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回首百年殉道血
二、两位在山西孝义殉道的宣教士
孝义县(今之孝义市)位于山西省中部,在太原府之东南约75英里,离北边的汾州(今之汾阳市)约10英里。西有吕梁山,处于山西省南北来往之要道中。1887年,内地会开始在此地建立宣教站,魏美例姑娘是其中一位参与开荒的宣教士。
(一)魏美例姑娘(Miss Emily B.Whitchurch)
*呼召
魏美例姑娘生于英国南部威狮县东同镇*(Downton,Wiltshire),于1884年4月15日抵达上海,时年35岁。早在6年前她听到内地会创办人戴德生的呼吁,接受神的呼召而决定来中国。她从小敬虔爱主,像小孩般单纯顺服,向主说:
「若是祢呼召我去中国,我甘心遵从,因祢必会赐我能力。」
*山东省烟台芝罘学校
到中国后,她被派到山东省烟台的宣教士子弟学校当老师,与早她四个月到中国的茹师母(Mrs.Russell),一同负责教导女子学校的女孩。三年后有新老师来接任,她们便一同改到孝义县,参与直接对中国人的宣教工作。
*开创山西省孝义宣教站
1887年7月,茹师母和魏姑娘一同来到山西省的孝义县,建立一个新宣教站。最初数年的开荒布道工作很艰苦。因内地会是一个凭信心供应的差会,她们不仅是物资缺乏,并且常常求助无门,但学会了仰望父神的供应。
*基督里的好邻居
1889年底,汾州来了一家美国公理会宣教士,贾侍理牧师(Rev.C.W.Price)夫妇和两个儿子(贾牧师一家事略参看第八章第二节)。贾师母为人非常好客,常常招待来往的宣教士。像1890年7月初,内地会何斯德牧师(Rev.Hoste)途经此地,因染病住了三天,复元后才离开。
孝义到汾州只是半天路程,贾师母很快便与当地的宣教士成为密友。特别在属灵的事上,魏姑娘和茹师母都给贾师母很大的帮助。尤其是在1892年5月下旬,她的幼子还未满四岁,突然染病离世,贾师母深受打击,幸有她们安慰和支持,助她度过那段哀伤的日子。
8月初,她们又来汾州探望她,住了数天。因为天气炎热,贾师母便带她们到汾州之北约9英里的峪道河(Yudaohe)避暑一周。对她们来说,是难得的一次特殊休假。贾师母则自述:
「我很爱这两位英国姊妹。自幼儿去世后,在我属灵生命上,她们帮助我很大。她们在中国已有八年,有很强的信心、热心和爱心。」
1892年9月10日是个特别的日子,那天有近30位信徒受洗。观礼的除了贾师母,还有九位来自35英里外、内地会各个宣教站的瑞典籍女宣教士。1893年元旦后,贾师母又请她们去过节,休息一周,因她也需要她们属灵上的帮助。贾师母又知道她们生活清苦,特备丰富饮食,彼此同享主内的爱筵。
*办学校
魏姑娘和茹师母凭着丰富的教学经验,预备开办学校接触更多中国人,并向儿童传福音,使他们从小敬畏神。但因中西文化教育制度不同,魏姑娘便跑到私塾去参观,结果吓了一跳!私塾教读四书古文,都是要熟读死记的。上课时,学生声嘶力竭的大声朗诵。每天第一件事,便是背诵昨天的课文,不会背诵便要被老师拿戒尺打手心和罚站。这种教育自然无法让学生发挥他们的天赋。
她们办的学校,到了1893年1月共有28名学生,其中有5位女生,都是没有缠脚的。不久,孙务本牧师夫妇*(Mr.&Mrs.C.S.I'Anson)来加入宣教站工作,1893年4月魏姑娘得以回国休假述职。到了夏天,来了另一位新宣教士葛姑娘(Miss Isabella Gray),因为多了孙牧师夫妇协助,学校翌年男生增加到29人,女生则仍是5位。
*收获
