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终敢称祂为父

4、与父相遇

如果真主真的像父亲一样,就像我地上的父亲,每逢我去找他,他就放下一切事情来倾听;那么,我在天上的父亲—–

车子已停到我面前,曼苏尔站在驾驶座的门边,他关住车门以保持车里的暖和。这秋日的夜晚有些寒意,从他深邃的眼神中,我看得出曼苏尔仍然质疑我的决定,只是没说出口。我坐进暖和的车子,握住方向盘,向昏暗的夜色中驶去,而天经就放在前座。

在瓦村,每个人都知道谁住在哪里。米吉尔夫妇的家在靠近瓦村入口的水泥厂旁,那也是我家族的事业,离市镇有五里远。米吉尔夫妇家是这个小社区的中心,房子是二次大战时英军的临时军营,记忆中房子很破旧、油漆斑驳、屋顶也经过多次修补。一路上我既期待又害怕,因我不曾去过基督教宣教士的家里。我一心想知道,梦中那位神秘的“施洗者叶哈雅”到底是谁;然而,我也害怕那些给我答案的人,会试图“影响”我。

我来拜访基督教的宣教士,袓先们会怎么想呢?例如我的曾祖父,在对阿富汗战争中,和赫赫有名的英国军官尼克逊将军并肩越过了开伯尔山口,而今我却来拜访一对宣教士夫妇。他们总是被人和贫穷、低阶级的社会边缘人联想在一起,这一趟岂不是大大地羞辱我们这个贵族世家吗?脑海中想象着自己向家族里的长辈解释那个让我非来不可的梦境,为自己辩护,毕竟任何人都会想知道如此栩栩如生的梦境,究竟有什么含意。

我到达米吉尔牧师夫妇的住处时,天色已晚,情景倒是和我印象中的差不多,一排排简陋的平房,中间隔着狭窄的小巷。我找到了米吉尔牧师夫妇所住的那一幢房子,就坐落在几棵黑檀树间。为了谨慎起见,我将车子停在较远的地方,拿起天经,赶紧朝着大门走去。他们把院子整理得非常整洁,走廊也维护得很好;至少,这些宣教士们有用心在维修这地方。门忽然打开了,许多喋喋不休的村妇走出来,她们穿着典型的服装,宽松、睡衣似的棉质外衣和裹着头巾,见到她们,我一时吓僵了,她们当然都认识我!几乎每个瓦村的人都认识我。“西卡太太去拜访一个基督教的宣教士!”这样的小道消息一定会传开的!

她们一看到我就立刻停止谈话,一个个安静地经过我面前,伸手按住前额向我行礼,走到街上去。事已至此,我也无可奈何,只得继续走向屋子。米吉尔太太站在门口,我还记得她的面貌,她很年轻,皮肤白皙,看起来似乎有点虚弱,也穿了一件当地村妇所穿的长衣。当她一见到我,惊讶地张大了口。

“怎么会—–怎么会来了?西卡太太!”她高兴地叫了出来:“请进!”

我当然很高兴进去,如此一来就可以甩开那些在我身后盯着我看的村妇们。在摆设简单的小客厅里,米吉尔太太拖了一张椅子过来,看起来是其中最为舒适的一张,让我坐在火炉边。我打量着房里的混乱,米吉尔太太边收拾边解释,刚才那些社区的妇女是来参加查经聚会的,聚会才刚结束。她紧张地轻咳了一声。

“您要喝点茶或咖啡吗?”她问我。

“都不用,我是前来请教一些问题,不是来喝茶的。”我回答。

“牧师呢?”我一面说一面向四方搜索。

“哦,他正在去阿富汗的路上。”

我很失望,眼前这个女人这么年轻,能回答我的问题吗?“米吉尔太太,”我突然问:“您知道关于真主的事吗?”她坐在另一张木椅上,很诧异地朝着我看,房里只剩下壁炉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她轻声回答:“关于真主,我恐怕不及我先生知道得多,但是我的确认识祂。”

这是多么特别的陈述!一个人怎能说自己认识真主?她奇特的自信给我一种把握,于是我把梦见先知尔撒和施洗者叶哈雅的事告诉她。当我叙述的时候,竟不能控制自己的音量,感到自己与在做此梦时有着相同的兴奋之情。说完之后,我靠近她,问道:

“米吉尔太太,请告诉我,施洗者叶哈雅是谁呢?”

