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勇守真道

第六章 基督

我相信灵性是我们与「更伟大的力量」之间的一种感觉。我个人深信在我灵魂深处,有一种能量将地上一切生命连结起来。有些的关系显然比其他的关系更强,但感觉到这种关系的能力,正是我所说的灵性。

——灵性专家网(Spiritualexperts-com)

你们死在过犯罪恶之中,他叫你们活过来。那时,你们在其中行事为人,随从今世的风俗,顺从空中掌权者的首领,就是现今在悖逆之子心中运行的邪灵。——然而神既有丰富的怜悯,——当我们死在过犯中的时候,便叫我们与基督一同活过来(你们得救是本乎恩)。

——以弗所书二章1—5节

今天西方文化的大问题,就是我们已经将一种奇怪的矛盾加在自己身上。这个问题贯穿本书,我已经多次谈到这个问题。

一方面,我们已经用城市和商业建立起一个外表辉煌的世界,一个拥有优秀的科技和公司结构、一切都透过迅速的信息连接了起来的世界。西方经济正在将我们自己的影响和产品传播到世界各地。

另一方面,世界上虽然有这麽多物质上的丰富、机会与外国产品,却对人类在灵性颇不友善。我们热衷于追求物质上和生活上的丰富,却在灵性方面付上了极大的、至是难以承受的代价。在这个人为化世界中,我们已经变成了心灵上的孤魂野鬼。我们无家可归,无处立足。而且,人的独特性也被自己周围的冷漠、大众营销、大众文化及一切的大众化给吞噬殆尽了。

这是一种「美国式矛盾」。我认为这也是西方世界突然对灵性世界大感兴趣的原因。少有人惊觉到这个发展。这种灵性——圣经的替代品——就是这一章的主题。首先,我们要先讨论在社会上大为流行的「各种灵性」。

一、基督徒与异教徒之路

有两种不同的灵性体系,每个体系中又有许多差异。但是,这两种体系之间最大的不同是:一种是由上而下,另一种则试图由下而上(或说是内在的);一种是从神开始,进入罪恶的生活当中,另一种则是从人开始,向上延伸,试图与神圣事物建立关系;一种是基督教的方式,而另一种则是异教的方式。这就是当今西方两种最根本的灵性操练。

在整个旧约时代,不论以色列内外,都热衷于世俗的、异教的灵性活动。这让我们马上想到偶像崇拜这些备受谴责的东西;例如向摩洛献上孩童,或耶洗别那些拜巴力的祭司。在这个表象之下,人常常忽略一种灵性观。尽管野蛮的习俗已经随着旧约时代的异教消逝,而这些灵性观却流传直到如今。

这些灵性观在新约时代同样存在。使徒们会它们提出挑战。然而,教会直到教父时代结束后,才真正与它作生死决斗,这关系教会的存亡。教会是否将信仰视为来自「天上」的恩典,在圣子里道成肉身,并在十字架上战胜了罪与死亡呢?在巨大的文化压力下,教会是否仍然相信罪人不能靠自己的功德蒙神悦纳,或主动与祂建立关系或影响祂?教会是否相信神透过自己的儿子向我们伸手呢?还是说罪人有可能发现自我、并在其神圣里得到安慰呢?人们能够透过自身在宗教上的努力建立这种关系吗?众使徒已经明确地指出,眞正使人得拯救的灵性观乃是由上头来的,而不是由下而上的。早期教会大多遵循这种教导。藉着高举新约圣经中道成肉身、恩典、代赎与复活的教义,在这场生死之战暂时获胜;然而,这种信息很快便在中世纪丧失了。十六世纪的路德,及紧随其后的加尔文与其他改教家,再次回归圣经,并再次传扬「神从天赐下我们不配得的恩典,唯独这恩典才能使罪人得以认识祂。基督教不是讲罪人如何把自己提升到神那里,而是讲神的降卑与祂对人类的恩典。

圣经的灵性观与现在的灵性观并不是同一个主题的两种形式,而是泾渭分明的。一种是神在恩典中往下的临在,另一种是罪人自足地向上延伸;这两种灵性属于不同的世,一个属伦理世界,另一个则属心理学世界。至于思考问题的方式,一个是思想救恩,另个则关心医治;一种会带来圣洁,另一种则是寻求自身的完全;一种是以神的全权来建立灵性,另一种则是以人的自主来建立灵性。两者之间没有共通点,不能和平共处,不能合作,两者是彼此排斥的。这便是我们从使徒那里听到的信息,是我们在宗教改革时期重新获得的信息,也是我们今天仍要传扬的信息。

然而,在任何时代中都有这种冒牌、虚假的灵性向教会大献殷勤,在不同的时期用不同的方法入侵教会。今天,福音派教会正在与这种灵性观进行生死搏斗,一如新约时代的众使徒与旧约时代的众先知一样。今天,这种异教的灵性观不是以野蛮的婴孩献祭方式出现,却是在大众文化中随处可见。今天确实还有杀婴的现象,象是堕胎,但人们认为这只是为了「方便」,与灵性无关。

有时它用复杂的心理学语言来包装。更多时候,我们是在治疗性的自我谈话中听到它。它出现于电视访谈节目中、在便利商店的杂志上,也出现在与邻居的闲谈当中。这种灵性观听起来很有道里、颇有说服力、天眞可爱,甚至能博得人们的喝彩;但是,请不要搞错,它对圣经的基督教来说是致命的。而它最主要的推动者竟然是福音派教会,尤其是那些「慕道友导向」的教会与新兴教会,他们为了不同的目的,正在销售与圣经真理脱节的灵性!

「慕道友导向」的教会正在调整自己的产品,以适应这种只需少许眞理就能得到心灵安慰的灵性市场。新兴教会则是在调整自己的产品,以适应那种年轻一点、后现代、不相信真理的灵性市场。但是,这两种情形都是不正常的。那些自认合乎圣经、信守新约、追随耶稣与众使徒的人们,竟拥抱一种冒牌的灵性观,其目的无非是为了达到成功或是走在时代的尖端。

我们现在需要进一步讨论这两种灵性观,厘清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我们首先来看这种从下面产生、大量涌入我们西方文化的灵性观。随后,我们将会看那从上面开始的、在神旨意中、永恒中产生的,并自始至终都是在祂的恩典中的灵性观;祂将那人本来不配得帮助,赐给了那不愿降服的、敌于祂的真理和道德意志的罪人;神的恩典不仅让他们得到救恩的确据,而且确保了他们对基督的信仰。

二、由下而上

1、事实

全国有百分之七十五的人说他们是有灵性的。当面对人生困境时,百分之五十六的人说他们更愿意倚靠自己,而不是倚靠外在的力量,像圣经中的神。而百分之四十的人宣称自己有灵性却不虔诚。同样的变化也已经在英国出现了。一项针对1990年至2000年这十年间的情况进行调查的研究发现:在这段时间,虽然每周到教会崇拜的人数从百分之二十八下降到了百分之八;但是,那些认为自己需要有灵性经历的人却从百分之四十八增长到了百分之七十六。显然,出现一股灵性的胃口,它敌视宗教,或者是对体制化的宗教失望。

一般人认为宗教包括公开的实践,例如在教堂、犹太教会堂、或是清真寺里作礼拜,一同祷告,学习教义,学习顺从信仰的要求。而现在流行的灵性观却是偏重个人对人生意义的追求,就是追求一种与「更伟大的力量」之间的关系。实际上,这乃是一种自我建构的灵性。

它到底是什麽东西呢?答案非常简单,就是后现代的人们相信「直接经验」,而不相信那种间接的传递。任何透过其他人传来的东西都会受到人们的怀疑;在他们开始向我们说话的那一刻起,这种怀疑就开始了。他们向我说话到底有何居心?他们是不是在用语言操纵我呢?这些都是后现代处理宗教问题时,在怀疑与不信中产生的想法。

相对地,内在的、从自我里面产生的灵性操练,从本身自我里升腾起来的概念,并不是从他人那里传给我们的二手货,而是单纯的、原封不动的、没有伤痕的、没有受过玷污的。我们可以相信自己,却不可能相信其他人!我们对自己没有丝毫怀疑,却高度怀疑他人。

在美国,百分之八十的人相信,人不应当依靠像教会之类的任何外在权威来决定自己的信仰。实际上,有百分之六十的人认为,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神的内住,所以教会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而且,在一份对婴儿潮所做的调査中,百分之五十三的人认为,独处默想比与其他人一同敬拜更重要。

2、教会的失败

教会的失败大大地促进了这种方兴未艾、新型的灵性操练方向。在2006年底,巴拿就将这一点当作他重要的发现。在那些经常参加教会崇拜的人当中,只有百分之十五的人认为「与神之间的关系」是最重要的。当这一个另人沮丧的数字与另一个数字放在一起时,就更令人沮丧了!那就是有百分之七十的传道人处于「爱丽丝梦游仙境」中,误以为教会中的一切都安然无恙,会众把「爱上帝」当作最重要的事。显然,会众和传道人正沿着不同的路线在思考问题!

