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客旅

第十四章爸爸妈妈身后的人们

和其他来中国的外国宣教士一样,父母深知祷告的重要性,深知远在瑞典的弟兄姊妹基于信心的代祷对他们在中国的事工是多么重要。通过代祷,家乡的朋友们可以分担他们的工作,求神挪去他们心中的挂虑。因此,父母非常看重和家乡教会专为他们成立的祷告小组以及为他们工作和生活代祷的人建立固定的联系,而这主要靠书信来完成。

写给家乡教会和弟兄姊妹的书信必须很真实,信要尽可能写得生动形象,给人以身临其境之感,而且要让生活在不同文化背景下的人能看得明白。

和其他宣教士一样,父母必须亲自去往离自己宣教站最近的邮局商洽邮寄业务。邮差由政府支付薪水,穿着背上印有“邮差”两个大字的绿色马甲。一个邮差走上整整一天,晚上到达中转站后将信件交给下一任邮差。一封信常常要经过好几个邮差转手才能送达。弄不好,有一些信件会在路途中遗失。

爸妈会寄贺卡和小礼品给家乡亲友,家乡亲友也会定期寄信、杂志和教会周报给他们。

从瑞典寄来的报纸和杂志就像宝贝一样,在爸妈和他们的宣教士朋友中传递。

妈妈在家乡阿拉(Ala)的代祷小组

卡琳(Karin)是妈妈的老朋友,在瑞典时,妈妈和卡琳曾作为年轻传道人一起被差派去一个小村庄,这是厄勒布鲁省浸信会和圣洁宣教会锻炼年轻传道人的一种方法。妈妈来到中国后,在圣诞节前寄给卡琳一幅中国刺绣,刺绣上绣着4个很漂亮的汉字。妈妈在信上向卡琳解释说这4个字是《圣经》启示录中的一句话,汉语是“我必快来”。收到这份珍贵的礼物之后,卡琳做了一个精美的相框把刺绣装裱起来,挂在她卧室的墙壁上。

卡琳的理想是有一天也能去云南做宣教士,但由于她父母的身体不好,她必须留在家中照顾母亲。她为我妈妈能去中国传福音感到由衷的高兴,并自愿担负起为妈妈祷告的使命。

卡琳和妈妈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好友海达(Hilda)。海达有很多年一直为阿拉(Arla)的一家浸信宗教会看门。但有一天,在一个祷告会上,教会同工听见海达在用方言祷告,他们决定海达必须离开教会:“我们不能让沉沦在这种新的五旬节事情中的人继续留在我们教会。我们不再支付她电费。她必须离开!”就这样,海达拿着她的行李搬到她的姐姐和姐夫家,她所在的教会也不再欢迎她。卡琳热情地介绍海达去一个名叫西玛(Selma Eriksson)的寡妇家中聚会。

即便是她们自己的生活遭遇困难,西玛家的聚会小组都会每个星期一次,恒切地为妈妈工作和生活中遇到的困难祷告,妈妈也寄给她们一份中国刺绣作礼品。

随着卡琳原来所在的浸信教会更多的会员被开除出教会,加入到西玛家里的人也越来越多,后来发展到12个信徒。有人提议她们干脆成立阿拉(Arla)自由教会。但祷告后,卡琳和海达决定加入离她们最近的一个城市埃斯基尔斯蒂纳(Eskilstuna)的新自由教会。

爸爸家乡胡斯克瓦纳的代祷小组

胡斯克瓦纳的菲拉德尔菲亚教会负责爸爸的供应。教会每个礼拜举办一次祷告会;在一些弟兄姊妹家中还建有固定的查经小组。在聚会上,大家对爸爸妈妈从遥远的中国写给他们的信特别感兴趣。除了给教会写信以外,爸爸妈妈还依据感动,和母会中的许多朋友有个别的通信。

1937年4月13日,妈妈写了一封信,给母会宣教部会计阿拜尔(Faag)的妻子卡拉若(Clara)。在信中,妈妈这样说:有一天,她正盼望着会不会有信要来,恰好听到爸爸在前院大声对我说:“路得,我预感今天会收到一封信,是你的阿拜尔叔叔寄给我们的。”妈妈听到我回答爸爸说:“没错!今天我们一定会收到爸爸叔叔寄来的信!”妈妈继续写道:

你们的信里面充满了仁慈和对我们的关心和鼓励,我们一家人的心全部被深深地打动,无法抑制喜乐的泪水。卡拉若,我主内最亲爱的朋友,请代我们一家人向你的丈夫阿拜尔弟兄问好!

