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清教徒的牧养

从讲台上牧养

讲道是一个牧养的行为。都铎清教徒心中的愿望就是，每群会众都有他们自己的牧师和讲道者。

1.照看羊群

在《心意更新的牧师》第二章，巴克斯特阐述了“照看羊群”是什么意思，以及如何做：“这意味着，每群羊都应该有他们自己的牧师（或不只一位），每个牧师也应该有他们自己的羊群。”“当我们得到命令要照看全群时，这毫无疑问意味着，羊群的大小不应该超过—–我们所能照看的。”“讲道者必须了解他的会众，这样他的讲道才能见证出他真诚地期望不放过任何一个问题。人们都很饥渴。清教徒牧师要考察他的圣经，才能喂养他们的需要，装备他们争战，并在残酷的生活现实面前，安慰他们。听听属天的薛伯斯吧，“因此，当上帝用一次又一次的打击来操练我们时，我们不要太快地论断自己或别人；我们必须磨成我们元首基督的样式，而祂也为我们承受了打击—–因为我们的心如此顽固、刚硬，所以要把一个人从自然带入恩典状态，再从恩典带入荣耀状态，并不容易—–基督不会折断压伤的芦苇—–但为了向所有压伤的芦苇进一步宣讲基督的怜悯，请想想祂所担任的安慰角色：丈夫、牧人、弟兄—–请想想祂从卑微生物身上所借取的名字：羔羊、母鸡，等等，这些表达了祂温柔的关怀；想想祂的名字叫耶稣—–想想他取这个名字所承担的职分，就是祂要‘医治伤心的’—–他的口中带着祝福而来，‘清心的人有福了’，等等—–祂邀请那些心中不堪重负的人到祂那里去，‘凡劳苦担重担的，都可以到我这里来’—–祂是能治百病的医生，特别善于缠裹受伤的心—–”归正以后，“恩典—–就和原来的败坏混在了一起，因此基督徒被视为冒烟的亚麻布—–这里我们看见，有两种性情互相对立，就是基督圣洁的本性和人污秽的本性。人看见一点烟，就要去扑灭光，但基督却让我们看见，祂永远鼓励哪怕是最微弱的开始”。这种讲道当然会赢得普通人的心。

2.对个人讲话

然而，真理会结出果子。因为这位温柔的基督，也是我们个人的榜样，“还有比这位我们盼望靠祂得救者更好的榜样吗？—–‘我们坚固的人应该担代不坚固人的软弱’—–基督徒之间的良好竞争是这样的，一个人努力不冒犯别人，另外一个人努力不使自己觉得被冒犯。最好的人会严于律己，宽以待人”。”所以教会及其传道人需要对软弱者温柔，不是高高在上地对他讲道。治理者也应该“效法这位谦卑的君王，不把从上帝而来的权柄与苦毒和情绪混在一起”。对当时的会众来说，这是革命性的。因为如果所有人都平等地死在罪恶过犯中，所有人都平等地需要上帝拣选的爱，所有人都平等地从基督那里得到荣耀的盼望，那么突然之间，一个普通商人或农民，就和一个贵族、主教或国王同等重要了。这种讲道充满了安慰。此外，讲道者也教导天赋恩赐的教义。如果我们在世俗的呼召中用信心的方式使用我们的天赋，那就是好的，也是上帝所呼召我们要做的。这再一次强调在上帝面前的个人，消除了神圣和世俗之间的错误区分，并赋予普通人每天的生活以神圣性。圣洁和勤劳就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讲台上所培养出来的伦理，赋予劳动以尊严。坐在教会椅子上的人，必须与讲道者一样，同样勤勉地在自己的呼召上尽心。因着救恩，罪人现在和上帝直接面对面了。不再需要中间人，不再需要祭司。但这种个人主义却受到上帝律法的严格约束，因为上帝的律法要被应用在个人的敬虔、婚姻、家庭和家族中。在不信的20世纪的人的头脑中，这些看起来像干枯的学究和僵化的道德，但热情的清教徒讲道者，却把它当作启蒙和新的自由，提供给自己的时代。对我们看起来好像是漫长、沉重、坚硬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却是“生命、健康和力量”！