米吉尔太太看着我,眨眼皱眉地仿佛在问我,你当真从未听过施洗者叶哈雅?她靠在椅背上回答我说:“西卡太太,施洗者叶哈雅是位先知,是尔撒麦西哈的开路先锋;他宣讲悔改的道理,替尔撒预备道路。他曾替尔撒施洗,并指着尔撒说:“看哪,主的羊羔,除去世人罪孽的!”

为什么我一听见“施洗”时,心脏竟然蹦蹦地跳着?虽然我对基督教所知有限,但所有的穆斯林都听说过这种奇怪的洗礼仪式。我又想起许多巴基斯坦人在改信基督教,受过洗礼之后,就被人谋杀了。这种情况不只是现在,即使过去在英国统治下也是如此,虽然那时有所谓的宗教自由!即使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我就把这两件事联想在一起,一个穆斯林受洗,等于他的死亡。

我抬起头,不知道彼此在沉默中对坐了多久。“这就是我所害怕的。”我说。

“您在害怕什么呢?”她问。

“我害怕这个施洗者叶哈雅就是要指引我到尔撒那里,但如果选择了尔撒,我就会失去一切!”

“别管我是个穆斯林,别管穆斯林不相信尔撒是真主的儿子,甚至认为天经是被基督徒篡改过的。只要告诉我一件事:尔撒为你做了什么?”

房里又陷入一片寂静,米吉尔太太似乎并不急着回答。然后,她缓缓地告诉我真主为她、为这个顿亚所做的事;为了打破犯罪的世人和圣洁的真主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祂藉着尔撒的肉身,来到世界上,为我们的罪死在十字架上。

接着又是一阵寂静,最后,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听见自己非常清楚地说:“米吉尔太太,最近我家里发生了一些很奇怪的事,我似乎在正、邪两种鲁亥势力的激烈战争中。我需要帮助,且是任何我可以得到的正面协助,您可以为我祈祷吗?”

对于我所提出的要求,她显得有些惊讶,但还是镇定地答应我。她问,我是要站着、坐着,还是跪下来祈祷?我耸耸肩,刹时觉得恐惧、无法思考。眼前的她,瘦弱而年轻,已经跪了下来,我也只好跟着她跪下。

“哦!主的鲁亥啊!”米吉尔太太用温柔的声音祈祷:“哦!真主啊!我知道我无论说什么也无法使西卡太太相信尔撒是谁,但我感谢你,你的灵会揭去蒙蔽我们双眼的面纱,并将尔撒显明在我们心里。哦!圣灵!现在就在西卡太太心里动工。奉主尔撒的圣名祈求。艾米乃!”

“是的,真主啊,这正是我所要的。”我接着祈祷。

我们继续跪着,时间似乎静止下来,像是永恒那么久;我非常高兴有这一段静默的时间,我的心很奇妙地温暖了起来,最后米吉尔太太和我一同站起来。

“那是天经吗?西卡太太。”她指着我紧抓在胸前的灰皮书本,我便递给她看。

“您是怎么得到的?”她问:“容易了解吗?”

“不太懂。”我说。

“这种旧式语法的翻译版本,我不是很能了解。”她走进隔壁的房间,拿出一本天经来。

“这是一本用现代英文写成的新约天经,有人称它为腓力斯译本,我想它会比任何其他的译本都容易明了,您需不需要?”

“当然好。”我毫不犹豫地接受。

“您可以从引支勒·叶哈雅卷开始读起,”米吉尔太太建议我,她把那本天经翻开,将一张小纸条夹进去以作记号。

“这是另外一位叶哈雅,他把施洗者叶哈雅的角色讲得很清楚。”然后她告诉我天经里的一个故事,是关于来自东方的博士前来寻找麦西哈,为要礼拜他,后来在梦中被真主指示,回程不要再去见希律王。

“那么,真主的确通过梦向人说话喽。”我兴奋地说。

“如果天经里记载真主通过梦来向人说话,那么,我知道祂也通过梦向我说话。我通常不太做梦的,米吉尔太太,但我还有一个梦不太了解,我只知道一定也与尔撒有关。”