索菲亚姑妈(Sofia Persson)在街上开了一家牛奶店。她和女儿赛瑞特(Sigrid)住在牛奶店楼上的一间房子里。赛瑞特已经从神那里领受到呼召要去传福音,但由于索菲亚姑妈经常生病,她们又没有多余的钱请店员,她就暂时留在店里给妈妈帮忙。

在爸爸留下来的大量书信中,有一封是他在1928年刚到云南的时候,写给索菲亚姑妈和侄女赛瑞特的。在感谢她们的来信之后,他这样说:

谢谢你们的关心,我身上的钱还够用一个月。感谢神,我的身体也很健康。偶尔只有那么一天,我感觉身体不舒服。就在你们聚在一起为我祷告的同一个晚上,我们也聚在一起为富蕾德姊妹祷告,神接她去了天家。

恳请你们继续为我祷告,求神帮助我尽快学会当地的方言,保守我在中国云南酷热的夏季,不要染上疟疾……

在另一封写给索菲亚姑妈的信中,爸爸说:

请放心,我们现在都很健康。但说实话,上个月我们过得很狼狈。大伙都染上了痢疾,约翰逊弟兄的小女儿去了天家。感谢主,我只病了两天。我想一定是因为上帝敦促你们这些代祷者在祷告中为我争战的缘故。随着年龄的增长,我愈来愈相信祷告的力量,晓得有弟兄姊妹专门、恒切地为我们祷告是何等重要!

有一天一大早,索菲亚姑妈突然对女儿说:“赛瑞特,我突然对你卡尔叔叔的处境很不安,他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行,我得赶紧上楼去为他祷告!”我表姐回答说:“妈妈,放心去吧,店里交给我料理!”招待完顾客,赛瑞特干脆把店门一关,跑上楼,对妈妈说:“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想和你一起为卡尔叔叔祷告。”母女俩跪在一起,为爸爸恒切祷告。

过了一段时间,姑妈收到爸爸的一封信。在信中,爸爸向她们仔细描述自己的山中遇险。爸爸被一群强盗围住。强盗抢走爸爸的背包,但不管怎么努力,他们就是打不开。不知道什么原因,强盗突然间一哄而散。姑妈读到这里,和女儿一起回忆,发现她们上次关上店门恒切为爸爸祷告的时间和爸爸在中国深山中遇险的时间正好重合。

感谢主!

瓦斯特农庄的祷告小组

瓦斯特农庄(Vastergarden)位于贝克雅(Bankeryd)小镇附近。艾瑞克(Erik Magnusson)一家住在大屋里,他年迈的父母住在旁边一个较小的房屋内。当爸妈抱着我去中国的那一天,艾瑞克全家人站在路边向我们挥手作别。我们走后,艾瑞克一家和贝克雅小镇菲拉德菲教会的弟兄姊妹一起,承担起为我们一家人祷告和定期献上奉献的职责。

艾瑞克由于农活很忙,一般情况下他很少写信给我们。但有那么一次,父母收到他一封长信,里面还夹了一页他妈妈写给我们的信。几个月之后,艾瑞克收到爸爸的回信。在信中,爸爸首先向瓦斯特农庄的所有朋友问好,并说要尽量克制自己不要使用华丽、夸张的语气,而是如实地讲述宜教士的日常生活:

我们常常遇到这样一些人,他们对我们日常枯燥乏味的生活没有兴趣,而希望听到许多夸大甚至是虚构的故事。但神告诉我,不管多么艰难,我们都要让人们听到真实的东西。

请代我问候所有的朋友。此刻,我无法确定哈拿能否腾出时间马上给你妈妈回信,但请你一定转达我们一家对你妈妈的爱。一想起你开着车载着我们进行的那次迷人的旅行,我就特别开心。我希望,亲爱的嘎达(Gerda),愿上帝保守你的健康和活力,相信几年之后我们就会见面。

最后,我亲爱的朋友们,愿全能的上帝祝福你们!

这是二战开始前,卡尔从中国寄给贝克雅的朋友们的信中,最后抵达的几封之一。不久二战爆发,通信基本断绝。

家乡朋友收到的爸爸的最后一封信,写于1941年的6月: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来信,我猜想,你一定很忧虑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我们的生活是怎么过的。我想说的是,神一如既往地对我们一家人很信实。因着你的慷慨奉献,经济上我们一直都没有挂虑过。虽然处在战争期间,阿拜尔弟兄的头脑很冷静,一直给予我们经济上的支持。即使在邮路不畅通的时期里,我们也能按时收到他从银行寄给我们的奉献。

也许再过不久,我们一家人不得不回国。如果我们没有回国,我希望你经常寄延雪平教会通讯给我们。因为抗议政府税收太高,陇川最近发生了一场骚乱。有一段时间局势看上去已经不可收拾,后来我自告奋勇作为中间人,把乡亲们遭受的不公直接报告给腾冲的官员,人们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但到现在为止,问题还远未真正解决。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遭到已经占领缅甸深山的日本人的威胁。在这样的战争环境下,远离城市住在乡下也许是件好事,但也有一个麻烦,我们经常会被枪炮声从梦中吓醒!

去年的圣诞节和今年1月,我们举行了两次洗礼,共有14人受洗。很可能是河水太冷,施洗之后我全身的关节疼了好长时间。我们按立马徒(Matu)为长老,看着他成长为一名牧师,我们心里别提有多么高兴。

我们期待明年能够回家,和你们见面。回想起来,从你们站在瓦斯特农庄的农田里挥手和我们告别到现在,转眼就快6年了。请向嘎达、老爷爷,若波弟兄、卡尔松一家及教会所有弟兄姊妹转达我们的爱和问候。

哈拿和路得都很好。路得每天都要写作业,她已经可以自己认字看书。前不久,我们为她过了6岁的生日。

愿主保佑你们所有人!

爱你们的主内肢体

哈拿、卡尔、路得

1941年6月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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