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3致年轻加尔文主义者的信(完)
第21封信:我们得救是为了什么?
亲爱的耶西:
很抱歉,在收到你的回信前我想再给你写点什么,所写的内容和我的上一封信有关联。所以,趁我还没有忘记,我们可以更好地讨论一下这些问题。
我要再次重申:凯波尔对我们的帮助,不是仅把加尔文主义视为一种以个人为导向的救恩论,也将其视为一种非常复杂的、庞大的世界观和生命观。它高举上帝作为创造主对所有被造物的主权,也因此高举上帝作为救赎主对所有被造物的主权和关切。因此,上帝对救赎的关注,就如同他对创造的关注一样广博。被造界不只是人类救赎戏剧的一个舞台。毋宁说,上帝与人建立的特殊关系(以道成肉身为其最突出的体现),也正是为了其他受造物的缘故。
因此,我想这样重新组织一下语言: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圣约概念吧,即上帝是赐下应许并信实守约的上帝。正如我们所强调的,在上帝确立圣约、人类破坏这约以及上帝信实地持守这约的叙事中,我们的救赎是靠着“新约”来实现的(耶31:31-34)。在新约中,上帝确立了这约的条件。但是,这位神—人(基督)代表我们持守了这约,并且赐予我们圣灵的能力,使我们能最终持守我们的承诺(罗8:1-4)。然而,新约对人的期望和责任是什么呢?或者更直白地说,我们蒙拯救是为了什么呢?
我再一次要说,我一直强调的是,只有回顾创造,我们才能理解救赎和拯救。上帝的救赎之工是恢复的工作,而不是加添的工作。救恩就是医治那些败坏的,而不是补足缺失的。在传统的神学术语中,改革宗传统通常强调的是能“修复”事物本质的恩典,而不是能“完美化”、“完全化”事物本质的恩典。当上帝宣告说:“看哪,我将一切都更新了”(启21:5),我们能够看到,上帝的救赎之工是对他所造之物的更新。这不是从受造之物中拯救出来,而是受造物本身得蒙救赎,而上帝曾经宣告被造物是“好的”。
那么,我们得救是为了什么呢?正如受造物蒙救赎是为了它的恢复和更新,我们也被救赎、更新,并被赋予能力,最终得以去实现我们被造的目的。那是什么目的呢?就是成为上帝形像的承载者。我们受造所得到的委托(也是我们作为上帝最高受造之物的任务和责任),正是彰显上帝形像这一使命。这个上帝的形像,并不是说用模板印在我们上面,使得我们长得像上帝一样,而是我们按照上帝的形像被造,承受一个使命,被派作上帝在受造界中(也是为了受造界)的代表。我们要成为上帝“管理全地”的使者和副手(做照料和管理受造之物的工作),这就是圣经为什么在叙述结尾的时候(在《启示录》中)说到,人类要与基督一同掌权(启20:4)。
因此,我们被造是要成为上帝形像的持有者(创1:27),而这一成为上帝使者的使命和工作,就是《创世记》中通常被称为“文化使命”的:“神就赐福给他们,又对他们说:‘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治理这地;也要管理海里的鱼、空中的鸟,和地上各样行动的活物’”(创1:28)。我们承载上帝形像的方式,就是看管和培育他的受造物。你是否注意到《创世记》1:26-28的丰富内涵?上帝创造人,是为了进行“管理”(创1:26),因此他按照自己的形像创造人(创1:27)。而且,这种“管理”是通过人的生养众多和遍满全地,并且看管受造之物。(我喜欢毕德生在他的《信息版圣经》中所用的语言,即上帝说:“兴旺!生养!遍满全地!掌管!担负责任!……”)
我认为,要理解这种创造使命,最好的方式是从“培育”这个词来看。部分原因是,这个词和我们的“文化”一词相关联(该词的拉丁文词根的含义为“看顾”)。上帝将我们安置在受造物中作他的代表和使者,也作他的同工,他委托我们让所有受造之物的潜能都发挥出来。当上帝借着话语创造万物时,他看一切都是“好的”。但是,他并没有宣布说,一切都已经完成了!并不是从创造之初就有了学校、艺术博物馆和农场。这些都是等着人去不断开发出来的。然而,开发这些潜能是一项持续的工作,这就是文化使命,是培育和发掘的工作。的确,创造本身就是一个呼召,一个邀请;上帝将美好的受造界的丰富和各种潜能,委托给具有他形像的人类来管理。这就是我们的呼召和使命。
