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失群的羊——僧尼归主记

乘沙舟渡戈壁就读边陲

三月初,寒冷的北国已渐解冻,出关的驼队多已陆续启程。我随张老先生乘“老青”驼队的骆驼,沿河西走廊西行,由兰州而武威,经张掖而高台,过酒泉而出嘉峪关。

张老先生虽已年逾五旬,但他的游兴却不亚于我。出嘉峪关后,我俩又乘便车到敦煌玩了三天。敦煌三天的停留,他老人家整天忙着搜购佛像,经卷和参观千佛洞的古壁画。而我和他的兴趣却完全不同。我只忙着逛街,和看道士们的特技表演。现在回想起来,觉得自己实在是愚不可及,对这么一个欣赏我国文化古迹,而又是万人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了,实在是可惜,真可谓入宝山空手而归了。

抵达迪化,已是四月上旬,各学校均已开课多日,张老先生稍加安顿后,就把我送入了新疆省督办盛世才所创办的一所中学。在这所学校就读的学生,几乎全部是当地政府官员的子弟,当然其中也有不少是商人子弟,然而清一色是汉人,蒙、临人和当地的维吾尔、哈萨克、归化等族的子弟,都被隔离在另外三所学校,这是基于什么原因,我至今也不明白。

张老先生开的是一间“泰山商行”,专做以物易物生意,他由内地运茶、糖、棉纱等来新疆,把换来的皮毛货,葡萄干等土产运回关内出售,听而很赚钱。

冥顽不灵,拒纳上帝恩光

塞外的仲夏夜是凉爽宜人的,有一天晚饭后,我和往常一样,和张老先生对坐在后花园的葡萄架下,天南地北地闲聊着。他老人家总是喜欢在胡诌中,夹杂一些说教式的至理名言或宗教哲理。

他突然问我说:“狐有穴,鸟有巢,你我的归宿在何处呢?”

我毫不犹豫地说:“从此西方过十万亿佛土的西方极乐世界。”这是我从父母处得来的根本人生归宿观念。

“不对,那只是佛教徒们的幻想。”

“难道你推翻了自己的信仰?”

“小子,你知道我信什么教?”他反诘道。

“佛教!”我说。

“何以见得?”

“餐前您总是和爸妈一样地念佛偈,平时您又喜欢逛庙。”

“傻小子,你观察力真差劲,你错了,餐桌上我是在做餐前祷告,感谢上帝的丰盛恩赐,哪里是在念什么佛?逛庙完全是观光性质,你几时见过我烧过香、拜过佛的?”

“这样说来,您是信基督教的啰?那么,你为什么会和信佛教的家父那么要好呢?”

“信仰是一回事,私人情感又是一回事。你父亲常用佛教的那套四谛和缘起论来改变我的信仰,所以他常拿些什么轮回啰、果报啰、四大皆空等名词来唬我,我也知道他是出于善意,他的目的只是想动摇我对上帝的信心而已。”

“那么,您呢?”

“我呀!嘿嘿!山人自有道理。”他拉着评剧唱腔,顿了顿接着又说:“佛教的教义,有很多矛盾而又令人难以接受的地方,我无意在你面前伤害佛教,同时你对佛教甚至其它一些宗教的教义都还没有接触过,比较、讨论,你都还谈不到。”他喝了口茶,接着又说:“和你父亲在一起就不同了,我们往往会为彼此教义上的不一些问题辩论不休,甚至对一个问题的辩论,能够延续好几天,可惜你父亲死得太早了,使我失去了一个可辩论又不脸红脖子粗的好对手。”

他话锋一转接着又说:“上帝给予每个人的恩赐都是一样的,每个人接纳的程度却往往不一,甚至有完全拒纳者,你父亲就是不接纳真理者之一。也许是我的论证技巧不够,不能把上帝的真理显示给他,才使他在迷途上摸索了一生。当然,信仰自由,哪相相强,我之改变不了他的信仰,正如他之启迪不了我对佛教的信念是一样。人贵自守,无端抛弃自己精神上的宝藏,去追随别人寻捡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在我似乎是不同易办到的。”

