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飞鸿22帖——鲁益师论祷吿

第二十帖、愿有馨香为逝者

若为死人祷吿是被禁止的,

我就几乎不知道其他的祷告

要如何持续下去。

在我们这样的年纪,

最亲爱的人多数都已过世,

若我不能跟神说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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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定要打个岔,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星期在祷告时,突然发觉——或觉得好像是发觉——我已原谅了一个三十年来一直想原谅,但无法原谅的人。一直尝试、一直祈求希望我能;但当这事突然真的发生时——突然得好像邻居把嘈杂的收音机乍然关掉般——感觉是「这么容易!为什么不早就这样做呢?」许多事在做得到的那一剎那起,才显得很容易;若时机未到,就休想做到。例如游泳,先前无论努力多久都浮不起来,然后那一天、那一刻来临,毫无疑问,你根本就沉不下去了。依我看,饶恕人(那人的残暴、冷酷)和神饶恕我(我的怀怒、愤恨)是一样的事情。「赦免人,然后你就会被赦免」听起来好像是个交易,但可能是远远超越交易的事。就天上的标准而言,即依慧眼看,「原谅别人」和「被神原谅」可能是同义的复词,指的是同一件事,一体的两面。重要的是:消解了不和之处,这当然是那伟大的「解怨之主」所作成的。最后,可能也是最好的,是我再次体会主在「不义的官」之比喻中所教导的:一个恶习,即使到了食古不化的地步,也不至于太根深蒂固;没有一个问题会太过于「病入膏肓」,而不能付上祷告的代价以解决;长久的祷告不会白费(虽然看似枉然)。我们,即使是这把年纪的我们,仍可能改变。

我在想,死去的人是否会知道,我们经历无数次失败后,终于能够原谅了他们?如果答案是「不」,多么可惜,一个付出的赦免却没有人接受,真是叫人泄气。这就带入了你的问题。

我当然常为死去的人祷告。这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的行动,只有最严苛的神学论证才能制止人这样做。若为死者祷告是被禁止的,我就几乎不知道其他的祷告要如何持续下去。在我们这样的年纪,最亲爱的人多数都已过世,若我不能跟神说及他们,那么,我跟神的相交,会是怎样的相交?

按传统更正教(Protestant)的看法,死者若不是得救就是灭亡。如果灭亡了,为他们祷告是没有用的;如果已得救,为他们祷告是同样没有用的。神既已为他们做了一切,我们还需祈求什么呢?

但是我们岂不也相信,神也照样为活人成就一切祂可以做的吗?我们还可以为他们祈求什么呢?但祂却要我们祈求。

有人会这样回答:「不错,但活着的人还在奔跑人生的路;更多的试炼、发展、错误的可能,都在前面等着他们。但到了天上去的人不是已经完全了吗?他们已跑完当跑的路。为他们祷告好像表示他们还会有困难、还会进步。事实上,你这样说,是带出类似炼狱的观念。」

我想是吧。即使在天上,我们可以想象,圣徒们藉着不断增多、充满喜乐的忘我舍己,在诸般美德福乐上益见精进,虽没有失败之虞,仍有其应有的艰苦与努力。正如情侣都知道,欢悦亦有其艰苦不能胜之处。不过目前我不会就此探究、揣测。我是相信有炼狱的。

其实,改教者质疑当时罗马天主教发展的炼狱教条,是有足够根据的。我指的不只是卖赎罪券之类交易性的丑闻。从但丁的《炼狱》(Turgatorio)到十六世纪的作品,我们会发现一个惊人的堕落与败坏。在汤玛士莫尔(Thomas More)的《灵魂的哀求》(SuppGcation of Souls’)中,炼狱简直就是临时地狱,在那里,灵魂是被鬼魔们所折磨,而「鬼魔的同在,对我们来说,是比痛苦本身更可怖、更惨痛」。更糟的是费雪(Fisher),在他诗篇第六篇的讲章中说,炼狱之折磨是那样剧烈,「以致灵魂不能记得(他们应该记得的)神」。其实至今,「炼狱」这个字根的本意也不见了。那里的痛苦不能带我们更靠近神,反而使我们远离忘记祂。那不是炼净灵魂的地方,而是报应惩罚的地方。