经过多年劳苦,他们的事奉有一定成果。据1894年1月的统计,孝义县的教会共有72人受洗,参加主餐的男女信徒各有32位和21位。另外有两个县外的福音堂,有3位男传道、1位女传道和4位义工。不幸的是5月28日茹师母在上海治病,误服大量安眠药,骤然去世。消息传到在英国的魏姑娘,她便于10月12日离英,11月22日抵上海,随即匆匆赶回孝义。她回到孝义后,葛姑娘则因佳期近,便离开孝义前往天津,于12月14日与宓学成教士(Mr.George McConnell)结婚,婚后双双回到河津宣教站。(宓学成教士夫妇殉道事迹,请参看本章第六节)
因为有孙教士夫妇一起同工,1895年他们再开办了两间戒烟所(Refuge for the Cure of Opium-smokers),同年10月有8人受洗。到了1896年春,孙师母携着两个孩子返国休假,孙教士则被调返大同。
其后有两位女宣教士前来孝义,一位是贾姑娘(MissM.E.Clarke),另一位是苏姑娘(Miss E.E.Searell)。因为没有男宣教士,他们曾想停办戒烟所,专心办学,但因戒烟工作需求甚殷,遂聘请本地男同工分担工作。同时贾姑娘又被派到霍州,只剩下苏姑娘与魏姑娘同工;但她们仍扩充戒烟所的工作,增设了三个分所,由中国同工协助管理,其中渠牧师(Pastor Chu)和郝执事(Deacon Heh)(注一),都是很好的同工。
1896年9月8日有6人受洗,该年入冬,魏姑娘来信谈及两位中国同工的探访工作:他们二人走了两天路,抵达永宁州(Yung—ning—chau),慰问一家最近丧母的信徒。见到他们有美好的见证,没有依循举丧、烧鬼钱、打斋超渡等俗例,反以母亲返天家安息主怀为荣。
两位女宣教士常向戒烟者传福音。魏姑娘来信,提及在孝义附近的任章*(Yen—chang)和邻近乡村,至少有42人来戒烟所戒除了烟瘾。据她接到的报告,除了一位老妇,这些人回去再没有吸毒。此外,每次外出探望信徒时,郝执事常忠心地陪着她们。1897年8月26日,有7人受洗。
1897年11月9日魏姑娘报告,提及10月11日戒烟局开办,到写报告当日,共有27位病人。事实上,有太多人要求入住,超过她们所能承担,惟病人均愿听福音,给她们不少安慰。虽然她出外探访旧病人时,得知不少后退,故态复萌,但亦有坚守信仰,戒除烟瘾的。 像去年戒烟的病人中,有30名参加慕道班,学习真道。
(注一)据山西省内地会总办教务华人教士名单(参阅第六章第十二节第473页之插图),孝义渠牧师可能是渠万镒,郝执事是郝致富,王老师是王盈科。
据1898年1月的纪录,孝义教会共有88人,参加主餐的有29位弟兄和30位姊妹。另外有一个在县外的福音堂和两间戒烟所,2位男传道、1位女传道和2位售经员及2位义工。另聘有1位老师,分担1间有4名寄宿女生的女校,和1间有10名男生的日校之工作。1898年9月27日,教会有18名慕道友受洗,人数为历年之冠,盛况空前。
也许因魏姑娘工作太忙,分身乏术,就再没有到汾州探望贾师母。但贾师母还是挂念着她,1898年初和1899年初,先后两次到孝义探望魏姑娘。
(二)苏梅兰姑娘(Miss Edith E.Searell)
*出身
苏梅兰姑娘来自英属纽西兰之南岛东北部基督堂市(Christchurch,New Zealand),是当地首批加入内地会的宣教士。
1895年4月,在澳洲内地会年会,苏姑娘讲及她蒙召赴海外宣教的见证时,提起她给一位挚友的信,谈及如何开始有志于宣教工作,说:
「当时神对我说:『到中国去!』但是一连串的困难浮在眼前—首先是经济上的支援,其次是体力的问题(那时我身体欠佳),最后是一切的反对—好像一面倒的样子。但主却为我逐一的解决,回头看这是三年前的事情,如今我就要上路了。所以,今晚我很高兴与各位道别,到那遥远而大家都知道的黑暗地土,为主耶稣作工。当我们在聚会中,很容易唱:『普天之下万民万邦,齐来拥戴敬拜,瞻仰我主尊贵荣耀,尊祂万有主宰。』(笔者按:《大哉圣哉耶稣尊名》All Hail the Power of Jesus'Name第三节)