3.黄金律

清教徒敬虔的规矩和方圆，就是上帝的律法，而它也是一切生活的黄金律。讲台就是把这套原则应用出来的主要场所。听众被力劝要展现出来的虔诚，就是按三段论的方式所总结出来的、自己蒙拣选的证据，因此细节需要被殷勤地省察。此外，如果普世堕落的概念把所有人都打入同为罪人的地步，那么白白恩典的概念，也就提升了普通信徒的价值。而如果归信的真正测试在于恒忍，那么真正重要的就是品格，即一个人在生活各个层面所表达出来的敬虔。所以，如果清教徒牧师要把上帝的律法应用出来，治死还残留的罪，并勉励其听众走上天路客的操练，那么恒忍和争战，就不是苦修主义那么简单。因此清教徒讲道者竭力劝勉他的听众，要在基督里过敬虔的生活，“好无论在今生还是来世，都对真正的福乐有十足的把握”。因此，清教徒牧师绝非煞风景的人，他们反而力劝其听众，将一切事情都圣化。甚至因其对十诫的冗长阐释而得名的约翰·十诫·道得（John‘Decalogue’Dod），“也会把他的羊群召聚起来，把家门向所有人都敞开，然后坐在一张长桌的尽头，说得口干舌燥之后，再要一罐红酒、啤酒的混合饮料畅饮。所以他绝非顽固的苦修士，尽管他的确不赞成舞台剧、跳舞和打牌”。薛伯斯争论说，“属世的事情本身挺好，也能让我们的天路变得轻松些，”但我们使用它们时，却不能心被捆绑，“就像一个旅行者会在路上使用各种东西，只要它们能提供帮助就好：但如果他的手杖带来麻烦，他就会把它扔掉”。“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可以在圣言的权柄下，获得圣化以后的用途。

“我们教牧监督的终极目标，也就是我们整个人生的终极目标，就是荣耀上帝，讨祂的喜悦—–而我们职分更直接的目标，就是使托付给我们的会众成圣，有圣洁的顺服——他们的合一、秩序、美好、力量、坚韧和成长——总之一句话，就是对上帝有恰当的崇拜，特别是在严肃会中。”巴克斯特非常看重个人要理问答，定意坚持在基德敏斯特每周探访15个家庭，为他们祷告，并倾囊为他们购买圣经和喂养灵魂的书籍。“然而，虽然巴克斯特在牧养上如此闻名，却也承认在他的工作中，讲台最具优先性。他说：“我们工作中最优秀的部分，就是对圣言的公共传讲，因为它同时对许多人做工。这项工作所要求的技巧以及特别对生命和热忱的要求，远超过我们任何人所能摆上的。””清教徒讲道者主要在他的讲台上进行牧养工作。

4.对国家和民族讲话

如果清教徒讲道者从讲台上牧会，他也在此对国家和民族扮演先知的角色。他对上帝和上帝的荣耀的热心，使他无所畏惧地谴责时代的邪恶，无论高低贵贱。比如，都铎清教徒知道，伊丽莎白应该为改革工作的受阻负责，于是就随时准备指出这一点。爱德华·迪林在1570年有机会向女王讲道，于是就在讲道中抨击说，教区圣职人员是“不能看的瞎子向导—–不能叫的哑狗—–传道人攻击主教，主教攻击传道人，教区里的人又与两者为敌，彼此攻击，而最后，所有人都只服侍自己的肚腹。然而你，”他面对面地对女王说，“当所有这些淫乱大行其道，上帝要求你干预的时候，你却安坐在一旁，漠不关心，任凭这些人恣意妄为。”他显然中了冰窖的邪了——酷得不行！