他停顿了片刻,突然指着满天闪烁的星斗向我说:“这难以数计的满天星辰,它们在太空中彼此交织着运行,各走各的路线,谁也不碍着谁,这样协调的次序,是谁所安排的呢?它们运行之精确,岂是佛教因缘和合之说能解释得了的吗?当然,承认宇宙是上帝所创造的,固然需要信心,但是相信宇宙是由四大藉因缘和合而成,不假借任何大能者之手,更需要大上千百万倍的信心才行。你能指出一辆汽车、一架飞机、你现在坐的摇椅和放茶杯的小桌子,是自有的吗?谁都知道,这些都必须有人制造才成,如果你在地下掘一甲骨文和一件古铜器,相信你绝不会承认它是因缘和合而成的。无边的天空,光耀的日月,无数的星辰,千万年如一日,地上无数美好的动、植物各从其类,难道没有一位万能的真神去创造和管理吗?有的,一定有的!一定有一位宇宙以外全能的力量,才能制造出这样美妙而神秘的宇宙来,他不是万有的真源──造物主上帝,还会是谁呢?”

“造物主在哪儿?有谁见过造物主的上帝吗?”我冷冷地插嘴道。

“‘见而后信’是愚人的想法,世上未见而信的事物多着呢!问题只在合理与不合理而已。‘上帝实有’是不容有所怀疑的,上帝唯一的‘子’耶稣降生人间、受难、复活、升天,乃至拯救万民等历史事迹,自然也是无可置疑的。”他说完之后,问我说:“相信有上帝吗?”

“我只相信观世音菩萨!”我虽然无足够的知识去和他辩驳,但是我却固执我原有的信仰,这也许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在作祟吧!

“小子,我算白费口舌。”接着,他以半玩笑半命令的口吻对我说:“来!跟我来!”

我不声不响地跟随在他的身后,迈出花园后门,一直朝河边河群走去。黑暗中,他指牛群中的一只老牛对我说:“告诉牠,一加一等于二,然后听听牠的答案。”

“你要我对牛弹琴?”

“我对你镇是也弹了大半天吗?你真是一条小笨牛,有其父,必有其子,你和你父亲一样地固执。”他接着又说:“孩子!别介意,我知道我今晚的幽默太过份了一点。”

“张老伯,我不会在意的。”我幽幽地答说。

自此以后,虽然张老伯对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地慈爱,再没有谈论过宗教的问题,但是,他在我心目中的份量却降低了很多。因为基督徒是我最瞧不起的对象,我一直认为外国传教士都是侵略者,中国传教士都是文化侵略者的帮凶,中国人信奉基督教,不过是为了追求时糜,想过洋化生活,他们是一群背叛民族、出卖国家、灵魂、不要祖先的“洋奴”!都是些不折不扣的败类!

当然,如果仔细检讨起来,我这种偏颇的观念,绝不是自发的,以基督教对一个年仅十余岁的孩子来说,也绝不可能有什么恩怨或成见。究其原因,不外是自幼中了老师们恶意宣传之毒素,自幼生长在佛教家庭,“先入为主”的观念占据了整个心灵。因是之故,我心灵上所蒙蔽着的一层不接待基督之阴影,直到发现他确是万有无上的救世主后方始消散。

及年稍长,才觉得把基督教视为洋教,和把传教士列为文化侵略者满是错误的。因为耶稣基督,他既不是丹麦人,也不是英国人、美国人,更不是法国人和德国人,而他却是因着圣灵成孕,降生在亚洲犹太国,道成肉身的亚洲人,如果说宣扬基督教的人是侵略者的话,那应该是亚洲的文化侵略了欧美,而非欧美文化侵略了亚洲。所以我这种偏狭主观的论调,若干年后竟不攻自破,我还为此暗自好笑呢!