倘若人不认识主,从何唱起呢?我们有幸住在有福音可闻的城市,号称基督教的国家,但对那些千千万万死于『没有神』的人,却无动于衷。主说:『所以,你们当求庄稼的主,打发工人出去,收祂的庄稼。』(笔者按:马太福音9章38节)当主教导门徒『求』之后,便说『出去』,我们是主的使者,天国之王要我们与祂同工。牧人引导,羊随之前往,绝无恐惧。」
1895年6月,她与朋友道别时,朋友感慨地说不知何时再会相见,苏姑娘答道:「是的,我觉得没有任何一件事物比戴上殉道者的冠冕更加光荣。」她在7月17日抵达中国,时年35岁。她是一位音乐家,在校任教,故立即被山东省烟台的宣教士子弟学校延聘,担任音乐老师,到1896年4月14日才离开,前往山西省。
*山西省孝义宣教站
苏梅兰姑娘1896年5月8日抵达孝义,与魏姑娘同工,因为她是音乐家,听觉十分灵敏,故学习语言领悟力较强,很快就成为魏姑娘的好助手。中国各地各有不同的方言,她也能学得维妙维肖,连本地人也惊讶不已,因此她积极向当地人传福音。
*殷勤工作
苏姑娘性格平易近人,笑容满面,每天从早到晚都忙个不停。不是在宣教站的妇女会中教导她们认识神,就是在学校教导孩子,或是在戒烟局分发药物给戒毒的病人。1897年初,陆义全牧师(Rev.Albert A.Lutley)从洪洞来到,协助她们处理戒烟局的运作问题,裨能重开两间男女戒烟局。
不料消息传开,一下子来了10名男病者和3位女病者。于是由一位男传道来料理男病人,女传道卢大嫂*(Lo—ta—sao)照顾女病人。早晚由魏姑娘带领病人一起祈祷和背诵圣经。许多信徒从吸毒的綑绑中得释放,才晓得主耶稣更能拯救他们脱离罪恶!于是信主加入教会。
两位女宣教士又常常一起祷告,照着主所吩咐的,「若是你们中间有两个人在地上,同心合意的求甚么事,我在天上的父,必为他们成全。」(太十八19)或是为教会,或是为病人,同心守望。有时魏姑娘外出探访,苏姑娘要料理整个宣教站事务,还是弄得井井有条。她又是烹饪能手,同侪互相来往探访,她做的果子酱和面包成为大家争取的珍品。
平遥位于孝义东边20英里,也有内地会的宣教站;孝义较大,宣教士人数也多,故常常来协助她们。其中一位冯贵珠姑娘(Miss Eva F.French)与苏姑娘谈特别谈得来,彼此成为挚友,常有书信往来。
*戒烟局成绩斐然
经过两年多,苏姑娘深切体会设立戒烟局接触病者,是极有效的传福音方法。1898年她写下体会与心声:
「我定要告诉你戒烟局的工作,因为在孝义和邻近乡镇,估计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是抽鸦片烟的!我们开办男女戒烟局,只不过一年多,便有138名病人了。这些病人中,有穷到倾家荡产,由亲友贴钱送来戒毒的。也有富贵人家,仍然经常有烟瘾要抽几口的。从60至70岁的老人,到16岁的青年人,甚至有1位只有10岁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和她的哥哥,并她母亲和姨母,今年分别戒毒成功了。有些戒毒成功的,回家便打碎全部偶像,或是不再拜偶像。不过也有禁不住烟瘾发作,或是朋友的嘲笑,又重蹈覆辙。但我们还是感谢赞美主,因祂赐福这事工。
像刘先生*(Mr.Liu)的见证,给我们很大安慰。正月的一个主日,一位衣冠楚楚的乡绅来参加主日崇拜聚会,令我们十分奇怪。原来他吸毒已多年,想到我们的戒烟局来戒烟。同时他也表示愿意悔改,重新做人,意思是想做基督徒。于是我们接受他,翌日进入戒烟局。想不到他真是实实在在的悔改,他的妻子和儿子也来探望他多次,甚至也表示对福音有好感。后来连他弟弟也进来戒烟,结果两兄弟都成功地离开我们的戒烟局。
回家后,刘先生一直忠心地为主作见证,以致别人给他一个绰号『半鬼子』。因为他跟随了我们这些叫做『洋鬼子』的人。刘先生也用此来自嘲,说自己从前是一个『鸦片烟鬼』,现在只是半个鬼,那真是好得多了!
