@18
@18同上,30。编按:科罗拉多泉为美国保守派基督教重镇,多家重要机构的总部都设在该市,如「爱家」(Focus on the Family)。好莱坞则是美国有名的演艺事业中心。
史宾塞·伯克认为,历史已经显示出基督徒在许多事上有错:奴隶,妇女可以投票或置产,还有许多。「福音派教会既有一个不十分光彩的记录,如果认为她对同性恋的看法可能有错,难道真是那么异端吗?如果只是为了测验一下当代教会对圣经的应用,而偶而提出一些假设问题,难道这也是不智吗?」@19关于圣餐也是一样:
从小我就听到「不按理喝主的杯」的危险——只有公开认信的基督徒才能领受主的晚餐。当然,证明的经文总是哥林多前书十一章29节:「因为人吃喝,若不分辨是主的身体,就是吃喝自己的罪了。」大多数基督徒都假设,离了基督,所有的人都会灭亡,那么一个所谓的不信者若领受了圣餐,他的命运将受到什么影响呢?难道会下地狱两次吗?或者,这会不会是初次与基督故事相会的强烈经历?在一个属灵麦卡锡主义占据的次文化中,这些问题都是不好提出的。@20
史宾塞·伯克写说,「对我而言,属灵的麦卡锡主义是关乎偶像的——关乎在基督之外寻求公义。每当我为名誉与事业而戴上面具时,我就比相信不该信的更加罪孽深重。」@21耶稣怎样挑战当时的宗教权势,我们也必须这样做。「而属灵麦卡锡主义所提倡的则恰恰相反。它鼓励人精心安排生活,以免受到谴责,尽量减少危险。简言之·它教人生活于恐惧中——忍受而且闭嘴。恐惧、威胁、及控制不该是代表基督教的标志。」@22
@19同上。
@20同上,30-31。
@21同上,31。
伯克不满的第二个原因是他所谓的「属灵的孤立」。@23他把许多教会从市区搬到郊外的情形列在这一项中。教会这样作,有时是假借需要更大空间的名义。然而,他坚持说,那是另有动机的。「让一家一家来教堂的人,无需跨过醉汉或看到巷口在进行贩毒,比较简单。老实说,城市教会必须面对一些麻烦:应付一个闯入聚会、高喊粗话的流浪汉,或清扫后面阶梯上的呕吐物,这些都是和在神学院分析希腊文动词大不相同的。」@24的确,有的郊区巨型教会建设了各种设备应有尽有的园区,包括商店、健身房、及有氧运动中心。
@22同上。
@23同上,32。
@24同上。
在伯克的观点中,另一形式的「属灵的孤立」是一种大多数人不会去作的「隔离」。1977年,他从一个保守的浸信会搬到加州的柏克莱(Berkeley),在那里跟一群基督徒过从甚密。那受指派来训练他的人在当地一家小吃店跟他碰面,并且叫了一杯啤酒,令他大吃一惊。一年后,伯克被派去为寇尔森(Chuck Colson)照相,他注意到寇尔森旅馆房间的衣柜上有一个烟斗,问起时,寇尔森说那是路易斯基金会(C.S.Lewis Foundation)送的。伯克写道:「我极为震惊。就在短短一个下午,我失去了两根信仰的支柱。」@25最后,他感到文化与福音派的期望之间有太大的错位,使他不能忍受——尤其因为他自水手教会时就处身于艺术界中。
@25同上,33。
星期六晚上我在画廊为我的摄影展开幕饮酒,然后在星期天上午匆匆穿上西装讲道,觉得怪怪的。当画廊的朋友们发现我是一个牧师时,都愣住了。同样,我在教会中的朋友也不容易了解我所属的艺术社群。—–隔离了那么久,双方不再有相互沟通的语言——甚至意愿。@26
伯克把他第三个不满的原因称为「属灵的达尔文主义」@27——大家一直往上爬,以为越大越好。渴求增长的热心很容易养成「一种对计划的羡慕—–回顾以往,我在1980及1990年代,花了很多时间,到处参加特会,学习如何效法别人的成功。」@28仅仅牧养教会不够,还应该要有个成长最快的教会。「这乃是掩饰在一层属灵薄片下的适者生存。」@29
@26同上,33-34。
@27同上,34。
@28同上。
@29同上·35。
伯克在水手教会担任牧师时,参加过一次为期三天、由作家兼神父的曼宁(Brennan Manning)主持的静修会。当人告诉他在聚会期间不要阅读任何书籍、甚至圣经时,他深感震惊。然而,尽管他觉得生气与困惑,却经历到了一种强烈的顿悟。
然而,当我坐在那里生气时,一件怪事发生了。我觉得好像能够看见耶稣站在那里,要求来和我在一起。我在怒气中拒绝了,我甚至不太能看祂一眼,但祂仍然站在那里。当我终于软化下来时,祂坐在我身旁,用双臂环绕我,不发一言,只抱着在痛苦中的我。
在那一刻,我领会到神能处理严苛的诚实。真诚虽然凌乱,祂却不觉受冒犯。人可以有怀疑、怒气,与困惑的空间。
真我有存在的空间。@30
