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6致年轻加尔文主义者的信
第13封信：上帝的“社会”福音
亲爱的耶西：
千万不要以为我说的是，上帝不关注个体的人，或是以为改革宗传统贬低个人得救。绝对不是！说上帝所关注的远远超过个人灵魂得救，这并不意味着上帝不关心个人的救赎。打个比方，如果我说橄榄球不只是一项跑和传球的运动，它也包括品格、美德和纪律等特性，你不会因此得出结论说橄榄球不包括跑和传球。（当然，考虑到你是卡罗来纳黑豹队的粉丝，这样的描绘对你可能不起作用，因为他们既不跑也不传球。你可以看看老鹰队，他们的表现还是不错的，呵呵！）
也许我这样描述更适合：从一开始，改革宗传统就强调，上帝解决人类问题的基本单元，不是单个的人，而是一群人。上帝（这位圣父、圣子、圣灵的三一真神本身就是一种爱的团契）创造世界，不是为了产生一批孤立的个体，或者一些自我封闭、各自分离的社会原子，只是各自在垂直方向上与上帝建立关系。从万物受造伊始，上帝就创造了一个族群，这一点从上帝创造两性这一事实即可反映出来。上帝创造人类之初，即是创造了亚当和夏娃这对夫妻。
我认为，圣经中出现的代词，其实富含一整套神学（清教徒强调说“上帝喜欢副词”，我认为他也关注代词）。从一开始，即在《创世记》1：26“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像，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中使用的“我们”，到1：27“乃是照着他的形像造男造女”（原文中包含“他们”一词）中的“他们”，还有1：29“我将遍地上一切结种子的菜蔬，和一切树上所结有核的果子，全赐给你们作食物”中的“你们”，上帝的创造充满着复数！（而且，单凭自己一个人去“生养众多”也是有难度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上帝借着创造彰显了他丰盛的爱，这爱造出了一个族群，而不是一群个体的人。因此，当亚当和夏娃在地上“生养众多”，他们就反映出了造物主的“社会关注”，也表明了造物主的形像和样式。亚当和夏娃在组建家庭过程中流露出对彼此的爱，这一点也表露出上帝的创造之工。上帝不是一个宇宙间的隐士或一个性格内向的人。上帝创造个体的人，也不只是让他们和耶稣建立私人化和个人性的关系。当然，一个族群包括很多个体的人，并且上帝数算过我们每一个人的头发。我这里不是要否定这位宇宙的创造主和我们每个个人有着亲密的关系——他关心我、爱我，多么不可思议啊！但是，上帝对他造物的心意，远超过他对个体之人的关注。上帝所创造的是一个族群。
上帝也要拯救一个族群。上帝的拣选与上帝的创造是紧密相联的。正如他创造了一群人，他也呼召了一群百姓。当上帝的呼召临到亚伯拉罕时，这呼召并不只是临到亚伯拉罕一人，而是给亚伯拉罕和他那一族人的。并且，因着这个呼召，这整整一族的人穿过中东的沙漠，进入迦南地。换句话说，上帝管理的单位总是一个整体、一个族群。上帝拣选亚伯拉罕，正是为了重新创造一群百姓，让他们成为具有上帝形像的人，即一个“大族”，而这一族要将祝福带给万国（创12：1－5）。在《创世记》17章中，上帝对一个族群的治理初现雏形。那时，上帝宣告他与亚伯拉罕的圣约记号是割礼（创17：9－14），接着，族中所有男子都接受了这个应许的记号（创17：23）。他们并没有说：“好吧，上帝立这个约是和亚伯拉罕立的，不是和我立的，因此，对不起，我就不参与了。”上帝在治理人类时，他所用的“你们”，通常是指一个整体的“我们”。在这层意义上，福音一直都是社会性的福音。〔1〕
