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安提阿元素

第十五章、结语

在1969年时,我在台湾认识了薛佳思(MargerySykes),她是个真正的「安提阿人」。当时,我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青宣教士,而她却已是一位经验极之丰富的宣教士。薛佳思曾在中国工作过一段短时间——大概是1940年代后期至1950年代初期之间。后来,因着共产党的执政,她便与其他许多宣教士一同被逐出境。在神的带领下,她像许多宣教士一样,去到当时大开中门的台湾,继续服侍主和中国人。但与其他宣教士不同的是,她没有留在大城市,反而去到乡村地区工作。

薛佳思选择在一个名叫「头镇」(Tou—Cheng)的小镇定居。那个所谓「小镇」,只不过是环绕台湾东部沿岸铁路兴建的一组楼房而已。薛佳思便是在这个「小镇」内的一所理工大学内工作。在她的努力下,一些年青大学生和镇内的其他人士相继的信了主,于是,第一间教会便在镇内成立了。

薛佳思一直过着简朴的生活。我曾因踏穿她房子的木地板,而险些跌出屋外(那是一间古老的日式房子,大部分的木板都是残旧、破落的)。我和一位朋友曾在某个周末,在她的屋内打死五十只蟑螂和几种形状及大小不同的蜘蛛——我想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过了好几年,薛佳思患了癌症。在与病魔恶斗一场后,她的病情稍为好转,但不久后,她的癌病又再复发,这次,她虽然打败了,但却能因此与主永远同在。

虽然她的一生是美好和敬虔的,但从某方面来看,却是失败的,因她始终无法如愿到中国去宣教,而她的早逝也使她的事奉猝然而止——我估计她死时只有五十来岁。然而,历史和我都不会认为薛佳思是一位失败者,而我也相信,神也绝对不会视她为失败者。

薛佳思用了一生所建立的年青人,大都领受了她的异象。当中一位名叫钱大为(David Chen)的,更承担了「头镇」教会的工作。三十年后的今天,他仍在牧养那间教会。如今,经过薛佳思和往后几代传道人的努力,「头镇」的那间教会已有多达三十位全职同工了。换言之,因着薛佳思愿意默默的留在台湾一个小镇内努力事主,结果,三十位属神的工人便被栽培了出来。

不仅如此。「头镇」教会中的两位弟兄——彼得」和「约翰」,最近来新加坡探望我的时候,也向我表示了他们对国内年青人的负担。国内非常缺乏儿童的福音教材(按照现时国内的法律,向未满十八岁的青少年传讲耶稣是犯法的),因此,他们正编写一套八册的主日学课程。他们拿给我看的第一册,已足有几百页!他们计划在编写完毕后,便制定一个全面的课程,训练国内的信徒运用这些材料,藉此带领儿童归向基督,并让这些儿童在信仰上立稳根基。他们更打算把教材制成激光影碟,让中国信徒能透过视像的方式来明白这套教材的使用方法,之后,他们还会透过电台广播,把教材的内容带进中国去。

由于薛佳思忠于主的命令,矢志把福音传到地极,所以,神也坚守祂对她的承诺。我已阔别「头镇」三十多年,相信它已有很大的变化,但在薛佳思的年代把它形容为「地极之处」也并不是一件夸张的事!但如今,在这不毛之地,竟出现了三十位全职同工,而且,他们的工作更回流到中国这片她曾被逐离开的土地,这实在是神的作为!她在一个小镇,在几位年青人中间开始她的工作;但如今,在海峡另一边的中国——她最初蒙召前往的地方——将透过她的工作成果得闻耶稣的福音。

保罗给哥林多信徒的劝勉,正好清晰地把上述的原则描述了出来:

所以,我亲爱的弟兄们,你们务要坚固,不可摇动,常常竭力多作主工:因为知道你们的劳苦,在主里面不是徒然的。(林前15:58)

这句话加倍的激励我们,让我们能更热心为主和为万国作工。按照主这个不变的应许,我们的工作是不会徒然的。故此,我们应该为主献上自己,更应该遵从祂的呼召去到地极,并在未来的岁月里证明祂的信实!

