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回首百年殉道血

（十三）保定府宣教站之医疗事工

1893年12月初，罗子云医生迁到保定府，与怀定牧师及梅教士同工，一起建立长老会宣教站。因为暂时租得会堂和诊疗所，便立刻开始一面传道医病，一面开工建造新会堂、诊疗所、医院和宣教士住宅。

在北京工作多年后，罗医生对中国人已较熟悉和有些了解，故在保定府开始行医后，就有许多病人就医。同时，租用的诊疗所不够大，便常到外出诊，把福音带进病人家中。

1894年冬，莘恪思牧师夫妇带着儿子来到，年底，加上从美返华的娄师母和路崇德牧师，宣教站的同工大增。1895年春，梅教士返美迎亲。同年4月8日，罗医生返美述职，进修一年。到了秋天，梅教士带着新婚师母回来。四间宣教士住所先后完工，于是莘家、梅家、和路家等，各自搬进新住所。

当罗医生述职回来时，新会堂、诊疗所和医院也全部落成了。因他是单身未婚，便搬进诊疗所旁附加的住所，来往诊疗所和医院之间，极为方便。

罗医生爱主、敬虔度日、医术高明，对病者无微不至。尤其是贫病者,每因他爱心照料而感动归主。与他同工的娄师母，就见过两名穷汉，经罗医生悉心治愈后，受洗归主，虽受诸多迫害，仍坚信不渝。还有一位翰林县长，一手瘫痪，罗医生每天用电疗治疗法，足有一年之久。他这种恒心和不变的爱心，令翰林县长深受感动。病愈后，送赠罗医生一块金漆横匾：「爱人如己」，以为纪念。因为病人不断增加，他也感到体力透支过度，需要助手帮忙了。

（十四）侯德祚医生（Dr.Cortlandt V.R.Hodge）

*出身

侯德祚医生（参注一）1872年7月1日，生于美国新泽西州之布陵屯镇＊（Burlington，New Jersey）。身高6英尺，体格魁梧，如果他爱运动的话，必会是一员运动健将。他与罗子云医生从小认识，因他父亲就是侯牧师，同属一间教会长大。又因在属灵的家庭成长，1886年12月便正式加入长老会，领受圣餐。

*求学

像罗医生一样，1889年德祚毕业于仁慈学校的大学预科。考入普林斯顿大学，毕业于1893年。其后到费城宾州大学医学院，1897年获医学士学位。跟着在费城长老会医院，以15个月时间完成临床实习，便考取为正式注册医生。

在医学院期间，他与一位住在费城的同学结为知交，主日下午常到他家作客，甚至与其家人同进晚膳。在这个爱主家庭中，德祚深深地爱上了这家的长女爱慈＊（Elsie）。

（十五）侯德祚师母

（Mrs.Hodge,nee Elsie Campbell Sinclair）

*出身

侯德祚师母1874年12月15日，生于美国爱荷华州之长柏市＊（Cedar Rapids，Iowa）。父亲是基督徒殷商，热心服事教会，并参与国内外宣教事工。尤其对本地印地安人同情至深，给予诸多援手。惟不幸于1881年突然染病离世，寡母为儿女教育，毅然于1887年举家迁往费城。

*求学

爱慈是在费城西区长大的，高中毕业后进入卞玛学院＊（Bryn Mawr College），1897年毕业。求学期间，因德祚常来她家作客，彼此情投意合，互订终身。

*前往中国宣教

1899年2月14日，当德祚完成医生实习后，便和爱慈在费城结婚。3月8日这对青年新婚夫妇，便由费城加略山长老会（Calvary Presbyterian Church，Philadelphia），差往中国的保定府宣教站，为医疗宣教士。

（十六）保定府长老会宣教站

当诊疗所和医院的工作越来越重的时候，罗子云医生独力难支，不得不向总会呼吁，要求增派一位医生，协助医疗宣教工作。1899年5月2日，他是何等高兴，迎接他的多年好友侯德祚医生，偕新婚夫人来到保定府，并入住新建的宣教士住所。