因此,当上帝创造世界时,他没有设想一幅画面——画面里的人只需致力于永恒的歌唱颂赞就好了,那不是受造界的最终目的。当所有受造之物那丰富的潜能被彰显并进而得以扩展,成为一种赋予生命的机制,促进受造界的繁盛,那时上帝的荣耀就得到最大的彰显。可以这样说,上帝给予我们的使命是做他形像的拥有者,是为了有助于在受造界彰显他的荣耀。简而言之,文化的创造性工作(就是释放受造界储存的潜能,去颂赞神的荣耀)是我们能够做的。而且,因为救赎正是对受造物的真正更新和恢复,那么我们被拯救,也是一种美好的文化塑造。
如果你能看到这样一幅图景(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在圣经叙述体现的那种宏大救赎历史中看待这个问题),那么,你就能够看到,在大使命(太28:18-20)和文化使命(创1:28)之间,有一层崭新的联系。教会,就是那群被差遣、去传播上帝救恩之好消息的上帝子民,宣告上帝的救恩已经成就,作为上帝形像承载者的我们,能够践行我们的呼召。我们就是那群宣告新约的百姓,正是这约,最终使我们能够完成呼召,就是从那最初的创造之约中而来的呼召。
事实上,你也能从这个角度来思考“拣选”:如果创造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被看作是第一次拣选,那会怎样呢?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把人类看作是上帝指派的他形像的承载者,作为上帝的第一次拣选,也就是被选作为向他负责任的一群人,又会怎样呢?这样的话,教会蒙拣选也是一种类似的对“创造性”拣选的更新,是人之文化使命的修复。这样讲说得通吗?我欣赏凯波尔的洞见和加尔文主义,正是因为他们所谈的,不只是一个关于个人性救恩的教义,而是一个整体的、复杂的世界观和生命观,他们认为上帝所关注的,远超过灵魂得救。我认为,这立场是通过仔细地、综合地阅读圣经而得出的。
你好好思考吧。
另,我用了“展开”或“打开”受造界的潜力这样一个比喻,很有意思的是,你可以思考一下凯波尔在他普林斯顿讲座的开篇所说的,看他如何赞扬美国这个“新世界”:
一位旅客从欧洲旧大陆开始长途跋涉,登上这个新世界的海岸。他感受到正如《诗篇》中诗人所说的:“我心里多忧多疑”。和你们新生命之流的汩汩翻腾相比,他过去所蹚过的溪流似乎都是冰冻乏味的。而在这里,在美洲大陆上,他第一次意识到,神所赐的如此多的潜能隐藏在人类的内心里,是从我们受造时就有的。但是在我们的旧世界,这些潜能却不能得以发展。现在正是揭示它们内在华美光彩的时候了,未来将充满更多的惊喜。(《加尔文主义六讲》)
你听到了吗?凯波尔认为,美国新大陆的试验是特别有成果的,就是在创造之物中开发那隐藏的神圣潜能。而且,他所有讲座的要点,就是在解释为什么加尔文主义孕育、推动了这一发展。
第22封信:上帝预备的书目
亲爱的耶西:
你说偶然在书店发现了一本旧的凯波尔的《加尔文主义讲座》,这太好了!不过,你应该不会认为这是一次偶然的发现,对吗?拜托……我们可是加尔文主义者!是的,我是非常严肃的。这可能听上去有些陈腐,甚至有些迷信,但我通常认为,书店或者图书馆是特别神圣的地方。在这些地方,上帝一次次给我惊喜,与我相遇,引领我,也挑战我。因此,在小镇上,我最喜欢的属灵场所,就是市中心图书馆那个放新书的书架。事实上,我认为,这个摆放新书的书架,就好像是我所经历的上帝向我展现的西奈山一样:那是上帝向我启示一些事情的地方。在公共图书馆中,上架的新书并不是按学术性主题来安排的。书架上摆些什么新书,是我完全不能预料的,也没有逻辑可言。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那书架好像一个纯粹的恩典管道。在那里,我会读到一些书,是我甚至都不知道去哪里找来读的书,这真是上帝的恩赐。而且,我的加尔文主义倾向让我知道,上帝已经安排我来到这排新书架面前,在那里有很多惊喜和礼物等着我,它们来自上帝这位造物主之手。我是疯了吗?
