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致年轻加尔文主义者的信
第3封信:为成为加尔文主义者而骄傲?
亲爱的耶西:
很感谢你的坦诚,我估计上一封信会使你有些不安。但是,我依旧乐意看到,当你深吸一口气,花几天时间安静思考这些事时,你会发现我所担心的一些危险是存在的。你已经可以在自己生命中看到那种骄傲的倾向,并在心里立志不在这条路上偏离太远,这的确已经是你在基督里成熟的一个见证。我多么希望在我年轻的时候,可以有这种成熟度和对自己的认识啊!我可是花了很长时间,才从那种感染我的骄傲和自义中解脱出来。或者我更应该说,我是花了很长时间,才开始想要从骄傲中解脱出来。但是,你可以想象一下,相比现在的我,年轻时的我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啊!当我认为自己在改革宗神学中“发现”了恩典的教义时,这一发现却成为我那种骄傲和傲慢的丑恶资本,特别是对基督里的弟兄姊妹所暴露出的态度,这是多么应该受到谴责啊!很讽刺的是,我早就应该深入了解一项圣经的真理,即所有的一切都是上帝的恩赐。“既是这样,哪里能夸口呢?没有可夸的了”(罗3:27)。
以我的经历来看,我认为我之所以有这种态度,是因为当我开始沉浸在改革宗传统中时,很大程度上是我自己一个人在经历,而不是在团契、群体中追求。我是通过一个很奇怪的“后门”进入改革宗传统的。正如我之前和你分享过的,我并不是在教会环境中长大的。在我十八岁生日之后的第二天,借着狄安娜家庭的影响,我成了一名基督徒。(尽管我后来一直是一位哲学家和学者,但我真的是因为体验到了被爱而进入上帝的国度,这就是为什么我会被奥古斯丁所强调的爱以及爱德华兹所强调的情感所吸引。)我的归信,在当时对我而言,是一个非常大的转变。不是因为我曾经是一个放荡不羁和自恃高人一等的大学生,而是因为在我信主之前已经计划好一生要追求过一种自足富有的生活。但是,当我成为基督徒时,我立刻感受到另外一种呼召,让我先前那些天衣无缝的计划全都倾覆颠倒了。
令我很惊讶(也令我的家人很气愤、懊恼)的一件事是,我进入了爱荷华州迪比克市的以马忤斯圣经学院学习。这是爱荷华州一个有着普利茅斯弟兄会传统的小学院(我正是通过基督教世界中的这一团体而成为一个基督徒的)。让人惊讶的还有,我就是在这个学院开始接触改革宗传统的。我说“让人惊讶”,意思是普利茅斯弟兄会是时代论的创立者。时代论是一种末世论的信仰框架,后来在这一框架基础上产生了司可福研读版圣经、达拉斯神学院以及《末世迷踪》〔1〕小说系列。时代论通常被理解为是一种与改革宗传统中的圣约神学相对立的信仰体系。尽管如此,我的一些神学教授却习惯称他们自己为“四点的加尔文主义者”,而且他们常会在神学课上引用沃菲尔德、查尔斯·贺智、亚历山大·贺智(A.A.Hodge)和谢德的作品。〔2〕我一开始很有兴趣,随后就被他们的著作深深地吸引了。从这些老普林斯顿传统中,我发现了一条严谨、深邃、甚至如哲学般磅礴的传统,它让我的灵魂激动并且如饥似渴,似乎抓到一些我生命中此前不曾触及的痒处。于是我开始浸泡在图书馆里,为要探究这些深邃之井。但是,这些书籍也好像砌起一堵深墙,将我隔离,它们在我周围建起了一座孤立的要塞,一座骄傲的堡垒。我们居然会因为所领受的恩赐而变得如此骄傲,居然会因为能将白白得到的东西占为己有而骄傲,似乎那是我们自己的成就,这是多么奇怪的事啊!
如果我自己的经历有什么可以给你建议的话,那就是,骄傲能够在你与人孤立隔离时发酵长大,虽然它自己也有一种乌合之众的倾向。因此,我会继续为你祷告,让上帝带领一群挚友环绕你,盼望他们成为与你一同奔走天路的同伴。事实上,我必须告诉你,在过去两年里,我深信没有什么能够比这些天路挚友对于我们与主同行更重要了。我认为,上帝赐予我们这些天路挚友,就像圣礼一样,是蒙恩的管道,是上帝同在的标示,也是我们成圣的帮助。“滥交朋友的,自取败坏”(箴18:24)。有些所谓的朋友给我们的友谊,不过是为了他自己具体的利益。没有任何友谊能比得上基督徒之间的友谊。这是过去在洛杉矶的生活最令我怀念的地方:我们每日的时光是在彼此劝勉、彼此鼓励中度过的。“铁磨铁,磨出刃来,朋友相感,也是如此”(箴27:17)。我很感恩,如今我们俩能从通信中仍然经历到这样的友谊。
愿主赐福于你!
