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山雨-富能仁

神更深的功课

上海

在中国偏远之地住了多年之后。欧洲人常会惊讶他们对于文化的饥渴想慕之深。能仁停留在上海的时期,也是乐于参与音乐晚会的一人。康复期间。他举行了几次钢琴演奏会;他那袖珍型的音乐会,吸引了不少饥渴的听众到中国内地会的总部来。他有条不紊地计划每晚的演出,保存一份手写的节目表,注明日期,以避免重复。有张节目表内容如下:

音乐会中国内地会大庭3月28日1个半小时

莫士高夫斯基(B大调华尔兹舞曲)

F大调那威列特曲

月光奏鸣曲

萧邦四首华尔兹舞曲和前奏曲

仙号

韦伯的奇想曲

春之声

渴想

范狄特斯多夫

拉赫玛尼诺夫

演奏前,能仁将钢琴上边前面的整块板子拿掉,坚持这样能增进琴声的精确微妙之处。总之,这些音乐会曾令人历久不忘。许多欧洲人——传道人和生意人——后来都说,“你问我记不记得富能仁?嘿。他在上海演奏时我就在那里。”

能仁养成个习惯,他每访问一个中国城市。只要那里有间乐器行,他就会去“租”架钢琴,整个下午花四五个小时重温那些名家的作品,他绝不是存心练琴,而是他积蓄在心中的音乐,要找个发泄的出口。

在这些日子里,能仁和中国内地会总干事何斯德建立起恒久珍贵的友谊。对许多人来说,何斯德是一位与人疏远而态度严肃的人,样子像个军人,个子高大挺拔,整洁,和他说话时,若无惧怕,也带着敬意。

能仁在许多地方和他正好相反,但也有他们共通之处。何斯德先生首次接到他写的信,就对这位在部落中工作的青年人发生兴趣。现在见着他,发现他是个灵力超越体认深刻的人。

何斯德要督导差不多一千名传教士的工作,在中国二十世纪初叶的混乱情形下,他的职务是复杂艰难的。他用在祷告上的时间,使能仁印象极深。何斯德即刻指出,他的时间和精力始终是因祷告而储备,不祷告而浪费;那是神在中国整个工作生命的血源。能仁受这位长者的影响很大,也参加他每天的祷告——往往长达数小时——为工作的各方面祷告。(他们祷告时,能仁不止一次发现何斯德一边开声祷告,一边还在房间的尽头处替自己倒一杯茶。)

回到部落中

能仁在数算着日子,好回到山中去看望那些主内婴孩的情形。有一位来自波士顿的美国青年,要和他同去,他的名字叫弗勒(Flagg),二十七岁,是哈佛大学和慕迪圣经学院的毕业生。

他们一同出发去云南。经过漫长的海路,上岸后以马代步,整天翻山越岭,弗勒觉得疲倦不堪,很不习惯。他先是被带去看东部的教会,然后往西去能仁的本乡。

“上山下谷(能仁写道),你在美丽的云南永不会感到厌倦……我现在旅行都是骑马……如今习以为常,去那里都不在乎,随便跑就是了。有些地方的路,像楼梯那样陡,中途还有间断之处。弗勒说我能骑马走下波士顿华盛顿纪念塔的石级!就在今天,我那匹小马就翻了个筋斗。在一个夹道仅一呎多宽的地方,它几乎是无路可走,它从前面摔了下去。很体贴地马头着地,使我不至于毫无防备。我从它头上摔出去。它跌倒乱踢,最后四脚朝天地躺下,头在先前尾巴的地方!颈子扭曲得很奇怪。我不知它是否起得来。但它奋力乱踢一阵站起来了,而且开始吃草,若无其事的样子。(你看马是多么地漠然无动于衷?)马和我与鞍都依然无恙,所以我将右脚摔掉的鞋子穿上,骑回马上,照旧读我的中国报纸。”

弗勒发现无论去何处,能仁都在作传道的工作。有时候他们碰到别的路客,就开始攀谈起来,有时他们会在汉人的客店里和他们一起用餐,有时候他们是在城市的街道上传信息,总不会没有机会,因为能仁决心要寻找机会。

能仁在此时写回家的一封信中,谈到他觉得这些日子里,他的传道有新的能力,而他的生活中也有更多的力量。

“假若我对任何一事有把握,那就是你们的祷告,使我的生命和事奉大为改观。我在访问的各个中心讲道时,经历到前所未有的能力和赐福。我主要的请求一直是为傈僳人祷告,但我的生命中也得到许多的赐福和帮助。

“就我所知(他在回信中继续说),我在傈僳人中的工作是他的吩咐,使我有信心要求你们不断地祷告。我们一切的工作都需要:(1)遵守圣经的原则;(2)符合圣灵在内心的见证;(3)顺从神在我们当时的环境中所做的工作。这样,我们心中就有神带领的确据,我们会发现门在前面敞开,不需要强制去打开,神里外的带领正如锁和钥匙,一合即开,省去了我们的操劳。我们对他的操劳,只不过是次好的东西。”

能仁重回到云南西部,发现在宇巴梭的牧养下,新信徒的数目和对主的认识都有增长。他把弗勒留在腾冲。沿江走到八莫,过境去探访傈僳和克钦人的村庄。每去到一处,看到他们的进展,他就得着鼓励。