这些数字正像它们所代表的那样,过于简化,没有多大的帮助。到底「最重要」的确切意思是什麽呢?那些接受调查的人当中,到底又多少人认为自己重生了呢?另外,到底有多少人是属福音派呢?尽管这些数字仍然有些粗略而且不完全,但还是有它的价値,因为许多经常去教会的人确实自认是「重生者」与「福音派」,也因为「最重要」是如此接近基督的诚命(太廿二38:你要尽心、尽性、尽意爱主你的神,这是诚命中的第一且是最大的。),所以我们需要注意这些发现。

2007年,我在剑桥大学一所学院中参加了一个晚祷聚会。这所特别的学院建立于十六世纪初叶。我那天晚上坐在它富丽堂皇的教堂中,被管风琴庄严的旋律所吸引,它发出的音符在这个古老的礼堂中回响。诗班的表现极其丰富、优美,细腻得几乎像一缕芬芳,又如同天使从天上降临,使会众的读颂更完美。然而,我的眼睛突然间看到了某些我从未料想到的东西。虽然诗班指挥身着华丽的、深红搭配着白色的外袍,但在这一外袍底底下伸一条蓝色的牛仔裤。牛仔裤!

我承认自己并不晓得诗班指挥应该穿什么,但这确实令我感觉不妥。在这种正式、优雅的场合中应该穿牛仔裤吗?

当我正在我思索这件不寻常的事时,我心里出现的意念是:这就是许多人看待宗教的方式。这身行头只不过是为了这种场合才穿戴起来的东西。它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脱掉。在它下面,是那种一直都有的街头服装。这些服装便是日常世界中的服装,这种衣服我们走到哪里便会穿到哪里。它们与教会中的袍子没有丝毫关系。换言之,宗教与我们的日常生活没有什麽联系。这就是许多人看待宗教的方式。

这也是他们看待福音派信仰的方式:它和眞实的世界无关!其实我也和他们一样抱着怀疑,并不是像他们一样怀疑信仰,而是像他们一样向往眞诚地面对信仰。至少在美国,福音派没有把自己的信仰真实地表现出来。虽然它为了场合而换上诗袍,但里面却是通俗服装。我们知道,一种信仰若没有认真地面对生活,其背后的原因是,它没有认眞地面对神。

「自我建构」点醒我,使我看到这种信仰态度。「自制」的信仰无法改变人的本性。多少福音派教会的作法、多少的讲道、多少被人视为福音派的东西,实际上都以个人为导向,而不是以神为中心。它关乎我们做什麽、得到什麽利益,而不是神所成就的事,也不是祂在基督里所赐的恩典。它关心宗教消费者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是接受神在基督里代替我们受死,也不接受祂的道。

然而,能培育我们生命的,并不是有关灵性的种种经验,而是神的道。倘若巴拿的调查是眞的,那我们「经营教会」的实验、所有的营销、所有为适应文化所做的努力,只会带来了奄奄一息的结果,那麽人们离开教会去寻找另外某种更加真实的灵性经历,也就丝毫不足为怪了。许多人明确地表示自己是有灵的人,却不虔诚。这其实很容易解释,因为从下而上的灵性操练似乎更容易、更有效,而教会所提供的那一套对人没什麽立即的功效。

从统计数字可以描述这些新的灵性操练。因为有多少渴慕灵性的人,就有多少灵性操练方法。操练方法虽多,却有着同一套清晰的中心思想,我将在下面说明。

3、新的旅程

这种新的灵性操练来自六0年代的反文化运动,受到嬉皮、「花的力量」族14、吸毒者、激进的女性主义者(她们崇拜存在于她们之内的女神,如同新世纪运动者)的传扬,也为披头四乐团所歌颂。而且,它逐步地反对传统家庭,支持同性恋和激进的环保运动,对人生的许多的问题抱持激进和放纵的态度。

14 译注;「花的力量」(Flower power)本来是六十年代末与七十年代初,由嬉皮使用的一个标语,是一种消极抵抗和非暴力意识形态的象征。年轻人会拿着花朵送给镇压他们的警察,以这种方式宣传的主张。它根植于对越战的抵制。该术语是由美国颓废派诗人(AllenGinsberg)在1965年提出的,鼓励人们实施非暴力革命。

在远离社会核心问题后,观念就变得更加模糊,也比较温和。我们从六0年代的「团体动力小组」(encountergroups)15,到七0年代流行的「自助手册」(Self-help books)16,再到九0年代模糊的性操练,发展到现在,有百分之五十六的美国人在人生危机中会寻求内在的神,而不是寻求圣经中那位外在的神。他们可能不是激进的女性主义者,也不是新世纪运动者,也没有进行冥想或使用咒语、或通灵。他们没有固定的灵性追求方式,而这便是値得注意的地方。这些并不是其特的社会边缘人,他们没有过社会主义公社的生活17,也没有出家、剃光头。他们乃是普罗大众,生活在郊区、光顾超级市场、阅读《时代》杂志,观看CNN,也在政治选举中投票。

15编注:「团体动力小组」也称为「T小组」(Training groups),是一种心理治疗方式,在60年代随着人本主义心理学的普及而产生的。此种治疗模式偏重在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和分享,使人发现自己并不孤单,因而获得安慰与治愈。近年来这种小组也运用在教育界和非精神病患的身上。

16 编注:「自救手册」是教人学习怎样帮助自己,例如:「如何谈一场成功的恋爱?」、「如何成功的找到工作?」等。

17 编注:如大跃进时期在中国出现的人民公社。

传统基督教信仰坚持有一位超越的、外在的上帝。人们之所以认识祂,并不是因为我们发现了祂,而是因为祂已经在圣经中、在基督里向我们显明祂自己。我们不用自行拼凑对祂的认识,因为祂已经为了我们的缘故,在圣经中将自己清楚地啓示出来。祂不再隐藏自己,而是让人认识祂是谁,以及人们当如何生活。

现代灵性观所谓内在的「神」是不同的。他源自灵性追求者的内心深处。他是透过自我、也是在自我中认识的,而我们用自己的经历与直觉来拼凑出对这位神的认识。透过这些方式所认识的「神」便与我们的自我经验毫无区别。

灵性操练与宗教之间的主要区别就在于此。宗教论及外在的神,不管是基督教、犹太教,还是在伊斯兰教,都是如此;宗教是宣讲关于这位神的眞理,而现代的灵性操练并非如此。它的「眞理」是属于私人的而不是公众的,它是个人主义的而不是绝对的,它所涉及的是我认识什麽、什麽对我有益,而不是大家应当相信什麽。这种「眞理」是透过心理学与治疗来证实的。对其真实性的检验纯粹是实用主义的。

在这种灵性旅程中,人的心中并没有任何的目的。这与圣经中的基督徒天路历程恰恰相反。圣经说,这个旅程有个明确的目的地,就是本仁约翰在《天路历程》(Pilgrim's Progess)所说的「天城」。

