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终敢称祂为父

12、播种时刻

如果我们不只请那些专业人士们参加聚会,同时也邀请那些低阶层的人来,不论是不是基督徒都可以参加,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

另一次的分离,是米吉尔夫妇也要休假离开了。

那是新加坡之行的两年之后,临行前,我和一些基督徒朋友们聚集在他们家的客厅,为他们俩送行。我不由得回想当初,带着一颗渴慕的心,第一次来到这里,想要寻求真主。从那时候起,我就和这一对可爱的夫妇成了莫逆之交,他们时常为我祈祷、并在信仰初期帮助我对麦西哈认识得更清楚。

“您知道,我会多么地想念您们啊!”当我们站在米吉尔家前院的草坪时,我说:“没有您们的陪伴,我真不知该如何过活!”

“也许真主就是要你学习独立啊。”欣娜说:“祂总是不断地扩展我们的境界,直等到我们不再紧抓任何事物,能完全地信靠祂为止。”

这些话听起来固然没错,但我对欣娜说,我仍然不喜欢这种扩张境界的感觉。她笑道:“你当然不会喜欢的,亲爱的贝尔魁丝。谁喜欢离开温暖安全的地方呢?但激励人心的历险就在前方!”

欣娜进到车内,关上车门,我从车窗里和她再一次拥抱,就看着他们把车子开出巷口,消失在转弯处,只留下那孤零零的石瓦屋。这真是一场历险,我这个在伊斯兰教村落里孤零零的基督徒。有能力独力面对吗?

几个星期过去了。在这段日子里,我必须老实说,我很难去体会欣娜所说的历险,或是欧达先生和玛丽要离开这村子前,康曾说的方向和目标。星期天晚上的聚会仍照常举行,我们轮流在各人家里聚会,由于没有欧达和米吉尔两对夫妇的带领,所以聚会时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力不从心。

有一天晚上,聚会结束后,我忽然有个想法:“一成不变地按着以往欧达和米吉尔夫妇的方式聚会,是不是一种错误呢?我们若不想办法为这个聚会加入新血,这个小小的团体,总有一天会寿终正寝的。”有了这个想法,我因雀跃而心跳加速。于是我立刻想到:如果我们不只请那些医生、工程师和宣教士这些专业人士们参加聚会,同时也邀请那些清洁工、低阶层的人来,不论他们是不是基督徒都可以参加,那么会发生什么事呢?也许就在我家,空间够大又方便。当我提出这个建议方案的时候,他们起先不赞同,后来还是带着怀疑的心态同意了。我们决定进行这项计划,通过直接邀请,或循秘密途径邀请,分别告诉他们星期天晚上我家里有聚会,欢迎他们前来参加。

真想不到,来的人居然不少,大部分来自拉瓦尔品第,这消息在那里流传开来。如我预期的,其中有些不是基督徒,他们只是渴望能多了解一点关于基督教的真主的事。我们原来的那五个人就轮流带领聚会,大家一同唱诗、祈祷,尽我们所能地帮助那些赴会的人。这些人中有女佣、劳工、教师,也有商人。

于是,星期天晚上的聚会变得生气蓬勃。这实在是件令人备感敬畏的责任,我和几位这个小团体的领袖,时常花很多时间屈膝祈祷、亲近真主并研读祂的话语,希望确认我们没有偏离真主所要带领我们的方向。突然间,以往我传福音时看不到果效的情况有了大逆转,我亲眼看见有人接受了主尔撒为生命救主!第一个蒙恩的,是个年轻的寡妇,她痛哭流涕,述说自己是如何地孤单、伤心,求真主进入她那虚空的人生。我非常惊奇地见她在接受了真主之后,立刻从一个忧郁寡欢的悲观者,转变成一个充满希望和喜乐的人。另外,还有一位修车匠、一位售货员和清洁工也都相继接受了真主。这一切都发生在我的家里,我真是倍感荣幸,然而我也一直担心会听见家族抗议的声音。原以为请了这么多的平民到家里来,家人一定会群起反对,因为这有辱家族名声。然而竟没有人向我抗议,仿佛他们根本不愿意承认有这件事。

相对于我逐渐投入的基督徒生活,家族对我的影响则越来越轻,但有时候还是会在我的性格中出现。我仍是一个非常注重隐私且占有欲强的人,我视土地和花园为自己独有。

米吉尔夫妇离开的那个夏天,村里的孩童们开始跑到我的花园里,爬上李树,还摘了果子吃。也许是因为传言中我的性情改了许多,所以他们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他们擅自闯入已经够糟了,还发出的咆哮尖叫声打扰我休息。我在窗内命令园丁把那些孩子们都赶跑,就在那一天,我还命令园丁把树也给砍了,如此一来,便永久地解决了这个困扰。