彩色山教堂

彩色山生气蓬勃,竹泥墙竖立起来,厚厚的草准备盖到房上。地被踩踏得很坚实,铺上灯心草,油松枝灯已经有了,放在大而平的石板上。

这是第一间在西部山区建立起来的教堂。

能仁在彩色山停留了几周。他来此之前,教堂早已开工建造。所用的土地,人工和材料,都是大家奉献的。能仁注意到,教堂虽然简单,但在体积和建筑上都比村里其他的建筑物好得多。

照能仁说,开幕典礼是个“盛妆的场合”。屋里地上只能坐一百人,所以还有好几百人,许多是从邻近各小村落来的,就只好围着教堂站在外边,从墙缝和过道间的空隙处向里面窥看。

说得温和点,敬拜是不太正规的。傈僳基督徒仍然懂得有限。在这个阶段常用的祷词——同声祷告——是:“神,我们的父,天地的创造者,人类的主宰,我们是你的儿女,我们是耶稣的跟随者,求你今天看顾我们,不让恶鬼缠扰我们,我们信靠耶稣。阿们。”

要会众安静一个长时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但他们喜欢唱歌,有音乐天才,能仁煞费苦心地藉唱诗来传达教义。

他写道:“你从外边听起来,会以为是什么滑稽事在上演,一点点事情就使傈僳人觉得好笑!”

酒和鸦片

能仁不久就在这些新近建立的教会中,面临许多基督徒的道德问题,却也并不奇怪。

彩色山的信徒兴奋地告诉他,鸦片的生意兴隆,中国政府曾派军队来摧毁这个地区种植的鸦片。

他们告诉能仁:“我们举行了一次祈祷会,求神保护我们的鸦片。我们预备了刀和喂毒的箭,等军队来了,就和他们拼斗,但他们没有来,今年鸦片赚的钱比往年都多,赞美主!”

“他们知道我的立场(他写信给他的祷告圈),我坦白地告诉他们,我不能给种植鸦片,或使用和直接贩卖有关的人施洗。但我认为我们仍然必须有广大的同情,认识纯真的信心,这信心容或杂有一种未经启导的意念在其间。我们当中的人必须记得约翰-纽顿从来没有反对贩卖奴隶的意念。他告诉我们,他即使在猎取奴隶中,仍‘享受与神的甜蜜交通’。”

“还有为别人用信心这回事(他几月前从上海写信来说),当别人软弱而我们又不能与他们同在时,神可能要我们在精神上替他们分担,和他们站在一起。神能将一点对他微弱的渴望的火花,迅速地激发出生命来,或使他们所懂得的微小的真理,成为他们的赐福。我真是曾经在傈僳人中目睹过这样的事。他们所知道的,常是我们认为微不足道的,但无论如何,神的恩典在他们当中。他们知道的那点来西,他们都记住,亦赖以存活……让我们大家沾染上使徒的那种精神,他虽然未得见罗马的信徒,他却真诚地盼望,他能‘把属灵的恩赐分给你们’,绝不逃避责任,觉得无论是‘希利尼人,化外人,聪明人,或愚拙人’,他都欠他们的债。”

另一问题是米酒。在婚礼和类似的庆祝场合,大家拼命地喝,每次都是喝得大醉,行为放荡。酒对傈僳人实在是一种火水,中国人常说“傈僳人见到酒,就像蚂蟥闻到血。”

新信徒自己承认,他们平素没有酒还好些,一到婚礼就拿不定主意。虽然他们知道酒精的后果免不了一塌糊涂,但向来被珍视的传统也难以抛弃。能仁好几次叫他们把那东西倒给猪吃,猪吃后一下子就醉得到处乱蹦乱跳。他写道:

“我倡导的禁酒运动,总是得到青年男女由衷的支持,他们是激进份子;老年人是保守派,我叫他们将罐子里的东西,搀进许多猪食,使其不堪饮用。

“在别个村子里,他们告诉我,有一家人保存了一坛子酒,预备在订婚筵席上用。他们坚持要我留下来参加那个订婚礼,我威胁他们,要他们答应把那坛东西毁掉,否则我马上离开,最后主人同意给我用来搀杂在猪食里。你晓得他们的‘酒’不是液体,只是一堆发酵的米——用管子将流质吸出来。我现在不要将它都毁掉,这是让猪长肥的好食料,浪费掉太可惜了。我也不要把它倒在地上。猪是比傈僳人还厉害的酒鬼,你若由得它们,它们会都醉死。把它和糠一类的来西混起来,他们就可以随时用来喂猪,自己不会碰它。这是推行禁酒运动的妙法,不是吗!”

座无虚设

这些土著民族第一次基督徒的庆典,于1917年在腾冲举行。他们成群结队地来到,挤在那个狭小的传道所里。能仁和弗勒鼓起勇气,用那地方来招待五十位住在那里的人和每天的访客,山地人中很少有人见过腾冲这样大的城市。

“你看到他们刚到时的情形会觉得有趣(能仁写信给祷告圈的人)。极少人来过城里,他们到我们住的房子来(我们让他们随处走动),女孩子们一堆一堆地从这个房间跑到那个房间,不时发出惊叹和赞美,像是到了天堂!男人对事情冷静一点,男人带长剑,背花袋子,著烟囱似的长袜,光着脚;女孩子则戴着彩色的头巾,流苏,珠链,颈饰,戒指,手镯和其他装饰——真希望你们能够看到他们!……

“每天,晨祷之后,我将他们聚集在教堂里,教他们读经……晚上和他们唱诗。除了他们已经会的‘耶稣爱我’和‘我已远离了神’,我教他们唱‘求主同在直到再相见’和一二首其他的诗歌。他们唱得真好,街上的汉人会进来,坐下来听他们唱。

“新上任的领事和将要退休的领事易斯替(Eastes)先生,有一天来拜访我们,傈僳人将他们围在客厅里,外面也有人围着,大家评头论足,还去摸他们的衣服!我们向两位领事解释,要他们不要介意,因为我们的客人不懂得什么叫礼貌。

“‘我应该说,不要紧的,’易斯替满不在乎地说,‘现在就有一个傢伙在后面揉我的背!’