上帝在治理人类时所表现出的复数本质（上帝的救赎计划是以一群百姓为中心），反复在圣经中出现——先是反映在对以色列的呼召上，而最终则反映在上帝把一群人呼召出来，就是教会，是属上帝的子民。想一想新约中出现过的所有的“你们”！我们生活在个人主义泛滥的美国，这使我们在读到这些“你们”（you）的时候，都倾向于将圣经所指的私人化，变得只对我适用，仿佛you就是单数的“你”。这个you是我们。它指的不是我，而是我们。因此最首要的，不是我成了一个被拣选的个体。恰恰相反，福音所宣称的是，我们是被拣选的子民。彼得的宣告令人震惊地抓住了这一点，这让我们想起了上帝在过去对他百姓的心意：“惟有你们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神的子民，要叫你们宣扬那召你们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你们从前算不得子民，现在却作了神的子民；从前未曾蒙怜恤，现在却蒙了怜恤”（彼前2：9－10）。你能否听到那个“你们”所蕴含的复数形式、社群性和族群性的丰富含义呢？上帝不仅仅关心个体灵魂的得救，他更关心一个国度的建造，他呼召和新造一群百姓，使这些子民脱离个体性的存在，因为那样的存在不是一个族群。上帝关注个体灵魂得救的唯一原因，是他要建立天国的子民。
愿感谢归给我们的上帝。
另，当你借着这一亮光阅读圣经，你会立刻发现你之前从来没有从圣经中读出来的一些事。例如，保罗多次提到，上帝在基督里组成了一个新的族类，超越了犹太人和外邦人的界限。例如，保罗提醒哥林多教会的人，他们曾经是外邦人（林前12：2）。同样，在给加拉太人的书信里，保罗强调福音拆毁了种族之间的墙（加3：26－29），这就好像是上帝建立了“第三族类”：一群新的子民。
不幸的是，尽管改革宗传统正确地强调了上帝与受造物的关系是“以族群为中心”，但它也陷入一些误区，未能领会这其中的意义。的确，在南美洲和非洲都出现了一些改革宗神学的诠释版本，极力维持存在于外邦人中间的不公正差别，也就是白人和黑人之间的差别。正因如此，一个如同《贝尔哈信条》那样的改革宗信条是多么重要，它指出了改革宗传统在这一点上的罪。〔2〕我建议你读一下，在网上就可以找到。
注释
〔1〕此处的“社会性”更接近于“社群性”的意思，而不是后来建立在自由派神学上、过度关注社会改良的“社会福利福音”。——译者注
〔2〕《贝尔哈信条》（Belhar Confession）是以反种族隔离为主旨的。——译者注
第14封信：守约的上帝
亲爱的耶西：
终于被你发现了！我一直暗自尝试在飞行中躲开那个雷达，希望能潜移默化地让你想到那个观念，而不是直接把这个名字丢给你。但你还是弄明白了：借着我在上一封信中描绘的那幅“以族群为中心”的信仰画面，我是想进而谈到改革宗传统的核心，也是圣经的主旨——圣约。在上一封信中我以非常简略的篇幅，为你介绍了圣约神学。看来你已经听过这个概念了，是吧？
我很高兴知道你曾听过，但我不得不承认，我通常也会因那些宣称自己是加尔文主义者或改革宗的人而感到有点不知所措（或者至少是有些困惑）。他们会兴高采烈地谈论“被提”，而且普遍都接受如《末世迷踪》一类风格的末世论（即有关“终末之事”的教义）。这种《末世迷踪》式的教会论所生长的土壤，毫无疑问不是归正的，这不仅是因为它接受的是那种“耶稣和我”的个人救恩图景（我们之前谈过的），更因为它完全无视一个真理，即从创世以来，甚至在人类堕落之后，上帝一直在创造并呼召一个族群成为属他自己的子民。