与此相反,现代的灵性操练的目的是要更多经历这位内在的神。他们认为不必相信任何教义,不必遵行任何规则,不必追随任何惯例,不必委身任何世界观,不需要有任何永恒的东西,只需要「经验」的确认,只需要合乎我们内心的需求。

这种灵性冲动流行于整个西方,它以一种奇特方式来反应现代人普遍的经历。生活于现代世界,人们觉得自己无家可归、没有立足之地、没有归属、不断飘泊。他们不只是在后现代的领域中流浪,而是在更广的灵性世界中流浪:人们从这种灵性观到另一种灵性观,从这种宗教到另一种宗教,在寻求「神圣」的过程不断地流浪。在这旅程中,人们没有固定的信仰架构与规范。

他们认为,不断地尝试有助于灵性追求。这种混和各种宗教与灵性观的尝试,使他们觉得更加「神圣」。这或许是一种不带宗教色彩的灵性操练,但那并不表示他们不从宗教汲取观念。他们可能将天主教的仪式、佛教的音乐、新世纪运动的默想方式,全部揉合起来。问题是他们没有任何明确的目的地,他们只是不断地寻求,不断地摸索,最终却什麽都没找到。这种灵性探索吸引人之处便是它总是趣味横生。正像我们身处的世界一样,这种灵性操练一直都在变动、幻化成其他的东西。这种灵性探索之所以趣味横生,乃是因为它默许人跨越界限。他们认为,「眞实」的东西总会出现在另一头。他们也从事一些基督教所禁止的行为。

这种探索的预设就是,可以透过自己的内心世界进入神圣。布鲁姆(Harold Bloom)看到了这一点,他在《美国的宗教》(The American Religion)这本书中宣称,这种东 西乃是诺斯底主义18再现,并说这种诺斯底主义如今已成为美国的宗教,不过这一点并不容易证明。

18编注:诺斯底主义(gnosticism)是公元第一世纪的异端,强调靠着某种神秘的知识,就能得救。他们相信善良的灵界与邪恶的物质界对抗的二元论。他们认为被钉十字架的耶稣只是一个普通人,并不是神。

这种预设确实在历世历代中为许多灵性操练者所接受,就像今天的人们一样。诺斯底主义也是显著的例子,众使徒与早期教会都会向它宣战。这种后现代的探索是另一形式的诺斯底主义,尽管这两者有些不同,但它们都是以自我为中心。他们只要信仰,不要知识,认为信仰可以脱离知识而存在;他们按照直觉、顿悟的方式生活,摒弃教义、教导;他们注重内在的权威,而不是外在的权威;他们是主观的,而不是客观的。他们虽有灵性,却不虔诚。这类灵性操练所涉及的都是探索人的心理,从自我的深处发现比自我更伟大的灵性实体,就是那种能解开人生意义的属灵奥秘。这种灵性操练明显地反映出,我们从道德世界转移到心理与治疗的世界。基督教相信有道德世界,那是由神所维系的世界;如今,新的灵性操练已将道德世界中的一切摒弃殆尽,而满足地隐藏在心理世界中。如今我们生活在啓蒙运动先驱们所谓的「迈向更光明、更美好的未来世界」中。我们的世界正是他们所盼望的未来!

然而,显而易见的是:尽管这个世界的某方面一直在进步,而在其他方面则日趋危险,因为科技使人的堕落本性充分地发挥出来。生活的压力更大、更难。啓蒙运动憧憬的是物质进步,设想人类精神也会随之进展。后现代认识到,人类精神既脆弱又空虚,而且也没有随着现代化而进歩。后现代并不憧憬现代化世界的胜利,给内心带来安慰,他们乃是另有所盼。

这种精神上不得平安的「疾病」,已搭上了人们寻求终极、神圣之事的这班列车,寻索那在高楼林立的商业世界之外的「眞实」,这是一种透过自我的追求。

我们察觉到,我们的内涵远比我们所购买的、所经历的、所看到的东西更丰富,也远比我们的性经验、我们的民族性、我们的世代等等更加丰富。的确是如此,但问题在于「更丰富」所指的是甚麽呢?若要知道答案,我们就必须超越水平式的思考,不能侷限在买与卖、交往与断交、前进与改变、定位与被定位、看与被看、使用与被使用等纯粹的选择上。这样说也没错,但是我们真正要寻求的是什麽呢?用甚麽方法呢?这就是我们今天的问题。

4、世俗化却又重灵性

这种新奇、而实际上却很古老的灵性操练,在过去几十年中有惊人的发展,但却鲜为人知。

在七0年代,世俗人文主义似乎已摆出迎接胜利的姿态。当然,它的支持者是这麽认为的。即便宗教界向他们发出警告,却仍有大量的世俗人文主义文献出版,积极推动这项运动。世俗人文主义者很可能会变成自己「以进步为中心的意识形态」下的受害者。他们认为成功是迟早的问题,这似乎是言之过早。他们认为,将来一切的宗教和灵性操练都可能会被清理出场,这个世界很快就会变成彻底的「理性」化,任何「迷信」都将消失。

情况并非如此。在七0年代、八0年代、一直到九0年代,即使在美国现代化的过程中,仍有相当多人归信基督教。美国一方面高度现代化了,另一方面则到处是信仰。

些事实,使那些理论家开始感到纳闷。他们曾推测说,这种现代化进程将会把一切宗教事物推向生活边缘,使他们边缘化,使神不再重要。然而,后来的情况却不是如此。

因此,七0年代有一种新的世俗观微妙地流行起来,就是将公众领域与私人领域分开,而不是消除所有的宗教和所有的灵性操练。在公众领域虽然充满限制,在自己的私人领域中却有自由选择想要相信或思考的内容。

美国精神一直保护个人信仰的权利,也捍卫在公众领域表达信仰的权利。这种努力将公众生活与私人生活分开的世俗法,在某种程度上确实符合美国精神。美国捍卫个人信仰自由。

然而,这种精神有它矛盾的地方,有两种人都在拥护这种精神:第一种是有宗教信仰的人,他们要求政府保护自己在公开场合表达信仰的权利;第二种则是世俗主义者,要求政府保护自己在公开场合有不被宗教信仰干扰的权利,他们声称,宗教只限于家庭与私人的范畴,所有的宗教信仰都不应在公开场合出现。

然而,这些斗争是表面的。他们模糊了台面下的东西。绝大多数的人说自己是有灵性的。世俗化并不表示所有的宗教与灵性操练都必然会萎缩。它只不过是指所有宗教与灵性操练必须保持在私人领域中。透过这种奇怪的转向,世俗化已经为这种新的灵性操练与相关产业开了一条路,使它繁荣起来。我们今天既是世俗的,也是有灵性的。

5、灵性操练如何运作

这些五花八门的灵性操练根据「从下而上」的概念,提出三个重要的假设:首先,我们具有达到神圣的天赋;其次,罪并没有中断这种出于本能的方法;最后,灵性操练是个人的事,是靠着直觉和内心获得的,不是依据历史中的客观事物。因此,这些人很喜欢美国这种划分公开场合与私人领域的精神

自然

这种认爲我们有进入神圣的能力的观念,并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我们在思考这场自我运动时,已经作了解释。接着,我们会作简单的回顾,并思考基督的属性和工作。认爲我们有本事进入神圣的观点与最古老的异教样,有悠久的历史。在异教中,自然与超自然之间、生者与死者之间的界限都是模糊的。神明有时会附身在女巫身上,人们可以通灵,试图发现自己和神明的关连。