这经历把伯克引入他所谓「对真诚表达的探索」。@31也带他发现一些作者:梅顿(Thomas Merton;或译「牟敦」)、卢云(Henri Nouwen)、大德兰修女(St.Teresa of Avila)。他越读他们的作品,越觉得该离开职业性的事奉。现在,在他的车库里,他认为他仍在事奉教会,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而已:「在选择活出心中的问题后,我便能用前所未有的方式与人对谈。我不再自以为是个导游了,而是一个同行的旅客。如佛洛斯特(Robert Frost)所说,『那是完全不同了』」。@32
@30同上。
@31同上,36。
伯克于1998年设立了一个聊天网站,隐喻性地取名为淤泥(TheOoze.com)。伯克想要使它成为一个园地,「好让信徒群体的各个部分可以像水银般聚散。你若想要摸水银或限制它,它就会抗拒。一个淤泥般的社会不强制人一致,而会容忍异见,以尊严对待持相反看法的人。对我而言,这就是新兴教会的实质。」@33几年来,淤泥网站主办了一个「称为Soularize的学习会」,让「上网」的会员们彼此分享。在2001年,他们更大胆地提供了一个「美洲原住民冬季赠礼节」(Native American potlatch)-意为「一个送礼施恩的属灵仪式」@34——作为特会的一部分。「我的心越过越想开创一些安全的园地,好让领袖们可以发问与彼此学习。」@35
@32同上。
@33同上,36-37。
@34同上,37。
@35同上,38。
显然地,若要花同样的篇幅来评论《新兴运动的故事》其他作者,就太费时了。然而,很重要的是看出他们虽然不同,他们的故事却都有共同之处。编者亚麦可以他自己的故事作为开始,他给那一章的标题为《非法教会》。36他写着说:「我从未失去对普世教会(Church with a capital C)的爱」。至于有组织的基督教会,他却一直因她感到「寒心、难堪、沮丧、生气、灰心、及忧伤」。@37当他在一个教会牧会时,被告知说他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牧师:没有神学学位,曾被两个圣经学院开除,所牧教会人数减少。他渴望安息,渴望一位神「是只要有友谊就能令祂满足的,一位乐于与我同在的神。我只要神喜欢我,并且相信我是一个真正传福音的牧师。」@38他到50岁时,觉得疲倦灰心。在沮丧中,读过卢云写的一本书@39后,就在一个名叫「方舟」(L'Arche)的社群中消磨时间——并在那里找到了安身之处。
@36同上,12-22。
@37同上,14。
@38同上,16。
@39In the Name of Jesus(New York:Crossroad,1993)=《奉耶稣的名——属灵领导新纪元》(香港:基道)。
我认识到:在有组织的现代宗派教会中,弥漫着一些与合乎圣经之教会相牴触的价值观。有组织的教会所批评的世俗人文主义,正弥漫在教会的架构、语言、方法、程序、优先次序、价值观,及异象中。「合法的」教会说服我相信自己是非法的,但她却演变为充分拥抱现代价值观的非法教会。@40
@40Mike Yaconelli,ed.,Stories of Emergence:Moving from Absolute to Authentic(El Cajon,CA:emergentYS/Grand Rapids:Zonder-van,2003),16。
这些价值观包括效率、假装、工作。他写说,他回到他的教会时,教会仍然很小,但已改变,他开始看到事情在改变。他们不再「编辑」他们的聚会,会友可以公开阅读自己喜爱的东西,也有人打断讲道,提出问题,还有人建议用一个更好的例证来结束信息。他们不再多讲罪——亚麦可说:也许自「方舟」后,十二年中讲了两次——并非因为他们不相信人有罪,而是因为他们已经知道罪的一切以及人的罪瘾。而他们此刻所需的是恩典:「我们不必谈罪,这是已知的。我们大家所渴望的是好消息。」@41他们不再用命题的方式谈话:他们讲故事,尤其是自认失败的故事,以及透露他们与神互动的故事。
这些故事最重要的「不是关乎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关乎什么事在我们里面进行。它们关乎展现我们里面的深处,不仅显明我们,也显示神在我们生命中的作为。」@42这些故事「永远是未完成的、局部的、仍在进行中的、永无止境的。」@43毕竟故事容易记住;但更重要的是,它们是「一个最有效的方法,把复杂难解释的真理和我们能懂、简单的现实点滴结合起来。」@44这些基督徒把福音看作故事,并且相信「教会只是分享我们故事的地方。这些就是新兴后现代教会的故事吗?我希望不是。我希望它们是此刻正逐渐增多的那些想要成为教会之人的故事,我很清楚知道:下一刻,教会的样子可能又非常不同了。」@45
