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信仰与财富
第11章、屈梭多模
整个教会历史没有一个人像屈梭多模那样名留青史，不仅在当代，甚至他死后一百年，人们还记得这位「名嘴」，实在是因着他能言善道、辩才无碍。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有名的讲员，但很少有人听出来他讲章中经济问题所占的份量。他是如此关心经济的话题，以致在他上百篇的讲章中，几乎没有一篇不为穷困的人代求请命，这绝非夸张的讲法。
不像亚历山大的革利免，屈梭多模没有写出有关「信仰与财富」这主题的论文，但他的讲章和杂文中充满这样的主题，他的见解是如此精辟，可说是早期对「信仰与财富」这问题的教导集大成者。很可惜，因为缺乏系统性的论文，我们只好从他讲章杂文中，收集这主题的资料加以整理，以呈现它的全貌。
在我们进入主题前，让我们先了解他的背景，他大约在第四世纪中期出生于安提阿的富裕家庭，他的父亲在他出生不久后即过世，他的母亲安莎把他抚养长大，极重视教育，也注意信仰的栽培，他二十三岁受洗，不久就决定过苦修生活，为了孝顺母亲，他延迟离开家去过苦行僧生活；但经过六年之后，他发现自己身体实在太差，不适合过清苦的修士生活，于是又回到安提阿，于公元三八一年被任命为执事，三八六年被任命为长老。弗烈文（Flavian）主教赏识他不平凡的才华，让他负责城市的大教会讲道，在那儿他共做了十二年。
他在安提阿当牧师当得很愉快，没想到他被硬派到君士坦丁堡做主教，他很不愿意，也很舍不得离开安提阿。君士坦丁堡那时是个浮华大城，但也有阴暗贫穷的角落。就像当年罗马城一样，是货物集散的贸易中心。法庭大部分的成员是终年不在乡务农的有钱地主，把收入都带到这座大城花用，而其中最富有的就是帝王本人，住的是豪华宫殿，吃的是满汉全席，生活极其豪华奢靡。然而另外一面，大部分贫苦的大众住在狭窄拥挤的违章建筑，他们有些是以前做建筑的劳工，现在好有一顿没一顿地打零工糊口；还有一些是对大城市迷恋、四海为家的水手；以及没有谋生能力，只好出卖肉体的妓女。
在君士坦丁堡他依旧像以前般努力传道，他的收入比以前多得多，他就奉献出来帮助穷人，建造房子给有需要的人和病人，并且也为他们讲话。所不同的是他讲的话惹那些富有人嫌恶，尤其是尤德希西（Eudoxia）皇后觉得他所讲的道，都是冲着她讲的，比如生活太奢华，对穷人太残酷等，一气之下，就把他放逐到亚美尼亚的库克斯，后来又被遣送至黑海边的原始村落，这位代表穷人说话，不畏强权的牧师，就在这趟旅程中病死，为主殉道。
像女撒的贵格利和拿先斯的贵格利一样，屈梭多模对社会及经济的教导，根基于对人性的了解。他说为万物之灵，却没有同情怜悯之心，那么他的灵魂是死的，算不得是个人。2
从何看出人异于禽兽？若人所行不合适，岂非行尸走肉？人若只会吃喝拉睡，又不爱慕真理美德，行事乖张违背常理，岂不沦为动物的层次？人若凶狠如豺狼虎豹，狡猾阴险如狐狸蛇；无耻卑贱如猫狗，怎能看出人具有高贵的灵魂？3
无怜悯同情之心，是违背基本人性，尤其基督徒更是如此，基督教教义的中心思想，就是博爱，关心别人，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实在违反基督教精神。
不要说你做不到照顾别人，若你是基督徒，却说不会照顾人，那是违反天性的，因为那是从心中油然而生的。若你说太阳无法发光照亮人类，那是对上帝不敬；同样的，你若说基督徒不会爱人，服务人，那是把上帝当作说谎的。4