这种对上帝守约的理解，首先不是关乎未来或者末世的。所以，尽管我之前已经暗示过，圣约神学和时代论大相径庭，但在这里，我还是宁可不被这些末世景观分心。［关于对这些问题的讨论，你可以看看维恩·皮薛士（Vern Poythress）的小书，《理解时代论者》。］圣约神学最重要的不在于它如何思考什么是“被提”（它根本不谈这一点！）或者千禧年，而在于它如何塑造我们对当下的理解。具体地说，圣约神学是要通过整本圣经的叙述，让人清楚地明白上帝的信实。它的重要性还在于让我们明白，上帝创造和救赎的行动，其本质聚焦于一个族群。
有很多人对改革宗圣约神学之基本内容的论述远比我讲的更好（我想我已经向你提到过霍顿的《圣约神学导论》）。我只要强调一点，是我们上次已经提到过的：上帝出于他那怜悯的恩典，俯就自己，为要拯救一个族群，因此，上帝将他自己与“我们”放在一个约定中。上帝作出一个应许，并且呼召我们去回应这个应许。而且，他恩上加恩，哪怕在我们背约时他依然信守自己的应许！我们守这些约（上帝与亚当和夏娃的约、与挪亚的约、与亚伯拉罕的约、与以色列的约）的时候，一再表明我们自己是无法保守承诺的，我们就如同歌篾那样，怀着朝三暮四的眼目和心（何1：2－2：1）。尽管如此，上帝最终做出一个应许，以成就所有这些应许：上帝应许不仅会规定圣约的条件，而且还会提供力量来保守这约（耶31）。这正是那个新圣约的真实性，借着最后的晚餐表明出来，即道成肉身的上帝与我们这一群不配的人一同坐席，并完成了这项使命。我们后来认识到，他是将这个圣约所有的重担都放在自己身上，他替我们承担了一切，甚至包括我们的无能无力和拒绝守约的所有恶行。这杯，就是以他的血所立的约，替我们偿还了罪债，并且提醒我们，这约在神—人基督里达到了高潮。基督作为上帝，清晰地订立了这约，而基督作为人（第二个亚当），最终也履行了这约，成了信实守约的第一人（路22：20）。而且，这一位复活、守约的神子，给我们赐下他的圣灵，为的是将我们印上印记，作为这约民中的一员。也是为了赐给我们力量，能守住这约（罗8：1－5）。
在这幅图景中，最令我信服的是，它帮助我们把圣经看作是一个整体的叙述，是一部不断展开的、有多幕剧情或章节的戏剧。它不是上帝和某个人的私人互动，不是一些分散的、不连续的时代。它也不是像时代论所理解的那样，认为上帝在不断变换着规则。在圣经叙述中，一些基本脉络是简单明了、不会改变的：宇宙的创造主为他的受造界确立了一些他的规范和法度（即律法），而且要求他们服从。在面对他们原初的悖逆时，他所做的，并不是废止这些规范或标准。恰恰相反，他一直不断地呼召人去遵守这些标准，与此同时，他也满有恩典地实施了一些对策。但是，来自上帝的呼召是相同的：人类作为具有上帝形像的被造之物，被呼召来承载他的样式，并作为耶和华的使者，在他所创造的大地上，替上帝治理全地。上帝呼召人通过不断地呈现和展开他在创造中隐藏的潜能，来扮演以上的角色。而且，上帝呼召我们要按照他自己的律法做好那些事情，并且渴望看到他所创造的最终丰富，可以“使他荣耀的恩典得着称赞”（弗1：6）。这约的核心始终没变，但不幸的是，我们的背信弃义也始终没变，直到人子作了我们的中保，把圣约推向高潮，然后我们才有可能借着恩典活在这约中。