薛佳思只是一个平凡的人物。没有人会排队去索取她的照片,更不会有人要争着为她撰写传记,而无论「头镇」的村民对她的评价如何,他们也一定不会视她为「超级巨星」。然而,她却改变了许多人的生命,又为神的国度兴了起许多的工人,而且,即使在她离世后,别人的生命仍然因她工作的成果而得着改变。

本书的信息只有一个:薛佳思所走过的路,今天也要为一切愿意听从耶稣呼召的人敞开,就正如它曾为初期教会的门徒敞开一样。任何听从神呼召的平凡人——像薛佳思一样的人——都可踏上这条路。

我们大多数人都会站在路口迟疑,耶稣的门徒也一样。马太福音十四章的例子,正好清楚地勾划了他们——以及我们——内心的挣扎。我们若要学效薛佳思,我想,我们就必须听从主的吩咐:

耶稣说:「不用他们去,你们给他们吃吧!」(太14:16)

根据这章经文,我们看见门徒与耶稣整天都在医治和服侍人,这时,他们已非常疲倦,并且知道,他们将会面对一个怎样的危机。当时的群众至少有一万五千人——第21节告诉我们,除了妇女和孩子外,男丁已有五千。他们当时身处荒野,不单单离家很远,就是要找吃的东西,恐怕也得走一段很远的路。门徒对此非常担心,因为他们知道耶稣将会吩咐他们去解决这个问题。于是,他们想出一个简单的解决方法:

天将晚的时候,门徒进前来,说:「这是野地,时候已经过了,请叫众人散开,他们好往村子里去,自己买吃的。」(太14:15)

这是一个很合理的建议。百姓应该自行解决吃的问题。百姓如果真的愿意自行散去,门徒便可以把吃的责任推回百姓身上,那么,他们就不用在野地找食物,供应这么多人的需要了。

然而,耶稣却用了上述的吩咐直接反驳他们:「不用他们去,你们给他们吃吧!」

耶稣要祂的门徒供应群众的需要,这样,百姓便不用自行寻找食物了。在此事上,耶稣与门徒的意见出现了严重的分歧。今天,若教会认为自己没有必要负起把福音传遍万国的责任,那么,教会与主的意见便会再一次的出现分歧,而这分歧将会对整个属灵战争构成深远的影响。无论我们说得如何婉转,但说穿了,我们心里想的,就是把失丧的人打发走,让他们自行解决自己的问题。也许,我们不会承认自己有这样的心态,但若我们没有出去,又或没有以差遣者的角色来积极推动差传的事工,以至让更多人被差出去,那么,我们就已默认自己是这种心态的拥有者了。

门徒回避群众的需要,因为他们真的没有食物可给他们——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们需要的食物也实在太大量了,故此,这个困难也实在是太大了。事实上,第17节早已告诉了我们,门徒一直都认为群众的需要是超越他们所能承担的。

门徒说:「我们这里只有五个饼,两条鱼。」(太14:17)

他们即使愿意提供食物,那区区几个饼和两条鱼又有什么作用呢?即使他们真的对群众有怜悯之心,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们的能力根本应付不了群众的需要。因此,门徒才会选择不对群众作出任何的帮忙,因这样作,总比只满足部分人的需要,又或半途而废的好。

今天,教会的光景也与他们当时的情况一样。我们并非不愿关心世界的需要,只是按照我们的看法,我们所能提供的实在微不足道。我们习惯把问题看得过大,如我们在新闻广播中,听到有关饥荒和等待救援的消息时,都会有问题过分严峻,是我们无法解决的感觉。于是,我们便会逐渐对人世间的苦难感到麻木。我们总认为,他们的问题太大了,我们根本就无法施以援手。此外,每当我们看到世界各地——包括自己国家——的需要时,我们又会认为问题太大,太伤脑筋了。例如,当我们发现回教世界的灵性需要时,我们就只会认为这个需要是我们不能满足的,于是,我们便宁可袖手旁观,什么也不作。

耶稣藉着件神迹来对门徒的心态作出回应。祂明确地吩咐门徒做四件事:

首先,祂在第18节吩咐他们:

「拿过来给我。」

这正是回应上述心态的第一步:我们要将一切交给主。交出一切的相反,就是要掌握、操控。耶路撒冷教会一直要操控别人,虽她未至于每时每刻都要操控别人,但在某些重要的事情上,她都显出了这种渴望操控别人的心态。本书的目的,就是要帮助读者得出下列的结论:耶稣基督就是教会的主,教会是祂的房子,是祂的家,是祂的产业,是祂的所有,因此,我们又岂能操控教会或教会的资源呢?神曾在数年前,将祂对英国教会的心意,告诉祂的一位仆人说:「你对他们说我要取回我的教会」。我们是否愿意再一次的在神面前顺服,并告诉祂,说:「这是你的教会」?我们是否愿意把我们的一切,包括我们所训练的门徒,我们的祷告、我们的金钱,以及我们的资源,全都放在祂的脚前?