异教的神明令人怕得要命。这是有原因的。因爲这些神明的性情难以捉摸、充满危险、反复无常,有时候还充满报复心理,他们彼此常常以牺牲人类为代价来发动战争。与此相反,我们今天却不怕这位神圣者。甚至,我们觉得这位神很高兴与和我们在一起,他会爲我们铺开迎宾的红毯,也就是说,神明会对我们的关注充满感激之情此外,我们的「消费者心态」也是另一个因素。作爲消费者,我们期望立刻便得到所要的一切,无需等待,按照我们自己的方式,而且有权退货。这种心态影响着新的灵性观,也影响着许多的教会。这一点与古代异教那种不确定、动过、狂热的行爲迥然不同。

今天,我们满怀信心地寻求,自以爲很快就会受到迎宾礼遇,当我们忙中偷闲时,稍作追求时便会立刻进入其中。现代化带来了空虚感,所以,我们进入市场购买能满足我们灵性虚空的商品。我们希望不必付任何代价、不必思想、不必等待便能进入神圣之境。我们已经在购物商场中学会了这一点。毕竟,这是我们的权利。假如我不满意,我就可以抛弃这些「神圣的经验」。我们当中许多人都是这样做的。要看这种情况,我们根本不需要去找那些奇怪的教徒或女巫,在我们的邻里间、在办公室、或者就在隔壁桌、在休息室里、在禅修室中、在回家的车子里,比比皆是。

这情形也在「慕道友导向」的教会或新兴教会等福音派教会发生。在那里,诸位便可看到这种「消费者精神」如何运作。肆无忌惮、任意购买、搭配需要的产品,这些方式普遍应用在教会。速成!量身订做,适时提供帮助,而且要照我的方式。

这是一种试图使自己升华为神的灵性操练。这是将人类精神投射到永恒中,试图让自己成为不朽者。而且,人们会喜爱神圣的东西,是因为从它得到了满足,而且是治疗性的满足。这种满足因人而异,有些人感到被遗弃,需要安慰;有些人感到迷失,需要找到方向;有些人感到空虚,需要得到充实。

但是,任何「从下而上」的灵性操练都会变成要去控制所寻求的对象。我们自行决定寻求的时间、寻求甚麽,要达到什麽程度的满足。不久,我们便陷入了这种思维方式中,因为我们没有受到任何谴责。神圣只不过是为了满足我们自己的需求,或是被我们使用而已。当我们有需要时,便可以利用神圣,就像我们利用其他的消费品一样。基督教的创造论与罪论给我们很好的解答。受造之物都是有限的、且需要依靠神而存在。那位造物之主则是大有主权、自给自足、自存的神。祂是那将自己显明给世人的神。并不是我们找到了祂,我们也绝不可能从我们的自我里面找到祂。认为神圣是可以透过对自我或是对心理的探索发现,这是一种常常浮现在整个人类历史中的古老习惯。它是一种建立在泛神论基础上的异教习惯。

这是在属灵的生死观上,有不同的看法。历世历代以来,教会已经做了清楚的分类:为普遍啓示与特殊啓示(这是更正教的用语),或者说是「自然」与「恩典」(这比较像天主教的用语)。虽然更正教与天主教有一些差异,但是他们都认为没有任何一种自然的方式能接近上帝,使人拯救,这一点和当代的灵性操练(其实是古老的)截然不同。

普遍啓示揭示了神的存在(诗十九1—6;徒十四17)及其道德本质(罗二14—15),它又称为一般啓示。普遍啓示是向所有人发出的,使人们都可以明白并且降伏于它,所以保罗说这是一种「无可推诿」(罗一20)的啓示。它虽然是给大家的,却不能让大家得救。

那领人得救的啓示是一种不同的啓示。它是以超自然方式赐下的特殊啓示,它是以神在以色列历史中的救赎作为,当作时空背景所做出的啓示(如诗七十八,八十,一百一十四;徒七1—53)。我们透过圣经的默示,领受了神的救赎及其意义。我们知道,这种救赎在基督的生命、受死、复活中得以完成并达到了高峰。所有这一切都成为向罪人所做的特殊啓示。

在今天,有许多人排斥这个观点。神是自隐的神,是无法以们的方式来得着的。祂也是无法透过普遍啓示、以一种「从下而上」的方式来接近的。在购物商场中、在大部分的生活中,我们都找不到任何与之相似的事物。我们希望接近神,希望当我们有欲望时,就能按着我们的方式获得所想要的。在这里,情况并非如此。在这里,我们必须蒙受恩准,按照祂的条件、以祂的方式来到祂面前;否则免谈,我们无法简单地进入祂的同在。在这里,自然本身并不能带来恩典。神的恩典来自于外在,而非来自内在;来自于天上,而非来自于人内心。它并不是堕落人类生活中自然的事物。我们原是与神疏离的人,而不是与神有联系的人,我们是靠着基督被带进一种得救的关系中,不是靠我们从内在将这些东西拼凑起来。

这是两种对立的灵性操练法,一种源自天上(神),另一种是源自地下(人的内心)。神和人之间有一条鸿沟,但很多人不知道这条鸿沟,否则美国就不会有这麽多的灵性操练文化了。实际上,假如没有神的啓示,我们就不知道神是向我们隐藏的,也不知道我们是瞎眼的。在这方面,巴特(Karl Barth)的观点是对的。

总之,这种新的灵性操练是将所有普遍啓示当作特殊啓示;而所有的自然都是恩典。这些假设乃是圣经坚决反对的,无论在任何情况下。

为什麽我们看待事物的方式会与圣经有冲突呢?答案当然是:我们乃是罪人。显然,我们并不晓得这个事实。正如我们所看见的,美国人并不相信原罪。

我们必须认识到,罪往往会使人对真相重新定义。然而,定义者应该是神,而不是我们。人们首先想逾越的就是「如神能知道善恶」(创三5)。亚当和夏娃想必是受到这种思想试探:若能像神,便可以接近罪,与它有密切关系,却又不受其污染。这是一种谎言。尝试罪、公然蔑视神的吩咐,导致了他们内心的败坏,继而便被赶出乐园。有基路伯带着发火焰的剑拦阻他们回伊甸园。

我们没有这种困难。基路伯已经离开了。那个反映神属性的古老伦理世界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我们已经放弃了那个世界,现在我们自行定义何为眞相、何为终极点。罪不但使我们自封为神(因唯独神能决定真相),罪也使人瞎眼,使人不能看清真相,也看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麽。人们处于没有绝对事物的世界中,他们自以为罪已经消失了。没有任何世俗的理由可以阻止他们按自己的方式、自己的时间、为自己的利益来进入神圣之境。

说话

从「说话」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两种灵性操练之间的区别。在世俗的灵性操练中,我们是自言自语的,因为没有任何神向我们说话,没有神教导我们,没有任何超越的道。早期的异教可以向有位格的鬼神说话,如今却没有鬼神可以听我们。我们生活在一个没有位格、空虚的宇宙。圣经却指引我们另一种灵性观。我们受眞道的教导,我们要站在这位神面前。祂是说话的神。这使人有严肃的责任,同时也给人类盼望的根基。神并没有撇下我们为孤儿,在空荡、冷漠、危险的都市中流浪。我们并没有在一片无垠的洋海中漂泊。我们实际上被教训、被挑战、被呼召,这并不是出于我们自己,乃是出于神,出于祂的道。祂藉着自己的道来接近我们,这道(话)乃是祂自己的。透过人聆听祂的律法并相信祂的应许,祂使跌倒的人能站起来,疑惑者得到啓发,饥饿的人得饱足,并透过基督发出恩典的馨香来。

这就是我们接下来所要探讨的内容,与那种「从下而上」的灵性观截然不同。

三、从上而下

令人震惊的是,马丁路德注意到我们与神相交的基础不是圣洁而是罪。这是一种「从上而下」的灵性观,是从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临到我们的,不是「由下而上」的。由上而下的灵性观出于神那完全、无与伦比的圣洁;而从下而上的灵性观,则出于自己的意识,自己想要进入神圣。

这两者的起点完全不同,随之产生两种完全无法调和的生活态度。要摆脱舒适的、通俗的世界,进入上帝所居住的世界,的确很不容易,但无论如何,我们可以试看看!

