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阿民念主义和圣经的对抗
福音派阿民念主义宣讲一种代替性的赎罪,它也坚持一种普世性的救赎,但是因为它晓得这种普世性并不能成就普世的救赎,它就必然要削弱代替的实在性,把它表现为一种更不确定,非个人的东西(古得文Thomas Goodwin在其对以弗所书2章4节注释中关于“他爱我们的大爱”是这样解释的:“神在他的爱中拣选人。神不仅是按着定理拣选;好像是说我爱那相信的人,并要救他,像那些赞同阿民念主义意见的人认为的那样;不,他拣选人。基督也不仅仅是为定理死,而是为人死——他赤裸地爱我们;他爱我们,不是爱我们的东西。不是因为我们的信心,不是因着我们里面任何的东西;使徒说,“不是出于行为”;不,也不是因着信心。不,他拣选赤裸的人;他爱你,不是爱你的什么。所以这就是他的爱永不止息的原因,因为这爱是放在人身上的,简简单单就此而已——恩典之约是一种位格的约,神把基督这个人给了我们,把圣灵这一位给了我们—–《古得文文选》Works of Thomas Goodwm,1861,卷2,151页)——这是一种并非真正救赎,而是使对所有人的救赎成为可能的代替。根据阿民念主义,赎罪和任何个人没有特别的关系,它也不使任何人的得救成为确定。因着同样这个原因,这种教训就有一种不可避免的倾向,就是低估挽回祭的意义,混淆称义临到罪人完全是因为基督工作的缘故这个事实。(正如查理贺智(Charles Hodge)在解释罗马书3:2l——31时所说的那样,“称义的基础不是我们自己的功德,信心,或对福音的顺服;不是基督在我们里面的工作,而是他为我们所做的工作,就是顺服以至于死,第25节。历史上,阿民念主义曾反复危及称义的教义,这正是加尔文和其他宗教改革家所遇见的危险,他们宣告,除非我们以神拯救选民这个充满恩典的计划为背景来看待称义的教义,否则是不可能在称义上达成一致意见的:“除非这些要点变得毫无疑义,否则尽管我们时时像鹦鹉一样重复我们是因信称义,我们还是不能把握真正的称义的教义。秘密地被引诱离开拯救的唯一根基,这一点也不比公开地被驱赶离开这根基要好。”约翰加尔文,《单张》第3集,第254页。只有当人不赋予称义完全的内涵时,加尔文主义和阿民念主义才能混合在一起。Jerome Zanchius说,“极其肯定的是,籍着基督恩典称义的教义只有建立在我们在基督里的恩典预定上时才能得到支持,因为后者是前者的因和根基。”)不是信心使得赎罪对我们产生功效,而是赎罪确保了称义和罪人的义,即使那我们凭着去领受这些祝福的信心也是一种恩赐,基督是这恩赐的创始者和买赎者。所以尽管阿民念主义不否认赎罪替代的本质,然而它总是存在着可能会对此加以否认的危险,这就是在历史上不止一次,阿民念主义导致了一种全然否认替代和赎罪的现代主义的其中一个原因。一旦教会接受了一种含糊的,不清晰的赎罪观,下一代人就很有可能会产生好像罗伯逊(F. W. Robertson of Brighton)这人那样的终极的糊涂观念,有人是这样说这个人的:“罗伯逊相信基督做了一些这样或那样的事,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和拯救有这种或那种的关系。”
那些希望进一步查考恩典的教义和赎罪之间关系的人,可以在约翰欧文所著的《基督之死中死亡之死》The Death of Death in the Death of Christ中找到对相关经文全面的分析,司布真的立场和这位伟大的清教徒的立场是一致的。(关于欧文对不可能和阿民念主义妥协的意见,请看他所写的《阿民念主义的表现》(Display of Arminianism),《约翰欧文选集》,第10卷,5至7页。司布真认真研究过那些有人宣称是教导普世救赎的经文,他并不害怕去讲解这些经文。例如,可以参看他对那些“因着食物叫基督已经替他死的人败坏”的人的严正警告)。在这里的背景之中我们提出这个特别的教义的问题,仅仅要说明司布真认为它所牵涉的不仅仅是对救赎范围的争议这么简单。在1858年以《特定的救赎》为题的布道中他讲到:“救赎的教义是真道体系其中一个最重要的教义。在这点上的一个错误将会无可避免地导致贯穿我们信仰整个体系的错误。”在超过二十年之后他还坚信这一点:“神的恩典不可能遭受挫败,耶稣基督不可能徒然而死。我认为这两个原则是一切纯正教义的根源。神的恩典根本不能受到挫败。它永远的旨意将要得到实现,他的牺牲和印记是有效的;恩典的选民要被带入荣耀。”“阿民念主义者认为基督并不是带着要救任何具体的人的目的去死;他们教导说基督的死本身不确保对任何活人的拯救,使之无可置疑—–他们欢喜坚持说如果人的意志不让步,不自愿地降服恩典,基督的赎罪就无效—–我们说,基督死了,他毫无失败地确定了无人能数算过来的一大群人得救,他们籍着基督的死不仅可能得救,还是已经得救,必须得救,没有可能冒着除了得救之外任何其他的风险。”