注释
〔1〕《末世迷踪》:美国系列畅销小说,主题围绕基督教时代论派的末世观,如灾难、前千禧年、末世论等。
〔2〕这里提到的几位都是改革宗神学大家。——译者注
第4封信:一路追溯下去
亲爱的耶西:
如果让我用一句话来总结改革宗信仰,那可真是一项高难度的任务啊!我猜你可能会期待我说出那个奇怪的词:TULIP(郁金香)。正是这个恰到好处的表达,既总结了《多特信条》的要点,也将改革宗神学从其发源地(遍地都是郁金香的尼德兰)引介出来。想必你已经听说过这种说法,但我会用稍微不同的方式来回答你这个富有挑战性的问题。用一句话来说,改革宗神学的根本是恩典。请让我解释给你听。
加尔文主义就其核心而言提供给我们一个透镜,它把在上帝自我启示叙述中反复出现的主题放大并呈现出来:一切都取决于上帝。一切都是上帝所赐的礼物。不仅对救赎而言是如此,对所造万物自身也是如此。上帝创造世界是一个爱的行动,该行动是出于——也是为了——上帝的喜悦。这里所表达的意思并没有上帝必须做什么的意味:上帝本可以选择不创造世界万物。世界的存在以及维持只是出于上帝主权的行动。所造之物现今仍要完全依靠上帝使之存在的恩典(西1:16-17)。因此,我们可以说,上帝的恩典是与万物一路同行的。作为受造之物而存在,就是倚靠上帝所赐下的使我们存活的恩典:存在就是领受恩典。如保罗所说:“我们生活、动作、存留,都在乎他。就如你们作诗的,有人说:‘我们也是他所生的’”(徒17:28)。
这一关乎根本恩典的神学,在奥古斯丁最喜欢的一句经文中体现出来:“使你与人不同的是谁呢?你有什么不是领受的呢?若是领受的,为何自夸,仿佛不是领受的呢?”(林前4:7)当然,这里的答案是,没有什么不是领受的。或者,从正面来说,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上帝所赐的礼物。因此我们没有什么理由去“自夸”,正如保罗所说的。
现在,当人们开始思考加尔文主义时,通常他们关注的是救恩论(也就是救恩的教义)。而涉及的核心问题,用一种并非正确的问法就是:“救赎是上帝的工作,还是我自己的?”但是,当我说到加尔文主义(或者改革宗神学、奥古斯丁主义,或者无论你怎么称呼)的根本就是恩典时,我已经在有意提醒你回到上帝的创造上,而不至于混淆或将主题转变为仅仅是救恩论。如果加尔文主义对上帝恩典在救赎中的作用持有一种根本的理解,那么这也只是直接延伸了对上帝在创造中的恩典的理解而已。如果有人不强调创造中的恩典,那他就可能陷入一种很有问题的思想观念,即上帝只是因为人堕落以及在人堕落之后,才是有恩典的上帝(这点我们以后再细谈)。
但是,当谈及我们的救赎时,恩典是与我们一路同行的。上帝在圣经中的启示表明,罪人完全没有能力去选择良善(如同哲学家们所言)。事实上,圣经描写有罪的人时,说他们是“死的”(弗2:1),而正如你所知道的,死人是没有任何能力的。换句话说,罪的影响正是这样,尽管人的受造结构中仍旧保留着对上帝的某种渴求,但这种倾向是被扭曲的,并且会错误地指向各样受造之物,而不是指向那位造物之主(罗1:21-23)。受造物的这种构造——他们对上帝的渴望——只有通过上帝自己才能归正方向。那么,这就要求上帝进行一次修复、更新的工作,也就是重新创造的工作(林后5:17)。因此,当保罗在《以弗所书》2章继续谈论时,他用词非常谨慎:因为我们都是死的,没有能力选择上帝作为我们的人生目标,上帝就“叫我们活过来”(弗2:4-6)。要注意,在这句话中,行动者是上帝,而不是我们。因为我们已经死了,只有通过恩典才能够让我们因信得救,并且圣经告诉我们,这些都不是出于我们自己(弗2:8)。这样说是什么意思呢?那就是,救恩只是一样恩赐,并且救恩不只是基督在十字架上客观的作为,也是人对信心之工的主观应用:这就是整全的救恩。真理必须如此。因为对于“已死”的罪人而言,这种信心不可能有。事实上,保罗告诉我们,对于那些“属肉体的人”,也就是不能悔改的人,整个事情都是“愚拙”的,并且也是他们不可能理解的(林前2:14)。
所有这些都是对上帝恩典的见证,不只是因为这是上帝白白的恩赐,也是因为上帝本可以不做这些。正如帕斯卡尔的名言:“上帝什么都不欠我们的。”这非常接近于加尔文主义的座右铭,我要给这座右铭再加上一句:“所有一切都是上帝所赐的!”