第二,当门徒们将一切都交给主后,主便祝福这一切:

于是吩咐众人坐在草地上,就拿着这五个饼,两条鱼,望着天祝福—–。(太14:19)

我们是多么愚昧!我们一直以为,若把一切都交到主的手里,我们就会一无所有,于是,我们便紧紧地抓着以为是属于自己的一切。我们竟以为自己会比神管理得更好,这种想法真是荒谬极了!我们为万国所付出的努力,必须有耶稣的祝福,才能令新的局面产生。当一班平凡的信徒踏进安提阿城,向希腊人传讲福音时,神就立即把能力赐给他们,于是,他们便令许多的人得救。神对他们的祝福,真的是远超我们的想象。圣经不单单告诉我们,神的祝福能使我们富足,它也告诉我们,顺从祂的人就是领受祝福的人。当我们明白这点,且愿意藉着祷告和敬拜,等候神赐下祂的能力时,我们就能对神有全新的体会。

我也曾亲身经历过神大能的祝福。早于六十年代初期,当我还在剑桥大学念书时,神便进入了我的生命,祂要我将生命献给宣教的工作——特别是中国的教会。在我的记忆中,那时,我好像从来未跟中国人交谈过,对中国也毫无认识,甚至觉得它的存在与否亦与我无关。可是,当我决心遵从神的呼召时,神就开始大大的祝福我,祂让我看到中国教会是如何的因着我们的事奉,而有大幅的增长。那时,我们亲眼目睹了四百本属灵书籍是如何印制,并如何的被分发到中国信徒的手中;我们亦目睹了在过去的十七年,圣经的信息是如何的透过电台广播,以普通话和其他方言传遍了整个中国。我们还目睹数以百计的信徒,是如何的到中国作短期宣教,而这些人当中,更有人愿意留在当地,作长期的事奉。我们也看到了神是如何的在我所事奉的机构,以及其他的机构中,兴起了祂所重用的人来服侍中国的教会。当我回望这一切,至今仍无法不感到诧异。它们怎可能发生呢?神又怎会使用像我这样的一个人,让我藉着祂的话去影响数以百万计的人呢?其实,答案很简单:这一切都是神的祝福,与我丝毫无关。我惟一可以做的,就只是顺服而已。

上述的原则对任何人或任何教会都是适用的——只要我们遵从神的大使命,去到地极事奉祂。若祂能在我身上成就上述的一切,那么,你认为祂又可在你身上成就什么呢?

第三,耶稣将饼擘开(19节):

「—–就拿着这五个饼,两条鱼,望着天祝福,擘开—–」

这一切所涉及的,乃是自我的破碎。神最近藉着费善(Johannes Facius)的著作和经历向我说话。费善在他事奉的初期,确实为主结满了佳美的果子,可是,不久之后,他的生命便进入了低潮,在低潮期间,他感受到的,就只有困扰和抑郁。他花了三年时间来寻求解脱,但却都徒劳无功。可是,就在这时,神竟忽然将他释放。神释放他,乃因他当时作了一个决定:他要把一切都放在主的脚前,换言之,他要把破碎的自我献上,并承认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事奉主。在那一刻,主便对他说话了。他忆述道:

「主首先对我说:『费善,当你走上这条路时,我一直渴望伸出我的手来医治你,可是,你必须完全破碎,我才能够给你医治。因为在未来的日子,若你的灵没有破碎,你的心没有悔悟,我便不能按照我的心意来使用你,也不能将我的恩膏加倍地赐给你。心灵没有破碎的人,是不会得着能力和恩赐的。』」6