若要做到这一点,就是要思考耶稣自己是怎麽「从上而下」地来拯救我们。在高天之上的基督受差遣来完成这个使命,祂道成肉身,并藉着死在十字架上,向罪、死亡和魔鬼发出了挑战并战胜了它们,祂从死里复活,如今在「天上」掌权。祂从天上降到人间,经过人生的幽谷、降卑、冲突,最后带着荣耀与尊贵回到「上」。

我们来思考一下,当基督在「天上」尚未道成肉身之前,与现在祂升天之后,这之间到底发生了什麽变化。就是藉着这个过程,将神的爱、恩典、愤怒全都啓示出来,并啓示出什麽是真正的「灵性」。让我们照着圣经的记载,依序来讨论基督的降卑与升高。

1、住在天上却又道成肉身

基督的降生

新约圣经的作者全都有其各自的风格、各自的论述方式、各自的角度。然而,这并不是说,这些作者们是观点不同、互相竞争的神学家。而后现代的人因相对主义的倾向,热衷于这种思考。后现代对任何事物都抱多种不同的观点,没有任何一种观点是确定的。

但是,神在圣经中并不允许这种情况,这眞令他们扫兴啊!我们所持的乃是一套「彼此补充」的观点。我们只要用心就能整合新约作者们看待基督的不同角度,成为一个单纯、一贯的整体。

关于基督的「荣耀与肉身」,使徒约翰使用「天上与地下」这种尖锐的对比。耶稣说自己是从「天上」来的(约三31,参六33),祂本来就在那里(约八42、58,十七8)。换言之,祂在受造界在以前就存在了。祂独立于这个世界而存在。在祂道成肉身的过程中,那永恒者便进入时间里。那位同享神性中一切荣耀的那一位,成了肉身。祂离开了高天(约六62,八38,十36),降下(六38)。在约翰福音中,我们共有四十二次读到了祂被神从荣耀中差下来,进入了这个罪的世界中(例如约八42,十36,十三3,十六27—28,十七8等)。

因此,圣子,那位从天降临、将父神啓示出来的圣子,与创造万有的那位圣子乃是同一位圣子(约一3)。诚然,祂人性的肉身似乎遮住了祂神性荣耀的光辉,但若说这位取了肉身的圣子有别于那位会是完全的神,便是严重的错误。人看见了子就看见了父(约十四9),因为父在子里面,子在父里面(约十38,十四10);他们本为一(约十30)。因为祂之所是,因为祂的神性并没有稍减,所以祂自然拥有审判、赐永生、赐命令、回应祷告等权柄(约五22、24、40,十四14,十五17)。

这一切都是约翰陈述基督身份的方式。但无独有偶的,保罗在腓立比书二章5至11节的说法,与约翰「天上与地下」的说法很相近。

尽管某些解经方式颇有创见,但是可能最好的方式还是要看一看保罗所谓的「形象」——「祂本有神的形象」(腓二6)——意指某种事物的本质。运用这种语言,保罗断言说,拥有神的本质的那位取了奴仆的本质。这种转变需要祂「虚己」(empty himself)。

历世历代的教会都在问:祂的「虚己」是舍弃了什麽呢?是神的属性吗?或许,回答这个问题最好的方式不在于探究这个观点的前因——「神的形象」,而是它的后果:基督取了「奴仆的形象」。为了忠实于这一角色,他限制了自己的神性。我相信,这就是对这个问题的解答了!保罗并没有削减或贬低圣子的神性,而是使我们对它有了一种更为深刻的认识。基督不仅是披戴了肉身的神,也是我们所看到的那位自谦、舍己、充满牺牲之爱的神。这是道成肉身的圣爱。基督在自己的位格中、在完全与眞实的人性诸般限制中,向我们啓示了神的属性,这是独一无二的诠释。祂以这种方式行事,以致人们看到了祂就看到了父神。这位昔日创造万有、万有也靠祂而立的基督,一旦脱去祂威荣的标记,允许祂的荣耀被人的肉体遮掩起来时,那得胜的弥赛亚时代便在祂里面来临了;在祂里面,那「将来的时代」便露出了曙光。唯独神才能建立这一时代,也唯有在基督里面它才能建立起来。在祂里面,我们得以与上帝面对面,而且在祂面前,我们便在永恒中。

新时代的开始

圣经提供我们看待这一问题的几个视角。例如,它谈到另一个时代进入了这个世界。这件事在现代人听来非常奇怪,因为我们是用我们熟悉的方式来思考时代。在思考当前的时代时,我们会以十年为一个单位进行划分,谈到咆哮的二0年代、反叛的六0年代、或是贪婪的八0年代;或者,我们可按时代来划分,将其分成战后建设的一代,婴儿潮世代,X世代,千禧世代等。但不管我们怎麽分,我们都在思考人生的一般进程,也就是我们所看到、所经验并认识的人生,以及人生中的事件、时间表、冲突、晚间新闻、灵感、产品与机会等。

关于时代,圣经有另一种不同的讲法。它谈到了另一种事实、一种超自然的事实、一种不会受到人生诸般压力限制的事实、一种永存的事实、一种实际进入了我们所认识的人类生命中的事实。它被称为「末后的日子」,它是真实的,是从「天上」降下来的。

保罗告诉我们,「及至时候满足」(加四4),上帝差遣自己的圣子,而且在「日期满足」(弗一10)时,祂在基督里显明了自己的计划。我们极可能误解他的意思为,「道成肉身」是挑一个良辰吉日发生的。在以弗所书中,保罗的意思是:神的「救赎性历史工作」在基督里达成了目的。与此同时,正如他在加拉太书中所说的,现今的时代已经结束了。他显然不是说,时钟突然间停止了,而是说这个旧秩序因着基督的出现而结束了。

现今的时代结束了吗?这不是我们的观点!我们完全被生活的喧嚣所包围。它对我们来说似乎是活灵活现的!

「来自天上」与「来自地下」迥然有别,这关乎基督教信息的核心。基督教认为,所有从「下」而来的东西(包括些新的灵性经历)都是死的。不仅是从「下」而来的「灵性」,也包括今天市场上的各种「自助计划」,那些都是利用这个现代的知识、资源、科技、产品和工具来改变人们的生命。这些都是从灵性死亡的时代中产生出来的,所以只能走向死亡。我们的世界充满了各种帮助、希望、意义、满足,甚至能使人从谷底中再次爬上成功的顚峰,但因为它们全都是来自一个灵性死亡的世界,因此最终毫无价値。新约圣经采取的是一种超乎寻常、令人惊诧的激进立场,并且不以这种立场为耻。

随着基督的降生,一个新时代开始了!在圣灵引导下,人们会强烈地感受到旧时代即将结束,「末后的日子」即将开始,这日子是从天而降的。在希伯来书中,圣子的道成肉身开始了「末世」(来一2—5)。「——如今在这末世显现一次,把自己献为祭,好除掉罪。」(来九26)。正如保罗所说「末世已经来临」(林前十11,按英文直译)。而说谎者、假教师等末世的现象已经出现了(提前四1;提后三1)。

耶稣论到即将来临的国度时,也谈过这一类的事情。神的国在福音书中从来不是一块领土,而是一种统治,而上帝就是统治者。祂已经开始统治了。祂的国已经来临,这种统治将要在未来某个时刻完成并达到它的巅峰。

我们千万不要忘了一个重点:这段时期、这种统治乃是神所成就的,因为这显然不是「从下」产生的东西,不是出于我们自己。它必须是从上而来的。我们无法使它降临,唯独神才能如此行。

例如,我们可以寻求神的国,为神的国祈祷,但是,唯独神才能使它实现(路十二31,廿三51;太六10、33)。这个国度是神赏赐的。我们能做的,就是进入这国度,接受它(太廿一43;路十二32)。虽然我们可以接受它,拥有它,或拒绝进入这一国度;但是,我们却不能建立这个国度,我们也绝对无法毁灭它(太廿五34;路十11);虽然我们可以为这个国度效劳,但是我们却不能操纵它;我们可以宣扬这个国度,然而,是神建立这个国度(太十7;路十9,十二32)。