圣约神学帮助我们看到，上帝始终都创造和呼召一群百姓，“特作自己的子民”（多2：14），借此，它强调了一种上帝子民的连续性。因此，你会听到改教家们和清教徒们谈到旧约中的“教会”，这种说法是一种简便的、跨越时间的方式，用以强调上帝呼召的百姓是一个跨越时间的族群。为什么这一点非常重要呢？你只要想想以下这一点就会明白：如果我们借着这一亮光去阅读圣经，会让旧约再次活过来！这就是在讲道中教导旧约圣经成为改革宗敬拜至关重要的一部分的原因。并且，我之前强调过，改教家们把敬拜视为基督门徒生命造就的核心。
好了，我担心我还是说多了。我希望你能看到，圣约这个概念是更广博的改革宗传统的另外一个视角。我也希望你能领会，它如何重塑我们对基督教信仰的理解。这个主题来源于圣经本身，而且，一旦我们领受了它，它就能帮助我们用新的眼光看待圣经。最终，它会帮助我们理解，我们那位守约的上帝如何满有恩典地俯就我们。
怀着感恩之心的，
来自阿姆斯特丹的明信片
耶西：
抱歉，好久没有联系你了。这张卡片将解释为什么：我正在阿姆斯特丹参加一个关于神学和政治的研讨会，是由凯波尔创立的阿姆斯特丹自由大学举办的。我第一次听说自由大学，是在斯普劳尔（R.C.Sproul）的小说《你弟兄的看护者》中。（是的，你没看错，是斯普劳尔写的小说！千真万确，若要说我从斯普劳尔所尝试写的小说中学到多少东西，可能真是多得有点惊人。）无论如何，身处这样一所荷兰改革宗传统的学校，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尽管它不再是凯波尔在18世纪晚期所创立的学校了。不过值得思考的是，究竟他以什么样的加尔文主义作为根基来建立一间大学，而不是神学院呢？
稍后再叙，
第15封信：蒙拣选是为了去爱
亲爱的耶西：
我完全能理解你遇到的难题，而且我之前就觉得这个问题很快就会出现。我能够想象，正如你提到的，你在沿着这条道路学习的时候，会对你目前的“教会之家”越来越感到不适。我依稀记得自己也曾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过。事实上，我现在仍然会为此纠结。
在谈论这些问题之前，请允许我先给你一个告诫和勉励。你碰到的是非常严肃的问题。无论你对你教会的教义作何思想，我希望你能记得我所了解和见证的：他们对你而言，也是耶稣的手和足。尽管他们可能没有在“教导”你一些你所期待听到的（并且你也认为是非常重要的），但他们也同样在活出这位主权上帝的恩典怜悯。回想一下，是他们把你从英格尔伍德市沿街的路上带回家。那时的你，心里还带着所有的遗憾和重担；是他们在生活中对你包容照顾，抚平你生命中的破碎；也是他们向你展现了上帝那信实、仁慈的爱。他们介绍你认识耶稣，而且耶稣借着他们的接纳遇见了你。这个被你过去多年称之为“家”的教会，正是上帝向你发出有效呼召的管道。尽管你现在对神学和教义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是不要忘记，你是被爱着进入上帝国度的。这种爱更接近于我们那位满有恩典、拣选人的上帝的心意，那不是任何冰冷的、知性的、琐碎的预定论所能带来的。
因此，在你开始为自己明白了恩典的教义而欣喜之前（我这里也是对年轻时的自己说的！），而且也在你开始轻视教会中的弟兄姊妹之前，请记住，他们在这里曾经爱过你。你在信仰上的成熟，是因为这个教会一直用怜悯和友善托住你。（要记住：不是只有加尔文主义者才是被拣选的！感谢上帝，对拣选和预定教义的理解并不是他拣选人的前提条件。）