这番话对我的生命也产生了极大的震撼。它令我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就是我已领受了神一些的祝福和恩膏——正如我先前所描述过的,但之后,我却以此为满足。而当我自满时,我便不能让神继续破碎我的生命。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时刻啊!我明白到,在我人生中出现的绊脚石,未必是神不再祝福我的征兆,相反,它很可能是我已获得了某程度的祝福和恩膏,以至我开始自满,并因此而得不着神更大更多的祝福的表现。上述那几句话深深地震撼我:

「在未来的日子,若你的灵没有破碎,你的心没有悔悟,我便不能按照我的心意来使用你,也不能将我的恩膏加倍地赐给你。心灵没有破碎的人,是不会得着能力和恩赐的。」

许多教会和基督徒一直认为自己之所以失败,乃因他们欠缺神的祝福,但事实却正好相反,他们之所以失败,正因他们拥有神的祝福!神过去曾祝福过他们,而他们也因此而获得了足以夸口的成果。正因他们自以为富足,所以便不肯让神来破碎他们,而神也因此不能在他们身上成就祂的旨意。

以赛亚以下这句话,正好清楚说明怎样的人,才能蒙神的看顾和得到神的喜悦:

但我所看顾的,就是虚心痛悔、因我话而战兢的人。(赛66:2下)

第四,我们要把我们领受到的祝福与人分享。

于是吩咐众人坐在草地上,就拿着这五个饼,两条鱼,望着天祝福,,递给门徒,门徒又递给众人。(太14:19)

这节经文包含着一个蕴味深长的真理。耶稣将饼分给门徒,然后再由他们分给其他人的过程,其实乃是一个蒙福的程序。今天,许多信徒都一窝蜂的参与不同的公开聚会,并在聚会中,透过崭新和令人振奋的方式来经历神。此外,不少信徒也确实在圣经课程中得着了造就和成长的机会,可是,这只是一种自我中心的基督教的表现,这样的基督教是危险的,因耶稣将恩典赐给他们,他们却不把这些恩典分给别人,难怪不用多久,便有许多信徒觉得生活了无新意,且渐渐对神的话失去兴趣了。由于他们没有与人分享神的恩典,所以,他们的生命最终只会像「死海」一样——毫无朝气和活力。可是,若我们愿意与人分享神的恩典,神便会源源不绝地把活水注入我们的生命里。

将自己交给神,让神来塑造我们成为「安提阿人」乃是一件非常有价值的事,因「安提阿人」就是一班能影响世界,甚至改变世界的人。

他们都吃,并且吃饱了,把剩下的零碎收拾起来,装满了十二个篮子。(太14:20)

门徒亲眼看见神的能力和荣耀在众人的生命中彰显出来。他们不单单亲眼看见神子所行的神迹,更被这神迹所震慑,而他们的生命也因此而被建立起来。此后,他们还会经历更多令他们毕生难忘的神迹奇事,而在经历过这些事情后,他们便会明白把福音带到万国去,乃是一件值得的事。在去到万国的过程中,他们会亲眼看见饥饿的人是如何的得着饱足,人的生命是如何的被改变过来,万民的心是如何的转向基督。门徒若拒绝回应主的吩咐,又或一意孤行地不理会群众的需要和打发他们离开,他们便真的损失惨重了。

耶稣在第16节的话,正是整件事的转折点,也正是「安提阿元素」的核心所在。

耶稣说:「不用他们去,你们给他们吃吧!」(太14:16)

耶稣给门徒一个既直接,又简单的吩咐——「你们给他们吃吧!」我相信,神也会对我们这一代的信徒发出同样的吩咐。让我们更仔细地探究当中的含意吧:这句话的第一个字词是「你们」。「你们」是谁?「你们」是复数代名词;它是指到本书的每一位读者。请留意,是「你们」,而非「他们」。

詹姆斯(John Angell James)早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对中国很有负担。当他看见机会来到时,他便呼吁海外的基督徒,要趁着中国的福音大门正在打开之际,赶快去帮助中国的教会。詹姆斯与中国的宣教先驱马礼逊是老朋友。为了帮助中国的教会,詹姆斯便到处呼吁信徒,希望他们能捐赠一百万本新约圣经,透过「英国和海外圣经公会」(British and Foreign Bible Society)送到中国。他的呼吁非常成功,认捐的数目更超额一倍,于是,两百万本新约圣经便随即送到中国。由此可见,在事奉中国教会一事上,詹姆斯并非徒有空言。在1858年,即他死前一年,他写下了以下的一段话:

「叫中国人悔改信主,乃是地上每个基督徒的责任,地上的每位信徒不单单要为此而做点事,更应该为此而竭尽所能。凡说:『这事与我无关』的人,他若不是无知、懒惰或贪心,就是完全不将基督的使命放在心上。人若问:『中国人的悔改信主与我有何关系?』,他就等于问:『我与基督有何关系?』每当提及差传这题目时,我们都会想,教会可以做什么和应该做什么,可是,我们却没有想,我们个人可以做什么和应该做什么。结果,不是因着羞怯或胆怯,就是因着自我中心,以至我们未能尽上自己或个人在群体中的责任。现在,你还会追问中国人的悔改信主是谁的责任吗?若你真的要如此问,我会回答说:『是你们——任何读到这一页的人——的共同责任。我更会说,这是你们和世上每个人都要承担的责任。』让我于此把这个责任交给你们,并奉基督之名吩咐你们把这责任承担起来。你们要把这责任放进你们的手中,你们的心中,你们的钱包中,以及你们的密室中——我想,你们是绝对不会拒绝的!」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类特别强调「你」或「我」的说话和挑战,似乎是过分地强烈了一点!然而,若我们把今天中国、印度和许多国家人口的增长幅度,与及它们属灵增长的幅度对照一下,我们便必然会问,上述的话岂不应更强烈一点吗?若我们真的明白宣教的逼切性,我们便必然不会质疑上述的话在今天的适切性。

在耶稣吩咐门徒的那句话中,接着出现的是个「给」字。这个字绝对是基督教的核心,因世人都只想获得,却不愿付出,可是,神却把祂的独生子给了我们。因此,我们也要学习将自己拥有的东西与这个失丧的世界分享。

接着出现的词是「他们」。谁是「他们」呢?它指的是所有人—所有在地上生活的人。纵然他们有不同的背景、信仰、肤色,或社会地位,但他们都是这词所涵盖的范围。「他们」也是神带领我们在这个世代所认识的每个人——不单单是我们的同胞,也是同胞以外的任何人。当耶稣讲述「好撒马利亚人」的比喻时,祂所讲的,岂不是这点吗?「他们」就是我们可以施以援手的人。

启示录这样描述说:

他们唱新歌,说:「你配拿书卷,配揭开七印;因为你曾被杀,用自己的血从各族、各方、各民、各国中买了人来,叫他们归于神,又叫他们成为国民,作祭司归于神,在地上执掌王权。」(启5:9—10)

「他们」是来自「各族、各方、各民和各国」的人。

最后我们要研究的,是耶稣吩咐门徒给群众吃些「什么」。我认为「什么」的最佳定义,就是「没什么」的相反!若我们在见主面的那天,才发现自己原来一直只顾在教会和生活中享受神的祝福,而完全没有与人分享这属天的福份,那么,我们就真的要求神的怜悯了!

一位神所重用的仆人曾把迦南妇人的故事引申,并藉此说明上述的真理。这位神的仆人在讲到故事的一半时,声音忽然变得沙哑,并抬头望天,说:「我经常看见一幅景象,就是不同肤色、背景、国籍和民族的人,像这个女人那样张开双手说:『不用给我们一个面包,甚或是一片面包,只要在主的桌子上掉下来的碎渣儿就够了。』」他们要求的,就是这些「什么」了。他们要求的,不是我们正在教会享受的「健康面包」,也不是我们培灵会所能提供的灵粮,更不是我们丰厚的资源,他们要求的,只是当我们在主的桌子上享受盛筵时,从桌上掉下来的碎渣儿。你可曾想过,当你离世与主同在时,你的生命又能留下「什么」呢?

