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宗教情操真伪辨
二、被神吸引
属灵情感的目标，在于属灵事物的可悦，不在于我们的自我利益。
我的意思并不是要从属灵的情感中排除自我利益，乃是要将它放在次位。属灵情感的主要目标，是在于属灵事物本身的卓越与美好，并不在于我们的个人利益。
有人说所有的爱都是出于自爱。他们说，任何人爱神而毫不出于自爱之根，这是不可能的。他们说，任何一个爱神并渴望与神和神的荣耀相交的人，都是出于渴望自己的幸福、快乐，所以对神的爱是寓于渴望自己幸福（自爱）的根中。可是，说这些话的人，应该扪心自问：一个人为何要将他的幸福寄望在与神和神的荣耀相交上呢？的确，这就是爱神的结果。一个人必须先爱神，他才会重视并以与神和神的荣耀相交为自己的幸福。
当然，有一种爱别人的爱是出于自爱，这是因别人的恩惠或礼物的吸引，而对那人产生一种爱；在这种情况之下，当然这个爱别人的爱，根本是出于自爱。不过完全不同的是，开头有一件事物吸引我们喜爱另一个人，那是一种感激性质的表现，这性质本身是可爱的、美好的。
对神的爱若基本上是起源于自爱的、自利的，那在本质上这就不是属灵的了。自爱全然是属血气的本质，这种本质天使有、魔鬼也有。所以如果只是出于自爱，就算不得是属灵的；基督在路加福音六章32节讲到了这种爱：「你们若单爱那爱你们的人，有什么可酬谢的呢！就是罪人也爱那爱他们的人。」
真正爱神的最深原因乃是因为神属性的无上荣美，惟有这才是合理可信的事。使一个人或任何受造者显得可爱的主要因素，是在于他的优点、长处，在神也是同样的道理。神的属性本身是无限地好、是无限地美、光明和荣耀。除非我们因为神的美善、荣美本身而爱神，否则我们如何能正确地爱神呢？人们对神的爱若是出于神对他们是很有用的原因，那这个爱一开始就错到底了。他们只从他们自我爱好的观点来看待神，他们不能欣赏感谢神本质的无限荣耀，而这才是一切良善、可爱的来源。
属血气的自爱也能向神和基督产生很多情感，却不会感谢欣赏神本质的美善和荣耀。比如，自爱所能产生的仅仅是属血气的感谢；这是因对于神的错误观念而导致的，好像在神都是爱和怜悯，并没有公义的报应：或好像因人的价值，神应该爱人。根据这些见解，虽然人对真神丝毫没有爱，却有可能爱他们自己想像中的那一位神。
再说，由于人缺乏对罪的认知，自爱便也能产生对神的爱。有些人对罪无厌恶感，不知道神无限的圣洁是与罪敌对的。他们以为神的标准不会高过他们的标准，所以他们与神相处得很好，也感觉对神有一种爱，可是他们所爱的是他们想像中的那一位神，并不是真实的神。另有些人只因他们蒙受了物质上的祝福，而使他们的自爱心对神产生一种爱，这算不得什么属灵！
还有些人因他们坚定深信神爱他们，就感觉对神有活泼的爱。有的人经过极大的痛苦或对地狱的恐惧，猝然领悟相信神爱他们，赦免他们的罪，接纳他为他的儿女。这种情况，或许藉着在他们想像中的一个意念或内在说话的声音，或某些非圣经的方式发生的。如果你问这些人，神本身是不是可爱极美的，他们也许肯定他说是。其实他们对神的好感是他们自己想像的，是因他们已领受了神极大的祝福而构成的；他们以神为可爱，只因他已赦免并接纳他们，多么爱他们并应许他们上天堂的缘故。这样的信仰，当然容易使他们爱神并会说神是可爱的。一个自私的人，对自我有益的任何事都会觉得可爱的。
圣灵在基督徒里面产生对神真实属灵的爱，是完全不同的。真正的基督徒不是先看神爱他们，而是他们先看见神的可爱，基督的优美和荣耀，他们的心灵被神抓住了，他们对神的爱是起源于这样的看见。真实的爱以神为开始，并为了神自己的缘故而爱神。自爱以自我开始，爱神是为了自我的爱好、利益。
然而，我不是要大家以为，对神赐福的所有感恩只是出于属血气自私的事：属灵的感恩也是有的，属灵的感恩与只为自我利益的感谢，其差异如下：