屈梭多模的神学观，较之后来西方的神学观，更强调创造与救赎之间的连贯性，因此「怜悯」及「互助」是身为人类及基督徒的两大标志。由神所架构的创造次序，推动着所有被造之物往神所定的方向前进。人天生彼此有差异性，也因而可以互相截长补短，携手并进，建立有向心力的社会。
首先我们要了解我们是因爱而受造，因为神最初是造一个人，然后由此繁衍众多，因此我们当视大家为一体，彼此以爱连结：第二，神智慧地藉着生意往来增加人与人之间的互动，你看大地多么富饶，各地有不同的特质，因着需求，我们将自己有的交换那些我们缺乏的。
我们个人也是如此，神没有把所有的知识给所有的人，让有些人懂医学，有些人会建筑，有些人擅长艺术，如此我们可以彼此相爱扶持，因为我们彼此需要。5
像拉克坦丢，屈梭多模同意社会的基础是建立在人类彼此互相的需要，但他俩的着重点不同，拉克坦丢认为社会的凝聚力是神给人类的防卫能力，像鹿的角那样可以团结御敌。但屈梭多模比较是从目的的角度来看，而不是为了生存。因人是软弱的，神订下精确的次序让人类可以互相合作，贸易往来的目的就是增进人类的沟通。从神创世计划的角度来看，人沟通的目的不是为了做生意，做生意是为了促进沟通。他在这一点上与安波罗修的看法不同，后者以为用舶来品是来自人不当的欲望，人应该知足于当地的土产，不要妄想他地的特产。
总之，财富本身不是罪恶，财富是用来分享沟通，财富在用的时候才发挥它的效果，若只是囤积起来就不是真正的财富。「埋起来的钱财引人觊觎，危险如猛兽；若将钱财散出周济穷人，猛兽就变羔羊。」钱财若善加利用实非恶事，但人若贪恋钱财就是罪恶。鉴于钱财要拿来分享才能成为真实有用，屈梭多模宣称「若不把部分的钱财捐出行善就是小偷」。”
在这段，屈梭多模一再强调真财富的本质，「拥有很多钱并不代表有钱，那些舍得散财的才是真富人」。°另外「无欲则刚」，“那些知足的人才是真富有，而不断累积财富的人不是真富有也没有真快乐，他们就像欲望永不得满足的人，喝再多的水也不得解渴，这样的富人不断渴望更多财富，也不断处在匮乏中。1他们也像土匪抢劫人家财富后，藏在洞穴中，自己吃香喝辣，挥霍无度，但人们并不羡慕他们，因为他们将来所受惩罚的痛苦，要比现在的享乐大多了，同理，这些富人也要乐极生悲，自食苦果。还有一个比喻，就是富人像舞台上带着面具的演员，他们需要除掉面具，检视自己的内心，看到自己灵里的贫穷。即使他们坚持终其一生带着面具，最终死亡也将临到，为他们的人生画上休止符，到那时他们真实的面目将显露。14
屈梭多模最基本的「金钱观」，就是钱财要用出去，才算「真富有」，这是他对财富的理财原则。的确如此，钱财在使用时才发挥它真实的效用。有人说财富可以扩充，但从现代的角度看，财富是可以累积扩大，增加人的权势，然而这并不是屈梭多模所说的本意。财富，就像光线那样，惟有在发光时，才能照亮众人。灯若藏在斗内就失去它的功能。同理，财富若不挪出来帮助穷人，就失去其价值。财富其实是很难保有的，你越想多得，它就越溜得快。就像种子搁在仓库，久了就发霉烂掉，若撒在土里，它就发芽生长，结实百倍。6该如何使用金钱的种子呢？就是散财救助穷人，就像光用来驱逐黑暗，就像种子最适合放在土里，财富最适合放在穷人身上，解决他们饥饿的需要。”对于「私有」或「公有」财产好，以及「富人要帮助穷人」这两个问题，屈梭多模的论点都根基于「真财富会扩增」的理念，让我们看看下面的讨论。
屈梭多模鼓吹富人散财济贫，清楚显明人至少可有某种程度的保有私产，他常常引用亚伯拉罕和约伯这两位富有的义人做例子，也从来没有质疑过他们为何能拥有如许私产。他痛批放高利贷者，因为人可以务农经商畜牧劳动来赚钱，1为何要像吸血虫那样搾人血汗？有时候他甚至暗示社会上贫富悬殊要拉平，就像社会上劳逸需均分一般，让富人穷人都发挥其功效。1另一方面，他另项工作的重心就是倡导神创世的心意，就是要土地财富能共有。