还有一位老病人任先生*(Mr.Ren),他是位老学究、有地位的人。他在戒烟局时已清清楚楚接受主,完全明白主的救恩,但为了面子问题,不想公开承认信仰。他对我们很坦诚,要把圣经带回家去,好好研究一番(注二)。」
(注二)魏姑娘的遗书中,提及一位任悌良*(Ren Ti—liang)常传福音,不知道是否同一人?(苏姑娘的报告写于1898年,而魏姑娘的遗书则写于1900年6月28日)。
*兴旺福音
苏姑娘在家书中说:「我们真要大声赞美主,因为每个主日崇拜,都是满座的。因此,卢大嫂要用另外一个房间举行妇女聚会,因为会堂没有多余的座位留给她们。我们祈求神开路,扩大我们的会堂。」
夏季天气炎热,戒烟局便要暂时关闭。于是苏姑娘与卢大嫂结伴,出外到各乡镇传福音。儿童非常活泼可爱,便教他们唱诗歌。她们入乡随俗,与乡民同吃同住,主爱从她身上流露出来。不过,她的身体并不很健康,有哮喘病,常患肺炎。1900年5月初,她感到需要休息,便到汾州贾师母家,蒙她款待好好休息了一周,才启程赴平阳府(今之临汾市)。但周年大会时又患上最严重的一次胸膜炎,以致卧床不能聚会。
康复后回到孝义,她又忙着监工,建造一座浸礼池,且照平常的喜好,在旁边栽满了花;并继续出外探访,直到6月24日主日才回到家。
(三)大风暴来临
宣教工作在孝义已开始了十多年,一向与本地人相处融洽。尤其是魏姑娘,已把孝义当作第二故乡了,没有什么事会令她感到不安全。陆义全师母因受过义和团袭击,了解他们的真面目,曾经警吿过魏姑娘。但魏姑娘却一点也不以为意地回答:
「既然如此,亲爱的,希望我们能镇静、勇敢地去面对,任何神认为我们配得上去遭遇的事。」
因她相信中国政府,一定会按照所发的文告保护洋人。甚至遇害前两天,她的信上还表示,如果在衙门内一定是安全的。所以教堂、学校、戒烟局、福音站各处的工作,每天仍按时间表进行;苏姑娘也如常一样出外探访。
但在平遥那边,苏姑娘的好友冯姑娘驻守的宣教站,知县所发出禁止义和团活动的禁令,在星期一(即6月25日)突然撤销了。传说是一位高官把巡抚毓贤的命令带给知县;还有一个消息是巡抚通知各地,中国正在与列强开战,清军支援义和团一起对付外敌;因此呼吁各地人民起来一起反洋。此外毓贤还有密令,嘱各地官员不得保护洋人。
因此,6月26日平遥城里的福音堂,首遭拳民袭击,全部门窗、家俬、书籍等,都被抛到街上,放火焚烧。拳民随即转往西郊,直捣索牧师(Rev.A.R.Saunders)的宣教站,破墻而入,大肆抢掠。索牧师全家大小平安逃到县府衙门请求保护,但被知县拒绝,反命令他们离开本县。最后答允护送上太原府,唯要立即起程。
翌日有信差把平遥暴动的情况带来孝义,她们也立刻再请信差转向汾州报讯。6月29日(注三),信差从汾州带信回来,透露那边也有暴动的情形。于是大批群众随着他到了宣教站,想知道信中的消息。
(注三)根据参考书The China Martyrs of1900,pp.65-68,所记日期6月28日应是手民之误。因汾州暴动发生在6月28日,信差是在暴动发生后才离开,把消息传到孝义。另外再参看第八章第二节之(注四)。还有魏、苏两姑娘的遗信,都是写在6月28日,故孝义暴动应在6月29日发生。