另一个梦是有关卖香水的人,听起来是如此怪异,但这个特别的夜晚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奇特的事,我发现自己充满了勇气,于是我告诉她这个梦,并问她是否能为我解释。

她想了一会儿,说:“我现在想不出来,但我会在祈祷中请求真主的指示。”

回家的路上,我再次闻到那神秘的香气,就像先前我在花园里所闻到的一样。那天晚上回到家里,我读了《引支勒·叶哈雅卷》中提到关于施洗者叶哈雅的部分,这个古怪的人穿着骆驼毛的衣服,住在野外,呼唤人们预备迎接主的到来。而我坐在自己房间的沙发上,身边围绕着几世纪以来的回忆和传统,突然有个想法油然而生,却马上又被我否决掉:如果施洗者叶哈雅是真主的路标,把人带到尔撒那里,那么他是否也要将我带往尔撒那里呢?

当然,这种想法是站不住脚的。于是,我不去想这些,就躺下睡着了。那一夜,我睡得很香甜。

次日早晨,穆安津又在催大家起来礼拜,眼前清晰的这一切,让我松了一口气,昨晚心中一连串的想法,是多么的奇怪啊!现在,这催人礼拜的声音提醒我真理何在,让我感到安全许多,可以脱离那些扰人的基督徒的影响。

雷丝汗走进来,交给我一张字条,是米吉尔太太派人送来的,上面写着:“请读哥林多二书二章14节。”

我拿起她给我的天经,翻到那一页:

“知感 真主,他常常在 麦西哈里,使我们这些作俘虏的,列在凯旋的队伍当中,又借着我们在各地散播香气,就是使人认识 麦西哈。”

我坐在床上,将这段话读了又读,刚才从祈祷声中得来的一丝平静完全被粉碎了,原来尔撒的道理被传开,正像那迷人的香气一样!我梦见的那个推销员,把一个金色的香水瓶放在我的床边茶几上说:“这香气将会传遍全世界。”次日早晨,天经就放在茶几上香水瓶的位置,这真是再清楚不过了!我不能再继续这么想下去!伸手拉铃,叫她们送茶来,我必须喝杯热茶,在想法变得无法收拾之前,尽快让生活步入正轨。

虽然米吉尔太太请我再去她家,但我觉得还是不去得好。我做了一个谨慎又合理的决定:我不要任何外力的影响来推波助澜,我要自己下功夫去研究这本天经。

但有一天下午,努尔·江来到我的房里说:“米吉尔牧师夫妇来看您了。”她一面以奇异的眼光瞪着我。我感到有些紧张,为什么他们要来这里?匆匆忙忙穿上会客的衣服,我叫女仆带他们进入客厅里等候。米吉尔牧师身材高瘦,眼神温柔,和她太太同样散发出和蔼可亲的温暖。他们一看见我显得非常开心,也让我忘了紧张。米吉尔太太先走过来握手,后来伸出双臂抱住我。我有点惊讶,因为除了自己家人,甚至是最亲近的朋友,都不曾有人如此亲密地拥抱我。我身体僵硬得不知该如何是好,米吉尔太太似乎没有发现我的反应,这是他们国家的礼节,回想起来,那个拥抱使我感到快乐,因为米吉尔太太是如此地真诚。“很高兴能见到这位‘百花夫人’。”米吉尔牧师有着美国式的幽默。我不解地望着米吉尔太太,她笑着说:“让我来解释吧!您来到我们家之后,我希望达伍德能立刻知道,就打了封电报给他。为了不使您的真名出现而引发麻烦,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我一眼看见窗外院子里那些美丽的花朵,这些花的种子都是您的园丁送给我们的,于是我就称您为‘百花夫人’。”我笑起来:“从现在起,您们可以叫我贝尔魁丝。”“您也可以叫我欣娜。”她说。这是一次奇怪的到访,我有点担心他们会劝我接受他们的信仰,但他们并没有这么做。我们一面喝茶,一面聊天,我对尔撒被称为“真主的儿子”提出疑问。在穆斯林看来,这样的主张是罪大恶极的,因为古兰经上再三表明真主是没有儿女的。“关于三位一体之说又怎么解释?难道真主是三位吗?”我问。米吉尔牧师以太阳作为例子来回答这个问题,太阳包括三种能量——光、热和辐射线,这三样加起来,才成为太阳;正如同圣父、圣子、圣灵三位加起来,才成为真主。他们只坐了一会儿,就告辞走了。