富人哪，你是如何致富的？其实最开始就是以不当之道得来。想想，神起初并没有造某人是富翁，某人是穷人，也没有把黄金特别赐给某人，或让某人找不到黄金。反之，他把大地赐给所有的人，为何有人拥有大片土地，而有些人却一点土地都没有？20
这段文字有两个方向我们要厘清：第一，「财物公有」是神造物时的心意。第二，私有财产累积到某种程度就有霸占之嫌。下面所引用的文字可看出他信念的梗概：
这大地不是属于造物主的吗？为什么妳独自霸着这样庞大的土地？不是也应该与你的佃农分享？想想神智慧的作为，真教人惭愧汗颜，神把阳光、空气、水、土地、天堂—–公平地赏赐给所有子民享用，万物一片祥和没有争闹。而人却急着你争我夺，斤斤计较，好像大地之母是如此苛刻不够慷慨慈悲，神尽其所能地要祂的子民和睦相处，而人却私欲熏心，尽其所能把土地财富据为己有，而分你的我的！2
富人的财富无论是祖先遗传得来，或其他方式而来，有部分该属于穷人的。22
在使徒行传头几章，初代教会不分你我，大家一律平等，富人准备宴席，邀请穷人共同用餐，不分彼此，不像现在主权划分得这样清楚，舍不得把自己的份与人共享。23
但愿我们不致连禽兽都不如，对动物而言，整个大自然都属于他们，大地草原，高山低谷任其奔驰，然而人号称动物中最驯良的，却比猛兽还凶狠，把财物藏在一个房间独享，不让屋外上千的穷人得温饱。想想哪，大自然的一切，包括天空、太阳、星星、月亮、海洋、土地，这一切都是我们所共有；还有吃喝拉睡、生老病死，这些现象也是我们所共有的；还有灵性方面的，共领圣餐，主的身体宝血，以及天国的应许，也是共有的。—–我们既有这许多共同点，为何提到钱财的事，却如此贪婪，斤斤计较，比野兽还凶狠！24
因着富人的贪婪与无知，产生社会的不公平，但我恳求将来你们能互助合作，发挥同胞之爱，紧紧同心相连，不要因为贫富的差距，而有隔阖藩篱。25
总之，这种矛盾或牴触，常出现在屈梭多模的教导中，一方面他主张神创世的目的是财物共有；但另一方面，他又强调富人帮助穷人是理所当然的事。
若你明白屈梭多模本来就反对罗马人传统的财产观且想用另一套价值观来代替它，那么他字里行间所流露的矛盾就不会那么显眼了。如我们所见，罗马律法的内涵就是对私有财产有为所欲为的主权，你爱怎么乱花滥用都没关系。但屈梭多模提议的却是要有节制的使用财富，且导向神创世的目的，即财物共享。
好几处屈梭多模从语源学的观点来探讨「财富」与「使用」之间的关系，并以此说明我们对财物的掌控，应该是物尽其用，货畅其流，而非囤积拥有。
财富不是一个属你名下的动产或不动产，而是为了使用它暂时托管的资产。死后，不管你愿意或不愿意，财富总要归给别人，然后再归给别人，我们只是过路财神，财富是带不走的。「财富」，希腊原文的字源是「使用」这字，而非「拥有」这个字，所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钱财，只不过是借用的贷款罢了。我们所占据的土地，有多少先人曾拥有过！将来也不断有后人会拥有！26
事实上，富人所拥有的不过是托管的财富，所以要小心使用，免得因使用不当而产生罪恶感。2事实上，神把财富交给富人托管，就是要他善尽职责，散财济贫。所以，若他们耗费超过他们基本需要的用度之外，就要背上挪用别人资产的罪名，28这就是为什么在讲到财主和拉撒路的故事时，屈梭多模作了如下的结论：看到穷人而不帮助他们，就等于抢夺他们所有的，因为我们舍不得给出的，事实上也不是我们的，乃是他们的。29
我们的财富不是拿来囤积，乃是拿来使用，这个观念延伸出屈梭多模的第二个基本观察，就是财富要拿出来与人分享共享，就像工匠做好成品，要知道如何来做生意，推销产品，同样地，有钱人也当适当地「使用财富」，以达物尽其用，货畅其流的目的。