事实上,这可以追溯到我更早期的一些经历,我猜想你会感兴趣。正如我想要告诉你的,因为狄安娜和我结婚时,我们还太年轻,我们的一位教授甚至建议我们离开学校一年,只是用来经营我们第一年的婚姻。他还引用了《申命记》24:5,只是我觉得不太适用于我们的情况。但实际上,那对我而言是非常有智慧的建议(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二十年了)。那是在我大学第一年后,也是我刚刚开始了解改革宗,我当时已经发现了两位贺智、沃菲尔德和谢德的著作。但是,在离开大学休假一年的期间,我在一个小镇的工厂里做工。这个小镇没有学院和大学,更不用说神学院了。而且我自己的书架上也没有什么书可以看。所有这些在大学图书馆触手可及的书,现在都离我有几百公里。而且,一对年轻新婚夫妇的预算也不允许购买过多的书籍来充实自己的藏书。这些因素加在一起,我到哪里才可以找到上面的这些书呢?(当然不会是在当地的基督教书店!)我当时以为自己不得不赋闲一年了。
此后有一天,我不知怎么在安大略的塔维斯托克村碰见一个很小的门诺会的书店。实际上,把它称为一间书店,可能会给你一种错觉。它更像是一栋房子里的储藏室,里面有一些卡片,还有一些便宜的小玩意摆在架子上。在角落里还有一些小册子,以及几本圣经。我以为狄安娜正在找一些生日贺卡,所以作为一位尽职的新婚丈夫,我也加入到这个寻找之中,拨弄着这一堆卡片和小玩意,寻找一些能够吸引我的东西。我发现在一排书架上有可算作神学著作的书籍,就浏览了一下。我又注意到,在书架的最顶层,有一套封起来的积满灰尘的书。这套书的书脊略微显得有些熟悉,于是,我伸长了胳膊,在飞扬的灰尘中,慢慢将它们拿了下来。
这三卷书一块落了下来,因为这套书依然用玻璃纸包装密封着。这些书的封面是一种大理石条纹风格,海军绿和碧蓝色相间,有一种19世纪复古式的华丽品质。黑色的书脊上用金字印着:“教义神学,谢德”。我可没有开玩笑啊!
当然,发生这样的事,绝对是不可思议的。怎么会有人在安大略一个偏僻乡村,在一个门诺会的小书店里面,居然发现了崭新的谢德三部曲的重印版呢?我希望这听起来并不显得自私,但我经常把这次经历归结为上帝奇妙的看护和他赐下的礼物。而这些书成了我离开学校这段时间的救生索。谢德的《教义神学》是我在大学时期的课外读物,是我沉浸在浩瀚的改革宗神学中的导师。也正是在谢德这里,我第一次阅读了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开始了解哲学。我还记得自己曾经讲过一篇很差的道,是关于三位一体的。之所以讲得差,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只是鹦鹉学舌,模仿谢德在这个主题上的一章内容!但是,这几卷书在我内心和记忆中具有特殊的位置,并且我一直相信,获得这几本书绝非偶然。
实际上,这些书还给了我另外一个特别的帮助,是和我们之前所讨论的事情相关的。我曾经很快就被塑造成一个很好的基要派信徒,也很快吸收并遵行那些类似诺斯替主义的思想,也就是那种对世界和具体事务的不屑,这正是如凯波尔那样的加尔文主义者想要终结的那类思想。我那种诺斯替主义的结果之一,就是对物质和肉体的轻视,还有一种对性爱极为负面的态度(尽管有对家庭价值的颂扬)。因为我曾听到的所有关于性的教导都是“不可以!”,所以我的神学里就没有一处对它肯定的地方。因此,我在婚前所培养的禁欲习惯,居然在婚后还保持着!其结果就是,直到深夜,尽管狄安娜已经独自在我们的卧室入睡了,我却还伏在书桌前,被谢德的《教义神学》所包围,陷在改革宗神学的深邃之中。
此后有一个晚上,我发现我的书不见了。我在书桌上下、在抽屉的书堆里四处翻找,搜遍了咖啡桌、厨房餐桌以及小茶几。我那些神圣的书到哪里去了呢?带着这个抱怨和疑问,我冲进了卧室,却发现狄安娜正穿着我们度蜜月时的睡衣,身旁摆放着那三本书。“是否这些书才能让你来到床上呢?”她害羞地说。之后,我再也没有因为看这些书而忽视家庭了。幸运的是,我不久之后又阅读了凯波尔,他使我确信上帝所造之物的美好和万有的救赎。在有了四个孩子之后,我非常感激自己接触到了更广博的加尔文主义。不过,我仍会一直感激谢德。
你的异想天开却严肃认真的朋友,
第23封信:借着享受被造物来享受上帝
亲爱的耶西:
对不起,我在谈到我那“上帝预备的书目”时太过忘我了,以至于忘记回答你的问题,现在让我尝试回答它吧!