除了适应新环境外，他们两人早晚勤习中文，才知道这是每一位宣教士都要经过的第一道难关。半年后，他们完成了初级课程，稍能应付讲和读简单的中文了。当然最大的鼓励，是来自宣教站内三个家庭，给他们多方面的指导与协助，生活得以慢慢地适应下来。同时，莘家和梅家已各有两个孩子，都喜欢跟侯师母上课，便协助了莘师母和梅师母，分担更多传道工作，并兼顾诊疗所和医院事工。

1899年11月初，路崇德牧师与北京的乔教士＊（Mr.Killie），请侯医生一起作伴，沿着预定建设新铁路的干线，南下至直隶与河南边境，寻找可以建立另一长老会新宣教站的地方。这约有三百多英里的行程，帮助了侯医生更多了解中国内地的情形，和一般中国人的生活情况，也观察地理环境等差异。他们穿着唐装，尽量少带西式食品，沿途购买中国食物。坐骡马轿和单轮手推车，像一般百姓出门作买卖一样，只不过他们卖的是福音书而已。全程来回约700英里，用了4周零1天，侯医生把沿途所见之事都记下来：

*住中国旅店，吃中国餐，训练到他晓得如何用筷子了。

*沿途见人收拾粪便用作肥田料，尤其是一群小孩子，随着骡马后捡拾，印象尤深。

*沿官道两旁有平行竖立的电报杆，表示西方通讯方法，已深入中国内地。

*一些新铁路轨，从北京起经保定府后，沿省内各地南下，终至汉口。

*一列运银两的火车，拖着15卡车，每卡装有一万两，盛在挖空的木头内，外表却像运木材一样。

*经过正定府（Cheng Ting Fu即今石家庄），看见巍峨的天主教大教堂。

*经过顺德府（Shun Te Fu即今邢台），获内地会宣教站之任教士（Mr.G.Graham Brown）热烈欢迎，为首程最享受的休息。

*主日来到邯郸县（Han Tan Hsien），是一处著名的寺庙，乃求雨地方，内藏有多块铁碑，铸明求雨成功的事迹。下午路牧师在街头布道，许多人围着听，但很少人愿意购买福音书。

*行经彭城*（Peng Cheng今磁县附近），见有许多磁器制品，有三千人烧窰造碗。并看见中国人废物利用，把有瑕疵的磁器，用来建造房屋，修建城墙。居民围着他们住的旅店，高兴地看「洋鬼子」的一举一动，但当中一名慕道者，曾在南边的加拿大长老会听了福音而信主，挺身出来与他们交谈，令他们三人感到兴奋和安慰。

*离开直隶，进入河南彰德府（Chang Te Fu即今安阳市），便是加拿大长老会宣教站，住在这里有着名的古约翰牧师（Rev.Jonathan Goforth）。虽然古牧师不在家，同工孟恩赐医生（Dr.James R.Menzies）欢迎他们，他们再次享受到西方的款待。最特别是孟医生的住所，设有取暖的火炉（Furnace），这炉子是由彰德一间铸钟的店，用两个钟接合而成的。彰德是他们往南行的终点，回程转向东行，再去访问另一加拿大长老会宣教站。

*到了楚旺（Chu Wang），在那儿遇见罗维灵医生（Dr.William McClure）和雷实礼医生（Dr.Percy C.Leslie），成功开办两间诊疗所，并且还有科玉贞医生（Dr.Jean I.Dowd），开办了第一所女医院。对初到中国不久的侯医生，这些医疗宣教工作的发展，大大的鼓舞了他。因梅教士感到不适，罗医生要他留医两天，藉此他们二人便到东北部属直隶之大名府（TaiMing Fu今大名县）一游。