@41同上,18。
@42同上,20。
@43同上。
@454同上,21。
@45同上,21-22。
亨特(Todd Hunter)@46原是美国葡萄园(Vineyard USA)的主任,与年轻的基督徒领袖——尤其是植堂者——同工。他开始注意到未信者所发的问题正在改变中:「世上有真理吗?」「若人会错,人如何能知道真理呢?」「我们对真理能有多么确定呢?」「所有真理都本为善吗?」「除了我们学过的绝对主义、基要主义的方法之外,还有其他方法可以用来获知真理吗?如果有,对卫道学、神学,及教会历史的意义何在呢?」@47
亨特于2000年离开葡萄园,为后现代人成立一间新教会。他写道:「后现代主义使我成了一个后简化主义者。」@48他受到葛伦斯(Stanley J.Grenz)及弗南克(John R.Franke)@49的影响,看到不活于错误的故事中是多么重要。我们大家都活在具有某种意义的故事中,最重要的是要活在神的故事中,就是圣经所记的故事中。
@46《进入对话》(Entering the Conversation),40-54。
@47同上,43。
@48同上,46。
@49Beyond Foundationalism:Shaping Theology in a Postmodern Context(Louisville:Westminster John Knox Press,2000)。
天国的福音邀请我们进入一个伟大、全面性的故事;亚当、夏娃的,以色列的,以及教会的故事,都是要人活在其中的。活在其中是一大特权,而选择活在神的故事之外,则有严重的后果(立刻可想到的是,浪费的生命及地狱)。@50
换言之,亨特想避免「祷告一下,死后就可以上天堂」式的简化主义。@51他不认为自己已达到一个全新的位置,而是「正准备好好降落的软着陆」。@52在这情形下,他既不愿作「一个时髦的后现代主义的拥抱者,也不愿做一个对现代主义不假思索就批评的人。」@53他不想放弃福音是真理的宣称,但自视为一个严格的现实主义者:是一个现实主义者,因为他坚持在人类的言论之外还存有实际(也就是说:话语有言外之意的指涉,可以指向言论本身以外的东西);但却是一个严格的现实主义者,因为「通往这实际的唯一途径,是沿着知者与已知事物的回旋小径。」@54
@50《进入对话》(Entering the Conversation),48。
@51同上,49。
@52同上,50。
@53同上。
@54同上,53。
我们很快地提一下东尼·琼斯(Tony Jones)。作为一个青年牧师,他从一个照程序表行事的心态,转到一种事奉样式,是聚焦于牧养关怀、神学反思、默想祷告、及跨世代社群的。@55他的转向是受到下述影响:在富勒神学院(FullerSeminary)受教于梅尔菲(Nancey Murphy)的后现代神学课程,接触拉科塔(Lakota,印第安文化的一支)文化,以及参与了1990年代的一个群体,当时称为青年领袖网络(Young Leaders Network,现称「新兴的」)。
塞埃(Chris Seay)说他祖父是一个1950年代的奋兴家,父亲是一个「司蕴道式(Swindoll-esque)的牧师」。@56他说他抗拒形式,但不抗拒实质(「〔使徒信经所陈述的〕要点未曾改变」)。@57他也抗拒初为牧师时的责任(「你在地狱之外所能见到最卑鄙的一些人」)。@58他发现「一些法国哲学家与当代特有的哲学针对现代性作了清楚的驳斥」,@59不用说也包括史坦利·侯活士(Stanley Hauerwas)的著作——塞埃在德州洼可市(Waco,Texas)设立了大学浸信教会,他认为自己的角色是「讲故事的牧师」。
现代主义者—–把每段经文整齐地连于一些命题式的陈述,试图捕获真理,结果事与愿违。新兴中的世代看穿现代式解经的伪装。我们并不是生而知之,能为他人解释真理。耶稣了解,不仅真理改变我们,寻求真理的旅程亦然。@60
@55《走向使命的事奉》(Toward a Missional Ministry),56-72。
@56《我传承了祖先的信仰》(I Have Inherited the Faith of My Fathers),74-84,尤其77。编按:司蕴道是美国的一位知名牧师,讲道风趣又有内涵。
@57同上,74。
@58同上。
@59同上。
