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我成了一台戏
第二章:旨趣不合的工作
慕迪圣经学院位于芝加哥的一个古旧拥挤的区域,历年来为基督作无尽的见证。不用说,为要保护在校的年轻女性学生,院方真是尽心竭力。职业介绍部检定学生被送往工作的处所。工作当然是兼任而非专任,工作的还得不与上课时间冲突。这样一来,就缩小了工作可能的范围。
我被派到一家大批发行,担任中午快餐的女侍应生。这家公司有一个为雇客开的餐馆,但是我并未被派到那里去,我被派到为员工开设的餐馆去——我是一个伺候仆人的仆人。员工餐馆显然是二等,那里约有一千名员工都马上要午饭,所以必须在忙碌拥挤的时分临时请人帮忙。作长工的女服务生多半都是些高达六英尺以上的大块头妇人。他们夸口能一下子端五个客饭(从汤到咖啡和饭后果点);而我拖拖拉拉地才能端两分。不但如此,他们还缺盘子,特别是缺乏喝咖啡的奶油瓶,奶油瓶太少,不敷分配,老是在后面抢用—因为没有奶油瓶我们不敢端饭。洗盘子原非我们的工作,可是为要使用一个奶油瓶,我们必得抓一个用过的,自己洗好,装上奶油。这当然是耽误我们的时间,天天都要为抢着所需要的奶油瓶而奋斗。我有一次被一个经理骂了一顿,并且真的把我踢了一脚,因为把他那一份送慢了——我正在找一个奶油瓶,那是惟一的理由。
我们都要穿白色工作服。这些工作服每天都洗上一次,但是只洗而不补。长工的女服务生都来得早,把好的都拣去了,剩下一些破烂不堪的留给中午客人多时前来帮忙的女子。我常穿一件原为六英尺的高个子穿的,于是衣长长抵我的脚踝,拖拖拉拉,而在我的两肩,又是凸凸囊囊。“你成了一台戏”这句话,不折不扣地应验了。穿着像长睡衣的围裙,袖子破烂,端着盘了扭扭捏捏的走来走去,我真是成了戏台上的傻大姐;可是我的幽默感使我不注重小节,令人最操心的,倒是我一次只能端两份客饭,不能多端,以及因奶油少而引起的迟误。
那里的女侍应生和男厨子显然都是些又粗又野的莽汉泼妇,如果说有人需要福音,那真就是他们了。但是没有什么谈话的时间,我们都是客人多时来帮忙的女子,别的女侍应生渐渐对我友好起来。特别有一位高大强壮的妇人,常是每天在我背上“砰!”打一大巴掌,接着欢呼说:“你这个……小乖乖,今天好吗?”当我一看见那个五指伸开的大巴掌向我扑来,我就振起精神迎接。不过这是慈爱深长的问候,并无恶意。还有个人亲切对我,我真欢喜。这事的滑稽真使人觉得好笑。
一九二五年的暑假,我到我姨母家去,她住在加拿大,一九二六年的夏季,却多半是在炎热的天气中工作。天气非常潮湿,厨房里的烟气令人作呕。一年到头我都在那里工作,因此,热气、臭味、慌忙等等,使我的身体感觉不支。在七八月间的一个炎热早晨,正当我勉强穿上我的工作服,求神赐我力量度过那两个小时,而还没有开始步入那个又热又有味道的厨房中的时候,(饭菜都要在厨房中弄好),我感觉到我病了。当时我正在一个像煮锅似的大汤罐添咖啡的时候,只觉得房子要转圈,我知道我即将昏厥。我意识到我跌在那个开着的咖啡锅下,滚热的咖啡流在我无知觉的面孔上,我心中直觉地发出紧急呼声“主啊,求你帮助我先把咖啡锅关上!”马上一件最奇的事情发生了。我觉得主亲自来站在我的左肩膀后边,把祂的右手放在我的右肩上,一股兴奋的感觉从头至脚遍穿周身,我完全得了医治。我静静地关上汤罐,静立了半秒钟,以深妙不可言喻的敬拜与主交通。然后祂就离开了,我转身整理我端饭的盘子,不但,呕吐和头昏全不翼而飞,反而有一阵快活之感觉贯穿我身,我仿佛要飞了起来,而不是昏厥。我被举超过我一切的境遇,似乎已置于身外,旁观我那穿着不合适的工作服端饭倒茶的身体。那种精神的快活和身体的焕发停留了好几天。我没有把这种经历告诉任何一个人——因为太亲密、太私人性、太神圣了,不能分给任何一个人。