但就在李树被砍除的同时,我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因为树没了,真主同在的平安喜乐也没了。好长一段时间,我站在窗前望着那块空旷的地方,我多么希望那棵树还在那儿,能再听见孩子们欢乐的嬉闹声。我明白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也再次明了自己心中那个老贝尔魁丝的个性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只有通过真主、通过祂的恩典,才有可能改变。

“喔!真主啊,请再一次让我感受你的同在吧!”只有一件能做的事,就是花园里有一些枇杷树正果实累累,隔天,我邀请村里的孩童们再来尽情地玩耍享用。他们果真都来了,虽然我相信他们一定有试着小心点,但树枝还是被折断,花儿也被践踏了。

一天下午,孩子们都离开了,我检视了花园里的损坏情形,就说:“真主啊!我想我知道你的用意,你认为这座花园阻隔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你要我连花园都放弃,你把花园也拿走,给了别人!看看他们多么享受,这是你的花园,我满心欢喜地与他们分享这座花园,感谢你用这样的经验把我带回到你的安慰里。”

祂又与我同在,直到我再次需要被修剪。但这回不是关于花园,而是我宝贵的休息时间。

十一月的某天下午,天气很冷,我正在午睡,马赫穆德溜进我的房间,他已经长大许多,一副好脾气的特质,将来一定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但今天他的脸上挂着忧虑。

“阿娜,有一个妇女,手上抱着孩子,在外面等着要见您。”

我抬起头来说:“马赫穆德,你已经八岁了,难道不知道我每天这个时候是不见客的吗?”

这句话才说出口,一个念头闪过:若是真主,祂会怎么做呢?我当然知道真主会怎么做,祂会立刻接见这位妇女,即使是三更半夜。我立刻就把刚走出房间的马赫穆德叫住,他再次转过头来。

“马赫穆德,”我说:“那个妇女要什么?”

“我想可能是她的孩子生病了。”马赫穆德一面说,一面走过来,我看见他眼里的担忧。

“好吧!请她到客厅坐坐。”我吩咐他之后,就起床准备下楼。这位妇女穿着一身乡下粗糙宽大的衣服,一张枯黄的脸和紧缩的双眉,显出一副衰老相,看起来好像是孩子的祖母。但当她抬起头来,用那双深棕色的双眼看着我时,我感觉她甚至比一个孩子更渺小。

“我能为您做什么?”我问她,我整颗心都融化了。

“我在我的村子里听别人提起您,所以才走路到您这里来。”

她所住的村子离这里有十二里远,难怪她显得如此疲惫。我叫仆人送上茶和松饼,不知她是否还亲自哺乳这婴孩,有些村落里,母亲会哺乳孩子到三岁。

这孩子的双目无神,小口张着不动,我按手在他额上为他祈祷,觉得他的额头又热又干燥;我也按手在他母亲的头上。想起从前,不要说是按手在她的头上,连乡下人的影子罩着我,我都会受惊吓的。我奉主尔撒麦西哈的名,求真主医治他;女仆来的时候,我又叫她拿些维他命给这个妇人。我们谈了半小时,他告诉我,她的丈夫遭遇一次意外而使腿瘸了,这个新生儿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因此现在还没断奶。当她要起身告辞的时候,我叫她坐下来:“先别走!我得替您的孩子想想办法。”

我嘴里虽这么说,但内心那个老贝尔魁丝又活了起来,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心里提出疑问:“万一村人知道我在做善事,以后每个人都跑来找我,那怎么办呢?”但既然我所有的全都是属于真主,又何必为这个担心?我说:“我先把您和您的孩子、丈夫都送到医院,将来您的丈夫腿好了,若找不到工作,再来找我。”

我替她安排一家医院,并负担一切费用,但这个妇人却没有再来找过我。后来我的仆人们告诉我,她的孩子和丈夫都已经痊愈了,他的丈夫也找到工作,现在生活比以前改善了很多。我心里免不了有点嘀咕,这个妇人未免太忘恩负义了,竟没有回来感谢我。但真主马上又责备我说:“这就是你帮助她的理由吗?想要她来感谢你?她应该感谢的是我!”

