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路德传奇

第九章：冲突和争辩

由于路德在沃木斯勇敢的立场，他的声望在1521年已经达到颠峰。如果他当时死了，改教运动可能功败垂成，但这位改教家仍然是人们心目中的英雄。德国的骑士贵族们，如胡登（Hutten）和锡京根（Sickingen）等人，认为路德是一位保护他们的权益，抵抗外来教士和本地银行家族的入侵的斗士。知识分子认为他是捍卫教育、扫除无知和愚昧的有力声音。农民们也认同他是一位提倡每一个人都有基督徒自由的人。具有个人主张的宗教界人士，则仰慕他是一位倡议良心自由的先锋。甚至因在西班牙和英国被逼害，而移居到欧洲的犹太人，也寄盼望于路德，希望他能够支持他们的理想。

犹太人对路德的期望似乎得到了佐证。路德1523年写了一本取名为“耶稣基督生来是犹太人”（That JesusChrist Was Born a Jew）的书。在这本书里路德指出犹太人确实被称为基督徒的人们虐待，他甚至说：“倘若我是一个犹太人，又亲眼看见这一群又笨又愚拙的人，去教导基督教的信仰，我宁愿作一头猪也不要作一个这样的基督徒。”他又观察到，因为犹太人被禁止和其他的人一样享有工作和经商的权利，他们只能被迫做高利贷的生意，他们之所以这样做不应受到谴责。

但是，路德全神贯注在福音上，而那些希望利用他改教运动力量而达成自己目标的人，很快便不再支持他。骑士们与君主之间的争战，是毫无结果的。路德既不鼓励，也不去了解他们，于是他们彼此间的关系很快便消失了。知识界人士，像以拉斯母等人，则认为路德过度注重信仰而忽略了学问。路德的神学着重人对上帝完全的倚靠，因此容纳不下以拉斯母认为人与上帝之间具有自由关系的观念。此外，还有些人对路德近乎粗鲁的言语极为反感。

起初，农民们由于路德的同情而受到鼓舞。路德称许他们的诉求，他曾经对君主们说：“你们只顾抢夺和欺骗这些人，好让自己能过奢侈豪华的生活。”但是，当后来农民们自行执法，反叛他们的君主，并声称他们的革命乃上帝的工作时，路德大为震惊，于是改变立场，转而支持君主们，认为农民的反叛是偶像崇拜，应当受最严属的刑罚，于是鼓励君主们使用武力镇压。当农民们很快被打败的时候，路德在平民中也失去了他们的支持。

路德从来没有改变过他对良心自由的观点。当多马闵彻（Thomas Müntzer）质问他对福音的解释的时候，路德劝告撒克森选候不要干涉神学争辩。他写着说：“让这些意念彼此争辩。”但是闵彻并不满意于神学的辩论，他也加入农民革命，因此路德催促他的君主动用武力。从此之后，他不再寄望于与他敌对的人只做言语上的争论。他认为这些人都是革命分子，必须以武力方可制止他们。他又确认那些被他称为“重洗派”和“狂热派”的人都是利用神学掩护武力革命，他们试图以火药和刀剑去建立上帝在地上的国度。他相信在他所著“小问答”中已解释了“愿祢的国降临”这祷告的意义。他说：“无疑的，上帝的国自然会降临，没有我们的祷告也会成就，但在这祷告中，我们祈求上帝的国也临在我们当中。”但人若试图以自己力量促进上帝国度来临就是亵慢和骄傲。

最遗憾及可悲的，就是路德对犹太人的态度。起初，他被认为是犹太人的朋友。他修习希伯来文，并强调倘若没有这语文就不能了解圣经；因为新约是用希腊文写成的，但却充满希伯来文的内涵。他说：“正确来说，希伯来文是饮于泉源；希腊文是饮于溪流，而拉丁文则是饮于池塘。”路德一生工作的大半皆致力于讲解旧约。

当他的第一本关于基督徒对犹太人态度的著作出版后不久，犹太人的学者们曾访问他，并试图和他作深入的讨论。当然，他们不会接受路德以基督为中心的方式去解释旧约。既然这是路德了解圣经的基础，因此对路德来说，他们的态度是倔强和罪恶的。

此外，另一项发展也使双方关系恶化，就是路德从不同来源得来一些消息，听到犹太人利用路德攻击教会当局的著作，引起人对福音的正确性发生怀疑。并告诉人应该和犹太人一起等候真正的弥赛亚来临，因为弥赛亚还没有来到。其实，有好些犹太人盼望路德的工作，可能就是他们长久等待，而且即将来临之弥赛亚的预兆。

路德晚年对犹太人的猛烈攻击无法自圆其说，也不能推卸责任。但最好的解释，就是犹太人质疑他的神学中最敏感的论点。路德解释圣经，从创世记到启示录，都是以耶稣基督的生、死和复活为中心。当这个根基受到攻击时，他会发出难以相信的烈怒。在与犹太人的冲突上，这一位伟大的十架神学家，显露出他胜利者的弱点。

路德在安静的修道院中发现了福音，现在却要在激烈的争辩中维护真道。这一个事实影响了他的言语和作风。对我们来说，他争辩的方式似乎经常是粗鲁和得罪人的；然而，他的意向却非常清楚，就是：“主啊，求祢使我们在祢话语中站立得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