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犹太妈妈不买玩具

35 奉献与牺牲之间

有个有趣的故事,可以说明犹太父母对子女的教养方式。

父母站在楼梯下方,叫孩子相信父母会接着他,然后叫他向下跳。在克服从第一个阶梯向下跳的恐惧后,出于相信父母,孩子接着在第二个阶梯、第三个阶梯奋力向下跳。但在孩子爬上第四个阶梯并奋力向下跳时,父母并没有接住他。他们对孩子说:“除了你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即使是你的父母。”

这个故事蕴涵的教诲是:“不要依赖别人,要靠自己生活。只有你能做自己人生的主人,父母只是从旁以爱相助的老师而已!”犹太父母为了给孩子生活的启示,总是不惜奉献自己。

然而,奉献自己与牺牲自己的人生不同,奉献与牺牲是有差别的。如果检视这两个词语在词典上的定义,奉献是“献出身心,竭尽所能”,也就是说,父母为了子女尽其所能;牺牲是“为另一个人献出或放弃自己的生命、财富、名誉、利益等”,也就是说,父母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献给子女。

很多韩国的父母超越了奉献,为孩子牺牲了自己的整个人生。即使经济不够充裕,为了子女,也可以忍受任何牺牲。例如,无法支付孩子的学费或无法帮忙付房租时,父母会感到十分内疚;就算借钱也要送孩子去补习班或为孩子请费用昂贵的家教。父母的肩上背负着无法言喻的负担。担心钱、担心子女、担心父母、担心国家等,生活在各种烦恼当中,旁人无法得知的痛苦与背负在肩上的沉重负担,都无法分担给任何人。即使与子女讨论,也无法获得任何帮助,只能独自忍受,默默走在痛苦之路上。但是韩国父母的牺牲并未就此结束,接着还要代替那些已经在职场工作的子女,扮演起祖父母“隔代育儿”的角色,可以说没有一天是轻松的。这样的父母之爱,与其说是奉献,不如说是更接近于献出自己人生的牺牲。

奉献与牺牲的差距

韩国也曾有过痛苦的历史,之后,曾经暗淡无光的韩国经济在短期内出现了令人耀眼的发展。祖父母辈忍受分裂与战争,为了后代子孙流血流汗,经历分吃一颗豆子的时期;我们父母辈努力打拼,成为经济发展的一等功臣;我们这一代与下一代则享受着经济发展的德泽。父母辈和祖父母辈的努力,更接近于为后代的牺牲,而非奉献。这样的牺牲带给我们的礼物是现今我们享受的经济繁荣,成为我们未来的根基。然而,我们几代人之间彼此的沟通却失败了,无法沟通的几代人不能互相理解,也不会彼此关怀。

父母与祖父母为了孩子牺牲一生,不仅没有得到感谢,甚至还听到觉得厌烦的声音。是什么造成了几代人之间的疏离感?逢年过节时,虽然全家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不同辈之间却无法相互理解,也不受彼此肯定。父母为子女牺牲了一辈子,不但价值未获肯定,最后甚至被遗忘。

以下是韩国家庭之间常见的表达方式,若你仔细观察,将会发现,那是单方面的沟通方式。

“你是怎么教小孩的啊!”这句话意味着说话者认为,小孩是父母或大人的财产,可以随心所欲地教育他们。

“大人讲话,小孩还插嘴!”这句话的前提是大人与小孩之间无法对话,存在着上下关系与阶级意识,也证明了大人与小孩之间有沟通困难。

不了解不同辈之间对话方法的大人们,不知道要配合孩子来进行交流。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与大人说话,莫名其妙地被认定是没礼貌的晚辈。

犹太儿童与父母或祖父母对话时,感觉就像朋友一样。当然,必须禁止小孩没礼貌的行为,懂得尊重大人是基本的品格教育。

德隆一想起在“犹太人大屠杀”中幸存下来的祖父就眼眶泛红。身为孙子的德隆非常清楚祖父在苦难中领悟到的教诲是多么珍贵且具有价值。他把这些教诲牢记心中并传授给儿子。犹太父母扮演着不同辈之间沟通的角色,将父母和祖父母的奉献铭刻于心后,再传授给后代子孙。

代代相传的奉献

我有一位犹太朋友卡蜜儿,她在当律师时,曾用领到的第一份薪水买了昂贵的礼物送给父母。她想对父母表达感谢之意,因为他们在艰难的环境中经营餐馆,还替她支付法学院的学费。但是卡蜜儿的母亲叫她立刻把这个昂贵的礼物拿回去退钱:“把你对我的感谢的心意,回报给你的孩子。我的父母也经常对我说同样的话。”

犹太人认为,孝敬父母是重要的美德。十诫中有一条就是“当孝敬父母”。然而,韩国人和犹太人对“孝”的概念并不相同。韩国人认为,孝是针对终其一生为子女牺牲的父母,对为了孩子不惜牺牲一切的父母,那份感激心情,再怎么表达都不为过。虽然在进入职场后,可以用领到的薪水买礼物送给父母,但怎么可能仅用一份礼物就完整传达出自己感激的心意呢?买再好的礼物都是不够的。韩国父母则是对子女上好的大学并找到好的工作感到骄傲及满意,因为他们觉得,这样一辈子的牺牲总算有了回报,因此不断对亲朋好友夸耀子女,乃至时光流逝都浑然不知。

我的犹太朋友心中所想的孝顺却不同。他们会把来自父母的爱和对父母的感谢传承给下一代。相较于“必须还给父母”,他们的概念更接近于“将我从父母那里得来的爱,传承给我的子女,为了创造更美好的未来而努力”。犹太父母在他们父母的教育之下,对子女并无所求。

犹太父母的共同认知是父母对子女奉献。但是,当子女成家立业后,就必须充分了解,现在轮到子女身为父母了,要为他们的孩子奉献。犹太人所说的孝,不是将父母的奉献回报给父母,而是传给下一代,代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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