“午后的运动对傈僳人是新鲜的,能仁和弗勒跳高和赛跑的情景最为热闹,他们永远难忘。

“有八十多位土人来参加圣诞节的筵会,这是光棍家中的庖厨大事,但他至少可借此回报一下在山上时他们对他的殷勤招待。这个节庆,也使得他们有种在神家中连成一气的特别感受。这是第一次举行这样的筵会,以后的年月里,曾多次举行。直到现在基督徒的土人仍继续保持这种风俗。”

耐心

往后的几个月中,能仁从一村走到另一村,到处碰到一群一群的新信徒,他警觉到他工作的庞大。这些幼稚的基督徒,散布在高山上和偏远的区域,他们对于信心的了解也极为有限。他发现有人觉得既然他们不再受邪灵的捆锁,因基督得与神和好,这就够了,为什么还要聚会?为什么要有一天安息敬拜?他们不识字,为什么要受一本书的管理?

能仁写信给家乡的同工,求神赐给傈僳人“智慧和启示的灵”(弗一17)。

“工作还没有真正开始!

“我不是在涂抹一幅黑暗的画面,我只是想尽量告诉你们事情的真相。在某些方面,他们(傈僳信徒)比家乡一般上教堂的人要好。他们始终是和蔼可亲,我每次去到他们的村子,他们是真心乐于见到我,随时随地他们都是真诚坦荡。在他们之中,我们看不到一般称为‘饭碗基督徒’那种隐藏的动机。他们会替我拿行李,一村一村走,不要报酬。还热心招待我。但只有极少数聪明勤奋的青年人,希望有所进步,真正在灵性上有活力;大多数人到了晚间都守在暖洋洋的火旁(这些山中的村落冬天很冷),无法叫他们来一起学点东西,即使我就住在隔壁的房里,屋内也生着火。

“我过去常会意志消沉,引起精神的瘫痪,就在这次旅行中,我承认也曾为这些人的景况而泄气。一两个月前,我在靠近彩色山的一个村子里,为这件事情心里非常难过。但我想到,虽然工作进展缓慢,或许还踏实可靠,心就平静了。我的错误常是操之过急,可是别人不急,神也不急。操之过急就生忧虑,忧虑就有效地将神的平安排除在心门之外。

“罗马不是一天造成的。要在腾冲这地区建立起一个强健的,教导良好的傈僳基督徒的身体,这个工作也不是一蹴可及的。待时机成熟,必须设立学校,需要更多的探访,更多的劝导,更多的祷告,这都不是马上可以做到的。想到这些,使我重又回到神的面前,我已经把心思放在腾冲傈僳人得救的事上,但神带领我到一个地步,使我愿意照他的时间和他的方法,我甚至愿意(若是他的旨意)在我有生之年,看不到祂赐福的丰收。”

若想徒从家乡的朋友得到精神上的支持,他一切工作的报导都要绝对诚实,连他失败的纪录都记得清清楚楚。有的信徒团体回头拜鬼,有的接受传言,说能仁是为英国招募军队的工作人员。

同时,他也详尽地报导那些成长的地区,看来有的地方容易接受,反应良好,也保守得住。这是片肥沃的土地,出产丰收,新的信徒,渐渐成熟,稳定下来,他们很快就能够自立。

但能仁发现他自己的工作,需要一种新的坚忍精神去支持,虽然他极少提到,他身体上的负菏是相当沉重的。他在山中来往。绝大部份都是走路,他想在信中说出他用这种迟缓方法旅行的原因。

“我出来刚超过两周(他记述一次这样的旅程),来到水碗村(Water Bowl Village)。那里有十五家基督徒……预计这次的行程大约还要两个月后才会回去……一旦进了傈僳人的地界,一个人很少需要一天走十五哩以上的路,因为那些村落间彼此相隔不过数哩。山很高,一天的路程有时只是从三千呎的山上走下去,到了平地,又从另一边爬上类似的高山。越野的路径有时像架梯子,你得涉过溪涧,身不由主地在石头上跳跃,还要冒险通过一些光怪陆离的桥。有时候你看不见前头的路。只好凭信心向前走。在这种地方,我连马也用不上。山势如此陡峭,没有一个有心眼的人会骑马上去,也没有一个有常识的人会骑马下来。”

他穿渡泛滥的河水已经习以为常,当他雇用的苦力拒绝横渡时,他会先把行李放到头上,然后涉水回去帮助他们过来。

湿气迷漫的生活和食物不良,对他并不真正太重要。他有次说过:“我似乎不像别人那样注意这些事情”。他始终欣赏山中的生活,喜爱爬山,他跋涉在山道中,有充分的时间去思考神工作的原则。