对司布真来讲,相信基督是同等地为所有人死,这个错误要在什么是得救的信心的本质上误导听福音的人,使他们更远离圣经:
“当我听到一些奋兴的弟兄一次又一次地反复说,“相信,相信,相信”的时候,我有时候想,我自己要知道他们讲的我们要得救就要相信是指什么。我担心对这件事情有太多的含糊不清和不精确。我常常听有人宣告,如果你相信耶稣基督为你死了,你就要得救。我亲爱的听众,不要被这样的说法迷惑。你可以相信耶稣基督为你死了,却依然相信那不是真实的东西;你可以相信那根本不能带给你任何好处的东西。这不是得救的信心。那有得救信心的人是后来得到基督为他而死的确信,但这不是得救的信心的精髓。不要把这塞进你的脑子里,否则它会把你毁了。不要说,“我相信耶稣基督为我死了”,因为这感觉你就得救了。我恳求你要记得那救人灵魂的真正信心是有它的要素的——信靠——全人安息在主耶稣基督身上,让他来拯救我,不管他是不是专门或特别为拯救我而死了,并按着我的本相完全,唯独倚靠他,我是得救了。在这之后我终于认识到我在救主的宝血里是特别有份的;但是如果我在相信基督之前,就以为我已经认识到了这点,那么我就是颠倒了圣经的次序,我就是把那只有通过被赋予的权柄,通过绝对信靠基督,唯独基督来施加拯救才可以得到的东西,当成是我信心的果子。”
查理贺智用更简明的语言同样指出阿民念主义是如何破坏全本圣经启示的一贯性的。在表述了阿民念主义体系和奥古斯丁体系在神拣选堕落的人类中的一些人得永生(以及相应为了他们的救赎提供了他的儿子,为确保他们的悔改,相信和最终过圣洁生活而提供圣灵)的教义上的分歧之后,他进一步说道:“尽管可以说这是阿民念主义对抗圣经伟大体系的转折点,这是历代以来分裂教会的,然而这个关键点还涉及其他的分歧;就是,原罪的本质;神提供救赎的动机;以及神恩典,或圣灵工作的本质。所以在很大程度上,神学的整个体系,我们信仰的必要性和特征,是取决于对这个特别问题的看法的。因此它是最实际最重要的问题,而不是一件无聊推想的事。”(《系统神学》,卷2,330至331页。贺治家族一个世纪以来在普林斯顿神学院讲授的神学,和司布真努力灌输给他的牧师学院里的学生的是同一个体系。A. A.贺治的《神学概论》(Outlines of Theology)是这些学生的系统神学教材。在1877年对英格兰的访问中,贺治博士出席了牧师学院一年一度的野餐会,在会上司布真说,“我活得越久,我就越觉得约翰加尔文的体系是最接近完全的。”)
司布真如此强烈反对阿民念主义的第二个原因是,他看到这种思想体系的灵是直接引向以律法为本的(阿民念主义的倾向是朝着以律法为本的,阿民念主义的根基不是别的,正是以律法为本),尽管福音派阿民念主义否认得救是出于行为,但他们所持守的错误的倾向是高举罪人作为的重要性,把重点主要放在人的意志和努力方面,这是该思想体系的合乎逻辑的结果,因为它认为人的决定是决定谁能得救的关键因素,认为如果人这样决定,每一个人都可以运用信心。例如一位现代的福音派人士这样写道:“我们不是通过五官的感觉来认识基督,而是通过神赋予每一个人的第六感官——就是相信的能力,来认识他。”如果神把这种能力给了每一个人,那么转折点就必然是取决于人的回应,因为很明显不是人人都得救。阿民念主义是认同这种相应关系的。一位现代的传道人,他所说的话代表了这种观点:“这种无法测度,不会有错,没有尽头的神的爱,这种无论人在哪里都可以去到的神的爱,是可以被全然拒绝的。神不会违反人的意志把自己强加给任何人——但如果你真正需要这爱,你就必须相信—你必须接受神的爱,你必须要把它拿过来。”重点是放在“你”身上,无可避免这给人的印象就是只有我们的信心可以拯救我们——仿佛信心真的是拯救的因。这和司布真对传福音的精要的认识是完全相反的。