但魏姑娘看完后,只道:「让我们一起祈祷吧!」于是与其他信徒回到会堂,在那里唱诗祷告。群众在外越聚越多,冲破会堂大门。魏姑娘只好出来,请他们安静离开。当她正在设法解散群众时,教会的执事郝致富(Heh—siao—fu)早已爬过后墻,到衙门告急。
知县姚学康闻报匆匆赶来,连官服也没有穿好。但当时他见群众并无作乱,便迁怒郝执事报假案,当场罚他跪地,打他耳光。同时进入会堂,盘问她们为什么不离开本县。她们说她们不想离开。
姚知县无奈,见福音堂大门已毁,便留一名守卫看守,转头离开。那名守卫见到人头汹涌,独力难撑,便请求魏姑娘多请三名士兵相助。渐而群情失控,变成暴动,甚至涌进内苑,想闯入她们住宅。魏姑娘苦口婆心的劝告根本无济于事,数名守兵见状唯有回报知县。于是姚知县怒气冲冲赶来,劈头大骂:「如果你们不离开的话,我就不能保护你们!」她们回答说:「我们没有地方去。」姚便说:「好!那我就不理你们了。」
(四)殉道
事实上,姚学康也许早已收到巡抚毓贤的命令。可是他不想在他县内生事,想在洋人离境时除掉她们,于是他转而教训其他信徒,要他们放弃信仰。不少信徒提出抗议,他亦无动于衷。后来群众见知县发怒,也就各自慢慢地溜走。这一天突发的暴动总算暂时平息下来了。
冷眼旁观的拳民,看透知县的心机,也就准备放胆行动了。学校的基督徒老师王盈科(Wang Ying—kuei)(参注一),在旁也感到危机四伏,替她们担心。但她们信心坚定,不肯离开,全心依靠主。当晚,众信徒离开后,烧饭的姚(Yao)弟兄,还是照常弄好晚餐,她们也安静地休息去了。
6月30日晨,王老师赶着上学去,但远远望见宣教站前面的群众挤得水泄不通,心感不妙,便急忙随人流走去,只见抢了东西的拳民纷纷离开。王老师匆忙走进内苑,从宣教士住宅侧门往内看,见魏、苏两姑娘,手牵手跪着祷告的样子,倒毙在大堆的血泊中。旁边堆满木棒、砖头,显明她们是在祈祷时,被拳民拳打脚踢殴伤,流血过多致死的。随后又有更多拳民涌过来,因为各人志在抢掠,没有人留意他,他便成了唯一来送她们最后一程的人,也留下了她们殉道的记录。
事发后,姚知县当日只差人送来两副最简陋的棺木,是用来埋葬乞丐那种,然后把她们埋在新建的浸礼池内。
殉道时,魏美例姑娘51岁,苏梅兰姑娘40岁(注四)。
(注四)她们的年龄和中文姓名,全是根据内地会注册名录的纪录。魏美例姑娘到中国时35岁,工作了16年,故是51岁。苏梅兰姑娘到中国时也是35岁,工作了5年,故是40岁。(英伦版《亿万华民》1901年第19页,同样记载苏姑娘年40岁)。
(五)中国教会历史的记载
据《庚子教会受难记》中,《内地会在山西遇难纪畧》之记载:
*魏女教士小传
魏女教士在山西孝义县传道,于光绪二十六年六月初四日(即阳历1900年6月30日)被害。魏氏于十六年之前,闻戴牧师论及中国播道之事,恒苦穑多工少,心中怦然动念,觉得身受上帝之召,大喜不释,愿来中华传道。