讲台的荣耀

对清教徒牧师来说，讲道是一件荣耀的工作。讲台的荣耀在于举荐基督的特权。

1.举荐基督

“讲道就是揭开基督的奥秘，揭开在基督里的一切；把瓶子打碎，好让所有人都能闻到它的香味；把基督的职分打开”—–传讲基督就是敞开所有这一切。但是，难道除了基督以外，就必须什么都不讲了吗？我的回答是，除了基督或能把人带向基督的，什么都不能讲。如果我们传讲警告和威胁，那是为了使人破碎，好再建造他们。如果一个医生切除，他是为了再缠裹—–一切都是为了把人带向基督。当人们因律法而忧伤时，我们不能把他们就丢在那里，却要把他们再扶起来—–必须唯独传讲基督，也要完整地传讲基督。我们不能从基督那里去掉什么，也不能给基督加添什么—–你所听的和我们所讲的，都必须完全、而且唯独是基督。

托马斯·布鲁克斯在他的讲道“基督难以测度的丰盛”中说：“—–很多人除了钉十字架的耶稣之外，什么都讲。那么，基督徒啊，要记得，正如你的责任是要留心如何听道一样，你也同样有责任要留意所听到的是谁。有很多人称自己、或算自己是基督的传道人，但却既没有技能、也没有意愿传讲耶稣基督，也不在嘴唇、生活、言语、工作中高举基督。这些人在最后交账的时候，结局会很悲惨。”他给了五条理由来说明，为什么传道人必须传讲基督：

（1）因为这是拯救灵魂、为耶稣基督赢得他们的唯一办法。

（2）因为这是向可怜的灵魂推荐基督最好、最重要的办法。

（3）因为在讲道中高举基督，是谴责敌基督、或谴责任何抵挡基督者的唯一办法。

（4）因为否则他们就把灵魂的血归在自己头上。

（5）因为传讲基督对他们今世的安慰和来世的奖赏，贡献最大；因此他们要向人们传讲主基督。

约翰·弗拉维尔以“生命的泉源”为题的讲道同意这个看法。

“能够在众人面前最生动、最有力地把耶稣基督展现出来的人，能够把钉十字架的基督活画在他们面前的人，就是最优秀的艺术家；最好的讲道在于最充满基督，而非艺术和语言。我知道，拥有圣洁的辩证，可以使人成为基督很好的传道人，他们的语言和方法不应该粗俗、草率；但讲道的优秀不在于此，而在于平实地找到基督，并生动地应用出来。”

有迹象表明，即使在清教徒当中，这一点也不总是能完全做到。古德温抱怨，他在剑桥有好几年都“没有专注于基督，只追求在我身上恩典的记号”。不过，约翰·普雷斯顿劝告说，拣选的教义不应该阻拦讲道者把所有人引到基督面前。“当你听到这个义被赐下来以后，接下来的问题是，它是赐给谁的？如果它只是赐给一些人，这对我有什么安慰？但（一切安慰的基础）它是赐给每个人的，没有人例外；对这一点，我们有上帝永不失败的话语为证。”“我们有君王的谕令，他在大使命中把它宣告了出来。“那使命是什么？去，毫无例外地告诉每个人，有个好消息给他，就是基督为他死了，如果他承认基督，接受祂的义，就可以拥有它。”“这似乎与拣选的教义相背。针对这个质疑，普雷斯顿回答说：

“的确，当基督被白白地带给所有人，而有人接受、有人拒绝时，拣选和弃绝的奥秘就显现了出来—–但谈到把基督讲明时，我们必须更普遍一点，不必担心拣选的问题。因为否则基督的选民就没有任何理由相信，因为除非他相信、悔改了，否则就无法知道自己蒙了拣选—–除了下面这个三段论之外，没有任何其他基础：这个义属于每个相信的人；我相信了；所以它属于我。因此，虽然它只能在信徒身上应用出来，但却必须被提供给每一个人—–再说一次，如果他不应该被提供给每一个人，那么我们就不能说，如果你相信，就能得救；但我们可以对所有人、甚至对犹大说，如果你相信，犹大，你就能得救。”