如果我对你有批评不当，我向你道歉。正如我说过的，我真的是在对年轻时的自己说这些话，而且，这些劝勉的话，说的正是我希望自己当时能够更换的一种不同的做法。因此，请接受我所表达的本意。我爱你，而且我了解你教会中的那些伙伴。我希望你不要忽略这一事实。
平安，
第16封信：教会很重要
亲爱的耶西：
真对不起！你是对的，我没有真正回答你的问题。上次我的小小告诫是作为一个背景（谢谢你按我原本要表达的意思去理解它），现在让我们来讨论这个问题吧。幸运的是，此前我们所谈论的圣约，可以作为一个有益的框架，帮助你面对目前这个重要问题，就是关于委身哪个教会的问题。
首先，尽管你用自己的方式表述了这个问题，我还是觉得你不该把这个问题等同于“如何找到一间教导加尔文主义的教会”。我这样说，不是让你去参加一个教导阿明尼乌主义的教会，而是说，我们首先本不该以教会的教导来评判一间教会。教会不是一个学术大厅，而我担心的是，你把焦点放在教导上，这实际上可能反映出你对教会有一种狭隘的理解。若是这样的话，你的理解是和改革宗传统的核心与灵魂背道而驰的。让我来解释给你听。
当我们讨论这些问题时，需要先认识到我们成长背景的一部分（也是美国福音派精神的一部分）。一方面，在你我成长的福音派和灵恩派传统中，有一种倾向，就是将敬拜缩减到了单单只是音乐。因此，按照这种方式，当诗歌部分结束的时候，敬拜也就结束了。之后，我们就进入了讲道的环节，我们在这个环节中接受教导。我认为，在很多自认为是加尔文主义的（或甚至自认为是改革宗的）浸信会和非宗派的教会中，还是基本上维持着这样一幅图景。另一方面，福音派群体中那些对改革宗神学感兴趣、也愿意接受加尔文主义观念和教义的人，他们也有一种倾向，想要把教会变为一个宣讲大厅，对拣选等神学概念大讲特讲，只是都很晦涩难懂。这也是一种对敬拜本质的误解。
在改革宗传统中，教会聚会的整个过程都是敬拜。尽管颂唱诗篇或唱赞美诗可能是敬拜中非常重要的部分，但事实上它们只是构成基督信仰敬拜整个剧目中的一部分。而且，尽管讲道非常重要，但它也同样只是敬拜剧目的一部分。基督徒的敬拜仪式是对圣约剧目的重演，从这一信念中会生长出一个敬拜的整体形态，这其中是有一定逻辑关联的。事实上，霍顿在《更美之路》一书中，把基督徒的敬拜描述为一种“圣约重申之礼”。他的这一理解是非常有益的。敬拜就是在上帝的作为彰显之处，我们以对话的形式面对我们的救赎主和立约之主，向上帝献上赞美和称谢，也献上认罪和悔改。每一周，敬拜都邀请我们进入到对上帝救恩历史的叙述之中。事实上，整个敬拜的剧目，就是在每个主日重演上帝救赎的历史，并且邀请我们将自己放在这个历史之中。我很喜欢霍顿在他的巨著《圣约和末世论：神圣戏剧》中所提到的：“圣约（不是抽象意义上的圣约观念，而是在救恩历史中发展出来的具体实践）是上帝子民的文化……这种救赎性的历史剧，把信徒都纳入其中，以至于形成它自己独有的宗教礼仪文化。”借着敬拜，我们被模塑成上帝子民的样式，我们融入一种属于上帝子民的文化。敬拜之处，就是我们学会说那即将降临之国语言的地方。
让我用一个例子来说明，这个例子来自敬拜过程中我最享受的一个时刻。在改革宗敬拜中，当一个家庭让他们的婴孩接受洗礼时，并不是迷信地认为这孩子一定能得救，而是表明（我们之前在信中强调过的），在上帝的拯救计划中，用的是复数的“你们”，而且上帝所救赎的是“一族”。那么，洗礼就标志着这个婴孩是一个在圣约之中的孩子。按着上帝拣选恩典之令人震惊的特殊性，生在一个圣约之家中，这本身就是恩典。父母带他们的婴孩去接受洗礼，这就是恩典的首要记号，也是承认我们全然倚靠上帝的帮助。因此，你可以说，这举动表明父母承诺要按照信仰养育儿女，并将其作为圣约群体的一份子来成全这一洗礼。