遂于光绪十年(即1884年)春间,到上海,即赴烟台为教会学堂教习。历数年,颇着功效。此数年中,魏氏于课读之余,仍随时作传道之工,妇女由此信道者甚众。乃于光绪十三年(即1887年)秋间,派往孝义,使专作播道之工夫。有女教士(笔者按:即茹师母Mrs.Russell)作伴,所到之处,人皆乐闻其道,既识之后,常有去思之怀。时同女播道会人下乡讲道,所得之人日众,且有闻其道而戒除烟瘾者亦甚多。总而言之,魏女教士之道德品行,皆足以引人归主也。上帝见其功成行满,召之升天,其殉者也,诚足为后世景仰哉。
*苏女教士小传
苏女教士与魏女教士同时殉道者也,苏氏素谐律吕,知音乐,向在烟台教乐。光绪二十二年(即1896年),到孝义传道,去殉道之时,纔四年耳。苏氏本家为纽西兰人,纽西兰人之入华传道者,以苏氏居首。因其精通乐律,故其学习官话,较他人为易而速,且能通晓各处土音,闻之者皆惊以为奇。
苏氏又善操持家务,巨细必亲,有条不紊。其与人也,常带笑容,故其感动妇孺之功,较他人为尤甚。惜有肺热病,常作哮喘,但无损于其传道之工作也。苏氏殉道前所作之工,为浚池一役,因苏氏爱花卉,故欲浚一池以资灌溉也。
迨后与魏氏同时被害,拳匪即将魏氏苏氏二尸身,同埋于池中。六月初二日,即殉道之前二日,苏氏函告友人曰,余一人安危生死,皆不必挂念,所当挂念者,惟此不信主之人耳。信主之儿女,自有其安身避难之所,无惧亦无忧也。在世之日愈短,在天之时愈长,早死一日,即早得永生一日也。」
(六)中国历史的记载
在《义和团档案史料》中记载,光绪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九日(即1901年4月17日)军机处寄山西巡抚岑春煊上论:
「孝义县知县六月初四日主使将女教士殴毙二名,拟远戍。」
又据《义和团档案史料》中记载,光绪二十七年三月十一日(即1901年4月29日)及六月初六日(即8月19日)之最后上谕判决:
「孝义县知县姚学康,革职发往极边,永不释回。」
同时,并根据和约,立碑石来纪念她们为主殉道。
又据《清末教案》第三册外务部档案,光绪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五日(即1902年3月4日),山西省巡抚岑春煊「为查明上年各教士被害情形及抄送清摺等事咨呈全权大臣」一文中,「附件一」有山西洋务局查明纪教士(注五),呈报在晋被害教士各案实情清摺:
(注五)纪教士即纪正纲教士(Mr.Martin L.Griffith),内地会代表之一,他把各地宣教士遇害之情形,上呈山西省巡抚岑春煊查察。经岑春煊查覆后,在1902年3月4日,他上呈全权大臣一文中,内载:「本司道清理通省教案,将该教士所禀各节,饬据各属印委查覆,各教士受害情形大致亦尚相符,惟拳匪姓名及地方官仇教情形不无歧异之处。」
「纪教士呈称,孝义县有苏、魏二教士被害,教堂全毁,教民多家被杀被抢。并云该县知县不肯派兵保护,以致两教士被害等语。查该县知县姚学康早经在任病故,因保教不力,奉旨定为革职,发往极边,永不释回罪名。
被害之苏、魏两女教士,业由荣牧师(笔者按:即荣晃熙牧师Rev.A.Orr—Ewing)亲往出殡修坟,昭恤如礼。教堂查系自建,载入合同免赔。(笔者按:指内地会拒绝接受对宣教士任何的赔偿,请参阅第九章。)教民遭害之家,均已赔恤了结。」