*在大名府，他们又见到一座宏伟的天主教大教堂，同时又遇见南直隶宣教会（South Chili Mission）在此设宣教站，由侯牧师＊（Rev.Houlding）主持工作。因为是主日，路牧师用了整整一天在街头布道，他自己在旁协助，用有限的语言，一起传福音。

*梅教士复元后，他们便回程到达广平府（KwangPing Fu今之邯郸），看来这是一个建立新宣教站的理想地方。继续回程经南和（Nan Ho）和任县（JanHsien），到了威家＊（Wei Chia），这里有伦敦会（London Missionary Society）宣教站，由下教士＊（Mr.Bridge）主持。刚好是主日，路牧师在外苑讲道，上午约有60名男士和25位妇女参加，下午在内苑则只有妇女聚会。

*经过获鹿（HweiLu今鹿泉市），探访内地会宣教站，才知道他们用这地方做转运站，再向西深入内地的宣教站；全部邮件和物品，都是先收集起来，再分批送入内陆。因内地会在中国内陆有庞大的宣教站，故要有效地连络才成。他们将此行所学得的经验带回到保定宣教站，留作以后参考。

（十七）长老会宣教站的大家庭

这一次南行，对宣教区作了一次巡礼，特别是创立新宣教站，给侯医生留下深刻印象，他的工作范围，也大大扩充了。这时看来前途一片光明，他与各家庭来往，亦甚融洽。

1899年圣诞节，侯师母特别为小孩子在家里举行一个庆祝会。把圣诞树放在客厅中，让小孩子一起来装饰，因为除了他们长老会的孩子外，还有公理会及内地会宣教士的孩子。这是孩子们第一次看见圣诞树，侯医生还扮圣诞老人，送赠礼物，孩子们真是高兴得很。圣诞节后一天，侯师母把圣诞树搬到会堂，把中国孩子邀请过来，赠送礼物，让他们也快乐地同庆圣诞。

离长老会宣教站约3英里，住着美国公理会宣教士毕得经牧师夫妇（Rev.and Mrs.Horace T.Pitkin）,他们都是美国人，故常有交往。毕牧师弹得一手好钢琴，加上罗医生的风琴，毕师母的歌声，经常与其他公理会宣教士，路、莘师母等同坐一起，以诗歌赞美主。虽然侯医生夫妇不善歌唱，但常来相聚，享受主内交通。莘师母和侯师母很快便成为密友。每主日侯师母还花一小时，教导小朋友主日学。茶会相聚中，除了西饼和咖啡外，还有冰淇淋供应，是小孩子最爱吃的。

（十八）中国历史中记载义和团在保定府的活动

按《义和团运动史论文选》中所记载，当时义和团在保定府的活动情形如下：

「保定府是当时直隶的省府所在地。1900年2、3月间，义和团的活动已『日盛一日，强年壮丁，举信从之，乡野村庄，无不有坛。J4月上旬，义和团公然在保定城南门外遍贴揭帖：『三月二十日（按：即公历4月19日）各处义和团当聚万余人，同在南关聚会，以泄公愤』，号召广大群众奋起参加反帝斗争。5月下旬，在保定城内文昌宫及东关王家胡同等处，都有义和团『集众练拳』。」

（十九）危机四伏

1899年12月31日，莘师母致清境长老会的信中，第一次提到：

「在我们南部有一群叫做『义和团』的，起来作乱。他们声称灭绝一切外国人，和那些听从他们的人。目前来说，外国人仍没有受害，但约距我们有7英里之遥，有中国传道人却遭杀害，信徒被迫逃亡，缺乏食物和衣服，他们正朝着我们方向逃亡。因为官府答允保护我们，故不用怕，但其他地方则没有做得那么好。」

1900年1月初，英国圣公会卜克斯牧师遇害一事，已传至各地，并且各地教堂被焚，信徒逃亡，也有遇害的。各宣教士设法保护信徒，开放宣教站给他们作避难所，供给衣物食品。1月27日英美法德意公使一致要求，速下剿灭义和团上谕。

