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认识新兴教会

第二章:新兴教会的优点:解读时势

EMERGING CHURCH STRENGTHS IN READING THE TIMES

因为新兴教会运动非常多样化,一些尖锐的批评不免有以偏概全之嫌。在论及他们的长处时,也会遇到类似的问题。我从这个运动中看到的一些希望和鼓舞人心之处,并不是在每个新兴教会里面都能找到。如果我的评价有时过于简单和笼统,至少我会在赞美和批评的时候作同样的处理。

解读时势

新兴教会运动真心地想了解我们所处的文化背景,也试着去思考文化对我们方方面面的影响:我们的见证,对神学的理解,我们的教会生活,甚至我们的自我认识。

由于许多的因素,世界正在缩小,同时也更趋多样化。或者说,当旅行日趋快捷和便宜,当逐渐升高的迁移率彻底改变了移民的模式(其中有些是难民),当即时通讯日益发达,以致我们对天底下的其他角落多了一层了解,这个世界看起来就小了很多,但同时我们也更清楚地意识到彼此之间的文化有多么不同。这促使我们去反省所在的环境,因为我们自身的文化正在移民潮和历史的洪流下迅速改变。一味地怀念「过去的美好时光」并非解决之道(缅怀的背后常常是反动保守主义和懒于思考的心态在作祟)。当然,重要的事情是需要保留的,但有一些改变(无论好坏)却是拦也拦不住的,正如喀奴特(Canute)没法阻挡涌向他的潮水一样。*

*译注:喀奴特是十世纪时一位著名的英国国王,曾兼任丹麦和挪威的国君。

我们不单必须尝试着去理解这些变化,而且在理解的同时要对照圣经的教导、参考福音的内涵和做基督门徒的真正意义。新兴教会运动正在回应这些改变,也在努力地思想这些变动的含义。

文化上的改变不应该令我们产生威胁感。甚至在第一代的基督徒中,教会也曾经从一个耶路撒冷的犹太人集会兴起(再次使用“emerged”一词),发展为兼有犹太人和外邦人的国际性团体,遍布罗马帝国,甚至超越了她的版图。这样的扩张所引起的一些改变自然是很独特的。毕竟,当时的这个运动不仅仅使基督教从犹太人传至各个种族,也把神的子民从以旧约圣经为唯一正典的阶段带入新的启示时代,而这新的启示正是来自于主耶稣的降生、传道、受难、复活、升天,以及起初为祂作见证的书卷(总称为新约圣经)。也许今天我们所面临的文化变迁太多又太快,但是大体而言并没有什么基督徒宣称自己得到了新的启示、迫使我们重新去思考和评估从前所领受的启示。这也就是新约圣经时代所带来的改变独特之处。

但这不是说新约圣经中没有文化背景方面的例子可供我们学习。使徒保罗在彼西底安提阿的犹太会堂里布道的时候(使徒行传十三章),他的措辞和在雅典向一群外邦人的知识分子传福音时(使徒行传十七16~34)颇不相同。对于前者,保罗先假定他的听众熟悉并且相信旧约圣经的记载,即:有一位神,祂创造万物,接着始祖犯罪、堕落,之后神以祂至高无上的主权呼召亚伯拉罕和撒拉,兴起犹太一族,又在西奈山上把律法传给摩西,并且神一再地预言一位救赎主——即弥赛亚(意为「受膏者」)——的来临,等等。对于这些事情,保罗和他的犹太听众是有共识的,因此,在这个基础上,保罗把大部分的心力花在证明耶稣确实就是神所应许的那位弥赛亚。然而,当保罗面向一群对圣经一无所知的外邦人传讲耶稣的时候,即便这些人有高深的学识,他仍然需要从头说起。他先说明神只有一位,是万物的创造者,不需要祂所造之物来服事,但万物却一直要倚赖神而存活,这位神不只是某个部落的神明而已。保罗也很注意解释罪的概念,而在雅典他选择从拜偶像的罪来切入。

当然,许多学者都曾留意到保罗这两次布道性讲道的不同。@1严格地来说,不同的文化(彼西底安提阿犹太会堂的领袖,与雅典战神山上的哲学家们)并不代表同一种文化内部的演变,而是使徒保罗从一个地方迁到另一处时所经历的文化差异。我想今天最接近的类比是:某位基督徒(很可能是某位宣教士)从一种文化过渡到另一种文化时,他必须先学习许多东西,才能在新的环境中正确和有效地把福音传播开来。今天我们生活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文化变更的速度:在同一个地方,文化的转变之快,不亚于上面所描述的宣教士在各个地区之间搬迁时所感受到的文化差异。如今我们就算足不出户,我们身处的文化也在日新月异地改变着。