的确,我所勾勒出的对人之“目的”的理解,似乎和《威斯敏斯特要理问答》稍稍有些不同,因此也和派博的观点略有不同。然而,事实也可能不是这样。让我们就这个问题好好思考一下。
《威斯敏斯特小要理问答》一开始就提出了一个激动人心的问题:“什么是人的首要目的?”这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因为这是一个目的论的问题:它使我们借着思考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我们的人生目的或目标是什么,来思考我们是谁。我喜欢这个问题。这是一种对我们身份认同的延伸,它用我们的未来,用我们被呼召所要成为的样式,来定义我们的身份。这个问题虽然只有几个字,却囊括了整个末世论。
我认为,这个问题的答案也非常了不起:“荣耀上帝,并且以上帝为乐,直到永远。”你一定知道,爱德华兹用全身心所传讲的,就是这个答案。确实如此。但是,我也听过圣奥古斯丁所说的“以上帝为乐”。正如他在《论基督教教义》中所清晰表达出来的,“我们所爱慕的是什么,那就是我们以之为乐的。”所以,因为我们被创造是为了爱上帝[“你为你自己创造了我们,若不安息在你里面,我们的心就永不得安宁”(《忏悔录》1.1.1)],我们最终蒙召也要以上帝为乐。这种以之为乐和所有形容清教徒之道德严谨的夸张漫画显然背道而驰。有时候,加尔文主义者给人们的印象似乎是沉闷的、不苟言笑的。小要理问答却提醒我们,恩典的福音必然是让人喜乐和欢欣的,它不只是要人遵守一套陈腐的规则。上帝为了享受喜乐而创造了我们。正如你所知道的,约翰·派博(他是一位爱德华兹式的人物)非常出色地调整了这一点:“我们荣耀上帝,是通过永远地以上帝为乐而实现的。”
现在,我的凯波尔版本的加尔文主义,无疑在这一点上是不同的,这是指,此广角的加尔文主义相比于仅关注个人救赎这种狭獈视角,让人觉得“更大气”。但是,我不认为这就必然和小要理问答产生张力。事实上,我若延续派博的精神,尝试以自己的奥古斯丁式或凯波尔式视角来回答要理问答的第一个问题,那会是怎样的呢?对于“什么是人的首要目的?”这个问题,我的答案可能是:“借着永远享受上帝所创造的来荣耀上帝。”或者,更好的说法可能是,“借着永远享受上帝所创造的来荣耀和享受上帝。”
在你担心这个答案可能太“属世界”之前(尽管可能没有比加尔文更“属世界”的神学家了!),让我尝试用奥古斯丁主义的框架来解释一下吧。(你可能需要找一个舒适的座位,我一开始谈奥古斯丁,就会谈得忘我了!)