2月下旬，莘牧师到25英里外的宛县福音堂培训信徒，有数天之久。回程遇到一群暴徒，心怀不轨，但未有人敢下手伤害他。翌日，其中一人拿着利器，正想行凶，但莘牧师早已报官，当地保正立即制止。于是他也立刻兼程，得以平安返家。

3月底莘牧师信中，报告保定府宣教站，有30位信徒重新立志，坚决随主。路牧师在通州的华北学院和教会主领聚会，看见信徒火热起来跟从主。在北京的美以美会和公理会，信徒均有属灵的复兴。莘牧师感慨地说：

「山东省和直隶省南部的教会，都已成为殉道者的教会了，我们很高兴见到她能与主一同受苦。虽然成千上百房屋被焚毁，但全体信众都坚定不移，中国殉道者为教会所写下的历史，就是为主名受苦的美好见证！」

4月中旬莘师母来信中，谈及城中有许多反洋人的牌子，谣传杀尽洋人，但他们心中十分平安。不少宣教站有官兵护卫，同时如遇攻击，官府向他们保证，会派兵来保护。因宣教士们仍受保护，故他们还能帮助受害信徒得以温饱，不致成为饿殍。甚至路、莘两牧师一同赴一处福音堂，劝勉信徒一周。本会堂则有5位男信徒来学习主的道，准备回各人家乡传福音。并且也有一群妇女，因参加师母的学道班悔改而向人道歉。女学生也是如此，甘愿为主而活，真是美好的见证。

5月19日，侯医生夫妇赴北京，调任掌管安定医院。原任叶医生返国述职后，因健康问题不再返回中国，改到加州旧金山，在华侨当中作医疗传道。他们停留数天，安排一切后便回到保定府，收拾行装准备搬到北京。不料5月底北京情况转坏，铁路被毁，各国使馆派兵自卫。因路途太过危险，侯医生夫妇暂时不能动身。

莘牧师在5月24日的信中，谈到不少天主教徒开始放弃信仰，但他的会众仍然站稳，其中四位信徒允诺要至死忠心。信中流露他的感动：

「噢！他们正经历何等的试炼啊！中国教会已成为殉道者的教会了，这是一段受苦的美好历史，我希望能告诉你们这些经受试炼的美好见证，他们的信心经过试炼后，比金子更为宝贵。」

5月24日莘师母写了一封长信给母亲，重点如下：

*目前正逢旱灾，义和团活动大增。

*在保定府之北，一个天主教徒村庄被焚，过百人遇害，天主教徒各处布防，实行武装自卫。

*北部一间伦敦会宣教站被抢掠时，杀害了一位传道人（注四）。

*每天都有信徒来求助，因为各处皆受到迫害，但基督徒没有像天主教徒，起来持械反抗义和团。信徒们更怕官兵，如果有外国军人来保卫，就会生效，但北京使馆说，除非洋人被杀，才会出兵。

*师母忧心如焚，因全体信徒无处避难，尤其是妇孺！

*侯医生夫妇从北京回来，也说情况不稳，众人都惧怕乱民。

*路牧师送母亲到上海，搭船返美省亲，故只有莘牧师一人牧养群羊。

（注四）据《义和团史料》中之く英国档案馆所藏有关义和团运动资料》：在固安和涿州以南，有一个名叫宫村的地方，那里有一所伦敦会的教堂被义和团破坏，一个名叫赵廷中（Chao Ting—Chung）的中国传道人，在受尽义和团的虐待后被杀死。

*气温高达华氏102度，女儿通宵不眠，本想到北戴河避暑。但是每想到群羊无牧人，特别是在迫害环境中，多么需要属灵的指导，怎能离开？

*莘牧师忙着安慰每天源源不绝的受害信徒。

*信末以沉重感言作结：

「现今日子非常难过，对众受苦信徒深感同情，非常难受，有时觉得这实在远超过我能承担的！」

5月31日，莘师母寄出最后的一封信：

「昨天下午，一位本城高官的儿子，与我们邻近内地会的贝格蒋牧师（Rev.Benjamin Bagnall）谈起，透露他父亲的意思，认为我们宣教士须要离开本城，因为拳民沿着铁路而来，本地兵力不足防御。目前官府已将家属疏散，故他父亲会派官兵护送宣教士离开。我们正为此高兴，因这位高官也是罗医生的好朋友，但到现在还没有通知我们，也许是他儿子自己的意思吧。