@1笔者也曾试着加以说明,见D.A.Carson,“Athens Revisited,”in Telling the Truth:Evangelizing Postmoderns,ed.D.A.Carson(Grand Rapids:Zondervan,2000),384-98。

正如使徒保罗明白他在不同的文化背景中要用不同的方式来传道(虽然他一直定意要传讲钉十字架的基督,哥林多前书二1~5),正如深思熟虑的宣教士在不同的文化环境中巡回时会得到类似的经验,留在原地的神的教会也应当在身处的文化产生改变时懂得灵活变通。新兴教会运动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我们有时候可能没有意识到,我们对事物的理解和眼界,很大程度上来自于所成长的文化背景。我在三一神学院的办公室里挂了一幅我太太的刺绣,那是路易斯用来形容亚斯蓝(Aslan)的一句名言:「他不是一头驯服的狮子。」*有一天,一位刚进学校的韩国籍博士生来到我的办公室。我看见他的眼睛从我的脸上瞄到我身后的墻壁,又回到我的脸上。我突然意识到,虽然大多数来自欧美的学生都可以认出这句话和它的出处,这位韩国学生却不一定熟悉英文的文学作品。我十分好奇他对我挂这个条幅在头上有何感想,所以也就没有主动地解释给他听:我们只是继续谈论博士生的讲座之类的话题。最后他终于鼓起勇气,指着那幅字问我:「老师,这句话说的是您吗?」当然,我立刻想起,作为一个韩国人,他对于教育的看法不免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在那个体系中,老师和学生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不同的文化背景导致我们对路易斯这句名言的理解大相径庭。

*译注:亚斯蓝是路易斯名著「纳尼亚传奇」(Chronicles of Narnia)里的一头狮子,为海王之子。「纳尼亚传奇」有浓厚的基督教色彩,而亚斯蓝被认为是在象征耶稣基督。详参:韦真尔(Gene EdwardVeith,Jr.)著,潘秋松等译,《魔衣橱的钥匙》(So.Pasadena,CA:美国麦种传道会,2005)。

还有一则笑话我们不妨看一看,和上面那个故事的道理差不多:

一帮国际象棋迷来到一家旅馆,站在门廊那里讨论最近比赛的辉煌战果。过了一个钟头,经理从办公室走出来,请他们解散。

棋迷们边移动边问道:「为什么要我们解散?」

经理回答:「因为我无法忍受一群象棋迷在门厅旁若无人地吹嘘。」*

*译注:「一群象棋迷在门厅廊下旁若无人地吹嘘」的英文“chess nutsboasting in an open foyer”这句话与「一堆栗子在敞开的火焰上爆烤」(chestnuts roasting on an open fire)谐音,后者也是一首著名圣诞歌曲的名字。所以经理一语双关地取笑了棋迷们。

想一想,如果你试着把这个笑话讲给一个英文还算流利、但对美国的流行音乐和双关语一无所知的外国人听,得费多么大的口舌啊!

换句话说,要理解某种形式的演讲,仅仅对该演讲所采用的语言有一些肤浅的知识是不够的,还必须对使用这种语言的文化本身有一定的领会。新兴教会运动的中坚分子正在做这项工作:他们试着去了解我们所处的这个变动的时代,并且作出适当的调整、使福音可以传达给新一代文化下成长的人。后现代文化的特点是:排斥绝对主义,怀疑所谓「真理」的宣称,而对于许多相对主义的看法持接纳的态度。受这种文化熏陶的人容易把灵修当做一种药物看待,而且,尽管西方社会有个人主义的倾向,他们常常被宗教团体的完整性所吸引。说不定个人主义的传统让他们起了逆反心理,反而向往和谐的集体生活。

当然,当代文化还有一些其他的特点,往往是新兴教会的领袖们也有一定的认知和把握的;我在这里只是列举了一些常见的要素而已。@2我想指出的是,无论对当代文化作何种分析,它的确是变得很快,这一点大家都不会有争议。既然现实如此,积极地去解读这个正在迅速发展之中的文化、并且作出合理的调整,是一件值得称赞的事,就像宣教士会试着去了解他们服事的新环境,也正如保罗在罗马帝国境内巡回布道时一直会注意各地文化的差异。一些食古不化的人,认为自己觉得最舒服的文化(通常是他们自己成长的环境)是唯一够格被有头脑的基督徒接纳、甚至是唯一蒙神悦纳的文化;比起这样的人,新兴教会的领袖们真是配得赞美多了。