然而，我最享受的时刻发生在婴儿洗礼之后，那时全体会众站立，牧师向我们提出一个问题：“你们这些上帝的子民，你们是否承诺在爱中接纳这些孩子，为他们祷告，在信仰中引领他们，在信徒团契中鼓励和帮助他们？”作为上帝的子民，我们回答说：“我们愿意，求上帝帮助我们！”这一改革宗敬拜仪式非常形象地提醒我们，教养孩童这个琐碎却又重大的任务，不是我们靠自己能做到的。这需要举上帝特选子民的“全村之力”。而即便如此，我们也承认，我们只能在上帝帮助我们的范围内来帮助别人。因此，这项敬拜仪式同时在言语上和行为上意涵丰富。
正因如此，改革宗传统总是强调，敬拜关乎“道”和“圣礼”。敬拜不仅是一个让我们从讲道中得到信息的机会，它也是一种纪念仪式，让我们（重新）上演与那位守约上帝的约定。改革宗敬拜的所有环节，从开始敬拜的呼召、问安，到认罪悔改和赦罪的确信，到宣读上帝的律法和同诵信经，还有牧师为教会和世界的祷告，上帝话语的宣讲，纪念主的圣餐，以及奉献、差遣和祝福，所有这些敬拜单元，都在刻画我们（作为“一群子民”）蒙召要成为的样式。在这个意义上，敬拜不只是人当向上帝所献上的，它也包含某种训练，是上帝为我们提供的成圣途径。敬拜不仅表达了我们对上帝的赞美和崇敬，也塑造了我们的习惯和渴求。正确的敬拜秩序成为我们做门徒和成圣的关键所在。
因此，敬拜不只是描绘出信仰，或讲明上帝救赎行动的故事，而是有些事情正在敬拜中发生。毕竟，圣灵临在敬拜之中！例如，《海德堡要理问答》强调说，上帝的圣餐不只是一个记号，它不是一次可以观看的演出，好像观看某项体育赛事一样。正确的理解是，圣餐也是喂养和支持灵命的管道。《海德堡要理问答》这样说：
基督已经吩咐我和众信徒吃这擘开的饼，喝这杯，并作了以下的应许：第一，他的身体在十字架上为我舍了，破裂了，他的血为我流了，正如我亲眼看见主的饼为我擘开，主的杯递给我一样确实；再者，他被钉的身体和流出的血，喂养我的灵魂直到永生，正如我从神仆人的手接受，并用嘴吃喝主的饼和杯，作为基督的身体和血之标记一般确实。（第75问）
谁会错失这种灵命被喂养和更新的机会呢？这就是为什么一些人，如霍顿和马提勋（Keith Mathison），会争论圣餐的问题（像加尔文曾经为此争论过一样）。他们认为应该把主的圣餐变为基督徒每周敬拜的一部分，交织在每一次敬拜的聚会中。我认同这一看法。
因此，当你考虑选择一间教会作为属灵的家时，应该考虑的正是这些问题。对一间教会的评价和鉴别，不应该首先去看教会讲台教导了多少拣选和预定，或者牧师有多么频繁地引用爱德华兹的话，因为即使某教堂会众可能在这些标准上得高分，却依然不是在投身真正的改革宗敬拜。
让我以这样的警告来结束这封信：我并不是在建议你离开你的教会。这是很严肃的事，不可掉以轻心。尽管我之前也为选择教会而在同样的这些问题上挣扎过，但是，我只在严肃求告过圣灵之后，才做出决定。不要匆忙做出决定。
在基督里，
另，“我们的教会敬拜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在《更美之路》第九章，霍顿为这个问题提出了一个有益的答案。在那一章中，他讨论了改革宗敬拜的基本元素。你可能记得，我也在《渴慕他的国度》一书第五章中细致讨论过敬拜的核心元素。正如我说过的，我认为所有这些敬拜元素都至关重要。你在评价你所在教会的敬拜时，可以看看它是否具备这些元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