神进入这个世界、拯救我们、施行稳固的统治,自始至终都是神作的。这是无可比拟、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国度。这个「将来的时代」进入我们世界,单单是由于神,我们完全没有功劳。它全部的内容都是来自天上的,而不是来自地下的。它关乎神在恩典中的垂顾,为罪人成就了他们自己不能成就的事。假如这是神的国、是祂的统治、是祂管辖的范围,那麽它就不是我们建立的,也不是我们可以占有的。我们乃是领受而不是占有;我们乃是进入而不是抓住;我们乃是作为臣民进入祂的国度中,而不是要在其中做王。

这「将来的时代」是藉着耶稣带来的,是神所统治的,祂将施行救赎和审判。约翰福音谈到它的时候,围绕着「永生」这个主题。耶稣就是这永生(约十一25,十四6),永远与父神同在,现在却在历史中彰显出来(约壹一1—3)。耶稣的话就是神的话(约三34,八14,十四10)。因此,能带给人永生(约五24,六68,八51)。永生已经赐给信徒了(约十28,十七2—3)。它并不是等到世界结束的时候才赐给我们。永生乃是现在就能真实拥有的,是藉着相信耶稣所领受的(约三36,六47、54)。审判虽然是一种将来的事实,但对于信徒来说,审判已经发生了(约三18),信徒已经从死里复活了,虽然身体复活要等到以后才会发生。(约五24,十一23—36)耶稣已为世人预缴了所有的订金。

保罗认为现今的时代邪恶地背叛神,因此是死的。将来的时代是基督要作王的时代,是永生的时代。这种救赎与统治已经在那些重生者身上,也就是那些以基督为主的人身上启动了。我们可你非常清楚地从保罗的祷告中,看到两种不同的时代。他说众人将看见祂高升,「远超过一切执政的,掌权的,有能的,主治的,和一切有名的。不但是今世的,连来世的也都超过了。」(弗一21;林前一20,二6—8,三18;林后四4;加一4;弗二2;提前六17;多二12)。虽然现今的时代属于撒旦,也就是「这世界的神」(林后四4),而对信徒来说,现今的世代已经过去了,它所谓的智慧已经被基督视为愚拙(林前一20)。这些智慧岂不也包括了后现代的思维和流行的灵性操练?

对保罗来说,「信靠基督」与马太、马可、路加福音中提到的「进入神的国」的意思是一样的。信靠基督,就是使自己成为这个未来国度的一份子。不管是在浩瀚的宇宙、人类的内心、或是这个即将来临的世界中,耶稣都要拥有「至高的主权」,正如保罗在歌罗西书一章15至20节中所宣告的那样。

2、住在天上却又统治天下

「道成肉身」乃是为了救赎。救赎是基督战胜了罪、死亡和魔鬼,以便让人的整个生命都得到洁净和复原,让基督的统治毫无阻碍地建立起来;我们虽然还没有达到这种境界,但我们正朝着这个境界迈进。祂从天上降临,为了能「从上面」以他的至高主权,来救赎、统治我们。

假如基督没有先担当我们的罪,用人的身分替人受死,并战胜罪背后的权势,就断不可能有这样的统治、这样的得胜。自从宗教改革之后,唯独倚靠神的恩典、因信心而称义已经被视为新约福音的核心与主旨。马丁路德宣告,正是这个教义,决定了教会的成败。

唯独基督

在新约圣经中,「称义」的教义与福音的各种主题交织在一起的。例如,当保罗谈到「在基督里叫世人与自己和好,不将他们的过犯归到他们身上」(林后五19),他便是将「和好「与「称义」的教义结合起来。在谈到「如今却蒙神的恩典,因基督耶稣的救赎,就白白地称义。」(罗三24)时,他乃是将「救赎」与「称义」结合起来。

「挽回祭」与「称义」也是如此(罗三24—25)。称义同样也是击溃各种恶势力的方式。上帝不仅「涂抹在律例上所写,攻击我们有碍于我们的字据,把它撤去,钉在十字架上」,而且在这样做的过程中,「既将一切执政的、掌权的掳来,明显给众人看,就仗着十字架夸胜。」(西二14—15)。我必须看到,对保罗来说,这些教义并不是彼此无关的,它们乃是交织在一起的。

新约圣经中关于基督受死的经文可以被分为两类:一般性的经文与解释性的经文。在第一类(一般性)的经文中,我们看到基督乃是为「多人」舍命(可十45),祂是为「羊」(约十15)、为「不义的」(彼前三18)、为「罪人」(罗五6—8)、为「我们」(帖前五10),而且也是为「朋友」(约十五13—14)降世受死。

但是,这些一般性的经文却是透过特殊性的经文来解释的。然而,为什麽祂要代替人死呢?答案是:祂「为我们的罪」舍已(加一4;西十五3),祂「担当了我们的罪」(彼前二24),也因为祂的受死使「我们的过犯得赦免」(弗一7)。祂「被交给人,是为我们的过犯」(罗四25),「为我们的罪」作了挽回祭(约壹二2,四10),我们现在「靠祂的血称义」(罗五9)。这个逻辑虽简单,却是必然的。神之所以赦免我们,乃是因为基督为我们而死;神之所以赦免我们,乃是因为基督代替了我们担当了我们罪的刑罚。我们自己本来应当受死,基督代替我们而死,这样就合乎神圣洁的要求。

基督代替我们受刑罚,这是称义的核心要点。而这种教义却很容易受人嘲笑,因为不够「合理」。「称义」是将一个人的罪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这是法律所不许可的。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神的本性中包括许多无法和理性调和的内容。例如:祂既神圣又慈爱,既公义又慈悲,祂既救赎又审判。而且,众使徒并没有解释基督代替罪人所受的刑罚与祂所忍受的痛苦之间的关系。底祂的受苦本身,就是为我们的罪受刑罚?或只是一种象征,而没有真正解决我们的罪?布什内尔(Horace Bushnell)19认为应该只是一种象征!他说,如果受苦本身就是刑罚,那麽世人所受的任何苦难都可以解决罪的问题,人类的每一滴泪水都能救赎自己。所以,布什内尔反问道,既然救赎是不能的,那麽基督在十字架上受神离弃又有什麽意义呢?

19 编注:布什内尔是十九世纪美国公理会的牧师,其神学思想集中在基督徒的经验上。他将加尔文主义改成较人性化与自由。他认为耶稣被钉十字架只是与我们一同受苦,而不能救赎我们。耶稣只是一个陪伴者,而不是我们的救赎者。

现在,对「基督代赎」这个正统教义充满敌意的人(如布什内尔)继续挑毛病。神怎麽能同时对一个人又爱又恨呢?祂怎麽明知那个人是个罪人,同时又宣告他是义人呢?神怎麽明知那个人罪大恶极,同时却选择洁净这位罪人呢?世上公正的审判官不会允许罪人逍遥法外的。法律要求人们应当负自己的责任,怎麽可以替别人受刑罚呢?如果罪的刑罚就是与神永远隔绝,那麽基督为什麽三天之后就从死里复活了呢?