一、对神赐福的真感恩是为了爱神自己而涌出的。基督徒已看见神的荣耀，他的心被神的荣耀所抓住，所以他的心变得柔嫩，当这位荣耀的神赐恩惠祝福给他时，更是易受感动。我能以人间的生活举例说明：若有一个人虽然对于另一个人没有爱，可是还会因对方所施与自己的恩惠感到感激。但对所爱的朋友、已有深厚感情的人，所表现的感激是大不相同的：当我们得到这样朋友的帮助时，更增进我们对他们已有的爱。同样，当我们蒙受这位伟大的神赐福时，更增强我们为爱他的善良和荣耀而有的爱。所以我们不能从属灵的感恩排除所有的自爱：「我爱耶和华，因为他听了我的声音，和我的恳求」（诗一一六1）。我们对神的爱是基于神自己的本性，我们对神的感恩是感谢他为我们所作、所预备的救恩。
二、属灵的感恩不只因神赐福的良善感动人心，乃是因神的良善是神属性的荣美丽感谢。神无比的恩典表现在救赎的工作上，发光于基督脸上，有无限的荣耀，基督徒看见这荣耀就大为喜悦。如一个罪人需要救恩，基督徒个人有份于基督的工作，就能帮助他集中心志在基督的工作上。他看见神救赎的仁慈作为，使他全神贯注神良善的荣耀属性。所以自爱促成属灵的思考。
也许有人引用约壹四19所说的：「我们爱，因神先爱我们」来反对我所说的。他们认为我们爱神的首因，是我们知道神爱我们。我不同意这说法，我认为约翰的意思完全不是这样的。他说的我们对神的爱，是神放在我们心中的，是他爱我们的一种标志。我们爱他，因为他仁慈地引导我们的心爱他。本乎这意义，「我们爱，因神先爱我们」，就等于说，我们得救，是因为当我们对他没有爱的时候，他先爱我们。
我承认，我们还有其他爱神的经历，因他先爱我们，可是对神必须以属灵的爱，不仅是自私的爱。如神在耶稣基督里对罪人的爱，是他的荣耀道德完美的主要启示之一。神的爱在我们里面，叫我们爱神道德的完美。再说，神对一个蒙拣选的爱，是显明于他的悔改归依基督，乃是神荣耀的极大显示，因此产生神圣属灵的感恩。在这情形中，我们以圣洁、属灵的爱来爱神，因他先爱我们。我们为何不以为这就是约壹四19节所说的对神的爱，而不仅仅是自私的爱呢？
到我们一直讨论的是基督徒对神的爱。我所说的是等于基督徒的喜乐和喜爱神。对神有属灵的喜爱，主要起因于对神的美善完全，并不是因他赐给我们的祝福；就是藉基督的救恩大为欣喜，因其救恩是神完美的荣耀启示。基督徒当然因基督为他个人的救主而喜乐，可是这还不是他喜乐的最深原因。
假基督徒的情况就大不相同了！他们听见神差他的独生子，基督的爱使他愿为罪人死，基督的牺牲换得极大的祝福和应许给他的百姓，他们听到后为此欢喜快乐，感觉很得意。但你若查看他们的快乐，你会发现，他们欢喜快乐是因为他们有这些祝福，这些祝福提升了他们；他们甚至喜悦拣选的教义，抬举了他们的自爱而沾沾自喜，认为他们是天之骄子。他们的快乐全然为了他们自己，不是在于神。
假基督徒在快乐中，眼目所注视的全是他们自己。他们的心被他们自己的经历盘踞着，没有神的荣耀、基督的荣美在内；他们总是在想，我所得的是多么了不起的经历！多么伟大的启示啊！多美好的经历，我该告诉别人！他们以他们的经历代替基督，不喜爱基督的荣美与丰盛，他们喜爱他们了不起的经历。这些都显示在他们的谈论中，他们高谈阔论自己。那真基督徒当他感受属灵的火热与活力时，喜爱谈论神和基督并福音的荣耀真理。假基督徒满口吹嘘自己：自己的奇妙经历、神多么爱他们、他们的灵魂多么安全、他们如何知道他们将会上天堂等等。
三、神本性之美
属灵的情感是以属灵之事的道德优美性为基础
何谓属灵之事的道德优美（moral excellence）？
这不是指许多人所意味的「道德」。有些人以这个词只不过是指尽外在的本份而已。有些人以其意指一些非属灵的美德，也就是一个非信徒所能拥有的诚实、公正、慷慨等等。但当我说到属灵之事的道德优美时，我是指着一种属乎神道德品格的优美。换句话说，我是指着神的圣洁。神的圣洁是他一切道德完美的总合就如他的公义、真理和良善（神的确也有其他属性，例如：能力、知识及永恒性，然而我们不称这些为「道德」的属性，因这些并非神品格的特质。）