@2再引用一个作品:近来有个教牧学博士的课程企划,研究一个大都会近郊的高中学生,结论是他们透过视像学习、喜欢经验、羡慕有意义的人际关系、而且对别人非常包容。见Richard P.Wager,”Hearing with Their Eyes and Seeing with Their Hearts:Ministry to the Senior High Bridger Generation”(D.Min.project,Trinity Evangelical Divinity School,2001)

追求真诚

在第一章中,我们提到亚麦可所着的《新兴运动的故事》一书有个副标题:「从绝对进入真诚」。不管这两者之间是否存在对比性,亚麦可对于「真诚」的强调是应当称许的:真诚的基督教信仰,真诚的属灵生活,以及真诚的顺服神。但我们不禁会质疑团体的敬拜:难道会场中点上蜡烛、有人在写灵程笔记,就可以说明崇拜的真诚性?当然,我们在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应该力求公平。可是谁能否认:在许多传统的福音派教会中,无论是集体敬拜、小组查经,甚至在祷告的时间,都时不时地令人觉得虚情假意?

9我想你明白我所说的虚假是什么意思。我们可能去了一个又一个的聚会,每一次气氛都很熟悉,但当我们结束的时候,并没有感到遇见了那位又真又活的神。我们去这些聚会乃是习惯使然,或者是因为觉得这样做是对的,又或许是因为我们知道敬拜的形式本身有其重要性,但我们并不是真心盼望与神的子民在一起、被神的话喂养。证道充满了陈腔滥调,忏悔时毫不沉痛,赦罪时毫不喜乐,想起福音毫无欢欣之意,对于传福音毫无紧迫之感,为神作见证毫无自豪和感恩之心,对于真理缺乏热忱,对于他人缺乏同情,评价自己的时候缺少谦卑,与人相处的时候缺少爱心。揭露这样的虚伪是件好事;渴望在生命中活出真诚、尤其是与神和其他基督徒相交之时真诚无伪,更是一桩美事。

提倡真诚不仅仅关系到我们自己对教会的感觉。事实上,新的一代人与教会之间的关系更淡,除非教会实实在在地让他们感到真诚,否则他们根本没有义务继续来参加聚会。最近有几本书就在探讨这一点,非常值得一读。书中的部分神学思想可能会令纯正主义者(Purist)不以为然,但是有一些观点值得我们听一听。使徒彼得写道:「你们在外邦人中,应当品行端正,叫那些诽谤你们是作恶的,因看见你们的好行为,便在鉴察的日子归荣耀给神」(彼得前书二12)。其中第一本书提出这样的主题:从某种意义上讲,教会应该故意地具有刺激性,激发人们渴望要认识神。@3

本书的主旨在于:除非教会、基督徒或基督教信仰有些地方能引起人的兴趣、有刺激或者吸引人之处,否则所有传福音的工作都只是对牛弹琴。如果教会无法令人感到真诚可信,我们宣称的所有「真理」都会失去了意义—–。教会应当具挑战性,有一些鲜明的特质,使真心慕道的朋友和随便来逛逛的人都愿意再回来看看。@4

@3Graham Tomlin,The Provocative Church(London:SPCK,2002)。

@4同上,10-11。

这里所指的并非那些骗人的玩意儿、或是精心设计来吸引人的娱乐节目,而是说我们应当彰显神的美善、生命得到更新,这样才会使人感到这个教会是真地认识神的。当新兴教会的领袖们提倡真诚、使得教会源源不断地吸引人来,有头脑的基督徒们应该为此献上感恩,感谢有这样一群人不满表面化的一套,而竭力追求真诚的敬拜生活。

认识自己的社会处境

过去二三十年中,有不少人曾经著书立说,论及美国文化的变迁,所以大多数人对于文化上的日新月异并不陌生。然而,我们当中有很多人以为我们这些基督徒是活在这些改变之外的。因此,我们好像在无坚不摧的堡垒之内讨论外面的世界一样。换句话说,我们观察文化上的改变和制定适当的策略来回应的时候,好像这些改变只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而我们自己不会被改变。简单地说,许多基督徒还没有意识到,我们自己也是正在改变中的文化的一部分,我们不可能不受其影响。

当我们阅读圣经和解读所在文化的时候,我们自身正处在一个社会环境之中。从后现代主义释经学孕育而出之读者回应理论,*有一些比较激进的形式坚持认为:决定读者对所读的内容作何结论,最重要的因素是他们所在的社会环境。也就是说,一个人对一篇文章或一种文化的诠释,更多地反映了他本身所在的社会环境为何,而不是这篇文章或这种文化在表现什么。对于这类极端的立场,我在第四章和第五章中会做一些评论。但这种后现代主义的观点坚信读者身处的社会影响他对于事物的理解,也是不无道理的。社会环境所扮演的角色可以被减小和限制,但要完全免除是不可能的事。我们是有限的人,因此我们对事物的认识总会有些偏颇。甚至我用英文写作本书,而你用英文阅读,这个事实也把你我所在的社会环境泄露了一点,也就是:我们都是说、读和写英文的,而语言是文化架构的一部分。