当然,保罗清楚「称义」的困境在于:当神称罪人为义时,怎麽还能说神是义的呢?(罗三26)其实,我认为「称义」的教义并不像人类法庭那样,需要被告与原告交叉质询。其实这种说法是一种比喻,比喻的本身与比喻的对象,有相同之处,也有不同之处。

例如把某位立法委员比喻成狮子,其重点是说立法委员维护法律时可能真的很像狮子那麽凶猛,其实立法委员和狮子有许多不同之处。

因此,人类法庭的情况虽然与保罗称义的教义有某些相似之处;然而,两者却不可完全按字面上来类比。相似之处在于两者都强调需要为行为负责任。而这种责任感需要由神来的审判,因为祂是能全然在道德上维系是非对错的那一位。因此,违背了神的权威及其律法,就一定会带来惩罚,这样才能使律法的要求得到满足。

如果不先注意神的属性,就无法明白保罗「代受刑罚」的教义。神既是那位慈爱的神,同时也是那位愤怒的神——其中的一面不会向另一面妥协,在祂的愤怒中,祂施行公正的审判,在祂的慈爱中,祂担当了刑罚。保罗在罗马书一开头便讨论这一主题,在这里,他引导读者来认识「神的义」。(罗一17,三21—26)神的义就是啓发马丁路德认识福音的经文,将这种义称为神救赎性的干预,是在「福音」里显明出来的,而且是在「律法以外」显明出来的。它表明了人在神面前的景况。它显示出,神将人定罪时和实现救赎之应许时都是义的。祂公义的属性在祂审判与救赎行动中表明出来(参士五11;撒上十二7;诗一0三6;但九16),而且不只表明祂的公义,这些行动也带来了对以色列的救赎及对其敌的审判(赛四十五8、23—24,五十一6、8;诗七十一19,九十六13,九十八9)。

当保罗重新解释这个真理时,他宣告:在基督之外,神对那些因为自己的罪与祂隔绝的罪人实在充满了愤怒,祂敌视那些陷在自己罪中的人。在基督里,神的慈爱在其大有荣耀的丰富中被人们看见、认识,信祂的人被这种义所遮盖,唯独藉着这种义,他们才得以站在祂面前。神既充满愤怒又充满慈爱,祂既审判又施怜悯,这些都和祂的圣洁有关。

然而,我相信,与其说祂因为罪而受到刑罚,不如说基督是担当了我们的罪的刑罚更恰当。祂在十字架上的工作乃是圣父与圣子在拯救世人这一共同任务上联合起来,而不是说基督该受刑罚(林后五21)。祂甘心乐意伏在审判的重担之下。祂在永恒中,就定意要代替我们接受这种审判。在十字架上所表现的正是这一点,上帝的得胜和不变的恩典在时空中彰显了出来,十字架彰显了祂的圣洁;而且在这种啓示中,同样也看到了罪的邪恶。这种啓示,除了显明神的圣洁之外,还向我们显明了神长阔高深的爱。基督的代赎行动使人免于神的义怒。

因此,是神在基督里对罪、死亡和魔鬼采取了行动。称义的教义不但和没有位格的律法有关,它更和神的真理有关。道德律不过是对神的属性的反应,神采取行动来对付这种「打破道德律」所带来的结果,祂亲自对付了这些问题,亲自担当了自己的愤怒,亲自在基督里承担了祂公义属性所要求的审判,亲自提供了没有任何罪人能付的代价,亲自承受了没有任何罪人能承受的刑罚。

在保罗书信中,罪被归算到基督身上,而祂的义则归算在信徒身上。因此,保罗论述说,亚伯拉罕不是因为行为而被神悦纳,因为若是那样,接纳就是赚来的,就是可以预期的。相反地,他不是赚来的,而是被「算为」义(创十五6;罗四3)。这种归算没有会计账簿的味道。正是在这种意义上,保罗告诉腓利门说,他逃跑的奴隶「若亏负你,或欠你什麽,都归在我的账上」(门18;参罗五13)。那归在基督账上的正是罪的刑罚,所以神让那些藉着信心领受的人「在行为以外蒙神算为义」(罗四6;参腓书三8—9)。这种我们无法为自己提供的义,却由神透过基督赐给了我们,藉此我们被宣告脱离了律法的刑罚,并得以自由地站在祂的面前,不再受罪的诅咒。

然而,这并不是一种冷冰冰的、非位格化的记账作业而已,而是彻底改变了我们的生活。这种影响远超过我们的个人经历。它进入到这个受伤的宇宙中,进入到这个在黑暗中苟延残喘的宇宙中。最重要的是,恶的影响现在已受到了遏制。这个时代被判死刑,没有未来。那个将来的时代,现在已经显明出来,甚至进入到了现今的时代中。

在基督里,永恒被带入了时间中。在时间中,那从天上而来的灵带给我们盼望,将我们带到、带回永恒。

克拉那赫(Lucas Cranach)所画的马丁路德肖像十分有名。这幅油画的原画悬挂在佛罗伦萨的乌菲兹美术馆(Uffizi Gallery)。这家美术馆收藏了许多由梅第奇家族(Medici family)收藏的瑰宝。今天,它们按照时间顺序陈列出来,以便让人们从罗马帝国的雕塑开始,进而过渡到取材于教会生活中的中世纪艺术,这些画当中有些使用了真正的金子。随后便进入到文艺复兴时期。这种安排方法给参观者一种宝贵的视角。当人们将所经过的艺术进行对比时,克拉那赫绘画中那种刻板单调显得很突出。这幅画没有装饰,没有矫揉造作,是用一种朴素的色调来描绘的,风格也是直截了当的。

在中世纪,们常用自我牺牲、属灵经历和对教会的忠诚取代福音。马丁路德为了恢复大家对福音的认识,用简单、直接、不加装饰的方式将福音表达出来,就象是这幅画的笔触一样。

这是我们的信息

今天是处在一个影像时代中,是「形象」而非「语言」主宰着人们处理事务的方式。后现代认为,必须摧毁语言在我们认知过程中的核心地位。实际上,这就是后现代对现代所所发动的攻击,它清除那主导现代时期的理性主义。

然而,理性的运用以及语言本身,却并不啓蒙运动的标记。毕竟,早在启蒙运动和人文主义盛行之前,我们就在早期教父(如奥古斯丁)那里,在中世纪的经院哲学,如敦司苏格徒(Duns Scotus)与阿奎那(Aquinas)那 里,甚至在更正教宗教改革家那里,都看见了相当发达和复杂的理性运用。无论后现代对强调形象、想象、关系、群体等做出了多大贡献,这些东西没有一种能取代教会必须宣讲基督真理的事实:假如不使用语言便难以为继,而且语言是表达我们思想的工具,我们的思想必须与神在基督里所做的一切相对应。

新约中既核心又单纯的信息就是:神所应许的那个即将来临的时代已经露出了曙光,人要寻回生活的意义,战胜混乱与忧愁。后现代以各种方式指出了生活的空虚,指出生活缺乏意义及恒久、稳定的价値,这一点很令人惊讶,因它极接近真理。实际上,远比啓蒙运动中生活在自欺中的那些人更接近真理。保罗指出,若不能从死里复活,人生便是毫无意义的,最终将走向灭亡。这个世代没有任何望,它处在神的审判之下。尽管它辉煌烂,但它却必走向灭亡。它没有任何未来。它虽然能为人们提供许多快乐的体验,许多短暂易逝的消遣;但是,它的命运却是已注定。它除了所生产的那些像朝露般转瞬即逝的东西以外,既没有任何远大的未来,也不能给人任何意义。意义唯独来自神。在基督里,那唯一能存留到永远的已经来临了。它在基督里来临了,并透过祂在十字架上的工作变成了救赎性的临在。在这项工作中,不仅那位永恒者临在于时间中,而且末日的审判在时间中也已经完成了。对那些属神的百姓来说,「末日」的审判已经发生了。不仅如此,旧约时代的人们所盼望的复活,现在也以新约中所谈到的「新造的人」的方式出现了。现今的时代正处在日薄西山的幻灭中;另一个时代则露出了曙光,它的光芒照耀在生活之中,驱散了生命中的阴霾,点亮了生命的意义,激励着属神的子民迈向终点——万有都归服了基督,然后基督将万有交与父神。(林前十五20—28)

这就是我们的信息吗?我认为是的!一边是关于神的深刻的思想,另一边则是我们肤浅、空虚的处境,基督教把两边联系起来。这难道不是基督教向来所做的事吗?