我先前强调过,加尔文主义的要义之一,实际上是肯定受造物的美好(创1:31)。加尔文和他的继承者们一方面认识到受造世界的破碎和堕落,另一方面他们也认识到,这是一种好的受造物被败坏,而不是受造物本身就有的特点。他们能认识到这一点,正是因为深受奥古斯丁的影响(正如我之前所提示的,宗教改革实际上是一场奥古斯丁主义的更新运动)。对奥古斯丁而言,所有一切受造之物原本都是好的,因为只有那位良善的创造主才能够创造万物,也就是说,只有上帝可以从“无”中创造出“有”。因此,任何事物的存在,都应该归功于一位良善的、创造世界的上帝的恩赐,他的恩典是一种创造方面的恩典。或者,换而言之,魔鬼不能创造出任何东西。魔鬼只能败坏和侵蚀。因此,邪恶总是、也只能是寄生在善之上。邪恶就是一种虚无状态,它吞噬上帝所造的美好(这就是为什么善必然存在于恶之先)。
关键在于:受造物——以及被受造物包含的物质,即组成受造物的物质——并非与生俱来就是邪恶和堕落的。事实上,上帝出于创造之爱而借其话语使世界成形,所以从这个角度讲,被造物的本质是善的。但是,这并不是说这世界是一张空白支票,它也绝非奥普拉式的不切实际的胡言乱语,即每个人基本上是良善的。(毕竟,我们谈论的是奥古斯丁,这种观点正是他当时从伯拉纠主义者那里听说的。)因此,再没有人比奥古斯丁更留意“这个世界”的试探和偶像崇拜了。在他的《忏悔录》中,很大一部分是对《约翰一书》2:15-17的长久默想:“不要爱世界和世界上的事。人若爱世界,爱父的心就不在他里面了。因为凡世界上的事,就像肉体的情欲,眼目的情欲,并今生的骄傲,都不是从父来的,乃是从世界来的。这世界和其上的情欲都要过去,惟独遵行神旨意的,是永远常存。”但是,对奥古斯丁而言,“这个世界”和“受造之物”并不是同义词。事实上,你可能会说,这个世界是我们自己所造的。在某种程度上,这是我们那扭曲的意志所理解的受造物。这个世界是一个扭曲的体系,是堕落的果实,是罪人产生败坏文化的地方。
因此,这个世界的试探并不反映受造之物本来就有问题,而是反映我们自己出了问题。这里的重点,并不是受造物自身的问题,而是我们和这些受造物之间关系如何的问题。对奥古斯丁而言,罪是如何的问题,而非是什么的问题。事物本身并不是有罪的,罪是关涉我们与它们之间的关系如何,以及我们怎样对待它们。而且,这归根到底是我们爱什么和如何去爱的问题。
让我们用性作为例子(我知道对于年轻人而言,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显然,在前引《约翰一书》那段经文中,就列出了肉体的情欲是来自于这个世界的试探。但这是否就意味着,肉体就是败坏的?性就是败坏的?性爱的吸引就是败坏的?当然不是。记住,这位委托我们作他形像之承载者的上帝,正是那位命令我们要“生养众多,遍满地面”(创1:28)的上帝。因此,问题不在于肉体或者性本身。上帝并不是要救我们脱离我们的身体(如果那样的话,身体的复活就是一个奇怪的策略了)。恰恰相反,问题的关键在于,我们和我们的身体(以及和其他人的身体)是怎样一种关系。奥古斯丁说,需要改变的不是那些受造物的质,而是我们的爱。
因此,奥古斯丁介绍了一个重要的区别(你可以浏览他的文集,特别要阅读一下《论基督教教义》第一卷):上帝渴望的以及为他的受造物所设计的,是一种“正确的爱的秩序”。简单说就是,我们被他创造,被称为他的受造物,是要最终爱那位三位一体的上帝,而且正是在这种正确的、有秩序的爱中,我们才能发现自己的身份和喜乐。对奥古斯丁而言,我们爱的是什么,我们就是什么。事实上,我们不能够停止去爱:即使是在堕落的状态,罪人依旧被驱使着去爱。但因为我们是罪人,所以我们会以错误的方式,爱上错误的东西。我们的结局,正如一首詹宁斯(Waylon Jennings)的老歌中唱到的,“我们在所有错误的地方寻找爱”(实际上,如果你看一下这首歌的歌词,它几乎就像一位奥古斯丁主义者的赞美诗)。我们无法停止不去寻找爱(U2乐队〔1〕的所有唱片都是对奥古斯丁这一思想的沉思),但是,只有通过上帝的恩典,才能使爱发生在一个正确的秩序之中,以及正确地指向上帝自身。借着上帝的恩典,我们的爱能找到受造的最终目的:上帝自身。这听起来很像爱德华兹,不是吗?