以后那几天,我还是同时阅读天经和古兰经,读古兰经只不过是为尽上身为穆斯林的责任,而钻研天经则是出自内心深处那种奇怪的渴慕。

有时候,我会退缩,不想拿起天经,真主不可能会同时出现在这两本书里,因为其中所讲的信息完全不同。但每当我犹豫是否要继续读米吉尔太太送我的天经时,心里就有种失落感。过去的一星期中,我置身在一个美好的乐园里,并不是眼睛看得见,那个我播下花种、辛勤浇水所创造的花园;而是一个内在的乐园,源自心灵里的全新参悟。我第一次进入这样美好的乐园,是因为我那两个梦;第二次是那天在花园里感到真主的同在,第三次则是当我顺服心中催促的声音,去拜访米吉尔夫妇。

我渐渐清楚地发现,能够使我重回这美好乐园的方法,就是读这本基督教的天经。

有一天,马赫穆德跑到我这里,一手摸着头,一边哽咽地说:“阿娜!我的耳朵好痛!”他的脸色发白,马赫穆德不是个爱抱怨的孩子,我看到他眼眶里泛着泪水,便马上抱他上床,一面低声安慰他。等他睡着了之后,就打电话去拉瓦尔品第的圣家医院告诉都妮。她同意我们隔天下午送马赫穆德去医院作彻底检查,我会有一间休息室,可以就近照顾马赫穆德,随身的女仆也会有休息的小房间。

接近傍晚时分,我们到了医院,都妮陪着我们把马赫穆德安顿在病房里,他手上拿着都妮送给他的填色本,两个人一面翻看、一面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则靠在床上读着天经。古兰经虽然也带来了,却是出于一种义务。

突然电灯熄灭了,整间病房里漆黑一片。

“电力公司又出毛病了!”我埋怨着。

“有蜡烛吗?”

没有多久,一位修女走进来,手上拿着一支手电筒。

“希望您别介意,我们马上就会送蜡烛来。”她说。

我认得她,她就是皮娅·圣地亚哥大夫,戴副眼镜的菲律宾人,负责圣家医院的运作,上次来时曾碰过面。她刚说完时,一位护士就拿来几支点着的蜡烛,烛光照亮了整间病房;马赫穆德就继续和都妮在书上着色,而我只好和圣地牙哥大夫寒暄两句。我不得不注意到,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我的天经。

“我能和您坐一会儿吗?”她问。

“这是我的荣幸。”我回答,就当她只是礼貌性地坐一下。于是她就搬一张椅子过来,坐在我的床边。

“噢!从来没有像今天晚上那么忙!”她拿下眼镜,用手帕擦汗。我很敬佩她,穆斯林向来都很尊敬这些修女们,她们放弃了世上的一切,专心事奉主;她们的信仰也许有待商榷,但她们的虔诚却是真实的。我们随意聊聊,但我从她盯着天经的眼神中,知道她有话要说。“西卡太太,您带天经来做什么?”她问我。

“我正认真地寻求真主。”我回答,一开始我心存谨慎,后来索性大胆地将我所作的梦、拜访米吉尔太太,以及把天经和古兰经相互对照的事都全盘告诉她。

“不管怎么样,”我加重语气说:“我一定要找到真主,但对于您们的信仰,我还是感到困惑。您们似乎—–我不知道—–把人与真主的关系太个人化了!”