我已经说过，属灵情感是源自于属灵之事的优美。现在我要进一步说明，这种优美就是道德上的优美。一个真正的基督徒对属灵之事的喜爱，就是因着它们的圣洁。基督徒爱神，是因着他的圣洁之美。
我并不是说基督徒看个见神在能力、知识及永恒上的优美。然而，我们是因神圣洁之故，才爱他的能力、知识及永恒；没有圣洁，能力和知识就个去显为优美。有谁会在一个恶人身上看见优美，只因他有能力和知识？是圣洁使得其他特质变为优美的。神的智慧是荣耀的，因他是圣洁的智慧，而非邪恶的诡诈。神的永恒是荣耀的，因他是圣洁的永恒，而非不改变的恶。
因此，对神的爱始于对他圣洁的喜悦，而非其他属性。是从神的圣洁才衍生出其他属性的美好。除非我们先看到神圣洁的全然优美，否则我们也看不见神的知识、能力、永恒或其他属性的美好。
因圣洁是神本性的美好，所以也是所有属灵事物之美。基督教之优美，乃在于她是圣洁的宗教：圣经之优美，乃在乎其教训是圣洁的（诗十九7～10）；我们的主耶稣之所以优美，就是因他的位格是圣洁的——神的圣者（徒三14）；福音之优美，乃在于它是一圣洁的福音，是从神和耶稣基督之美所发生的光芒：天堂之美，乃在于它是全然圣洁、毫无瑕疵的「圣城」（启廿一10）。
我前面说过，神给予基督徒一个新的灵觉。现在我可以告诉你，这个灵觉所看到的、所感觉到的、所品尝到的，究竟是什么？就是圣洁之美。非信徒不能看见此等优美，而圣灵能叫基督徒意识到这圣洁之美。
圣经指出，圣洁之美才是属灵胃口的真实对象，这也是主耶稣基督的一道美食：「我有食物吃，是你们不知道的，—–我的食物就是遵行差我来者的旨意，作成他的工」（约四32～34）。诗篇一一九篇是圣经中有关真宗教本质记载最清楚的一段经文，其中对神律法的颂扬，就彰显了他的圣洁。它宣称律法的一切优美是整个属灵胃口的主要目标（参见诗一一九14，72，103，127，131，162）。在诗十九10也可发觉诗人宣称神圣洁的律法是「比金子可羡慕，且比极多的精金可羡慕；比蜜甘甜，且比蜂房下滴的蜜甘甜。」
一个属灵的人喜爱圣洁之事，与一个不属灵的人恨恶圣洁之事的理由是相同——不属灵之人对圣洁之事的恨恶，正是因其圣洁性；所以，圣洁之事的圣洁，正是属灵人所爱的。我们可以从在天堂的圣徒和天使身上看见这一点，他们的心思意念深深被神圣洁之荣美所占据：「彼此呼喊说：圣哉！圣哉！圣哉！万军之耶和华，他的荣光充满全地」（赛六3），「昼夜不住的说：圣哉！圣哉！圣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全能者」（启四8），「谁敢不敬畏你，不将荣耀归与你的名呢？因为独有你是圣的」（启十五4）。在天上如是，在地上亦然：「你们当尊崇耶和华我们的神，在他脚凳前下拜：他本为圣」（诗九十九5）。
我们可藉此原则来测试自己对天堂之事的渴望。我们向往天堂，是因神圣洁荣美照耀那地呢？还是我们向往天堂之福，是基于自私的享乐？
四、属灵认知
属灵的情感源于属灵的认知
属灵的情感不是没有光的热度，乃是源于属灵的光明。一个真基督徒会有所感觉，是因对属灵之事比以前有更多的看见和了解。他比以往更清楚且更多地有所见解，并且对神的真理有更新鲜的感受，或重获从前他所失去的认知：「我所祷告的，就是要你们的爱心，在知识和各样见识上，多而又多」（腓一9），「穿上了新人，这新人在知识上渐渐更新，正如造他主的形象」（西三10）。
针对此点，我要强调，教义的知识与属灵的知识是有很大的分别。教义的知识只涵盖理智而已，而属灵的知识是心灵的感觉，藉此我们可以看见在基督教教义中所拥有的圣洁之美。属灵的知识，总是包涵理智与心灵。我们必须以理智来了解圣经教义的意义，并且用我们的心灵来品尝这意义中的圣洁之美。