又按上述山西省巡抚岑春煊呈文中,「附件二」有拳首正法之记录:
「孝义县有拳首李玉魁和王子漋二名,于光绪二十六年十二月(即1901年2月)处斩。」
又按上述山西省巡抚岑春煊呈文中,「附件六」有内地会教民房物连恤在内赔款细数单:
「孝义县教民房物共银八百六十九两五钱四分。」
(七)遗书
*魏美例姑娘的遗书—6月28日,最后一封写给介休女宣教士们的信:
「主掌管一切!(诗篇四十六,九十一和一二一篇)在今日的情况中,真求主使我们活在这些诗篇里!当你们听到我们生活得非常平静时,你们定会十分愉快,因为全部有关孝义的谣言都是假的。这都是恶者的诡计,用假的谣言使我们恐惧。
得知平遥的亲爱同工在衙门内受到保护,使我们也感到安慰。如果他们需要留在那里,那么我们必须为他们代祷,使他们能在那里传福音。我真相信危机已过,因为文书上明明是写着,洋人是受到保护的。也希望中国得到拯救,因为全中国正在光明中挣扎着。年轻的皇帝希望改革,所以我们的神必不许可一个女人来阻碍中国的改革。中国绝对不敢与列强对抗的。
昨天我一直想着诗篇第二篇,因为神的旨意,必定成就。让我们记得:『常常喜乐,不住祷告!』还有是唱『神的儿女同来歌颂』,都对我有很大的帮助。大部分的信徒都非常勇敢,愿为主作美好的见证。任悌良*每天出外传福音,与亲爱的老叶一样。各处的人都警告他们,不久就会有人打死你们的,但他们都说已经随时预备好了。
若是主的旨意,他们都是不怕死的。对于那些三心二意的人,我祈求他们能作最好的选择。『每日灵粮』今日是读申命记卅三章,真是宝贵。我们知道魔鬼和牠的差役,都有大能力,但怎可比得上全能的神和大群无数的天使呢?『天使岂不都是服役(诗篇卅四篇7节又指搭救)的灵,奉差遣为那将要承受救恩的人效力么?』
谢谢你们转来贝牧师(Rev.Bagnall)的信件副本。并且知道敬爱的顾牧师(Rev.Cooper)已安抵保定府。我深爱你们,并为你们高兴,因你们常蒙父神大能的保守。」
*苏梅兰姑娘的遗书—6月28日写给冯贵珠姑娘的信:
「你在信上谈到,这地方很有可能比那地方安全一点。但是,亲爱的贵珠,从人的角度来看,我想通通都是不安全的。可是,生命若是藏在基督里的,那里就是最安全的。主的儿女们有一处避难所,就是那至高者的隐密处!
『上主是我坚固保障!』无论现在还是永恒,在祂里面有平安。我们是否只因为减少了一点我们所希望的寿数,就口发怨言呢?『在地上少了一刻时光,那么在天上便多了一刻时光!』『生命越是短促,就越早接近永生!』」
(八)遗书传到戴德生先生手上
《戴德生—挚爱中华》一书,载有以下这段话:
「当初,大家尽量不让戴德生知道义和团在中国大肆残杀的事,因他身体十分虚弱,还在瑞士的达浮斯养病。但隐瞒不了多时,他从中国发出的一系列电报中,获悉这惨痛的消息。自从在美国出现精神崩溃以来,他的精神和体力一直不好。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说:『我不能看书,我不能思想,我甚至不能祷告,但是我能信靠。』…..