“筹划,等待,成长,(他写道)是神在历史和自然中工作的特质。圣经的记载也和自然的事实相吻合,在劝我们忍耐时说:‘农夫忍耐等候地里宝贵的出产。’同样的原则也适用在我们自己的灵性生活和在主里的工作上面。一个成熟的基督徒,不是一天的产品,也不是一月或一年,而是要‘假以时日’。已故的慕安德烈博士(Dr.Andrew Murray)说:‘要长成基督的身量,我们必须深深地植根于真道的泥土中,因长久的经验得以坚固,这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是正确的,也理当如此。神不要我们在灵性上做快速成长的蘑菇。但在主的工作中,也真是有要赶紧做的事——主的工作刻不容缓(看得宜和不得宜)。也有要勤奋的时候和热心的时候。葛雅各(James Gi1mour)说过,他‘不以为我们会在基督自己热心至于将生命摆上的事情上热心过度。’你们晓得有人说亚霖(Alleine)是对‘救灵魂的贪心永不满足’。目前我们只能尽神所赐一切能力去做,如果我们任其所之,令人腐蚀的忧虑会进入基督的工作中,非但无益,反而有害。我们不能忧心忡忡使灵魂进天国;他们信主之后,我们也不能忧虑他们,就使得他们成熟了。我们不能凭自作主张,增添一点自己或任何人灵性的地位。我们天父栽种的,在他开阔的天空下,会比在我们狂热地努力的温室中长得更好。我们要浇水,殷勤地洗水,但不能努力使其成长。不正常的快速成长,往往是不自然的,不健康的。在马太福音第十三章5节所说的快速成长,就是一个不能长久的信号。

“在主的传记中,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生活中从容安详的态度。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从来不‘激动’。无论怎样遭受人和魔鬼的攻击,从来没有手足无措。处身在那些善变的民众,敌视的君主,和不忠心的门徒之中,他始终安稳,始终镇定。真是基督那个认真的工人——照神指派的做,不多也不少。他不烦躁,不急进,无忧无虑,在这个扰乱不安的世代中,有人这样和平地生活过吗?

“我们也像祂一样,在永生里为永生而工作(永生已经为我们开始了),我们可以在永生的气氛下工作。忙忙碌碌的世上的活动,使人呼吸到难安的灵,而圣灵使人呼吸到深入的平静,这才是我们盼望的神持久的工作得以成长的气氛。让我们先做神的工作——在神里开始,也要在神继续下去。然后让我们一任忧虑,恐惧,急躁之情随风而逝吧!让我们一方面摆脱‘无聊的懒散’,一方面也摆脱狂热的心态。一棵葫芦可以一夜之间长出来,一棵橡树则不然。急流的水,纵使表面上有漩涡和反流,仍是流得沉潜有力,即使遇到邪恶的浪潮来临,暂时倒退,我们仍要学习着说——像耶利米在最艰苦的情况下说过的:‘人仰望耶和华,静默等待他的救恩,这原是好的。’”

读书

能仁牧养两百多个家庭,他知道时候到了,要制造傈僳文字,翻译首卷福音和基督教基要真理的书。

在农忙季节的高潮,教导的时机减少,他就去到缅甸的密芝那,和宇巴梭从事那件工作。在那里的美国宣教士也帮助他们,使表达语言的文字臻于完善。能仁忍受着夏天的酷热,努力将马可福音,基督教基要真理和入门手册译成傈僳文。当能仁再回山上去的时候,这些手稿已在仰光(Rangoon)等待着排印。

能仁和他的朋友发明的傈僳文字——被称为富氏文字——像英文的大写字母,但有些字是反写或倒置,以表达那种语言特别的音调。

书没有印好前,教那些人读书是很费事的,每次都要和一些人分享一本傈僳文的手抄本。

能仁发现那些傈僳老师,自己才学会一点皮毛就来教他们。有些人才开始学了几堂课,就要据在桌旁的某个特别位置。原来他们挤在一本书的周围,有的是倒着在念,有的是侧着念,所以他们要确定,每次看书都要采取同样的角度!

乌龟村

他看到教会在西区的成长大感兴奋。他从缅甸回来,第一个探访的地方就是乌龟村。

“我上次离开乌龟村时(他写信给他祷告圈的人),那里有十四个基督徒的家庭,现在有二十一家。我离开水碗村时,那里有十二家……现在有十九家。当我离开红杉岭(Redwood Spur)时,那里有九家——现在有二十家……多少月以来,他们实际上是没有任何人的帮助,而进展竟然如此。我听说大锅村和柏树冈的情形仍和我离开他们时一样。他们告诉我,他们在大锅建了一个教堂(我还没有看到),按时举行主日聚会。

“在乌龟村,当地的一位长者,一位老好先生,患重病几星期,他们凭藉信心和祷告,使他的病好了。这些人深信神会医治,这样的经验大大地增强了他们的信心。总之,我觉得从我上次到这儿以来,他们的力量增加了,人数也增多了。”

有个星期天,能仁在这里。他的马病了,大家叫他出来为医治马病祷告。他们已确信神的权力,或许还需要明白神的意愿。

“我承认不习于这样处理事情,先犹疑了一下,大家好像都很惊奇。

“‘你到底要不要为你的马祷告?’他们问。

“我依从了他们的意思。我们围着马站着,我把它的生死交在神的手里。第二天马还活着,我很高兴我那样做了。”