他说,“我不能像一位阿民念主义者那样传道,”在接下来的这一段里他清楚地告诉我们个中的原因;“阿民念主义者想要做的是激发起人的作为;我们想要做的是一劳永逸把它杀灭,告诉人他是失丧,败坏的,现在他的作为根本就不等于是归信的作为;他必须向上看。他们努力去使人站起来;我们努力去把人拉下来,让他觉得他是在神的手里,他要做的事情就是使自己顺服于神,高声喊,“主,拯救我们,否则我们就灭亡了。“我们坚持,当人开始意识到他根本不能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他就从来没有如此接近恩典。当他说,“我能祷告,我能相信,我可以做这件事,我可以做那件事“的时候,自我满足和傲慢的印记就是在他的额头上面。”
阿民念主义使神的爱和拯救取决于在罪人方面对某些条件的满足,而不是全然依靠恩典,它就是在鼓励一种错误,对于这种错误,怎样强烈反对也不为过。司布真说:“难道你不能马上看出这是以律法为本,这是把我们的得救悬挂在我们的行为之上,这是把我们的永生取决于我们所做的一些事情上吗?是的,一位阿民念主义者所传讲的称义这教义本身不是别的,根本正是靠行为得救;因为他总是认为信心是受造物的工作,是他蒙接纳的条件。这就是说人因信得救是一种行为,这就正如是说人是靠律法的行为得救一样是错误的。我们因信得救,这是神的恩赐,这是他对我们永远的恩待的首先的表现;但这拯救信心不是我们的行为,否则我们就是靠行为得救了,而根本不是本乎恩典了。”(“我们的信心不是引发拯救的,这也不是我们的盼望,我们的爱,或我们的好行为;它们是拯救的仪仗队,是伴随拯救而来的。拯救的起源唯独在于父神满有主权的旨意,在于神的儿子耶稣的血的无限功效,在于圣灵神的神圣影响。”“对“为什么有些人会相信”这个问题我只有一个答案,这答案就是,因为神定意了要是这样“)。在另外一篇讲道中他宣告说:“我们没有要求他立恩典之约,我们没有要求他来拣选我们,我们没有要求他来救赎我们。这些事情在我们出生之前就已经成就了。我们没有叫他用他的恩典来呼召我们,唉!我们不晓得这呼召的价值,我们死在罪恶过犯之中,但是他无条件地给了我们他那我们没有去寻求,但没有限量的爱。先在的恩典临到我们,胜过我们一切的愿望,我们一切的意志,我们一切的祷告。”“神是因为我爱他而爱我吗?神是因为我的信心大而爱我吗?那么他必定是因为我里头的一些好东西而爱上了我,这是不符合福音的。福音描写的主是爱那不配得去爱的人,叫不义的人称义的主,所以我必须把那种认为神的爱是取决于人的情况的观念从我的脑子里清除出去。”
阿民念主义因为遮蔽了唯独属于神的恩典的荣耀而受到使徒的谴责(见古得文在他对以弗所书2章5节的注解中对此的深刻看见,他说:“我们全部的拯救都是本乎恩典,这是所有事情中最伟大的,是信徒最需要认识和熟知的,“你们得救是本乎恩”,这是他要根植在他们心中的伟大的公理,伟大的原则。这是为了高举神的计划,他恩典的荣耀,所以你在第7节可以看到这点。这是福音的总括和实质,这是神伟大计划的总结——所以你会发现,当一个人偏离无条件的恩典这条道路,走到其他路上的时候,圣经就说他是离开神的,加拉太书1章6节,“我希奇你们这么快离开那藉着基督之恩召你们的,去从别的福音”——这是因为他们没有坚持白白的恩典的教训。神伟大的计划是高举恩典,因此他称那离开这恩典的教义的,是废掉神的恩,加拉太书2章21节,这就是人把任何东西与恩典混在一起。”《古得文文选》,卷2,230页),因此是一个严重的错误,其严重性使得对它没有妥协的余地。我们可以和那些在这些错误影响之下的弟兄有交通,但在传道和教会的教训上,对这样的问题没有摇摆不定和不加区别可言。
在个人层面上,波拿尔(Horadus Bonar)的诗句优美地表达了那赐给信徒平安的恩典教义的全然宣告:
我的爱常常消沉,
我的喜乐依旧起起落落;
但与他的平安保持不变—
耶和华没有改变,
我改变,他从不改变,
基督永远不死
他的爱,非我的爱,是安息所在,
他的真理,非我的真理,是维系的纽带。“
在司布真有时经历的疾病和黑暗岁月里,正是这种信心给了他支持,他所说的这番话表达了他心里的这种感受,“我永远不会明白一个阿民念主义者生病,忧伤,受苦的时候会做什么。”但C. T. Cook在Kelvedon出版社重印版中把这句话给删掉了。认为阿民念主义会破坏心里的平安,对此现代人是很难接受的,但是信徒在困苦的时候,除了唯独因着神永恒不变的恩典,他是已经得救,蒙保守,命定得荣耀的这个确据,还有什么其他的东西可以给他安息呢!