那正是「安提阿元素」给我们的挑战,也是我们必须面对的问题,更是主给我们这一代的吩咐;「你们给他们吃吧!」

在这最后一章的开始时,我们看到了薛佳思姊妹的见证。她将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耶稣和宣教的工作,因着她无私的奉献,这世界便被改变了。现在,本章已到了尾声,我想,最适合的做法,便是以另一位姊妹的见证来为全文作出总结。

「卡米拉(Amy Carmichael)在英国的贝尔法斯特长大,她一直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可是,当她的父亲在欠下别人一大笔债的情况下去世后,她的生活便完全改变了。然而,接二连三的压力却使她对属灵的事关心起来,结果,她在1886年将她的生命交给基督。本来她一直是个以事业为重的人,可是,在1892年1月13日,她却被『你们要去』这句话所深深打动,以至她立定志向,要到海外去事奉主。最初,她乘船往日本,可是,她却似乎不能适应当地的生活,于是,她便继续寻找适合自己的工场。本来,她准备前往上海,可是她却在途中突然转赴锡兰,这事令她的家人和朋友都大为震惊。后来,她回到英国,并决定到印度工作。但几年后,她仍然找不到她的工场,因此,她经常受到其他宣教士的批评。

然而,她逐渐留意到,小孩子很喜欢亲近她,她与小孩子的频密往来,甚至令到一些印度父母担心她会用「巫术」来迷住自己的儿女。一天,她遇到一位刚从印度庙中偷走出来的女孩,这女孩更告诉了她一件可怕的事:一些印度教徒秘密利用女童来作庙妓。原来,当时有些父母会把出世不久的女婴卖给庙宇,到女童八、九岁时,便逼她们「嫁」给偶像,成为庙妓。

由于许多人都不相信这些「故事」于是,卡米拉便用了几年时间来做「侦探」,希望能收集足以证明这些恶行是千真万确的证据。在这期间,她从庙中把不少的儿童救了出来,直至1904年,她照顾的儿童已多达十七人。因为此事,卡米拉曾多次被人控告拐带儿童,并因此要被送上法庭。此外,卡米拉也经常接获死亡的恐吓,可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虽然卡米拉处处被人针对,但来到她门前求助的儿童却与日俱增,在1945年时,她已收容了数以千计的儿童,而专为无家可归的儿童而设的儿童之家(Amy's Dohnavur Fellowship),也在此时正式成立了。在卡米拉的照顾和教导下,这些儿童长大后,也都成为了敬虔的基督徒父母和信徒领袖。

在这些年间,卡米拉还腾出时间作另一项的事奉——写作。当她在1951年,以八十三岁之龄在多赫尼尔(Dohnavur)逝世时,她已经写了三十五本有关她在印度的工作,以及如何过得胜生活的书。最后,卡米拉终于找到了她的工场,而且还在她的岗位上尽展所长。」

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卡米拉正是为本书作结的最佳例子。起初,她并没有目的地,而她寻觅工场的过程亦惹来了不少的批评,直至最后,她才在基督里找到她的安身立命之所——印度的宣教工场。结果,她在那里改变了许多人的生命。无容置疑,她正是「安提阿元素」的典型教材——她只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平凡之辈,但却因她愿意出去和信靠神的恩典,结果,她便成了一位专门把希望带给绝望者的「无名英雄」。

此外,她也是一个愿意聆听神话语的人。让我们在今天听一听主向她说了些什么:

「隆隆的鼓声响彻了整个晚上,黑夜如同鬼魅般在我身边吓唬我。我辗转难眠,眼睁睁地躺在床上直望,这时,我看见了一幕景象,它是这样的:

我站在草坪上,脚下是一个陡峭而深不见底的悬崖。我往下望去,看见没有尽头的谷底有几片云的投影,它们黑黑的,并且扭作一团,猛烈地旋转着。总言之,悬崖下乃是一个被阴影覆盖着的,深不可测的巨大幽谷。我往后退去,深渊的感觉令我眩晕。

接着,我看见各式各样的人,他们在草地上排成一行,并向前移动着。而向前移动的结果,就是掉到悬崖去。我看见一个手抱着婴儿的女人,她的身边还有一位紧握着她衣裙边的小孩。当这女人来到了悬崖的边缘时,我才发现,她原来是盲的。她提起一只脚,一步踏下去,但却只踩到空气—–她在半空中不断往下坠,她的两个孩子也跟着往下坠。噢,他们的惨叫声响遍了整个山谷!