这并不是想像的产品,我只是求神赐我力量关上那个咖啡锅,我那昏昏的心思,除了恳求主施恩,使我不昏倒在会被汤伤的地方,此外决未想像任何事情。而所得到的却不止是如此。祂在这种不适合的工作上显明祂而已,且已经展示了祂那复活的大能。至今已有三十多年,但那种经历所留下的福气,仍然是我的一种珍宝。在以后的年日中,只又有一次祂以那种可以觉知的同在,来到我面前,那是发生在我初来中国的岁月中。
这种小小的经历,我曾非常犹豫地讲说,因为惟恐绊跌未曾有过这种经历的人。你并不因为没有这种经历就较少属于祂。自从我第二次这样认识祂的同在,如今已是二十余年了,然而祂与我仍是同那时一样亲近,甚至祂对我更加亲爱了,因为我已经有了三十多年的时间,证明祂的慈爱和诚实。你是否曾看见主这样显出过,那都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是抱着一种什么态度?你是否因为必得在这种情形之下生活工作就苦毒怨恨呢?你还是求祂有祂的形像,寻求在这种人性痛苦上与祂交通,注视祂复活能力的显出,深信经过训练以后,你会更加认识祂,而以此知足呢?境遇会在时间上消失,但是你将从祂获得,祂向你显出祂的自己,祂的慈爱,祂的权能,要永远使你丰富。
请不要误会我。我并不是说你以后就成了一个较好的基督徒,我甚至未敢言及你以后要成为一个更强壮的基督徒。我仍是说,你要成为一个更丰富的基督徒。
我这个不合适的工作产生了一个结果。某天几乎在打烊的时候,来了一位女士,坐在位上,招呼我去送饭。她显然是公司中的高级职员,手上戴着贵重的戒指。我送上她所点的菜,但是为要清理桌子,我必得等她吃完。在那个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在那里,她就开口对我说话。
“你是谁?”她问我说,“我已经注意你好几个礼拜了,你总是那么甜美欢喜。”她扮着鬼脸说,“我知道这个地方。在这里没有其他一人是快乐的——你的秘诀何在?”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这是一个我认为决不可能的机会——安静闲暇,能作一个清楚的见证。当然我告诉她说,主耶稣拯救了我,而且成了我的生命。
“我从前相信这事,”她面带忧愁地回答说,“但是没有女人能在这个地方过正直的活动。”那正是慕迪放假的时候,我并不须慌忙回到学院里去。结果,她再一次向那位曾起誓说“凡到祂面前来的人,祂决不丢弃他”的伸出她的双手。她来看我,并且还报名在夜间部读圣经学院,她送给我一个蛋白石戒指作为纪念。
我想还是告诉你好,戏台终于使人得救。但是我没有权柄来说,这样的果子会向我们显明出来。圣经上说,我们要成为一台戏,叫世人和天使观看。我们有些最为痛苦的戏,根本没有人看见。如果是那种情形,我们应当纪念那意味深长的话说“……和天使”。我确实知道,圣徒的受苦,虽然目的是教导我们更加认识祂,也是为要发育我们,使我们丰富,更是在别人身上结果子。但这个我们要交给主。
有一件事情我们确实知道,我们的主对我们是慈爱宽大,就是当我们处在“旨趣不合的工作”之戏台上时,仍是如此。祂所需要作的,只是答应我所求的——仍然站立的力量,直至我把咖啡锅关起来。如果祂仅加添我力量,来勉强支持那个小时的工作而不昏厥的话,那就比我所求的更多了。但是祂所给的是何等奇妙之“丰盛的慈爱”!使我得以与祂亲身同在,急闪而来比思想还快!赐给我那种内在的快活,把我高举超过那充满作呕之气又热又湿的厨房!旁观的人仅能看见一个汗流满面,在客人拥塞的时候,慌慌张张忙着来往端饭的女子,他们不能看见在里面那种与祂共有之“有福的交通”。所以当我们想要可怜另外一个属神的孩子,看见他似乎是受压太重的时候,我们大可不必杞人忧天。请记得,你不能看见主能给予人内在的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