塞埃说,之所以如此,特别是因为世界正在「再次拥抱像希伯来那样的东方思想」。@61这思想往往藉着故事表达,如耶稣的榜样所显示的。以往,西方基督教认为知识就是力量:「最常被人用来评估一个人是否得救的,是他能否回应一些关乎基督与信仰的命题。在神学上,这称为悔改,是一个使我们转向、带进救恩的认知开关。」@62福音变成了一组命题。但真福音乃是「一切——神给全人类的全部故事。」@63还有,我们必须少用直线思想,多用曲线思想,就像传道书的「希伯来」模式——也多用网络式思想,靠联想来运作。
@60同上,79。同上。
@61同上,
@62同上,80。
@63同上,81。
网络般的思想方式是连接的,但没有可以预测的样式。它像箴言,是随意的教训,或无序的思想。这样思想与说话的人,我们常将之描写为在追兔子,或笑他们患了注意力缺乏症。但是以非直线方式思想,并不是有了故障的。想象一下你怎样浏览互联网,就知道这种思维样式了,每一页都提供许多选择。你再想象一下:如果每页只提供一个选项,用直线格式的网络浏览的话,那就会是一个差劲的经历。这也就是许多喜欢上网的思想者在我们教会的经历,极端乏味,不具理性或灵性上的挑战。福音不是要我们俯就,向什么样的人就作什么样的人吗?在新兴教会里,这是需要立刻改变的部分。请反省一下你的沟通方法和你的故事,想想它们不能与受众连接的原因。@64
1999年,塞埃在休斯顿艺术区开设了一间教会,名字就叫教会(Ecclesia)。他的结语是:
我自己的旅程把我从浸信会奋兴主义的标志,带到艺术区的一个属灵中心。我是在行动中,但不像亚伯拉罕,神使我从同行者的智慧与激励中得到祝福。新兴教会是个流浪者的结合,我们是在这快速转变的时代中寻找一个家。这一组的理念可能不会带给我们安定。安定的保证似乎植根于社群、爱、与关系。想一想!一个围绕使命与关系,而非围绕思想、系统、与理想而做出的改革。
谢谢你,新兴教会。@65
@64同上,82。
@65同上,84。
以上简介的故事,是载于亚麦可书中《事奉转折点的故事》(Stories of Ministry Crisis)的部分。该书的另外两部分是《世界观转折点的故事》(Stories of Worldview Crisis)与《信仰转折点的故事》(Stories of Faith Crisis),我衷心盼望想要了解新兴教会运动的人读完那整本书。这些故事,有的抗议女权主义(马修斯-葛林@66),有的抗议路德主义(鲍恩〔Gregory R.Baum]@67),有的抗议共产主义(帕鲁雪夫〔Parush R.Parusheu〕@68),但大多数所抗议的是福音主义的保守文化形式。
@66《两度解放:走过女权主义的旅程》(Twice Liberated:A Personal Journey through Feminism),132-45。
@67《从水中浮出》(Emerging from the Water)·192-203。
@68《在幽灵文化中重要的信仰》(Faith that Matters in a Culture of Ghosts)·204-18。
这种抗议感同样可以在汤林森(Dave Tomlinson)的书中清楚见到,该书名为《后福音派》(The Post-Evangelical),是几年前在英国出版的,现在也可以在美国买到。@69这些抗议所针对的,有些是福音主义被认为疏于与其他传统互动,有的则是常与福音主义结盟的中产阶级保守主义。但汤林森论文的中心论点是,后福音派是被另一个文化塑造的,该文化不同于塑造福音派的文化。这是从现代主义到后现代主义的转移。福音派在现代主义的文化中思想他们信仰的健全性与可信性,后福音派则在后现代主义的文化中思想他们信仰的健全性与可靠性。
@69London:SPCK,1995;美国版:El Cajon,CA:emergentYS/Grand Rapids:Zondervan,2003。
汤林森个人的转移是从弟兄会到五旬节派,到家庭教会运动(该运动在英国很大),到目前聚焦于后福音主义的。他的情况是包括一个不同于教堂形式的星期二晚间聚会:在南伦敦一家名叫圣乔(Holy Joe's)酒吧的雅厅中举行。气氛轻松:可以喝酒抽烟,崇拜的参与多少随意——重视默想、烛光、符号与陪衬音乐——人若不喜欢,可去酒吧间。他们还有许多查经之夜。汤林森很快补充,圣乔的聚会虽然满足了许多教会忽略的一个需要,但未必是后福音派的必经之路,而只是一个例子,说出某一群后福音派人士如何在社区活出信仰。
这种想法就带我们继续来看新兴教会运动的第二个明显的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