现在,正是这种爱的“正确秩序”,帮助我们理解,我们与上帝的受造物之间该维持一种怎样的关系。正是在这里,奥古斯丁对“使用”和“享受”所作的区分变得很重要。(“享受”的意思,你明白吗?在小要理问答中的,记得吗?)奥古斯丁的意思是:我们被造,是去爱上帝超越爱其他一切事物,把他作为我们的终极之爱。对奥古斯丁而言,我爱什么和我享受什么是同义词。事实上,如果我想知道,什么是我的终极之爱,我只需看一下什么是我终极享受的(也就是说,是什么使我快乐),就可以知道了。(奥古斯丁和其他加尔文主义者不同的是,他不怕说出上帝想要我们快乐!)因此,这位造物主为了自己的缘故创造了我们,如果我们的心不能最终爱上帝、享受上帝的同在,我们的心就不能安息,只能活在焦虑和失望当中。
但是,受造物在这幅图画中处在怎样的位置呢?受造物是否仅仅是一种背离呢?当我爱上帝的时候,是否这个世界的事物都变得暗淡朦胧了呢?对奥古斯丁而言,并非如此。相反,他说,当我们蒙召去享受上帝时,我们就能领受上帝美好的受造物,视其为从他赐下的礼物。换句话说,我是“使用”受造之物,作为享受上帝的一种手段。这也帮助奥古斯丁诊断出《约翰一书》2:15-17中讲到的这个“世界”的错误:当我们爱受造之物超过爱上帝的时候,受造之物就真正成为了“世界”(参见罗1:21-23)。当那种情景发生时,我们就是将受造之物作为偶像来享受,以它为乐,而不是使用它。但是,当我爱上帝并享受上帝时,这并不是说我就弃绝了受造之物。相反,通过这样做,我才和受造物有了合宜的关系。我使用它,将它作为一种享受上帝、以上帝为乐的方式。
这就好像是说,一旦你的爱是在正确的秩序中,你就再次获得了所有的受造之物,这是上帝赐予人的礼物,让人能够去享受上帝。构成“属世界”试探的事物,在这个意义上被重新定位、重新设定了背景,因此,这个“世界”才能再次作为受造之物被人接纳。事实上,在正确、有序的爱的语境中,奥古斯丁非常想要确认上帝造物的良善,以至于他也试图回避自己所作的区分,而是说,那些正确地爱造物主的人,能够“满有喜乐”地使用受造之物,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享受”受造之物(《论基督教教义》,1.33)。你可能会认为,这里“享受”一词的差异,只是小写字母e和大写字母E的差异而已。就是说,当我们借着恩典,以正确的秩序去爱,以便让我们享受(Enjoy)上帝时,我们就能认识到,上帝赐予我们受造之物是让我们能享受(Enjoy)上帝自己。然而,当我们的爱有秩序时,我们就能借着享受(enjoy)受造之物,来享受(Enjoy)上帝。因此,你就明白我是怎样稍微修改小要理问答的:“什么是人的首要目的?”“借着永远享受上帝所创造的,来荣耀和享受上帝。”
好了,这封信的长度可能暗示,你在读信方面有了很大的进步,你不再需要我的那些短函了。你已能自己投身到我们先前讨论过的那些书籍里去了。我觉得,奥古斯丁的《论基督教教义》(就如同《忏悔录》一样),会是我“荒岛必备之书”中的一本。(坦白讲,我甚至会把这两本书排在《基督教要义》之前。呵呵。)如果你在寻找该从哪里开始你的改革宗教育,你不可能找到比这更好的书了。
爱你的!