他逗留在村里的时候,有二十五个人受了洗。能仁在这些早年的事奉中,觉得给初信的基督徒一些行为方面的指导,是绝对重要的。有人认为他错了,形同公式化;所以后来傈僳人提出要有一本行为规范的手册时,能仁就不愿参与其事。

他有关受洗人在洗礼时的承诺的记述,表明了他的态度:

“每人庄严地允诺,不但终身信靠主耶稣,并要与敬拜异端,纵酒,道德败坏,食吸或种植鸦片等事绝缘,还要守主日。那个夏天的早晨,我们走到流经村里的那条河的河边,将男女分开,男的站在这边河岸,女的站在那边河岸,在神开阔的天空下,我在祷告中把他们全部交托给神。眼见当时的情景,我心中的喜悦真是难以言喻(我总是喜欢洗礼)。然后我将他们一个一个地浸到那座厚木板桥下面湍急的流水中,为他们施洗。请你为他们祷告,叫他们遵守诺言,好吗?”

死里逃生

能仁虽然尽其所能,力求在衣著,饮食,生活上和他们认同,他仍会犯错,甚至低估他们传统风俗的势力。

有天晚上,他住宿在一个傈僳人的村子里,大早醒来就出去祷告,他正坐在一棵树下休息的时候,听到了愤怒的喊声。

村民挤拢来,指着那棵树,那是棵鬼树,他们说鬼会大大发怒,降灾祸在村里,一定要献祭去安抚它们。

能仁被抓住,绑到树上,手被绑起来,两脚也捆在一起不能动弹,好像死已迫在眉睫。

他们在预备献祭仪式的时候,他却挣扎在痛苦与恐惧之中。心灵中浮现出许多神的应许,像稳固的心……坚强的意志……隐藏的生命。他重又记起,无论是生是死,神要得荣耀。

过了几个小时,能仁听到村民在讨论,以为可以从他身上得到钱财。

最后他们围着他,为他的生命讨价还价。他们坚持,他必须买一条牛来为他献祭,他很不情愿地答应下来。他被释放了,他交出钱来,买了牛,献了祭。

能仁很快就从这次痛苦的经验学到功课,撒但的领域里不可掉以轻心,他是在敌人的地盘上。此事之后,他行事为人更加谦虚。他庆幸神在这次的变动中时刻看顾他,将他从死亡的口中解救出来。

神的学校

在这些年中,能仁也学到一些别的重要的功课。他虽然在拥挤的陋室中,往往一住数月,还是感到阵阵的寂寞。工作顺畅时,寂寞是一回事;在极度失望之际,寂寞是另一回事。

他曾经存着极大希望,用很多精力为缅甸交界处旁边一个村庄里的十三家人祷告,他曾独自在山边长久地为这个村子祷告。这些家庭的家长,来和他讨论耶稣的信息。他见到他们时,怀着很大的希望。

这是个战略性的村庄,能仁知道,如果这个带头的村子接受耶稣的信息,整个区域里,其他的小村庄的门,都会为福音而敞开。

所以当他们拒不接受时,他的失望是凄苦的。

他按例去找一间空房,为这事彻底祷告。就在郊近的村子里找到的一间小屋中,主会见了他。他正在读历代志下第二十章,讲到雅哈悉的话:

“胜败不在乎你们,乃在乎神……这次你们不要争战,要摆阵站着,看耶和华为你们施行拯救。不要惧怕,也不要惊惶,明天当出去迎敌,因为耶和华与你们同在。”(历代志下第二十章14-15)

他深深地被这了不起的一章经文所激动。后来他“争战祷告”了几小时,大约到了半夜,他感觉得胜了,他的日记中是这样记载的:

“像有清楚的带领(他写道),要为中村(Middle Village)去和那‘执政的掌权的’争斗,有信心叫那地方的人信主。祷告像吹起的号角,祈求降下天军来,帮助我和黑暗的权势争战。这黑暗的权势扶持着两个老人,使他们阻挡他们村子的人,或许还有其他三个村子的人,接受基督。争战祷告了一段好时间,然后心平气和地入睡。”

第二天早晨,能仁走回中村,那里的人的反应好得多,十三家人中有十一家要成为主耶稣的门徒。

“胜利了,”他记载着,“正如先前所期望的——不费吹灰之力!”

第二天,又有十二家人来问,他们是否也能接受他带给他们的信息,成为神的儿女。潮流似乎是转了。

第二天晚上,能仁多半的时间都留在山边,为邻近的一个村子祈祷,那里的人对他的信息还怀着敌意。他当然相信神要在这地区兴起一群强有力的信徒,来自各个村落,当一个人藉着祷告争战时,一路都会顺利。

次日早晨,他去到那个村子,从中村附近带了一个新信徒回去。

那些人态度冷淡,心怀敌意,不欢迎他,不相信他的信息。他们对他反感的强烈,连带他的同伴也转向反对他,放弃他所谓的信仰,指能仁是个骗子。

能仁力竭心碎,不声不响地退回到他小小的空房里。看来是全然失败了,他的精神降到一个新的低潮。但神显出了祂的慈爱。当能仁在祷告中谦卑下来时,感到异常地平安。他曾经以为只要他做了争战的祷告,胜利会自然来临,一村接一村的人会归向基督。他再次看见,神的工作中没有容纳虚浮的信心的余地,这是一种错误的自信。

“将这些村子的事完全交托在神的手中后,发现心中相当平安(他写道)。但魔鬼剧烈地反抗,此事之后,我在主前行事为人更要谦卑——是的,在魔鬼前亦复如此。”