好了,时候不早了,孩子们都还没有睡。我还没有回答你所有的问题,以上这些仅是一个开篇。我下次再写给你。
平安,
另,你再读一遍《以弗所书》2章,我上面引了那段经文。尽管很多人将《以弗所书》1章作为加尔文主义的经典段落(因为它谈到了预定论),但我认为,我们能从《以弗所书》2章中更好地总结出加尔文主义的核心主题。
第5封信:上帝什么都不欠我们的
亲爱的耶西:
你已经注意到了,我在前一封信中定义加尔文主义的核心时,没有谈及任何关于拣选和预定的话题。我是刻意为之。我常常感到,人们在谈到改革宗神学时,会患上一种近视症,似乎只关注这些话题。这种做法尽管有理可循,却是不健康的。不过,由于这些主题显然是你现在最感兴趣的,那就让我尝试将它们放在我上一封信中所说的改革宗神学的核心里面。
你会注意到,尽管我将恩典作为改革宗神学的核心,但与此密切相关的,则是改革宗神学对罪和堕落之后果的根本认识。之所以说“根本”,是因为改革宗神学视罪为我们现状的最终根源(拉丁文中“radix”一词就是“根”的意思)。这就是为什么在《多特信条》(以及为更多人所接受的简化版TULIP)中,“全然败坏”这个问题是首先需要阐释的:如果一个人不先领受圣经中对堕落和罪的根本性解释,要和他谈无条件的拣选问题,他是无法理解的。
作为一位加尔文主义者,我坚信基督教的核心是恩典。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对加尔文主义的深信不疑可能是因为它严肃地对待一个问题:人的罪之深重。(但是,记得我上次提到过:上帝不需要通过堕落和罪的存在来证明他是有恩典的。上帝本身就是有恩典的,并且创造本身就已经是一项恩典之作,就是一种爱的表达。)我们本为好的受造之物,罪却使我们败坏、扭曲和偏离。但我们受造之结构,在一个堕落的世界中仍旧存在。例如我上次谈到的,上帝已经创造了我们去渴慕他。正如奥古斯丁如此贴切地描述的:“你为你自己的缘故创造了我们,除非在你里面得到安息,否则我们的心就永不安宁”(《忏悔录》1.1.1)。但是,这种在我们里面的渴慕(是无法磨灭或消除的)却在根本上因罪而迷失了方向。更为重要的是,我们不能用自身的意志,重新把这种渴慕带回到正确的方向(这就是奥古斯丁《忏悔录》第八卷的核心思想)。因此,我们意志上的转向,必须由上帝亲自做成。这就是通常改革宗神学所总结的“重生先于信心”。也就是说,圣灵的更新和重新创造之工,是我们在基督里有信心的条件,而不是信心的结果。
但是,这自然就会产生一个问题:如果上帝必须做这项工作,才能让我的信心正确地指向基督,那么,很清楚的一点是,上帝并没有为所有人都做这件事。而且,既然上帝是那位自由的、掌管宇宙主权的创造主,同样很显然的是,没有谁能去摇动上帝的臂膀,或去贿赂上帝,让他在人心里和意志上做成这项工作。(当然,正如我们上面谈到的,没有重生的人根本不会想要这些。)这样看来,上帝拣选谁,他就会让谁重生。简而言之,这就是拣选的教义。上帝有他的自由和主权的恩典,并且“为着他自己所喜悦的”——正如爱德华兹经常提到的——去拣选那些上帝自己想要赐予恩典的人(罗9:18)。那些蒙选召的人,被描述为选民,就是那些预定被救赎的人(弗1:4-5)。
关于这个问题,最困难之处在于它的反面:如果上帝为自己的荣耀拣选一些人重生,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他忽视了另外一些人?上帝拣选一些人作为他重生恩典的承受者,而他却没有拣选另外一些人得到恩典,他这样做公平吗?为什么他不拣选所有的人呢?