*编按:读者回应理论(reader-response theory)是诠释学理论之一,认为文本的意义不在于作者想要表达的信息,而在于读者阅读时的思想与感受。

不过我们都可以同意这一点:如果我们鼓励各种背景的人一起参与讨论,就最有可能接近客观的真理,而每一种人都可以跨越自己释经上的盲点。@5这并不是说每个人的理解都有同样的价值(最激进的后现代主义者持此观点,关于这一点我在后面还会提到),但是的确,我们对事物的认识不可避免地受某种体系的限制。

新兴教会运动的领袖们看到了这一点,并且不断地为此呼吁。虽然他们认为社会环境影响所有知识的形成,这种看法有些危险,但也正因为这个缘故,他们不会坚持只有他们自己对圣经的诠释才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5这一点在相关文献中有许多的论述。范浩沙(Kevin Vanhoozer)相当引人注目地称之为「五旬节派的多重性」,「它主张接近唯一真正之诠释的途径,是藉着多样特定的解读方法与文脉。圣言仍然是诠释的规范,但没有一个文化或诠释的系统足以详尽论述其意义,更别说它的含意了」(Is There a Meaning in This Text?[Grand Rapids:Zondervan,1998],419=左心泰译,《神学诠释学》〔台北:校园,2007〕,强调字体为他标注)。

广传福音

第一章所提到的故事中有一个非常吸引人的地方,那就是向教会通常忽略了的一群人传福音,尤其是教会的见证往往没有触及的人。对史宾塞·伯克来说,这群人是艺术家;@6对汤林森来说,是伦敦小酒馆里的一帮人;@7而对塞埃来说,是休斯顿的艺术区。@8

这一要素不只是新兴教会运动中一两个人的尝试,而是这个运动本身所决定的。之所以会从传统的福音派教会中分离出来,至少有部分原因是想向后现代文化下长大的新一代人传福音。对后现代族群来说,传统的福音派文化好像外星人一样,而新兴教会运动特别想深入到这群人当中。

这项优点很容易证明。例如金博尔,他很用心地解释圣经上的术语,这些术语对当代人来说是难以理解的;他对于团体敬拜如何做到「真诚」二字格外有负担。@9前面提到的芝加哥郊区教会的会众中就包括三个群体:第一种人是基督徒,因此对传统教会的方式很容易接受;第二种人以前接触过基督教信仰,因此虽然还不是基督徒,对传统教会的做法并不觉得有隔阂;第三种人对圣经一无所知,对传统教会的做法感到奇怪,有时甚至会觉得被冒犯了。而第三种人是最需要听到福音的。麦拉伦就曾经写过一本书,探讨怎样向这群人传福音。@10

@6见上文,15-22页。

@7见上文,30-31页。

@8见上文·27-29页。

@9见上文·46-48页。

@10Brian D.McLaren,More Ready Than You Realize:Evangelism as Dance in the Postmodern Matrix(Grand Rapids:Zondervan,2002)。

这些情况令我们回想起美国六十年代末到七十年代的「耶稣子民」(Jesus People)运动。当成千上万的嬉皮涌进城市、特别是西海岸的城市时,传统教会很少去理会他们。这些人群居在所谓「公社」里,本来是对主流文化表示抗议,之后却慢慢演变为淫乱和吸毒的盛会。「耶稣子民」运动的同工们最初并没有去改变「公社」的聚居形态,而是呼召人来相信耶稣、查考圣经、追求圣洁和自律的生活,突然间就有数以千计的人愿意归在主名下。这个运动后来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分歧:有一批人开始高举自身,带来很大危害,自己也搞得精疲力竭;另一帮人开创了一些极端的宗教,最后销声匿迹。但是也有很大一部分人蒙圣灵动工,得到重生。那些信主的人是真的,而「耶稣子民」这个运动本身也成为人们更接近历史上的基督教信仰的一条途径。阅读本书的牧者就有不少都是藉着耶稣子民运动而归主的。

同样的,新兴教会运动也令人想起早期的「体贴慕道友感受」运动。该运动的目标是那些在兴趣、措辞和仪式上都与传统教会格格不入的郊区居民。当然这个运动也不免有一些负面的结果:教会的分裂,公式化的做法,福音降格为服务我的需要、变成另一种的拜偶像。可是同时也有成千上万的男女藉着这个运动真心地悔改信主。