还好,正确的看法在纽曼的《梦》(Newman’s gn)一书中重现光采。如果我记得没错,在那里,得救的灵魂,在宝座前恳求自己被带离、被涤净,因为他一刻也不能再忍受「自己的污秽冒犯那光」。在此,信仰重拾(真正的)「炼狱」这观念。

我们的灵魂希冀被炼净,不是吗?当我们见神那日,如果祂对我们说,「我儿,尽管你口有恶臭,袜褛的衣服沾满了泥巴、秽物,但这里是仁心之地,没有人会在意这些,也不会因此避开你。快进来享受吧!」,我们不会很伤心吗?我们难道不会说:「主啊,不敢冒犯,如果您不反对,我宁愿先被洁净。」「那可能会不好受,你知道的。」「即使那样,我也愿意。」

我认为,炼净的过程必然会包含些痛苦,一方面这是传统观念所肯定的,另一方面是出于我自己经验的体会,今生于我有益的事,多与受苦相关。但我想,受苦并不是炼净的目的。那些比我好或比我坏的人,不一定受苦比我少,或比我多。「没有该受不该受的这类胡言」,所给予的治疗必是那人需要的,不管它带来的痛苦是多是少。

有关炼狱,我喜欢用看牙作比喻。当生命之牙被拔掉,而我从昏迷中甦醒,有个声音对我说:「拿这个漱漱口,然后吐出。」其中的「这个」就是炼狱。「漱口」的时间可能比我现在想像的要长,那「漱口水」可能非常辛辣刺口,是我现今的感觉无法忍受的。但不管是莫尔或费雪,都无法令我相信,炼狱是件可憎、不神圣的事。

你特别的难题——死去的人不存在时间中——是另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但你怎知他们不在时间中?我固然相信:对神来说,只有无限的现在,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可是,我们是否可以因此假定:先圣与夭使也是如此?或是,一模一样地如此?已死的人所经历的时间,可能不像我们所经历的,是直线向前的;他们的时间也许在长度外,还有厚度。在今世,若然可以学会同时注意关切很多事物,也可以经历一些时间的厚度。我们可以想象那种经历无穷地扩大,因此,对他们来说,虽然(像我们一样)现在也不时变成过去,但每一个现在又比我们现在所体认的多得多;包含了超过我们所能想象的内涵。

我觉得(只是觉得,望你能帮我厘清,看它是否有道理),若说蒙恩逝者的生命是无时间性的,这似乎与肉体复活的概念不一致。

再者,你我都同意,不论我们是为活着的人,或为已逝的人祷告,那些导致成就或不成就我们所祷告之事件的众影响因素,是早已在运作了;其实它们是那连串因果过程的一部分,可以一直追溯到宇宙被创造的一刻,前后环环相扣。那使你儿乔治的病是轻微、可医治的因素,早在我们为他祷告之前已开始运作;若然他的病是致命之疾,那些引发此事的因素也同样地早已开始运作。所以我说:我们的祈求是在永恒中被应允或被拒绝。那结合这世界属灵与属物历史的工作,是在整个创造行动中作成的。我们的祷告,以及其他自由意志的行动,只在我们开始做的时候被我们知悉;但它们是永恒地存在于那神圣伟大的乐章中。不是「预先命定了」,因为「预先」予人「永恒只不过是老旧时光」的感觉。尽管我们不能在无限的现在里经历生命,在神的眼目中(也就是,在我们最深的实体中),我们却是永恒的。当我说,我们「在时间中」,我不是说我们不存在于那无止境的现在(那是不可能的)——神观瞻万物,观瞻你我之处。我的意思是说,因受造的侷限,我们只能用(时间上)先后有序的模式来经历我们的永恒。

事实上,我们一开始就把问题问错了。问题不是:死去的人是否永恒真实界的一分子?他们当然是。一闪的电光也是。问题乃是:他们是否分享了神的永恒(无时间性的)?

告诉乔治,我会很高兴见到他的。七点十五分,在我家会面。平常晚上,我们并不盛装吃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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