然后,我看见许多人从四方八面涌来。他们都是盲的,都是彻彻底底看不见东西的瞎子。这些瞎子都正朝悬崖边的方向走去。当他们发现自己往下坠的那刻,无不放声大叫。他们一边大叫边举起无助的双手乱抓,但他们却只能抓到空气!可是,也有一些人是无声地坠下的,他们一言不发的便掉到了谷底。

于是我想——痛苦地想,为何没有人在悬崖边缘阻止他们?我不能阻止他们,因为我正被牢牢的黏在地上。我想叫,却叫不出,我虽然竭尽所能,但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然后,我看见悬崖的边缘,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名哨兵站岗。可惜这段距离实在太远,以至中间有很阔的空间是没有哨兵站岗的。盲人便是在这段空间中,在毫无警告之下掉进深谷。在我眼中,翠绿的草地只是一片血红,而那个深渊,乃是正在张开的地狱的口。

接着,我便看见了一群背对着幽谷,坐在树下的人,他们正埋首把雏菊编织成花环。这情景就仿似是一幅予人平静感觉的小图画。当划破宁静的尖叫声传到这些人的耳中时,他们便会有被骚扰的感觉,并且,他们也不喜欢这种粗鄙的声音。他们当中若有人站起来,想去提供协助的话,其余的人便会拉他坐下来,然后说「你干吗这么紧张?你必须要有明确的呼召才能出去!何况,你还未编完你的菊花环啊!」他们又说,「若你要留下我们独自完成工作,就似乎是太过自私了!」

还有另一群人。他们的最大心愿就是召集更多的哨兵来站岗,可是,他们发现,只有极少数人愿意站出来。因此,悬崖边缘的几里范围内,经常都是没有哨兵站岗的。

曾经有个小女孩独自站岗,她努力地挥手叫人转回,可是,她的母亲和其他亲友却在呼叫她,提醒她休息的时候已到。由于她不可破坏这个时间表,再加上她也真的疲倦极了,所以,她便只好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会。但她离开后,她的岗位却无人接替,于是,人们便一个接一个的掉下悬崖。远远望去,这情景就彷如一条灵魂的瀑布。

曾经有一位小孩来到幽谷的边缘,幸好,他被一丛小草缠着,以至没有立时掉下去。这小孩紧紧的抓着那丛小草,但很快便感到气力不继,他大声呼叫,但却无人听见。草根逐渐松脱,小童一边拼命呼叫,一边拼命用两只小手紧握着正在松脱的草。那位小女孩隐约听到小童的呼叫,于是,她一跃而起,准备回到她的岗位去。可是她的亲友却责备她,并提醒她,不是没有了她,情况便会失去控制的。他们认为,她的空位总会有人去填补的。这时,他们便再没有理会其他人,并且唱起诗歌来。

突然,歌声中传来另一把声音,这声音仿如万千破碎的心灵所凝聚成的一个呼喊,一声啜泣。可怕的黑暗临到了我,因我知道这是什么——这正是血的呼喊!

接着,我听到一把震耳欲聋的声音,是主的声音。祂说:「你究竟作了什么?我已听到你弟兄的血从地里向我发出的哀求。」

隆隆的鼓声仍然继续响着,黑暗仍然在我身边吓唬着我,令我战栗万分。我听见跳舞的魔鬼在叫嚷,门外被魔鬼附体的人也发出怪异的尖叫声。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情况已经持续了多年,将来还会继续。干嘛要大惊小怪呢?

神啊,赦免我们!神啊,唤醒我们!我不单单为人类的冷酷无情感到羞愧!我更为人类的罪孽感到无比的羞耻!」

「然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情况已经持续了多年,将来还会继续。干嘛要大惊小怪呢?」「安提阿元素」不单单是圣经中的真理,也是信徒对失丧者的永恒责任。愿神帮助我们去聆听这一代的呼唤,又愿神帮助我们明白,未得之民只有在我们愿意起来和出去的情况下,才有得闻福音的机会。此外,我们也要知道,只要我们愿意支持那些出去的人,许多「无名之辈」——如卡米拉一样平凡的人——也可以被神所大用。但愿本书的每位读者都愿意支持那些出去的人——甚或愿意去到地极,亲身承担这大使命。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本书的目的,正是希望我们这一代信徒的能够回应说:「它当然大有关系!」若我们真的能如此回应,那么,我们便会成为愿意祷告、奉献、支持,甚至为主出去的「安提阿人」。这样,就是已死的人也会因我们的缘故而活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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