然而到了十月,他已略为好转,开始阅读中国事件的详细报告。一天早晨,外面下过一场大雪,满山白皑皑的,他的媳妇乐婷跟他一起阅读。戴德生正读到来自山西南部的报告,获知席胜魔在那里为主作工,直至1896年去世。他含着眼泪告诉媳妇,他读到魏姑娘和苏姑娘的信,是她们被害前一天才写的。
『哦,想一想,』他说:『若把这些残害人命的暴徒,换成祂的同在、祂的拥抱和祂的笑容,这就带来喜悦了。』
他停了一停,抑住嗓音,说:『现在,她们在那里也不会感到遗憾,因为她们得到永不褪色的冠冕,主说:她们要穿白衣与我同行,因为她们是配得的。』他想到启示录三章四节的话。」
资料来源
(1)Price,Eva Jane.China Journal,1889-1900,New York:Chares Scribner’s Sons,1989.pp.29,73.
Whitchurch,pp.83-85.
Sweden missionaries;p.89.
Searell:p.168,193,219.
(2)China’s Millions,London Edition,London:China Inland Mission.中国内地会月刊英伦版《亿万华民》。
Whitchurch,1897:14,52,126;1901:38,161;1900:152,189,205(letter)
Searell,1900:43,152,189;1901:19;Information,1897:53,126(August1897report);1898:73,93;1900:189;1901:19,38,161.
Baptism,1897:164;1899:12.
(3)China’s Millions,North American Edition,Toronto,China Inland Mission.中国内地会月刊北美版《亿万华民》。
Whitchurch,1894:87,111-112,150;1895:81;1897:38.
Searell,1897:53;1898:35.
For all Shansi missionaries,1894:114;1895:53-56,122-124;1896:95-98,141-143;1897:110-112;1898:42,75,80-83.
Baptism,1896:25;1896:161;1897:167;1898:167.
CIM mission candidates,1897:84.
(4)Brandt,Nat.Massacre in Shansi,Syracuse:Syracuse University Press,1994.
(5)Miner,Luella:Two Heroes of Cathay,New York:Fleming H.Revell Co.,1903.p.70.
(6)Broomhall,Marshall.Martyred Missionaries of the China Inland Mission,London:Morgan and Scott,1901.pp.24,26-29(letter),109,268,293,295-297.
(7)Forsyth,Robert Coventry.The China Martyrs of1900,New York:Fleming H.Revell Co.,1904.pp.65-68,451-453.
(8)Dreyer,F.C.H..The Boxer Rising and Missionary Massacres in Central and South Shansi,Philadelphia:China Inland Mission,1902?.pp.23-26.
(9)Edwards,E.Henry.Fire and Sword in Shansi,London:Oliphant Anderson and Ferrier,1903.
(10)China Inland Mission.Register of China Inland Mission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1854-1948.《内地会宣教士及伙伴宣教士注册名录》#165,Mrs.Russell's data and others.
(11)Loane,Marcus L..The Story of the China Inland Mission in Australia and New Zealand,1890-1964,Sidney:Halstead Press,1965.pp.27-29.
(12)季理斐(D.MacGillivray)编。《庚子教会受难记》。上海:广学会,1901,全二册。下卷,第169—171页。
(13)中国新史学研究会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第九种,《义和团》。上海:神州国光社出版,1951,全四册。第四册,第102,113页。
(14)国家档案局明清档案馆编。《义和团档案史料》。北京:中华书局出版,1958,全二册。第1037—1038、1066—1067页。
(15)史蒂亚着,梁元生译。《戴德生–挚爱中华》(Steer,Roger:J.Hudson Taylor—A Man in Christ)。香港:福音证主协会,1994。第368—372页。
(16)中国科学院山东分院历史研究所编。《义和团运动六十周年纪念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出版,1961。乔志强着《山西地区的义和团活动》。
(17)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福建师范大学历史系合编:《清末教案》。北京:中华书局,1998,全六册。第三册,主编朱金甫,第187—208页。
(18)江西省测绘局编制:《江西省地图册》。上海:中华地图学社出版,1996。第3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