一个人可以在他的理智上拥有极多教义的知识，但却未品尝过这些教义中的圣洁之美：他所知道的，乃是头脑里的理智，但却没有心灵里属灵的体会。仅有教义的知识，就好像一个人只是注视并触摸蜂蜜而已：但属灵的知识，就是一个人用舌头亲尝蜂蜜之甜美了。亲尝蜂蜜甜美者，比注视、触摸蜂蜜者更认识蜂蜜！
这意思就是说，对圣经属灵的了解，并不意味着就是了解比喻、预表及寓言。一个人可能知道如何解释这些东西，但在灵里却没有一丝属灵的亮光。「我若有先知讲道之能，也明白各样的奥秘，各样的知识，而且有全备的信，叫我能够移山，却没有爱，我就算不得什么」（林前十三2）。圣经的「属灵意义」，就是在于其真理的神圣甜美，而不是其象征性经文的正确解释。
再者，假使神藉着圣灵将他的旨意启示给我们，这也不是属灵的知识；此等知识是教义性的，而非属灵的。有关神旨意的事实是教义性的，正如有关神的本性和工作的事实也是教义性的！所以我们还是在处理教义的知识，甚至是神直接向我们的心思启示他的旨意。如果我们没有意识到神旨意的圣洁之美，就算是一个直接快速的启示，也不能使我们的知识成为属灵。
我还要纠正另一个对属灵知识常有的错误。有人会说，神将一段经文深深烙印在他们心中，藉此向他启示他的旨意——这段经文常是有关圣经中的某位人物及其行径。例如：一个基督徒决定是否要移居国外，又怕在那里可能会面临许多困难和危险。这时，创世记四十六章4节神对雅各所说的话语，就强有力地进到他心中：「我要和你同下埃及去，也必带你上来。」这句话是关于雅各和他的行动，但这位基督徒就将此应用在自己身上；他把埃及解释为国外，便认为是神应许要带领他到那里，并会将他平安地带领回来；他可能说这就是这节经文的「属灵认知」，或说是圣灵把这节经文应用在他身上。
然而，在此根本没有什么属灵的意义。属灵的了解是看见了这节经文实际的意义，而不能从其中造出另一个新的意义；给圣经造一个新的意义，就等于编撰一本新的圣经！这是在加添神的话，是要被定罪的（箴卅6）。圣经真实的属灵意义，是当圣灵最初默感之时的意义，原始的意义是人人都可看得到的——假如他不是灵里盲人的话。
无庸置疑地，这些经验会产生出活泼生动的情感。当人们认为神以圣经如此带领他们，或藉圣灵直接向他们显明他的旨意时，他们心中会有极深的感动。然而，我的看法是：这些经验没有一个涵盖在对神圣洁之美的感受中。唯有它是发自对神圣洁之美的属灵看见，这种情感才算是属灵的；若仅仅是发自思想上的联想，或某段话语进入脑海中的情感，本质上，它们都不是属灵的。
世上大多数错误的宗教，就是由这种经验，及令他们为之兴奋的错误情感所造成的：基督教以外的宗教，就是充满了这些东西。（不幸地，这就是教会的历史。这些经验迷惑了人们，尤其是智识不足的人，他们以为这些印象、异象及狂喜就是基督教的全部了。因此，撒但把自己变为光明的天使，欺骗大众并腐化了真宗教。教会的领袖必须恒常儆醒，抵挡撒但迷惑人心。尤其是在复兴的日子中。
在继续下面的讨论以先，我还需要澄明一件事。我不要任何人误解我以上所论及的，我并不是说仅仅因为其中有想像的思想在内，那些情感就是非属灵的了。人的本性就是如此，当我们热烈地想着其事时，就不能不有些想像的意念。不论如何，假使情感只是来自这些想像的意念，而不是出于属灵的知识，那我们的情感就没有属灵的价值。我希望人们把这个区分谨记在心：想像的意念可能来自属灵的情感，但属灵的情感不能来自于想像的意念。属灵的情感，只能来自于属灵的知识、来自于看见圣洁之美的内心感受。并且，若是想像的意念是伴随着真正的属灵情感，这种情形并非是必要的，而只是偶然的结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