归依三宝崆峒初结佛缘

眨眼之间,在新疆已住了三年。三十二年(1943年)夏,我完成了高中教育,是时抗日战争已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后关头,政府为了充实军队实力,除了加强征兵之外,并大量吸收知识青年施以短期训练之后,分发军中担任下级干部,我也在这种情况下,经征得张老先生之同意,考取了军医学校预备团(即现在国防医学院前身)

搭飞机往关内的前一天,张老先生特别办了两桌丰盛的新疆酒席,为我饯行。席间大多为当地知名之士,就座后,首由张老先生说明举办这次宴会的意义,并说了不少嘉勉我的话,来宾们也对我勉励有加,我当时竟被感动地喜极而泣,宴后张老先生还请我看了场电影。

第二天一早,张老先生就把我叫了起来,吩咐我除了换洗衣服外,其余物品尽可能不要带,他指着桌上的一个包裹对我说:“一周前,我已陆续为你准备了一切,这只包裹里,大部分是关内少见的土产,和你平时最喜欢吃的包仁杏干。因为家乡至今还无法通信,自然也无法经济上接济你,我虽可以给你寄,但是在时间上难免耽误,同时新疆币在关内也不能流通,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二十只赤金戒指,每只都是一钱五分重,必要时可以兑换应急,因为你伯母不在身边,很多事情我都想不到,三年来,你跟我在一起,受了不少委屈。”他说着眼圈红了,急忙转过身去暗自揩泪。此时的我,像傻了一样,愣愣地站在那里,心中千头万绪,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那种滋味实在难以用言语文字表达,有感激之泪,有别离之苦,面对着这样一位仁慈老人,我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候机坪上(当时迪化无候机楼),张老先生再次为我祝福,他说:“你虽然不信奉上帝,我仍然祈求上帝赐你平安。”

我激动地回答说:“也赐你平安。”

他又微笑着说:“我相信你终必归栈!”,这句话,我当时没能了解它的含意,二十年后的今天,我才体味出它的意思,我现在不正如一只迷途羔羊回到了牧栈吗?好一个自信的老人,像他这种坚强的信心,也实在令人吃惊!

登机时,他一再嘱咐我说:“要常来信,把困难和需要告诉我,也常常试着寄家信回去,一次退,两次退,终必有一封会寄到家的。我以后有机会回到关内时,会去看你的,愿神祝福你平安!”

军用运输机慢慢地滑入了跑道,在怒吼声中御风而起,同机的伙伴全部是各军事学校的学生,几乎各种族青年都有,虽然大家的种族不同,但此行的目标和立场却是一样的,大家都是为了抵抗日寇侵华的民族圣战而踏上征程的。

机上除了驾驶员、通讯员和一位管理我们的军官外几乎全是第一次乘飞机的土包子,所以大家都非常好奇,也非常兴奋,他们都兴高采烈不停地高谈阔论着,而我却在闷声不响思绪不停起伏的痛苦着,不断地想起,张老先生的仁慈照顾,家慈多年无信息……很多很多情感上的问题在困扰着我。

入学后,教学速度相当快,这也许是政府应急的计划,第二学期结束时,我们已经学完了全部普通应用医学,就在此时奉命分发军中工作,并规定未完课程待日后补修。分发的办法是抽签制,抽签的结果,我被派到驻在甘肃省平凉县的军政部第五十八后方医院,担任二等佐军医。

平凉城西四十里,有山名崆峒,山上寺院林立,风景绝佳。近百寺院中泰半为道教所有,其中有一座最大的佛教寺院名文殊寺,当时的住持是一位年近七十的禅悟老和尚。我在五十八后方医院的一年任期内,工作非常轻松,所以每月都要做文殊寺住两三天。禅悟老和尚对我特别亲切,每次我去,他总要告诉我很多佛面掌故,譬如文殊寺的沿革,佛教之起源,教主小史,观音菩萨的灵感,以及一些佛教基本教义等等。我对佛教之初步认识和正面接触,可以说就在此一时期。

禅悟老和尚自称三十年前(清末),曾到泰国、印度、锡兰等地参访过,去的时候是由西藏经尼泊尔到印度等地,返来也是经由这条路线。禅悟老和尚的佛学造诣很深,非常注重修持,他每次给我讲佛学都能深入浅出地把要讲的东西讲出来,他所讲的不但容易了解,同时也易记忆。绝不像目下这些佛门大法师们,专门在名相(专有名词)里兜圈子,好像他所讲的,你越听不懂就越得他们有学问似的,我真不懂他们讲经说法的目的何在?是为了弘扬佛法呢?还是显示自己脑子里装的名相多呢?难怪佛教要衰微了。