书信完结
注释
〔1〕U2乐队:一支成立于1976年的爱尔兰都柏林的摇滚乐队。
致谢
我对《致年轻加尔文主义者的信》一书的最初想法,来自于两本枕边书。2003年,我先是读了希钦斯(Christopher Hitchens)的《致年轻反对者的信》(那时希钦斯是一位犀利的政治评论家,也是一位很有启发性的文学评论家,那是在他归顺新无神论的世俗基要主义之前的事)。不久之后,我又读了韦格尔(George Weigel)的《致年轻天主教徒的信》,他在书中精妙地阐明了“天主教信仰的不同”。在读这两本书的时候,我觉得书信体非常引人入胜,而且多有益处,于是我开始想象这本书的雏形。
不过,促使这本小书出现的最大动力,还是我在洛杉矶生活时所经历的友谊。当时我是加州霍桑市一个五旬节派教会的校园和职业事工的负责人。那里当然是最没有可能让加尔文主义生根的土壤。但是,这些年轻人显示出一种对神学深度和知性传统的渴慕,他们也把改革宗传统作为一股新鲜空气,愿意吸收。他们会问很多问题。本书中的一些书信,写的就是我们之间发生过的实际谈话,而且所有的信,都是我在头脑中想着这些朋友的时候写出来的。所以,我也很高兴把这本书献给他们,感谢他们的友谊,也希望他们的爱心在知识和各样见识上多而又多,能让他们分辨是非(腓1:9-10)。
我很感激维特夫列特(John Witvliet)和乔菲(Todd Cioffi),他们在这本书的早期阶段,和我一起讨论写作思路。布拉特(Jim Bratt)也慷慨地向我分享了他即将出版的亚伯拉罕·凯波尔的传记,这帮助我把书中的一些内容提炼出来。我在写这些书信时,似乎觉得穆尔(Rich Mouw)一直在我身旁(或在我前面),我希望这些书信具有穆尔的风范。另外,霍萨克(Bob Hosack)、韦尔斯(Jeremy Wells)、博尔杰(Brian Bolger)、麦肯齐(Caitlin MacKenzie)以及布拉索斯(Brazos)出版社的所有善良的人,都一如既往地鼓励我,包容我。我也感谢一直以来与他们的合作。最后,我要感谢麻雀咖啡馆,那里提供我很多杯咖啡,以及一个友好的写作环境。
我想提醒读者的是,我的书都有配乐。在写这本书的时候,我用的背景音乐大多是巴赫的大提琴曲。这好像特别适合,因为斯塔佩尔特(Cal Stapert)展现了巴赫音乐神学的“归正性”(见他那本精彩之作《我唯一的安慰:巴赫音乐中的死亡、拯救和门徒身份》)。大提琴那深沉的音调,好像在倾诉受造物那沉重的破碎,但这同样一种乐器之声的轻轻跳动,也帮助我们以另一种方式想象这一世界。也许正是这种张力和盼望的交织,才让我一直聆听瑞安·亚当斯(Ryan Adams)的《让人心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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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后记
这本书所介绍的,是一种整全的基督教世界观。因为它基于圣经整体,所以也是真实的世界观。作者用书信体将这一深邃的思想体系传达给现实处境中的读者。
什么是现代基督徒最需要的?我们需要认识到自己处在一个怎样的时代中。现代社会是过去分崩离析时代的一种延续,而现代人也活在一种失序的价值观和世界观里。这就是我们所处的现状,并且我们也是这个现状的一部分:每一个人都躲在灵魂的碎片之中,却没有一个完整的世界观将我们的生活和信仰统一在一起;每一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颗信仰的种子,然而却只能在失序之中错乱地生长。对于当下的生活而言,那种不确定性的焦虑,和对于自由本身的恐慌,使得我们躲在自身所投射的虚幻之中,甚至将虚幻当成真实。
在当下,正如百年之前,我们放弃了对心灵秩序的追求,只将眼光放在面包和确定性上;我们将自己和永恒割裂开来,这成为一种对于真实的逃避;我们不断借助各样的召唤,从现代的疾病中寻找解药——各样的主义,各样的思潮。我们期待有一个能够成为那灵魂深处的慰藉者,能够解决我们生命的问题以及历史的问题,甚至看不见的未来的问题。或者,我们只能成为一个拒绝任何立场的相对主义者、拒绝历史的虚无主义者,用自我的存在来虚构出一种永恒的存在。这一切都是我们现在的问题,也是我们现代人灵魂上的疾病。这也是为什么这本小书对于我们当下有重要的意义。
在这个时代中,书信体已经成为一种行将消逝的文体,因为在这个时代中,我们无法将自己真实地交托给一种真实的关系,我们也无法真诚地面对良心的责备,缺乏一种在灵魂深处的哀伤。我们已经很少与真正的朋友谈论生命中那一段段真实的挣扎和喜悦,以及那实在中的盼望。