财富的字源既与使用有关，就当智慧地使用它，而不要囤积它。就像工匠极了解他的产品，知道如何找到买主。有钱人不懂得如何打铁铸铜，造船盖屋，但对他拥有的财富应该很清楚，若他知道如何正确分配他的产业，散财救助有需要的穷人，他就是个有智慧的富人。30
我们如何得知屈梭多模对罗马的财产法极不以为然？他常常嘲笑有人立遗嘱，说这房子或田地所有权某人，使用权又归某人，但最终死亡却要临到每一个人。3屈梭多模再次强调，其实人自称「拥有」某物件却没有「使用」它，这「所有权」也是空有其名。某些人谈到「所有权」时，好像只有在立遗嘱时用一下，可以凭己意写下留给某人而已，然后悲哀地等待终要降临的死亡。
屈梭多模对罗马财产法反对的重点，是它无限制的所有权，他觉得应该要有所限制，不能为所欲为，爱怎么滥用就怎么滥用。你拥有的财富只是一种暂时的借贷款项，也就是你的财富是神为了一个目的，委托你暂时保管的资产。若你忽略这本质及目的，你的财富将会被滥用。这又引发屈梭多模对传统罗马财产法第二个反对的重点，财产不仅在使用上要有所节制，而且还要根据正确的目的来分配支出，而这目的就是为了人类的沟通和谐，更加有向心力凝聚在一起。「财物共有」及「私有权」——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允许——的观念在神旨为中心的架构下被建立。
屈梭多模举例阐释「财产私有」与「财产分享」如何融合在一起。神已经把人类基本需要的丰富赐给我们：空气、水、火等。富人和穷人都自由享用空气、阳光，谁也没多拿。但另一方面，对没有像水、空气那么重要的东西，却让人可以私有。
神让维持生命所必须的重要东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由人类共享，而让较次要的钱财，由人类私拥，为什么呢？为了维护生命及美德吧！如果空气、水、阳光不能公有，那么贪心的富人会把穷人逼死，因为按着他们对钱财的处理方式，只知累积独享，而不知分享共享，那么阳光、水到他们手中，岂不是后果不堪设想？从另外一方面看，若钱财也是公用，大家都可以拿得到，那么富人就没有机会散财济贫，也没有行善的动机。32
从现代人的眼光来看，我们很容易看出这论点的破绽，在今日社会饥饿的问题仍存在，就如同古代一样，因为食物土地并没有平均分配，但这并不能模糊屈梭多模的论点，财物公有及财产私有都是为了一个更远大的目标，从上述所引用屈梭多模的文中可看出，财物公有最能达到这目的，某些东西私有也可以接受，但也只限于接受，只要能达到社会同心凝聚的目的，亦即屈梭多模所说的沟通分享。
为何怕穷？为何追求财富？有人说：「我怕我有一天渝落到沿门乞讨。」我也听到有人这样祷告：求人比登天还难，求神不要让我受此苦。」我听到这种孩子气的祷告觉得很好笑，因为其实我们每天在很多事情上都在求人，只是我们没有深入去慎思明辨罢了。尤其富人，每天都想着要更多东西，这就是在求人家满足你的需要。若你想要独立自由不向人求，就祈求作穷人，因为他们别无所求，只求温饱。33
根据屈梭多模的说法，富人以为都是穷人在倚靠他们，其实这是自欺欺人的说法，他要读者想象两座城，一座全部住着富人，一座全部住着穷人，把他们放在起始点，谁比较能自立自养？富人家没有人能做传统的家务事，田没人种，没有铁匠，没有木匠，没有水泥匠。穷人的城市没有任何与财富有关的东西，没有黄金、银子、珍珠、绸缎。哪座城市比较能适应生存？需要农夫时，富人做得来吗？需要工匠、厨师时，富人做得来吗？当然是穷人的城市。屈梭多模做结论说：什么时候穷人城市需要富人，就是要毁灭这城时。因为富人会教他们如何追求享受，如何生活奢侈，如此他们将死于安逸。4显然屈梭多模一再强调的是穷人比富人更独立，更自给自足。甚至他还问：既然富人如此无用，他留在世间有何益处？他回答：若这富人只知累积财富独享，那他真是无用；若这富人智慧地使用财富乐与人分享，他就还有作用，也就是散财济贫，广施善行。