千万不要忘记我们上次已经澄清的一个原则:上帝什么都不欠我们的。恩赐不是施恩者必须给予别人的,并且上帝也没有义务这样做。当然,有些人可能回应说:“那么,上帝就能选一些人投下地狱吗?”要确切地表达这个问题,这样的说法并不合适。如果上帝选择要拯救一些人,这并不意味说,是他导致了另外一些人被定罪。罪最基本的特性在于我这个人要担当我自己的罪:即如果我被定罪,那是因为我自己的过犯;如果我为此受罚,那也是因为我自己的过犯。有人给我的狱友付了赎金,使得那个人被释放了,但对于我而言,我的罪(以及惩罚)仍旧是因为我自己的过错,和别人的释放没有关系。
持反对观点的人可能想要提出这个问题:“如果上帝自由选择让某些人重生,那么为什么这位满有恩典的上帝不自由地选择让所有的人都重生呢?”就现在来看,这是一个更难以回答的问题。我有点想采取一个常用的神学回避策略说,“这是个奥秘”,但我还是选择不这样说。我会在下一次来信中继续和你讨论这个问题。
这些对你是否有帮助呢?如果没有达到这个目的,请回信让我知道。在当前的情况下,我们要看到的是森林,而不是树木。
在基督里,
第6封信:上帝甚至不欠我们一个答案
亲爱的耶西:
好吧,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们很快就要谈到那个最重要的问题了,我需要好好酝酿一下。我估计,这可能是你的那些阿明尼乌主义的朋友们所能抛给你的最难的问题了吧。因此,尽管我更希望先搁置一下这个问题,等到我们了解了神学的历史之后再来解答(特别是谈及圣奥古斯丁和爱德华兹之后),但是现在就让我们先来试着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回顾我们上一次的通信,我看到,我们是这样提出这个问题的:“如果上帝自由选择让某些人重生,那么为何这位满有恩典的上帝不自由地选择让所有人都重生呢?”现在,我认为这个问题的问法,在某些方面是不公平的,它就像一个老掉牙的、带着固有偏见的问题一样:“你还在打老婆吗?”无论你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你都输了。如果我简单回答说“没有”,那么我就是在暗示说我过去常常虐待我太太。如果我回答说“有”,那么显然我现在还在虐待我太太。这个问题是带着固有偏见的,因为它迫使回答者不得已接受了一个可能本身就不正确的前提假设。
此外,我还认为,这个问题在一定程度上无法回答,因为它要求我们要了解上帝的心意,就如同上帝了解他自己一样。当然,这对于有限的人类而言,是无法做到的。在实际意义上,这里涉及的是一个奥秘,特别是因为,对于这些世界被造之前的问题,圣经大多是沉默的。(尽管我们不得不承认,许多改革宗人士似乎认为他们已经有了关于上帝在创世之前如何思考的内幕消息。)
不过,如果选择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可能会使得你的批评者(或者那些真正的寻求者)感到不满意。在某种意义上,这个问题的提出又是正当的,而且它也引发了我们对公平、正义和良善最为深邃的情感。“上帝不去帮助他可以帮助的人”,这个观念会引起人某种不舒服感,并且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上帝的良善。同时,我认为,加尔文主义者的回答,正是对这些情感和前提假设提出质疑。如果我缺乏仁慈,我将会说,加尔文主义者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会质疑人们的上帝观,即人们觉得上帝就好像一台为我们发放泡泡糖的售货机一样。在某种意义上,这个问题本身就是由一种以人为中心的观念所产生的。以这种视角看世界的人,会想象所有一切都是以我们自己(人类)为中心的,因此上帝必须向我们汇报清楚,为什么他没有将他的恩典给予所有的人。但是,一位加尔文主义者最为明显的标志(不论在敬拜、神学或者实践中)就是,当毫无疑问地以上帝为中心来看待事物。这样,我们就能看出,从创造、堕落到救赎这整体的一幕最终都是关于上帝的。或者更为具体地说,都是关于上帝的荣耀的。现代福音派被一种阿明尼乌主义的共识所主导,已经变成一种完全以人为中心的信仰体系,以至于最终使上帝成了一位奴仆,对于照顾我们的想法和需要,他都负有责任。[克拉普(Rodney Clapp)称之为“小熊维尼”神学,它描绘出了维尼的逻辑:“我听见一只蜜蜂在嗡嗡叫;有蜜蜂的地方就有蜂蜜;而有蜂蜜的地方,就一定是为我而存在的。”]