基督已经作王

基督已经升上高天并开始了自己的统治。基督已经升高了!保罗告诉我们:「远超过一切执政的、掌权的、有能的、主治的、和一切有名的。不但是今世的,连来世的也都超过了。」(弗一21)。保罗使用丰富的词汇来描绘基督彻底的胜利:无论是、是生、是天使、是掌权的、是有能的、是现在的事、是将来的事、是高处的、是低处的、是别的受造之物,都被征服了!(罗八38—39;林前二6)。基督现在在上帝右边,并且「众天使和有权柄的,并有能力的,都服从了他。」(彼前三22)。

在这幅图画中有一件新事,就是我们可以看见基督现在如何实施祂至高的统治,我们也可以更清楚地用末世的眼光看待事物。尽管父神将「万有」交给了基督(太十一27;约三35)、又将「万有」服在祂脚下(弗一22),祂的能力是那种能使「万有归服自己的大能」(腓三21),以致我们可以毫不含糊地称基督是「万有的主」(徒十36);然而,这仍是一种「令人质疑的统治」。在这里,我们再次发现了「已然」(already)与「未然」(not yet) 并存的真理。

人们对基督的统治之所以有质疑,原因在于,即使「恶」现在处在神至高的统治之下,神已宣告了它的末日,即便它的脊梁已经在十字架上被打断了,但是它却仍未被推上断头台。因此,教会只要还存在于这个世界,就当警醒。她不能洋洋得意,她必须穿上神所赐的全副军装(弗六10—18),她必须依靠神恩典和能力的保护。我们尙未达到最后得胜的时刻,唯有到那时「基督既将一切执政的,掌权的,有能的,都毁灭了,就把国交与父神。」(林前十五24)。唯有到那时,一切的受造物才能完全从撒旦的败坏中得到洁净。

基督早在创造天地时就拥有掌管万有的权柄(西一15—16),如今祂重新掌管这个堕落的世界(弗一9—10)。为了恢复王权,基督来到世间,那位「降下的,就是远升诸天之上要充满万有的」(弗四10)。

但是,这大有权威的统治在某些重要的层面上都仍是隐藏的,正如基督神性的荣耀也隐藏于祂地上的日子中一样。祂统治的事实是无庸置疑的;但是,我们常常不清楚基督到底如何实施这种统治。毫无疑问的,一旦罪人脱离了对自我的专注,转离了他们私人的景况,单单信靠祂,看见自己的罪藉着十字架已经归算到祂的身上,而祂的义则被归算到自的身上时。我们就可以看见神的统治了。若是越过这一点,我们常常会一片茫然。基督似乎不像世上的统治者、君王、总统和首相一样,显示出任何可见的王权来。祂的王权是一种需要藉着信心而不是凭眼见来理解的统治。我们可以看见圣灵无形中工作的有形结果。我们知道,圣灵的工作就是将基督在髑体地所完成的工作,成全在我们身上。虽然我们看到了这些结果,但圣经对于圣灵如何工作却没有多作解释。圣灵运行如风,祂「随着自己的意思吹,你听见风的响声,却不晓得从那里来,往那里去。凡从圣灵生的,也是如此。」(约三8,译者据英文加上「自己的」三个字)。圣经也没有告诉我们,祂在世界上、在历史事件与历史进程中,到底是如何行动的。这类事件属于上帝护理的奥秘,除非有受差遣来解释这种工作的先知出现,否则,我们最聪明的办法就是,不要去猜测到底上帝在做什麽。

基督至高的统治在这个过渡时期是隐藏的,处于「已然」与「未然」之间,直到「一切在天上的,地上的,和地底下的,因耶稣的名,无不屈膝,无口称耶稣基督爲主,使荣耀归与父上帝。」(腓二10—11)。在这过渡阶段,罪仍在影响世界。至于它邪恶的作为是如何被抑制、被制伏、或如果关系到上帝荣耀的目的,这方面并不清楚的说明。但我们需要牢记的是,尽管犹大背叛了基督,犯了大罪,但基督被如此出卖却是因着神的计划。虽然邪恶的本质是抵挡神的旨意,但是,神在自己的至高王权中,能用这种恶来达到祂的目的。

在用到「神义」(theodicy)这个词时,我们需要何等谦卑啊!因为审判已经降临在我们头上,降临在我们这些被放逐在伊甸园之外的人身上。我们与神和好了,我们和天父之间的破裂的关系已经修复,但我们还不能完全认识祂对这个世界的掌管。有某些事情神向我们这些罪人隐藏了,只有祂全然知道祂的道路,唯有神才能明白祂自己的奥秘。我们所认识的不过是祂决定让我们知道的部分,而祂并没让我们认识祂对付罪的全部办法,也没让我们完全明白祂的旨意到底如何成就在今天这些千疮百孔的教会中。

基督徒眞正盼望的不在于「明天会更好」。不在于空虚消逝、重得意义,或是生命中的动荡、痛苦和焦虑全消失;也不关乎怎样改善堕落之人的生活,尽管方法是治疗性的、有灵性的、甚至带有宗教性的。基督徒真正的盼望关乎「将来的时代」。基督的救赎已经进入了这个时代。公义、永生和意义正在取代罪、死亡、迷茫;那赋予生命活力并转化生命的能力,取代那掏空人生、使人生受到惊吓并将人带入幽暗的能力。不仅如此,盼望之所以成为盼望,乃是因为它已经成为了永恒领域和永恒国度的一部分。我们要晓得,邪恶的命运已注定,它必定会被驱逐出去。这样的盼望是将这艘正在沉沦的「今世」之船撇在了自己身后。假如这个彼岸的国度,即这个现在由基督统治着的国度不存在的话,那基督徒就「比众人更可怜」(林前十五19)。他们的盼望就毫无根据,而他们则生活在一种幻影中(参诗七十三4—14)。

浩瀚无垠、充满奥秘、犹如宇宙一般不能参透的事情乃是:我们既不是外邦人,也不是客旅。我们因为远离神,才变成在世界上像个迷惘的异乡人。正是我们与神之间的疏离,使我们一直有这种困扰着我们的感觉,使我们觉得自己象是在冷漠、麻木的世界中踽踽独行的陌路客旅。有如罗素(Bertrand Russell)所说的,我们就像以「原 子的偶然组合」的方式出现的生命,注定要在这堆宇宙的瓦砾中消逝,它显得如此没有意义、如此短暂、如此没有目标。除非我们认识到,堕落的生活绝对不会产生任何比「堕落本身」更高或深的意义(那些由下而上的灵性操练也是如此)。

唯一实际存在的未来是神在基督里所确立的。祂在历史中、透过十字架所成就的,是唯一能探入永恒的。但是,我们必须接受那进入未来的门票。我们自己不能抓住它,因为它不是按我们的方式出现的;它也不是一种由我们自己所建立的未来,它是属于神的,它源自天上而不是来自人间。

据此,那些已经放弃了讲坛,或者说「越过」眞理的教会,正是在离开基督教本身。新约乃是宣讲真理,宣讲那位从万世以前就与圣父同在的基督如何进入我们的时空中。因为祂以这种方式生活于其中,所以祂的生命与我们的生命一样,是以日、以周、以年来标记的;祂实际是活在与圣父的合一中,为祂而活,也代表祂的子民活在父神面前;祂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成为神的审判与恩典的管道。在十架和复活中,祂的胜利进入了宇宙,一种新的秩序已然在基督里面诞生了。唯有在这种新秩序里面,才能找到意义、盼望和神的悦纳。使徒性基督教所关涉的内容是眞理,而不是个人的灵性操练。是基督提供人来到这位神圣者面前的通路,而不是自我。早期基督教所关切的内容是基督和祂付出痛苦代价的顺服,而不是舒适的乡村俱乐部。当这个世界顚倒是非的时候,神在时空中成就的乃是「基督教的教义」,而不是倍增的计划、闪光灯,也不是华而不实的喜剧。尽管我们可能需要影像,我们可能需要娱乐,但宣扬那位被钉十字架又从死里复活的基督,才是教会当宣讲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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