谣言，谣言满天飞！我真希望再没有人告诉我更多的谣言。当我看到一片田园的景色，我便叹息，想回到家园，享受一下安息，再听不到任何谣言了。这样的信，好像不是一位勇敢的宣教士写的，但我并非害怕什么，只不过随心境写出来罢了。我们已有多天没收到信了，好像一切外间的通讯都切断了。我们听到北京和天津的谣言，说所有铁路都毁坏了，但我不相信，过数天收到信便知道了。

今午很平静，罗医生接过了本城吴先生（Mr.Wu）的礼物，他也没有提起任何危机，因为工人忙着修整铁路，盼望早日通车，可以与外界取得联系。一位信徒远道来访，因他闻说宣教站全毁，没有一位宣教士活着。就是这样，以讹传讹！

莘牧师受到官府警告，如他仍去宛县福音堂，官兵不会再保护他。（因这是他牧养的教会，每月都去一次，5月初，他的助手田先生＊（Mr．Tien）被打重伤，官兵解围，救出他们二人，在路上不留宿，也不吃饭，连夜护送他们回来。）希望我们去北戴河度暑后，雨季回来，也许一切便平静了—–.*。」

（二十）殉道

6月1日，在保定府之东北部永清县，两位圣公会的宣教士遇害，其中一位孟牧师（Rev.Harry V.Norman）还曾来过他们宣教站作客。各人都很震惊，希望使馆能出面制止。

在黑云密布的日子，按我们所知，各宣教士如常工作，只是不能外出布道就是了。

城内路牧师管理的会堂，继续由莘牧师带领主日崇拜。6月17日主日，他到公理会讲道，用诗篇27篇安慰众信徒：「虽有军兵安营攻击我，我的心也不害怕！」6月24日主日，莘牧师在长老会的讲题是：「我们在地上是客旅、是寄居的。」结束讲道时，他对众信徒说：

「我要做一个好牧人，绝不放弃我的羊！」侯医生仍旧如常到医院行医，看护病人，等候迁往北京。

莘师母仍然殷勤持家，照顾着三个可爱的孩子，还有侯师母协助，减轻了她一些负担。她们两人成了妇孺的牧者，支持着一群受苦的信徒。

6月28日，罗医生仍然在诊疗所行医看病。孔子学院＊（Confucian College）的学生们还与他一起开会，但因无力保护他而心感惭愧。罗医生却露出慈爱的笑容与他们道别。而之前两日已有一位官员来找罗医生，他便把诊疗所钥匙留给他代管；万一义和团作乱，可以及早搬迁各物，代为保存。罗医生把钥匙交他后，官员问及为何不找上流社会贤达协助？罗医生感慨地说：「上流社会贤达朋友，只是为得诊疗所好处而已，如今一无可用了。最好的朋友吴如孙＊（Wu—ru—sun）也自身难保，只好独自只身逃亡。」

晚上，传来消息公理会孟继贤牧师在城里福音堂，被拳民掳去七圣庵，毕牧师（Rev.Pitkin）正往官府求救中。6月29日上午传来孟牧师遇害消息，全体宣教士大为震惊。

6月30日，大群拳民围着整个长老会宣教站纵火焚烧，大肆抢掠。先是医院、会堂，然后是梅教士家、路教士家和侯医生家。那时，罗医生及侯医生夫妇，及一些中国信徒，都全部撤退集中在莘牧师家。最后，在一片火海中，他们全体为主殉道了。