运动所带来的影响有好有坏,但我们不该因为有些好的结果就去提倡某个运动,而对批评却视而不见;同样,也不该因为有些不好的结果就把某个运动打入但丁(Dante)的地狱。混杂的结果提醒我们:运动向来是复杂和多样化的,而这些运动往往是由于传统教会的服事有失误之处才应运而生。每次的运动就像一个旅程,如果不去研究它的轨道,是很难给予正确的评价的。「耶稣子民」运动最终还是衰落了,而其间信主的人被认信主义的教会所吸收。「体贴慕道友感受」运动目前仍在进行:有一部分融入主流,甚至变成了传统教会;另一部分在不断地推陈出新;还有一些被新兴教会运动所吸引,把后者看成是年轻一代的「体贴慕道友感受」运动。

上述运动与新兴教会运动之间的相似之处是显而易见的。挑战旧的文化、深信自己走在时代的前沿,也许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优点,但这种看法并不完全是错的。更重要的是,虽然他们对过去传福音的方式持怀疑态度,新兴教会运动是一个关心福音事工的运动。而且,新兴教会运动所触及的族群是其他教会未能接触到的,我们应该为圣灵在这次运动中所结出的真诚果子向神献上感恩。

结合传统

既然是反对传统,新兴教会运动在很多事情上的做法显然有异于传统教会。许多郊区的保守事奉方式都被他们所驳斥,比如员工结构中的等级制度、停车场的事工、以及主流文化中受现代主义思潮影响而形成的绝对论。其中有些领袖对传统的神学立场也提出质疑,例如对圣餐和同性恋的看法。

然而,同样是这些新兴教会,许多也试着在采用蜡烛、十字架、崇拜仪式、戏剧、避静(retreat of silence)等等方式。换言之,他们排斥了近代教会的一些形式,却从其他传统中吸取了另一些形式。

看来,新兴教会运动对于「传统」的态度不是简单几句话可以概括的。我们也许会怀疑他们作的这些取舍是否明智,但是他们的做法的确令人耳目一新:一方面,我们的确不该拘泥传统(毕竟,圣经才是我们唯一和最终的指导);另一方面,与历史上的基督教信仰相结合,而不只是结合过去二十年的做法,也是一件有意义的事。

最后,我想谈一谈我所知道的一个教会,来作为这一章的结语。像别的教会一样,她也不是无可挑剔的,但是她有许多令人钦佩之处。

这间教会开始于二十多年前,当时有一小群基督徒在一个公寓里聚会。他们立定心志要信靠和顺服神,而且他们有很大的负担要向所在的大都会中还不信主的人传福音。后来有一个人同意做他们的牧师,此人不仅神学基础扎实,并且对这个都市的后现代文化有敏锐的洞察力。许多参加聚会的人都深深地感受到这群基督徒信仰的真诚性;所传的道听起来十分真诚,而会众的敬拜(早上的崇拜是传统的形式,而晚上的崇拜则使用各种有创意的方式)更是充满了活力、正直和发自内心的悔改和赞美。

虽然这群基督徒遵从某一类神学传统,他们却没有令人觉得傲慢,即使是在鼓励大家作深刻忏悔的时候。他们这一宗派在该城人数很少,所以教会的增长并不是因为抢了同宗派的姐妹教会的羊,而主要是来自于刚刚悔改信主的人。渗透到一个都市里封闭着的公寓和雅皮文化之中绝非易事,然而成百上千的人归向了主,产生了一群平均年龄只有二三十岁的会众,也就是后现代文化思潮影响的一代。二十年来,这间教会在城里所植的堂不计其数,接着又在其他都市中帮忙建立教会。

具有反讽意味的是,虽然这间教会听起来像是新兴教会运动的典范,她,也就是纽约市的「救赎主长老教会」(Redeemer Presbyterian Church),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一间新兴教会。我提起这间教会的原因是很明显的:她具有新兴教会的所有优势,却避免了新兴教会的大部分缺点。换句话说,新兴教会有许多长处,我们应当为之感恩,但这些优点并非新兴教会独有。事实上,我能够举出一长串教会的名字,他们都有新兴教会的一些长处,但却不会认为自己是这个运动中的一员。这表明新兴运动是有可取之处的。越来越多的教会意识到必须随着文化而作相应的改变,虽然在该如何改变这一点上尚未取得一致看法。

既然现实如此,讨论完新兴教会运动的优势之后,我们也需要反思他们的不足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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