亲近禅悟老和尚半年多之后,我终于皈依了三宝,礼禅悟老和尚为皈依亲教师,正式成为一名小居士。记得在皈依仪式结束后,老和尚很慈祥地对我笑着说:“恭喜你,从今天起,你算是正式佛弟子了!”接着他又很庄重很严肃地对我说:“佛是十方佛,法是十方法,僧是十方僧,皈依三宝,就是皈依了十方一切的佛法僧。禅悟只不过是代表僧团接受和证明你的皈依,你皈依的是三宝,并不是皈依我禅悟个人,因为禅悟只能称为‘比丘’,不能称为‘僧’,‘僧’要四个比丘以上才合称,这点你千万要记着!以后见了任何出家人,都要称师傅,都要恭敬,都要供养。”

看!这是多么堂正的开示,二十余年的今天,哪个和尚在收皈依弟子时,还敢做如此堂正的开示?现在的和尚,都把皈依弟子视做衣食父母,就怕你往别的庙跑,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笼络信徒的方法,和控制皈依弟子之手段,已无所不用其极,什么卑鄙手段都被用上了。将目前这种和尚,比作释迦牟尼当年所骂的‘行狗法的比丘’(见大宝积经),真是再也恰当不过了。

胜利复员探亲并补修

两颗原子弹的爆炸声,惊醒了日本军阀征服世界的迷梦。随着日本之屈膝投降,全国军民展开了复员工作,我也在此时奉调上海江湾国防医学院补修。入学前我有两个月的空闲时间,我经由陇海线转至平汉线,然后由汉口乘船直航上海。赴学途中,因距入学时间尚早,我特地借此机会,还乡探视阔别七年之久的慈母。

家乡没太大的变化,三妹和大侄女均已婚配,家慈在无情岁月频催下,两鬓平添了无数白发,牙齿也脱落了几颗,只是精神还和往日一样的健旺,吃斋念佛之勤仍一如往日。

母子多年不见,好像有永远说不完的话似的,只要有空,就聚在一起畅叙离情。她把我流亡期间的平安和遇见贵人(张老先生)的机遇,完全归之于她念观世音菩萨回向的功德,我也只好顺应着她老人家,点头默认。

离假期只有二十多天的时间了,家慈一再坚持留我多住几天,由于共产党李先念的部队,此刻不停地在鸡公山一带骚扰,以致通往汉口之火车时常中断。我为了怕途中耽误行程,误了报到时限,我还是硬着头皮拜别了老人。终别时,与老人家约定寒假返来过年,没有想到共产党到处流窜,交通梗阻,此一去竟成永别,连她老人家一年后去世,我也没有返里奔丧,以尽人子之孝,至今想来,内心仍觉万分沉痛与愧疚。

焦山定慧寺再结佛缘

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春,补修学业又告一段落,我被派往驻在江苏镇江焦山定慧寺的联勤第五十一军医预备组工作,该组是新成立的军医专业单位,规模和一个省立普通医院差不多,该组的任务是伤员官兵之复健,所以该组所收容之患者,百分之八十以上已近康复阶段,等于是养重于疗,所以同仁们的工作都非常轻松。

焦山是佛门胜地,位于镇江之扬子江心,风景绝佳。定慧寺是焦山最大的一座庙,我的寝室就设在该寺大雄宝殿左侧一座小楼上,环境非常雅静。因为闲暇的时间多,所以在焦山的一年多时间,还看了几部佛经,对佛教教义进一步之了解,正是此时,此一时期,出众清净无为之生活方式,对我有很大的影响,我遂又兴起了出家之念头,若非军职在身不自主的话,我也许会在此时此地加入僧列了。

对于佛学之修学,童年时期,可说是盲目信仰,崆峒山时期,仅能算是启蒙,焦山时期,才算是踏入了小学一年级,方始注意对佛教基本教义之研究。从这时起,才知道“佛”乃“佛陀”(Buddha)之简称,系由梵文(sanskrit)传译而来,其涵义为“正生”(right living)、“正觉”(right thinkink)而臻于“个我”(self-denial)达成“阿赖耶识”(Alaya)进入“涅盘”(Nirvana)之觉悟的人。