于是我立刻向祂认罪,求真主赦免,并且求祂看顾我,使我不至再犯同样的错。

真主不只让我服事村人,家里的这些仆人也成为我服事的对象。有一天,我看到一只红色的鸟在窗台停留,我就对努尔·江说:“看真主今天带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给我们!”努尔·江却静静地替我梳头,她一向喜欢讲话,但那天却沉默寡言。后来她害羞地说:“西卡太太,当您开始谈起真主时,整个外表都不一样了。”

那天下午,我向伊斯兰堡的基督教书房订购了许多本天经。这些天经与普通的天经不一样,文字较浅显,是专门给小孩子读的,我想这种版本对马赫穆德很有帮助;仆人中有些只受小学教育的,也可以读读它。当这些天经寄达之后,我就送一本给努尔·江。有一天,她径自跑来对我说:“西卡太太,”她看来相当激动:“我想告诉您,您不是曾告诉我们,如果我们想认识尔撒,只要求尔撒进到我们的心里就可以了吗?”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我照着做了,西卡太太。祂真的进来啦!我一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奇妙的爱!”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双手抱着这个年轻女子,我们俩高兴得在房里跳起舞来!

“这真是个好消息,努尔·江!我们家现在已经有三个基督徒了,你、雷丝汗,还有我。我们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一起喝茶庆祝。其实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和仆人们一起喝茶,我自己都为这样的举动感到惊奇,如果被我的家人看见了,我想他们非跟我拼命不可了。从前我的脾气很差,动不动就会向仆人们发脾气,不论是桌上留下一丝灰尘或他们在厨房里说话大声了一点或开饭迟了几分钟,都会挨我的骂;实在是藉着真主在我身上施展能力,我才能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我并不想成为一个圣人,我只是开始学习,在地上不会做出任何使尔撒麦西哈不荣耀的事。

努尔·江虽然信了真主,但有一天,当我邀请她参加星期天的聚会时,她脸色发白地说:“可是—–夫人—–,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是个基督徒,也不能参加聚会,因为我丈夫是个虔诚的穆斯林。我们有四个孩子,如果我告诉他,我已经成了基督徒,他会把我赶出去的。”

“但是你必须宣告你的信仰,”我坚持说:“这一点是没有办法逃避的。”

努尔·江很不高兴地望着我,摇摇头,叽叽咕咕地走出了我的房间。我听得出来,她是在说:“这个我办不到。”

过了几天,我去拜访一位名叫路得的修女,她也是我在圣家医院里认识的,我很喜欢和她谈话。这一天在谈话中,她告诉我,在巴基斯坦有不少秘密基督徒。

“秘密基督徒!”我惊讶地说:“这怎么可能呢?如果你是基督徒,就应该告诉所有的人啊!”

“话是不错,”路得说:“但您看尼哥德慕。”

“尼哥德慕?”

“他就是一个秘密基督徒,您可以查看引支勒·叶哈雅卷第三章。”

我翻开天经,读到那个在深夜里来见尔撒的法利赛人。以往我曾读过这一段,但却并没有注意到尼哥德慕是个秘密基督徒。

“或许后来尼哥德慕公开了他的信仰,”那修女说:“但是天经上只说他很小心地不让其他的法利赛人知道。”

于是第二天,我把努尔·江叫来,先读尼哥德慕的这一段经文给她听,然后对她说:“我很抱歉,让你那么为难,但我相信总有一天,真主自然会教导你,如何宣扬你的信仰。目前,你留心祂怎样带领你就好了。”

她的脸立刻亮了起来,一面哼着歌,一面高高兴兴地工作。我自己也得到一个教训——不要随便论断人。

几天之后,我遇到了环境上的压力,感到身为基督徒,在巴基斯坦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有一天下午,电话铃响了,是我的一位叔叔打来的,这个叔叔平时一向就对我很不客气,即使现在家人对我的抵制已经解除了,他仍然不理我、不和我往来。他粗鲁的声音自话筒那端传来:“贝尔魁丝!”

“是。”

“我听说你正把人带往歧途,使他们脱离真理。”

“亲爱的叔叔,这是各自的看法不同。”

他很生气地说:“你必须停止做这种事!”

“叔叔,虽然我尊重您的意见,但我想各人走各人的路,不要彼此干涉才好。”

第二天,在我去探望都妮后回家的路上,有一个人站在路旁,挥手示意要我把车子停下来。我的司机知道我一向是乐意让人搭便车的,但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停车。

“请别要求我停车,夫人。”他坚决地说。

“为什么?”我弯过身去问他,“难道你认为这个人想要—–?”

“没错。”他说。

后来又过了一个星期,一个女仆在我午睡之后,悄悄走进我的卧室,把门从里面关上。

“我希望您不要介意,”她用耳语般的声音说:“但是我必须警告您,我哥哥昨天在拉瓦尔品第的一间清真寺里,听见一群青年人在讨论,说您破坏许多穆斯林的信仰,他们要想办法来制止您!”

“哦!西卡太太,”她的声音颤抖着,说:“您是不是一定要那么公开地活动呢?我们实在是担忧您和这个孩子!”

我的心跳加速,我是不是也该像尼哥德慕一样,做个秘密的基督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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