屈梭多模责备富人的严词峻语，根基于他的信念——人类社会是彼此依赖、互相帮助的。富人常控告他讲章里常指桑骂槐、含沙射影，35但他否认这指控。偶尔他也将矛头指向穷人，谓贪婪不知足存在于社会的各阶层。
无论穷人或富人，都不要再掠夺别人财产了。我的讲章不只针对富人，也针对穷人。因为穷人欺诈那些比他更穷的人。那些生活较过得去，较有权力的工匠，压迫同行；商场上也是尔虞我诈、你争我夺。我企盼每个人行事公义，因为损失的倒不是财物金钱，乃是伤害到人与人之间的诚信与和睦。36
屈梭多模说他为什么提这么多富人该尽的义务，是因为穷人没有钱做邪恶的事。3富人穷人都是他的小孩，他两个都爱，但富人欺负穷人时，他就要挺身出来，为他们申冤辩护，并责备富人，一方面是为物质上缺乏的穷人，一方面也是为灵性上受亏损的富人。38对那些控告他总是批评富人的人，他作如下答辩：
若你不停止欺压穷人，逼迫弱者，我就不停止严厉责备你—–远离我的羊群，让他们好好过日，若你不接受忠告，别怪我继续责备警告。39
如同羊群的好牧人，他用言语而非石头，击打来袭的恶者富人，并且一再劝他们回转，加入他们的羊群。
我不是故意和你们作对，实在是为你们好，或许你们不这么认为，但我苦口婆心劝谏，为要你们脱离罪恶，从错误中转回，成为大家的朋友，为众人所爱戴。40
我们看到很多屈梭多模责备富人，不留情面的话。这些必须要从其上帝创造和救赎的整个神学架构，亦即人类凝聚和睦及沟通的角度才能让人理解。接下去，就延伸到传统罗马财产权的缺点——为所欲为的主权，最为人诟病，应代之以「财物共有制度」及「有限制的私有财产权」。同时私有的财产，也不是传统的观念，而是资产托管论，富人是神金钱的管家，要按神的心意做预算支出，为促进人类的沟通和平。这样不只限制拥有者的权力，也赋与他们更多的责任，因为若滥用，就得罪神，也让有需要的人得不着帮助。所以，穷人物质上的好处，以及富人灵性得益，是彼此攸关。屈梭多模责备富人，是因爱之深责之切，把他们看成自己所牧养的羊群，盼望他们长进得救赎。
屈梭多模原是一番善意，但并没有因此而言词委婉，反之，他仍然严苛地指责那些富人，滥用余钱挥霍无度，他们的财富只是托管而已，他们为自己的享受而任意花钱，违反托管的原则，他并非要人变卖家产，彻底清贫。但他要富人作神的好管家，适当分配钱财，救助有需要的穷人。
我并不是要你变成一级贫户、两袖清风，我只是要你过简朴生活，勿奢侈浪费，简朴生活就是有衣有食就当知足，饮食够普通的营养即可，没有必要每天山珍海味，衣物只要保暖，不需要买名牌耍派头，—–只要活得健康自在，就无所多求。若身体虚弱的，需要药补调养，别拦着他；若有更虚弱的，需要肉食来补充体力，也尽管去吃。我们不是劝人节衣缩食到伤害身体的地步，我们只是劝你不要过奢侈浪费的生活。那些让我们活得健康，活得有品味的基本需求达到后，其余附加的花费都算是浪费。41
「需要」和「奢侈」之间的界限，常在屈梭多模的讲章中一再教导，做为使用财富的指导原则。42行善捐输还不够，它是占你财富的几分之几？这比例应该按你「需要」和「浪费」的界限来作决定。3富人不能说我是花我自己的钱，所以我可以享受高级昂贵的生活。不是必要性的开销，都是乱用神要他托管行善的财物，“就像太大的鞋子不良于行，太大的屋子也阻碍上天堂的路。45
在这样的思想架构下，屈梭多模在每篇的讲道中，严格规劝责备富人，衷心要他们认罪悔改，下面所引用的文字可看出他快人快语，一针见血的风格：