佛陀原为印度中部一个小国迦毗罗城的王子,在阶级森严的印度,他是属于第二阶级刹帝利武士阶级的族系,父为净饭王,佛幼时名悉达多(Siddhartha),族姓为乔达摩(Gotama亦有译做“瞿昙”者),“释迦牟尼”(Sakyamuni)是释迦族贤者之意,佛陀是他道行圆满后的尊称。他的生年和入灭之年,有着几种不同的记录,有的是纪元前五六三年(约当周灵王九年)?有的是纪元前五五七年(约当周灵王十五年)?更有或前或后不一而足的记录。他入灭的年代,大约是在纪元前四八三年,也有说是纪元前四八六年,他的世寿是八十岁,他曾娶妻生子,由于他体验到人生的“生老病死无常”的苦况,加上他那婆罗门教“苦行以求解脱”的教义,终于在他二十九岁那年,抛弃了父、妻、子和可承继的小国王位,跑到雪山去度他那禁欲苦行的生活去了。六年的苦修,他创出了一套“空”、“苦”、“无我”、“十二缘起”之学说,也就是今后整个佛教的基本教义。但是他的学说却不见容于他的国人,尤其是那掌有实权的婆罗门,一致认为他的平等观,是亵渎他们那无上的“净行”,所以佛法虽在印度时兴时衰的存在了千余年之久,可是公元九世纪以后,印度国境之内,便难再闻佛法了。不过,佛法虽然见绝于其祖国,但却为宽宏大量的中国所接受,然后再传至韩国和日本。另一支派却由锡兰而马来西亚而传遍东南亚各国,继而发扬光大起来。前者属北传,亦即所谓大乘佛教(Mahayana Buddhism=Greater Vehicle)后者属南传,即所谓小乘佛教(Hinagana Buddhism=Greater Vehicle)。当然这是佛陀灭后所分出来的宗派,其实,佛教最初的思想,只是“小乘”而已。佛教的宗派不一而足,即以中国论,便有大、小乘等十宗之多,其中属小乘者两宗──俱舍宗和成实宗,属大乘者有八宗──三论宗、法相宗、天台宗、华严宗、真言宗(密宗)、净土宗、禅宗、律宗。时至今日,中国的佛教已一宗也不宗了,全部成了四不像的“混合宗”,虽然每个寺院还都标榜着属于某某宗,但是他们修持的法门,和他们所标榜的宗门,却有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这也是佛教衰败中的一种怪现象。

就佛教所讲的“正道”一共有八项,即所谓“八正道”:

1、正见:明见“苦”、“集”、“灭”、“道”四谛之理,以“无漏”之慧为体。(此为八正道之主体,其它七正道皆由此出。无漏即断烦恼)

2、正思维:既见“四谛”之理,更加思维而使真智增长。

3、正言:以真智清净口业。

4、正业:以真智清净身业。

5、正命:清净“身”、“口”、“意”三业,遂顺正法而生活。以上三、四、五点三者,并以无漏之戒为体。

6、正精进:启发真智而精修涅槃之道,以无漏之勤为体。

7、正念;以真智忆念正道,消灭邪念,以无漏之“念”为体。

8、正定;以真智入于清净之“禅定”,以无漏之“定”为体。

“八正道”为佛门之基本修持法门。试看今天还有几个佛弟子是如此修持的,不用说如法修持了,就是随便到一座寺院,请出两个和尚或尼姑来,问问看,他(她)们有谁能把“八正道”说得清楚点的。可怜现代和尚尼姑们,舍弃正道不修,终年把赶经忏和向信化缘列为要务,未免是本末倒置,试想你们割爱辞亲,舍家进入空门所为何事?

佛教有庄严宏伟的寺院,有披剃受具足戒的比丘或比丘尼依六和合敬共居其间,寺院中的正殿,塑佛或菩萨像,悬钟鼓,僧尼们依法修持,循时做早晚二时功课,像这样美好的地方,真是世外桃源式的人间乐土,所以我心常仪注之。虽然我常风闻佛门秽史,但是,我总认为那是教外人士的恶意诽谤,证诸今日,确非无风之浪,能不令人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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