能力的代价

有天晚上住在彩色山,能仁在油松枝灯的光亮下写他的日记:

仔细思量史都特-霍登(Stuart Holden)的格言:“我不信任何得胜自己不流血。”——“与罪恶相争抵挡到流血的地步”(来一二:4)。

正如今天,说起来我常常是不愿流自己的血,单单信赖基督——逍遥式的信赖,结果是失败了。

他发现一个人很容易陷入精神的懒散。他爬了很久的山,才到达一个小山村,接着又传道教导几小时,然后他会在一间拥挤不堪虱子为患的小屋里沉沉地睡去,早晨也起不来。山中多雨雾,使得他老是和许多人在一处,没有时间和地方读经祷告,不知不觉地就飘流到灵性的软弱中,渐渐变得迟钝。

他在一则日记中说:

“我这两天来失败的全部原因,是灵性的软弱。在这种情况下,你做任何事都不发生效用,必须藉着不住的祷告,使灵性不断得力,特别是对付黑暗权势的祷告。除此之外,我学到的有关得胜生活的其他东西,都是无用的。”

戴德生注意到,从十字架退缩的散漫生活,是不会有能力的。这些月当中,能仁真正体会到这个真理,要保持紧紧地与神同行的代价是很大的,他的生活中每天都要不断地付出那昂贵的代价。

背负十字架是一回事,死在十字架上又是一回事。能仁对于“一粒麦子落在地里死了,才能结出子粒来”有了新的认识。

这也使他领悟到一个相关的真理。

陶恕(A.W.Tozer)说:“每个人要多圣洁,就多圣洁。”

能仁这时期的日记,表现出对圣洁生活的渴望。1918年夏天,因为脚病严重,他必须在腾冲住几个星期,他精神上的一些痛苦,在下面几则日记中显露了出来。

8月23日灵性恢复不少……实际上已能够抓住十字架的脚。

8月26日今天三十二岁了。充分感觉到母亲的祈祷。我确定她在为我祷告。我独自在房间里有段美好的祷告时光,能来到十字架前,并站在那儿,有灵里的和平与安息,晚上在街头上布道。

8月27日十字架会使人痛苦——任它痛苦吧!凭神的恩典,我要努力工作,也努力祷告。

8月28日阅读库克(Thomas Cook)的新约的圣洁一言。

9月1日 昨晚,在一个小山谷中祷告。

一星期后,他要作长途巡回,又记下:

9月9日我坚决肯定站定在约翰壹书第一章7节上——“耶稣的血洗净我一切的罪”。那天充满了平安与赐福。晚上,有个鹤庆(Hohch,en傈僳人)表示愿意接受基督,来和我交谈一起祷告。

9月11日这些日子里,我证实约翰壹书第一章7节的真实性,信心变得和呼吸一样自然。开始的几年中,我对雅四:7作了太多自己的努力。该节经文或许与本来的罪无关,而是讲到在世界中与撒但国度的争战(进攻)。总之,库克的书对我大有帮助。

9月12日我在这些日子里对付罪和撒但——毋宁说单是罪——的武器是对神的爱。我们怎能忽视神的恩典,“基督的爱激励我们。”

9月16日摘录周永治(Jowett)热爱灵魂(Passion for Souls)一书中的话:“破碎心灵的福音,是从服事滴血的心开始。”

“我们的流血一旦停止,赐福也停止了。”

“若果我们要何等救恩宝血的职事,我们必须流血。”

“圣加德琳(St.Catherine)的祈祷因牺牲而血色斑斑,她感觉到那双被刺伤的手的触摸。”

9月20日我们在“磨难的日子”来到之前,应当穿上神的全副军装。在磨难的日子来到时,才能站立得稳。我们需要在战争的片刻宁静中,巩固我们的防御工事。

挫折

能仁一次又一次地体验到,本身人为的努力,徒劳无功。他可以拼命工作,却对人没有效果。

在彩色山遭到那次大挫败之后,他写信告诉他在莱奇沃思的朋友,有的信徒放弃了他们的信仰,又回头去拜鬼。

彩色山的那间小教堂,是由一个有头脑的属灵的青年人带领。能仁抱着很大希望,他有天合变成另一个宇巴梭。但当能仁在缅甸翻译第一本傈僳文的福音书时,严重的流行性感冒,侵袭彩色山这个区域,那青年人死了。这事深深地震撼了信徒们的信心。

巫师立刻把握住这道个机会。能仁写道:

“巫师说,他看到这个青年人的灵魂无所依附——就是说,既不在天堂,也不在他们死去的祖先那里——拿着我给他的一本诗歌在哭泣。所以基督徒去不了天堂,那只是一个骗局——有待日后分晓。

“这人的遗孤在父亲死后不久就得了病,他们就是父亲的鬼魂回来‘咬’(攻击)他自己的孩子。不要以为那些信徒听到这些事会像我们这样一笑置之,不,他们都信以为真。

“许多信徒回头了(他在另一封信里捕充说)。即使没有回头,他们在这件事上至少比他们对我承认的更不自在。

“从人的立场看是很容易了解的。倒行逆施的也不只是彩色山这道个地方,他早年强稠的真理——悔改归正是神自己的工作——原则上被用到这新的情况上来。单是他的挑战,反驳,劝说,安慰,即使初看起来有用,终归是于放事无补;只有神直接的工作,会产生永恒的果效。”