这个修女眼里充满了怜悯,她靠过来说:“西卡太太,只有一个方法。”她语带情感地说:“只有一个方法可以知道为什么我们这么认为,您要自己去寻找,您为什么不向您所寻求的这位真主祈祷呢?求祂将祂的道路指示您。您知道和祂谈话,就如同您和朋友谈话一样。”

我笑了一笑,她干脆也建议我去跟泰姬玛哈陵(编按:TajMahal,世界七大奇景之一,是蒙兀儿王朝第五代皇帝沙贾汗,为了纪念死去的爱妻穆塔兹而建造的陵墓。)说话好了!但后来她说了一句话,就如电流一般地触击了我。她靠近我,将我的手放在她的掌心上,两行热泪从她双颊流下:“和祂谈话。”她轻声地说。“就像祂是您的父亲一样。”

我往后一震,病房里面一阵死寂,也听不见马赫穆德和都妮的声音。我望着这位修女,烛光映照在她的镜片上。

和真主谈话,就像祂是我的父亲!这个想法深深地扣住了我的心弦,让我得到极大的安慰。

这时候都妮和马赫穆德又恢复了说笑,他们决定把小飞机涂上紫色,圣地亚哥大夫微笑地站起来,向我们说了几句祝福的话,就离开病房。

她没有多说任何有关祈祷或基督教的事,然而整个晚上我心中却充满了感动;第二天则是感到惊异!因为经过医生检查之后,马赫穆德又和上次完全一样,一点毛病都没有,而且他说耳朵已经不痛了。我开始觉得整件事有点不可思议。一开始,我有点恼怒,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又受了许多舟车劳顿之苦;后来我突然有一个想法,也许,只是也许,真主是要通过这件事情,让我和圣地亚哥大夫有机会谈话。

下午,曼苏尔开车带我们回瓦村,当我们从公路转进我家那条小径,穿过树丛,看到家里的屋顶。通常回家代表了我逃离这个世界,躲回自己的小天地;但今天有些不同,好像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曼苏尔按了喇叭,仆人们全都跑出来,问:“小少爷还好吗?”

马赫穆德很好。无暇理会这个欢迎回家的排场,我的心思早就飞到那个寻求真主的新方法上了。走进卧室,把事情经过好好地思想一遍,没有一个穆斯林会把安拉看作他们的父亲。在我小的时候,他们就告诉我,要想寻求安拉,必须一天礼拜五次,好好地读古兰经并且参详里面的意义。然而,圣地亚哥大夫却对我说:“和真主谈话,就像和您自己的父亲谈话一样。”

一个人在房间里,我跪下来试着称祂为“父亲”。但是没有用,我气馁又沮丧地站起来,这真是太荒谬可笑了。把天上那位至高者拉到与我们平等的地位,真是极大的罪过!那晚,我困惑地入睡。

几个小时之后,我醒过来,已经过了午夜,这天正是我的生日,十二月十二日,我已经五十四岁了。回想孩提的时候,每逢庆生,就像过什么重要的节日一样,请一大堆的亲戚朋友来家中玩一整天,并且安排铜管乐队演奏,还有在院子里的种种精彩游戏;而现在除了接到几通祝贺的电话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真是想念童年时代那些快乐的日子,尤其想念我的父母亲。母亲高贵美丽又有爱心;而说到父亲,我是多么地以他为荣!他在印度政府担任很高的官位,每天出门之前都要穿戴整齐,站在镜子前面整理缠头巾。在他的浓眉之下,有一双友善的眼睛,有副鹰钩鼻,轮廓很深,笑容和善。

我最珍贵的回忆就是看着他在书房里工作的样子,即使在这个重男轻女的社会里,他仍以一律平等的态度对待子女们。当我还是个小女孩时,每逢遇到问题想要请教他,就会跑到他的办公室门口,在外面偷偷地张望,深怕打扰到他;但只要他一看见我,就会立刻放下手上的笔,靠在椅背上叫着:“进来吧!”

我会低着头,慢慢地走进去,他就笑着拍拍旁边的椅子说:“来!坐在这儿,我的小宝贝!”然后他会把我搂在身边,问我:“什么事啊?”

他从来不介意我去打扰他,只要是我碰到问题,不论他再怎么忙,总会先放下手头的工作,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为我解决问题。

刚过了午夜,我躺在床上沉浸在过去的甜蜜回忆里:“啊!我知感您……”我小声地向真主说话了。我真的是在和祂说话吗?

突然之间,这样的突破有如潮水般淹没我。如果,如果真主真的像父亲一样,就像我地上的父亲,每逢我去找他,他就放下一切事情来倾听;那么,我在天上的父亲—–?

我全身颤抖,内心兴奋地从床上跳起来,跪在地毯上,抬头望天,以全新对真主的理解,称呼真主为“我的父!”但我并没有预料到将会发生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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