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平民阶级中的英雄—马礼逊
第七章:甜蜜的重担
马礼逊自从有了玛丽这位人生伴侣后,在心态上渐渐稳定下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着漂泊异乡的不确定感。不过,碍于中国政府的规定,外国妇女不能前往广州,玛丽只得居留在澳门,等待贸易季(八月到次年三月)结束后与马礼逊相聚。
令人遗憾的是,玛丽因水土不服,经常小病不断,加上一年有一半的时间必须自己待在澳门,只能靠着书信和在广州的马礼逊联络,心情上不免郁闷。再者,玛丽娘家一家人早在她婚后不久就返回英国了,旅途中的家人是否平安,也让她挂念不已。
马礼逊对玛丽的处境非常担忧,在日记或给朋友的信中,他常情不自禁地透露出对妻子的不舍和歉疚,但公务缠身,由不得自己,只能更迫切地为玛丽祷告,求上帝特别眷顾她。
婚后两年,玛丽怀孕,家里要有新成员了。这个消息令夫妇两人欣喜若狂,尤其是玛丽,怀着盼望喜乐地待产。但怀胎的辛苦也增加玛丽身体的负荷,让她常常体力不济,人在广州工作的马礼逊每每想到玛丽独自在家,没有亲人陪伴及帮忙,就不免挂心起来,头痛的毛病也越来越严重。
上帝似乎没有眷顾玛丽,也或许是体恤她的软弱,不忍见她为孩子操劳,他们的儿子詹姆士出生没多久就夭折了;而玛丽本人则在死亡边缘徘徊。面对这样的遭遇,再想到自己从献身以来碰到的种种困难,马礼逊不禁悲从中来。在孩子逝世当天,也就是1811年三月五日,他提笔写信给他的岳父,信上这样写着:
「J——在这个世界只作了短暂的停留。他在早上十点钟过世;他那悲惨可怜的母亲也极有可能跟着他离开,如果这样,也是好的;凭着基督耶稣的救恩,我相信上帝会接纳她和她的小婴儿一同进入永远快乐的天家。亲爱的父亲,我非常的悲伤,我为我可怜无助的玛丽所受的苦感到忧伤—–。」
几天后,他在尚未寄出的信中快乐地补上一句:「她现在正稳定地在康复中。」这件事让他更深刻地体认到自己所事奉的上帝是掌管一切的主,祂不会离弃自己,祂会赐下足够的恩典。
不过,在处理儿子的后事时,马礼逊的信心又遇到考验。他在澳门北方的山坡上选了一块地,想把儿子葬在那里,可是中国官吏却百般刁难,经过多方的交涉,他们才勉强同意。这件事也再次让他见识到中国官吏专横、无理、排外的一面。他深知,要不是倚靠着上帝的恩慈,带着传福音的大使命,好强的他怎么可能去爱这些陌生的灵魂呢?
而玛丽自从丧子之后,身心受到严重的打击,常常卧病在床,事实上医生早已诊断出玛丽患的是无法根治的神经性疾病。马礼逊既要照顾病妻,又要从事翻译工作,自然感到心力交瘁,从他那年年底给英国友人的信里可以看到他内心的苦闷:
「我的妻子仍在生病,以前我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折磨。我的身体一直很好,不过今年十月和十一月在广州工作期间曾发高烧,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如今我却常常为爱妻患病而啜泣。我不知道如何能够摆脱折磨!」
马礼逊虽然身心俱疲,但并没有因此而胆怯丧志,相反地,他更加倚靠上帝,不断地在祷告中恳求上帝帮助他坚强,也一再勉励自己和妻子玛丽,不管环境怎么样,都不能失去对福音的盼望,也不回避所要承担的责任。
上帝仍然恩待这个家庭,1812年七月长女利百加(Rebecca)顺利出生,为这个家庭带来令人雀跃的生气,玛丽的身体虽然时好时坏,但因为生活有了重心,心情快慰不少。正如马礼逊在这年年底给伦敦会的信上写的:
「我们只有等待上帝的旨意,主在我们的苦杯中掺进了许多的怜悯。」
其实,马礼逊这一年的苦杯还包括,获知父亲过世的消息,他感伤地写下这样的一段文字:
「死亡近来常常攻击我们的家人:我的两个哥哥、家族里的几个小孩,最后是我年迈的父亲,相继进到坟墓里去了。这是上帝的意思,也提醒我们要预备好,因为在我们意想不到的时候,死亡会突然降临到我们身上。」
但他没有沉溺在感伤里而无法自拔,面对肉体的脆弱、生命的无常,他更加坚定地把目光放在永恒的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