他写信给他祷告圈的人:

“大致上说,神好像制住了头号恶魔的手。有时候只不过才教了他们两三天,就有许多信徒,在他们必须面对的一些诱惑上站立得稳。我的同工弗勒先生认为这简直是奇迹。

“除神的恩典外,我要强调自己的深感无助。虽然我在中国已住满了十年,与汉人和傈僳人相处的经验也不算少,但除非神在我前头行,在他们当中作工,我发现自己能做的太少,或者根本无能为力。不但如此,觉得我这个人像是搁浅的船,可以拉,可以推,却不能将船移开数吋之外。但让潮水冲来,将船底漂起——然后就能随意将船移到那里,轻而易举,毫无阻拦。我当然是需要去到傈僳人当中,传道,教导,训勉,督责,但进步的程度几乎全在乎村中灵性潮流的状况——那情况你和我可同样用膝盖来控制。我有时觉得一个村子‘搁浅’了——我不是指‘扎根在地里’的意思,而是指船在浅水中搁住了!在这种情况下要将人聚拢来——彼此团结坚固——无异于是要将乾沙滚成球;他们会漠然无动于衷,几星期甚至几个月的教导都没有大用处。他们的‘祷告’不像有圣灵的能力与他们同在时那样蒙垂听。我重复说: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会感到无能为力,只有益其所能,然后将他们交托给神。

“或许换一个比方,在这些傈僳人的村子里传神的道像是打防疫针,你把疫苗打进去,这些人得了疫苗的注射,但不同的人和不同的村子会产生不同的结果。有的村子,‘免疫’成功,人数增多,信心成长,别的地方则‘免疫’无效!大家又回到无神论,或仍是听天由命。这比方不是也适用在我们身上吗?在我们这一边和我们圈子时的人?我们岂不都被神的丰满恩典藉复活的基督(罗六1一14)

“对罪免疫过吗?——罪是灵魂致命的天花。但结果如何呢?它在你的生活中,或是我的生活中生效了吗?”

成熟

能仁最初住在山中,祈求让土著民族归向神,所度过的那些荒废的岁月,需要极大的灵力的支持。眼见时光流逝,徒劳无功,然后在神的慈爱中,一家接一家,一村接一村地开始呼求神的拯救。

现在需要的是一种新的黏合力。

“这不是结束,”邱吉尔在大战潮流转变时说,“这甚至不是一个结束的开始,这是一个开始的结束。”

保罗渴望见到以弗所的信徒,“得以长大成人,满有基督长成的身量”(弗四13)。能仁现在最想看到的,就是当地部落教会能趋于稳定,有智慧,渐渐成熟,摆在前面的仍有多年耕耘的功夫。

“以前虽然有不如意的时候,也有令人鼓舞的地方。

“我不要你们觉得我对傈僳人的工作感到失望——绝不是那样!我只是要你们明白真相。我说的许多话,或许也适用于宣道工场上许多描写得如花似锦前途无量的地方——不错,的确有那光彩的一面!我的工作也是如此!

“我满怀希望,真是兴奋,我认识不少傈僳人,他们诚恳,忠实,有些人特别热心,他们是好客的民族,大方豁达,十分坦率。我该说我们宣教士有时候也犯错,我们所言所为不都是明智的。我非常明了我们在傈僳人中的各种困难,但所有基督徒的事奉都是有困难的,我想你们在家乡也会遭到困难……大概是德尔(Da1e)博士说过,我们可以改变基督徒工作上的困难,但是我们不能逃避。我个人要衷心感谢神,使我处在现今的处境,做我现在的工作。

“许多傈僳信徒——主要是青年人——真是很出色,他们‘到处’都有——一两个人——始终是我们无论在何处工作的最大喜乐。有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去年冬天和我在一起相处了一个多月,他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总是很利落,乐于助人,每晚睡觉前他会大声祷告,非常欢喜唱诗,那时有个宣教士经过我们这里,称他是‘歌唱的孩子’。他是个努力工作的人,会念书,也写得好。不久前,他那个村子里有另外两个青年人来陪伴了我两个星期,替我拿行李,帮我各种的忙,他们回家去的时候,拒绝拿酬报他们的任何一文钱。在我的南区里有一个人,他村里其余的人都回头了,他仍然坚信不移。我头一次去访问他那个村子时,是因为他一再地邀请,每个人都说他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不许他家里的人喝酒,他怎样对待他自己,也怎样教育他家人,这就是个最好的见证。他本来可以把他的大女儿——一个聪明热心的女孩——嫁给一个有钱的人家,但他不要不信主的人,而宁愿把她嫁给一个穷的基督徒青年。认识这样的家庭是种喜乐,他们每个人都有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绝对真诚的迷人之处。”

中国的慕迪

丁立美被称为中国的慕迪。他是位谦卑可爱的传道人,许多中国人藉着他成为耶稣基督的门徒。

当丁牧要求去看一看西边新成立的土人的教会时,能仁喜不自胜,因为第一,丁会给予一些有价值的劝告;其次,能仁好几个月都会有位旅行的同伴,尤其是丁的传道,正是他们所需要的。