这本书的副标题是:“改革宗思想之旅”。作者认为,加尔文主义本身不是一个僵硬的教条,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加尔文主义是其反对者加给那些持守正统信仰的人的一种蔑视的标签。而加尔文也并非加尔文主义的创始人。恰恰相反,加尔文只是在宗教改革后第二代改教家中系统化教义的集大成者。〔1〕尽管我们无法用其他更为合适的词来概括加尔文主义一词,但是对于其真实的含义而言,正如本书作者真实地分享他自己的经历一样,它不仅仅只是一种学理、教义,而是一种整全的生命的更新,是我们整个的生命、生活、思想和未来。它不仅仅指向个人,而是一种更深的情感、更深的历史。历世历代中那些被更新的、彼此相连的灵魂不是一座座孤岛,乃是延绵不绝的山脉,而加尔文主义真正的意义从来没有脱离过历史,而是在人类历史中不断地指向一个更荣耀的未来。这一点是真实的加尔文主义区别于其他各种主义最重要的特征。在形形色色的“主义”中,很多实际上是一种精神和实质的分裂,因为它们试图将心灵的问题用外在的实质进行替代性的解决,于是将个体淹没在相对的概念之中。或者有人试图将个人的自主性发展成为道德的根源。
事实上,这个时代真正的灵魂的疾病,也存在于人类的任何一个时代之中,那就是真实感的缺失。这恰恰是改革宗信仰传统能够给我们提供答案的。正如凯波尔在普林斯顿的讲座中所讲的,
加尔文主义在西欧国家的兴起,并非是出于哪所名牌大学。不是因为知识分子的带领,也不是因为政府的领导。它的发展出自于人民的内心。无论是工人、农民,还是商人、仆人,他们身上所具备的是同样的品格。他们心里都有永远得救的确据。这非但不需要教会的介入,甚至教会的反对也丝毫改变不了人们心里与神永远的和好。并且因着这种神圣的交流,人们在生活的每一个层面、每一个角落,都因此找到自己崇高而神圣的呼召,使他们从事的每一个职业都成为圣洁,每个人都尽己所能来荣耀神的名。因此,当这些与圣洁生活有份的男女老少被逼迫放弃他们的信仰、否认他们的主时,他们以行动证明,那是不可能的。他们成千上万地走向绞刑架,没有畏惧,没有怨言,口唱诗篇,内心充满喜乐。加尔文不是这一切的作者,是神通过他的圣灵在加尔文心里作工,让他激励起他们的心。加尔文不是站在他们之上,而是作为弟兄,与他们并肩站立,和他们共同领受神的祝福。加尔文主义对人与神的直接交流所给出的根本性解释,也不是加尔文发明的,而是神自己赐给我们父辈的一种特权。〔2〕
当下,我们处在一种历史的断裂之中,在各样主义的影响之下,也在世俗化的影响之下。在我们周围随处可见一些标榜没有任何主义的“唯独”主义者,但他们不过是这个时代最为傲慢的个人主义的投影。也许这本书可以成为一种简单的指南,告诉我们那些在历史中传承下来的深邃的传统,一个整全的生命体系的概貌。
在本书中,我们可以读到一个灵魂之旅的朝圣者对他同行友人的劝勉鼓励,以及他们彼此的倾诉。本书不仅分享给我们一些知识性的介绍,更让我们看见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经历到的欣喜和悲伤、苦恼和盼望,并在其中找到自己成长的经历和情感的共鸣。
这本书的翻译不是一个偶然,因为对于我们而言,每一个与本书有关系的人都不是一个偶然,而是指向永恒的意义和真理(指上帝)。我们特别要感谢游冠辉、徐志跃、周威等兄长朋友的帮助,是他们促成了这本书的出版。这本书只是那博大浩瀚的归正神学中的一滴,一个简要的指南,恰似永恒乐章中的一个音符。惟愿那永恒的乐章曲曲相传。
李晋&马丽
2013年10月
注释
〔1〕Muller,R.A.(2004).John Calvin and later Calvinism:the identity of the Reformed tradition.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Reformation Theology,130-149.和Muller,R.A.(1995).Calvin and The”Calvinists”Assessing Continuities and Discontinuities Between The Reformation and Orthodoxy.Calvin Theological Journal,30,345-375.
〔2〕Kuyper,A.Calvinism:Six Stone Foundation Lectures,Grand Rapids:Eerdmans,1943.中文版见《加尔文传》(茜亚·凡赫尔斯玛著,华夏出版社,2006年)附录《加尔文主义讲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