在另外一处,就着同样的话题他做了以下这个见证:
“如果我相信许多的教义只是党派的口号,只是用来维持一个门派,我就会欢欢喜喜地把它们给放弃掉了;但是这些恩典的教义,这些如此多人与之敌对的宝贵的恩典的教义,我是不会放弃,或有丝毫的松动的,因为它们是我心里的欢喜和快乐。当一个人充满健康活力,凡事顺利的时候,也许可以靠着入门的基督教真理就可以活得很舒服;但是当人灵里受到非常的压力,心里极其消沉的时候,你需要骨髓和肥油。在内心争战的时候,救恩必须要成为从起初到尽头的一切的恩典。”
第三,司布真反对这种在十九世纪五十年代已经流行的教导,因为他认为这包含了许多错误,这些错误削弱了没有归正之人所处地位的严重性。阿民念主义没有完全揭示圣经对罪人光景的见证,没有正确看待罪人需要的极端程度。圣经对我们的描述是,按着本性我们不仅需要拯救脱离罪的审判,而且需要一种无所不能的能力去使我们复活,脱离那“死在罪恶过犯之中”的光景。我们不仅因为我们的过犯落在定罪之下,我们还是在一种堕落的本性的辖制之下,这本性是与神为敌的。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犯了罪,我们需要怜悯,而且是我们有一种犯罪的本性,这需要被更新。阿民念主义传讲重生,但是把它说成是人作决定的结果,或伴随而来的事情;它认为人靠悔改和相信得到重生,仿佛这些属灵的举动是在没有归正的人的能力范围之内。这种教训只有在过低估计罪人的全然败坏和无能时才能成立。圣经说自然人不能领受属灵的事情,因为这个缘故,来自神的使人复生必须要在人的回应之前。
正如新约圣经表明的那样,成就人的新生的神的呼召在因果关系上是在相信和称义之先的(见本章结尾部分)。司布真1855年再版发行的《浸信会信仰宣言》说道:此有效的恩召是惟独出于神白白的与特别的恩典,丝毫不是由于在人里面预见什么。这恩召也不是由于受造者自己有什么能力或行为,因人在这恩召上全属被动。人死在过犯和罪中及至被圣灵的唤醒和更新,他才能应答此召,并接纳在此恩召中所提供和传达的恩惠。
换言之,呼召是神把罪人召出黑暗国度的作为。它是有效的,因为它本身是有作为的拯救的恩典,在内里更新那些蒙呼召的人,使他们有能力回应以致归正——就是说,悔改和相信。归正是由重生引发的,重生又是和神的呼召和永远的旨意相关的。司布真把握了这种相关关系,这使他确定地说:“如果一个人得救,这并不是因为他愿意被拯救。如果一个人被带到基督这里来,这不是因为他的任何努力,任何一个人,所有在天上的选民的拯救的根源,原因和动机,是在耶和华我们神预定的旨意和主权的使人分别的意志里的。”
需要注意的是,在圣经教训和阿民念主义之间起纷争的并不是人的意志在归正时是否是积极的这个问题;在这一点上是无可质疑的;问题是这种积极活动是如何起源的。在他去世前几年发表的一篇题为《全是恩典》的布道中,司布真说道:
“人相信,但这种相信只是神他自己在人心里种植的属神生命的其中一个结果。
“即使是那希望被恩典拯救的意愿这本身也不是出于我们自己的,而是神的恩赐。这是问题的所在。人当相信耶稣:他的责任是接受那神派来为罪作了挽回祭的耶稣。但人不愿意相信耶稣,他宁可作任何其他的事情也不相信他的救赎主。除非神的灵使人心坚定可以看见,约束人的意志,否认人就没有心志去相信耶稣得永生。我要每一个得救的人回头看自己的归正,去解释这为什么会发生。你归向基督,相信他的名:这是你自己的举动和作为。但是是什么促使回转?是什么神圣的力量使你从罪转向义?你把这独特的更新归功于在你里头某些更好的什么东西,是在你那些没有归正的邻舍身上还找不到的吗?不,你承认要不是某些大能的东西触动了你意志的源头,使你的认识开明,引导你去到十字架跟前,你还会和他现在的光景一样。充满感恩我们承认这个事实;肯定是这样的。”
对这个真理的认识把我们提升,离开争端之地,司布真从不厌倦带着惊奇和赞美引用说道:
为何你使我得听你的声音,
还有地方的时候可以进来;
而千万之人作出邪恶选择,
宁可饿死不愿前来?
这甜美强迫我进来的爱,
同样铺张筵席;
否则我会依旧拒绝品尝,
并在罪中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