丁见到土人村落的肮脏情形,非常吃惊。能仁听到觉得有趣,他自己早已习以为常了。在乌龟村,丁问能仁,假若他在讲道时提到个人健康的事,大家会不会生气。

“讲就讲吧,”能仁很热衷地说。

丁很礼貌很技巧地建议他们,既然现在作为基督徒,偶然洗一下澡会对大家有好处。还有,吐痰时无妨到外面去吐,不要吐在教堂里。

会众的脸孔上显出惊奇莫名的样子,他们有的毕生没有洗过澡。至于随地吐痰——大多数人都是几分种吐一次。洁净一事,不是在称义之始就自然而来的。

丁氏看到山中初生的教会,非常振奋。

有天晚上,他们绕着一个茂密的山边走,黑暗笼罩,他们跋涉在像能仁说的“暗无天日,鬼影森森的小路上”,带着无限旅途的劳顿。

突然间,暗夜里有歌声传来。他们在路上停下来倾听。慢慢地听出来是傈僳基督徒在村中什么地方唱圣诗。

他们跟随歌声的方向,来到水碗村一个新建的教堂。能仁从未见过,聚会在一片黑暗中进行,因为那里的基督徒供养不起小灯用的油。

丁牧立刻爱上了这样的小团体。能仁发现在无限寂寞之后,他的同行如享盛筵。

有一两次,他带丁牧去观看像在乌龟村看过的一处他特别喜爱的风景。

缅甸的边界不过数哩之遥(他写道),我们可望见伊洛瓦底谷和密芝那平原。丁氏从未远离过他的家乡,他是我想要向他看齐的那种人。他在任何地方都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令他开心。如果不是风景,就是人的服装;如果不是服装,就是前所未见的花草,树木或动物,或是当地的风俗民情。

在山顶上,他看到一棵很奇特的树——他和我都从没有见过。这树有六种不同的叶子!有一两种是寄生的,其他各种都不是。他像孩童一般欢喜将各种叶子都收集一个样本,和他已经收集的一些果子放在一起。看到他那个样子很有意思。他对于这些新的景物高兴极了,提议一起祷告,为这一切感谢神。所以我们三人,当时就在俯瞰缅甸崇高寒冷的莽莽山岳中的一块巨石上,举行了一个小小的祈祷聚会。

能仁对丁牧的帮手,一个姓毕(pih)的人,印象也很深。

“毕很了不起……他讲道并不好,但他是个安详谦和的人,受过普通教育,任何事都定意去做,有艰苦吃力的工作时,他总在那里。他好像对每个困难都有解决的办法,使别人轻省得多。你不大会注意到他,但像那个小孩子对盐下的定义那样,‘是没有它就使稀饭吃来无味的那东西’。假使没有他时就使你感到困难重重的那种人!”

美国同工

能仁在大理和丁牧分别后,碰到一个青年的美国人,叫杨志英(Allyn Cooke),他后来成为神差派到部落时最受爱戴的人中的一位,能仁立刻喜欢上他。志英描写他们一起去腾冲时他对能仁的印象:

“富能仁看起来很年轻,身体强壮。就一个英国人来说,他是喜欢和人交往的。他中文说得很流利,必要时他会用文言。他旅行时穿著简朴——是自己缝来路上用的——有时候他被看作苦力,甚至是‘洋叫化子’!但他总是随身携带一件老师穿的衣服。到达目的地后,他马上穿得像‘衣冠楚楚的绅士’,使陌生人感到惊奇。

“他真是个旅行的良伴。我清楚地记得他对别人的体贴入微和细心照顾。他从不急躁。他会在路上停下来和人说话,随时愿意帮助人。他对动物,对苦工,对旅店的帐房都很好。他是那样地实在!货鞍过重了,他另行设计一个。新同工不惯于骑在货鞍的上头,富氏坚持他用外国制的马鞍。他一贯如此——他熟悉当地的情况,娓娓解说,不厌其烦。

“到了腾冲,我知道更多他的灵性生活,很欣赏他讲道。他带我去城外一些他常去祷告的地方。我发现他讲道前常常悄悄地禁食。时间久了,他对我生命的影响更深,作为一个宣教士所有的一切,我全是由他所赐。”

好斗的克钦人

能仁和志英到达腾冲的时候,缅甸边界的一群克钦人传信来,说土著的酋长开始迫害基督徒,双方都有流血事件发生,问能仁是否会前去调停。

这些克钦人只认识缅甸的美国宣教士,和能仁没有真正的关系。但他们需要一个会讲中国话的人,找了很久才找到他。

他们最后勉强达成一个休战协定,总算恢复了平静。这却是能仁的机会,因为在腾冲西边他自己区域里的克钦人,完全没有听过耶稣基督的福音。能仁不会说他们的话(阿刺克钦Atsi Kachen),但这些人会,他既然从老远来帮他们的忙,他们会愿意派人到“他的”克钦人中去吗?

他们答应考虑。

山上的庆祝会

现代音乐会热闹欢乐的情形,还比不上山中第一次的大聚会,就是在乌龟村那次基督徒的庆祝会。

成百的土著民族,从山上遥远的村子和萨尔温峡谷的小村落赶来。他们自带食物,随处就地而卧。他们的歌声回响在数哩外的山谷中,山是声音的良好媒介。

在各种的活动中,有件事使能仁特别得到鼓励,就是从“他的”那个地区,有二十个克钦族的人,羞怯地来参加了这次庆会。他们衣衫褴褛,边幅不修,赤着脚,不识字,也不会写,但他们依稀领略到,有人欢迎他们加入作神的子民。

神邀请他们成为祂的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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