柯顿·马瑟劝勉说：

“在你的讲道中，为了能救那些听你讲的人，我希望你用尽一切方式，把救恩的网向他们张开。因此，要常常这样展示救恩的邀请和福音的呼召，并不断坚持要求他们的同意—–要向他们如此展现对敬虔的渴望，以致他们的心被燃烧起来—–此外，当你描述一个新生的恩典时，要用敬虔的语言来描述—–哦！愿你成为智慧的灵魂猎手！愿你讲道时，圣灵就降临在那些聆听圣言的人身上。”

这就是17世纪牧师的讲台工作。他可以通过讲道来改变他那片土地上的社会和历史；他可以建立一个新世纪，催生出民主，但他却不以这些结果为荣。透过他在讲台上的工作，他最终也破坏了自己的运动，然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发现了个人，而良心的自由也从中世纪的牢笼中破茧而出。但他也不认为，他工作的荣耀在于这些东西。

2.讲道者的特权

那他荣耀的工作究竟是什么？柯顿·马瑟回答说：“这份工作的主要—–动机是，恢复上帝在人灵魂中的宝座，把死亡之子带向上帝的生命，并带给他们敬虔的方法，使他们藉此荣耀上帝，并永远以祂为乐。

“这份工作的宏伟目标是，展现那位可爱的救赎主的荣耀，祂的良善和美好是多么地大啊！并填满祂奥秘的身体，把那些父上帝赐给祂的人带来；他们来到祂翅膀的荫下，就是摆在他们面前的喜乐，使他们在劳苦中得安慰。

“这份工作是要使人从黑暗转向光明，从撒但的权下转向上帝，并教导、帮助和激励上帝的儿女，使他们选择和实行讨祂喜悦的事情，为上帝建造灵宫，并把祂的荣耀充满其中。

“最后，这份工作如果忠心做好，将来就会有令人吃惊的报酬。主说，你的工作将会得到奖赏。”

这份荣耀的工作首先包括劝告，然后是指导。讲道者在劝告顽固的罪人时，可能会很严厉，但在把他带到那位不折断压伤的芦苇者之前，他需要被压伤。讲道者在列出基督徒生活的要求时，可以非常强势，以至于听众的盼望常常是完全断绝，然后他再把他们领到那位不扑灭冒烟的亚麻布者面前。

在这伟大的特权之上，清教徒牧师再给自己加上全部的忠心和审慎，正如约翰·弗拉维尔在“真正福音牧师的特征”中，令人向往地勾勒出来那样。他朝着纯洁、属灵的目标忠心地劳作；心灵的真诚和诚实；执行责任的勤勉；管理基督之家的公平，以及毫不动摇的恒忍和坚持到底。他不仅审慎地省察自己，保证做好一切工作，而且也在与别人的关系中，照看别人——做一位忠心有见识的仆人（太24：45-47）。

做基督的讲道者，意味着有成为基督仆人的特权。

“哦，弟兄们！—–”弗拉维尔问道，“—–谁在服侍这样一位丰富的主人时，不愿意学习和祷告，使用和被使用呢！我们不值得花费一切劳苦和患难，带着基督藉着我们而生的灵魂——所有那些我们在天路上建造过、责备过、坚固过、安慰过的灵魂——来到他面前，然后说，主啊，我在这里，还有这些你所赐给我的孩子？如果我们听见一个属灵的孩子说，主啊，我得到了建造、建立和安慰，这就是那个解决了我的疑惑、限制了我取死的情感、当我偏离真理时责备我的那个人！哦，愿你的名被称颂，因为你使我见过祂的面孔，听过祂的声音！——如果是这样，我们要怎么想呢，弟兄们？但远胜这些的是，我们在那一天能听到基督这位牧者之王说：‘好，你这又良善又忠心的仆人，你在不多的事上有忠心，我要把许多事派你管理，可以进来享受你主人的快乐。’哦，先生们！我们服侍的是一位良善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