把穷人下监，任其饿死，或用各样方法虐待折磨他们，这不是谋杀是什么？即使你没有亲自做这些事，但你害他们陷入这步田地，比行凶者更罪大恶极。杀人者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一下子就毙命；但你藉着各样计谋陷害他，各样逼迫威胁骚扰他，让他生不如死，上千次想寻死，这样的折磨不是比死一次还痛苦受罪？而且更可恨的是，你们抢劫霸占，不是因为贫穷没饭吃，乃是为了住屋更金碧辉煌，柱子能雕梁画栋，出门马车有金缰银辔，却没有想到为了这些可有可无的虚浮装潢，去侮辱欺压神所尊贵的弟兄，把他们看成猪狗不如，你们家眷养的狗还照顾得比他们周到，但这些穷人却活在饥饿折磨中，这算什么世界？没有比这是非颠倒、无法无天的社会更令人忧心的，按神形像所造的同胞弟兄，因着你们的残忍无人性，使他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而你们却视若无睹，仍尽其所能铺张豪华度日。46
你住在三楼洋房，而他们仅有茅屋蔽风雨；你们睡软绵绵的床，他们连枕头都没有。有人说我有给钱接济他们啦，但你给的金额是多少？你们只要稍微玩点花招，诸如垄断农产品、抬高物价，这些一贫如洗的穷人，只好苦哈哈地喝西北风。耶稣舍弃天上一切荣华，为你为我来到世间，而你却连一条面包也舍不得给祂；你家的狗喂得胖胖壮壮的，却让神所造的同胞饿得骨瘦如柴、面有菜色。47
一方面屈梭多模呼吁富人在财富的事上，要快快遵照经训去做，另一方面他也要应付反对的声浪，说有些穷人是不值得一直帮助。如我们所知，屈梭多模并没有免除穷人的义务，他一样呼吁穷人要帮助比他更穷的人。屈梭多模不得不承认，富人最大的诱惑是骄傲虚荣，同样的诱惑也存在穷人的心中，他们也会看不起比他们更不幸的人，而不肯伸援手，48但富人不能因此就找借口说不济贫。
你说这些穷人鸠衣百结故作可怜状，你竟然说这样的话，不怕雷击打死你？我听了真是气愤填膺，你们脑满肠肥，尽情安饮，通宵达旦作乐，却要身无恒产的农民缴纳高税，你们不怕在天上的法庭，神也要你在祂面前交账？你难道不胆战心惊？你说穷人可怜作态，他们会这样，也是被你们无情无义逼出来的。49
有钱人没有权利控诉穷人懒惰，或者拿保罗说的话「不做工者没有饭吃」为借口，拒绝帮助他们。
保罗的话不仅对穷人，也是对我们说的。我说的话或许很严厉会触怒你，但我不是故意冒犯你，乃是要纠正你。我们指责穷人懒惰，但我们自己常做更恶劣的事整天宴乐，在戏院鬼混，说别人闲话，还自以为不懒惰。看到穷人整天在那受苦流泪行乞，你竟敢还向他们索债。50
显然，在那时代有人说要等决定怎样的穷人值得帮助，才肯施舍救济。对这类的借口，屈梭多模回答；第一，宁可帮助那些看似不值得帮助的穷人，免得错过机会帮助值得帮助的穷人：第二，「救济就是要把钱财给人，而不是由他的生活方式，决定要不要捐助。我们要有同情怜悯之心，帮助穷人不是因为他们的品行好，乃是因为他们有需要」。51
在那时代有关财富的基督教教义，以及基督徒的经济责任，藉着屈梭多模发展出最完全、最首尾一贯的教导。很多题目如金钱的使用，古人都曾一提再提，我们就没多谈。因为他的观点都在讲章中呈现，而不是写一本书来探讨，所以有些观点不是完全一致。比如说，偶尔屈梭多模会说行善是借钱给神，52这讲法是根据箴言十九章17节：「怜悯贫穷的就是借给耶和华。」这与他在其他篇章所讲，我们受神托付代为看管地上财物的观念相牴触。但是这样微小的不同实不足影响屈梭多模以神学基础来教导经济的完整统合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