但是,加尔文主义却提供了一种完全不同的世界观,而且要求我们的想法发生一场范式转变,即从关注我们自身的想法和需要,转变为关注上帝的荣耀。“人生的首要目的是什么?”这是《威斯敏斯特要理问答》中的第一问。“荣耀上帝,并且以上帝为乐,直到永远。”但是,持“雅比斯的祷告”心态的福音派——就是我们曾经成长的背景,那些布道者相比清教徒更像是托尼·罗宾斯(Tony Robbins)那类搞推销的小贩——所说的,似乎完全相反:“上帝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就是让我快乐,并给予我所想要的。”
那么,让我回到这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上:这个答案也必定是有一定难度的。首先,我不知道上帝拣选了哪些人,而哪些人是没有被拣选的。我不会装作我知道。其次,“上帝什么也不欠我们的”。这就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上帝甚至没有欠我们一个答案,以解释他为什么拣选一些人而不是另外一些人。若有人认为上帝欠我们一个此类的答案,他这样做只不过是给上帝的绝对自由和他的主权打了折扣。如果上帝有义务给出这个答案,那么在某种程度上,他就是屈从于受造物的一位上帝,这就损害了他作为造物主的主权。正如保罗所说的:“你这个人哪,你是谁,竟敢向神强嘴呢?受造之物岂能对造他的说:‘你为什么这样造我呢?’窑匠难道没有权柄从一团泥里拿一块作成贵重的器皿,又拿一块作成卑贱的器皿吗?”(罗9:20-21)相反,陶匠有权使用这些陶土。第三(这一点仍会让我们难以理解),上帝借着选民蒙拯救而得荣耀,上帝也借着下地狱之人被定罪而得荣耀(罗9:22-23)。
最后,对那些持阿明尼乌主义的批评者们,我建议你可以给他们一个重要的回应。他们会告诉你,加尔文主义让上帝成为一位没有爱心的暴君,因为他不选择去救赎所有的人。但是,你那位持阿明尼乌主义的反对者也会面对同样一个问题:除非他是一位普救论者(而我知道他不是),否则他就肯定认为不是所有人都被拯救。他通常会如此热切地宣称说:“上帝并不希望任何人灭亡。”显然,有些人(许多人?)却是灭亡了;那么,是不是上帝不能完成他自己的意志呢?是不是上帝的意志能够被挫败呢?是不是上帝没有主权和完全的能力(全能)呢?
现在你的阿明尼乌主义朋友可能会回应说,上帝自由地选择在这方面限制自己的能力,因为他想要“尊重”人们的自由意志。(你以前曾听到过一种荒唐的说法,把上帝说成是一位“绅士”,还记得吗?)好了,现在让我们回到刚刚开始的那个问题:如果最终,你那些持有阿明尼乌主义的对话者认为,我的救恩是来自于我,是我通过自己的自由意志所作出的决定,那么我们就面临着两个问题:第一,这种解释似乎不符合圣经所说的罪对我们的意志(以及全人)所产生的深广的影响。简而言之,这种观点并没有意识到罪是渗入到人的各个方面的,或者至少在每一样事物上都是有影响的。我认为这是阿明尼乌主义者最严重的一个问题。第二,如果救恩归根结底是基于我自己意志上的行动,那么,我的救恩就似乎成了(或者至少部分是)我自己做成的。换句话说,恩典将不再是全然的恩典。最为重要的是,这一观念再次将造物主放置在受造物之下,让上帝听从受造物的命令,因为阿明尼乌主义者都会这样说:“是的,上帝想要你得救,但是他的意志受到你做出的选择的限制。”因此,是由受造物来发号施令,而造物主却坐在那里,一边希望一边祷告,盼望我和他一起跳舞。对我而言,这听起来真是一幅贬低上帝形象的画面。
我知道这里有很多需要我们反复思想和消化的东西。你仔细思考,慢慢沉淀一下,再给我回信吧。
主的仆人,
另,我认为,爱德华兹是最好地表述上帝荣耀这一中心意义的人。你也可以在约翰·派博的经典著作《渴慕神》(Desiring God)中找到极佳的阐述。我仍旧能够回忆起我在大学读这本书时的情景。有机会的话,请读一下《上帝为他荣耀的热情》(God’s Passion for His Glory)一书,这本书把以上所提二人的思想结合在一起。派博先是介绍了爱德华兹的著作《上帝创世的目的》(The End for Which God Created the World),紧接着提出了他自己对爱德华兹著作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