殉道时，莘恪思牧师33岁，莘恪思师母32岁，长子保罗刚满了6岁，次子法兰4岁半，幼女玛嘉烈10个月大。罗子云医生最年长，38岁，侯德祚医生还差一天便28岁，侯德祚师母最年轻，仅25岁。

（二十一）中国历史的记载

据《义和团运动史事要录》所载：

［6月30日（六月初四日）直隶保定府义和团联合部分清兵，围攻北门外美国长老会教堂，与教民武装发生战斗，击毙教士、教民六、七人。」

（二十二）中国教会历史的记载

据《庚子教会受难记》之＜西教士在保定府遇难纪畧＞所载：

「去保定府北门之外约五里许，有美国长老会教堂在焉。数年前，长老会人在该处购地三、四十亩，筑造寨子三、四座，起建教堂、医院等屋。乱作之时，有莘牧师莘师母及小孩三人，又有何医生（即侯医生）何师母（即侯师母）罗医生等在堂居住，同及于难。

时因保定至北京之铁路，早为拳匪所毁，在保定之西人，虽得有匪乱之兑信，亦苦于无路可走。况又闻比国等铁路诸工师，从保定逃往天津，皆在中途遇匪，或被害，或受伤，仍不能免于祸。所以保定诸教士，定计守堂不去，盼望匪类速灭，仍前作主之工。不幸于上年（二十六年即1900年）六月初四日（即阳历6月30日），突有拳匪会合官兵，将北门外之寨子，团团围绕，用洋枪枱枪，悉力攻击。众西人皆聚居于莘牧师家中，初尚抵拒，继由匪人纵火焚烧，遂于是日，同时焚死。迨后联军入保定，赴北关外教堂遗址，检寻诸教士尸骨，无一存者，但见一片焦土，废然而返。」

（二十三）国人笔下的记录

路崇德牧师，因滞留于天津，未及返回保定府，遂免于难。其后联军占领保定时，邀请路牧师为翻译员，均能就各方面协助保定居民，为主作美好见证。据肃寗刘春霖著作《畿南济变记略》一书所载：

「公数月之间，保全地方，潜德高谊，不可殚述。…………德兵班师，先生留省专管教务，自是先生德望日隆。一言路子修（笔者按：路牧师名崇德，字子修。之名，识与不识，无不爱敬者。四方贤士、大夫、名卿、巨人至保定，辄以一见先生为快。说者谓先生遵救世之旨，躬行实践，以德报怨。—–」

又《遗民图》记载：

「六月初四日（即6月30日）下午，北门外美国长老会又被五仙祠拳匪焚毁。当日殉难者有罗子云大夫，莘恪思牧师同师母及二子一女，又有侯德祚大夫及夫人，并中华信徒数名。」

（二十四）代表长老会参加安葬礼之报告

美国长老会秘书布郎牧师（Rev.Arthur J.Brown），在1901年5月22日来中国参加安葬礼和赔偿会议，到9月19日才离开，他的报告中提及：

「6月28日，数名跟罗子云医生学医的青年人，跑来他的诊疗所，警告他形势危急，劝他非立刻离开不可。但经罗医生拒绝后，连他们中非基督徒的学生，也因此而洒泪。

罗医生把诊疗所和旁边福音堂的钥匙，下午出城回去宣教站前，都交给县府官长。晚上传来孟老牧师被掳去，证实学生们的警告，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到了早上，孟老牧师经已被斩首，成为第一名殉道者了。

宣教士见此，便到银行提款，租了马车，预备离开。但官府极力保证，不会再有生乱，大家便停下来。谁晓得他们哪能脱离虎口？因为隔天便有大批暴徒，从西门出发，沿铁路北上，愈聚愈多，到了下午5时到6时间，便开始袭击宣教站。

据说当时全体宣教士聚在莘家，其实不然，只是侯医生夫妇在莘家而已。罗医生是在他自己的家，就是路牧师家的二楼，当他见了大批拳民，便拿着路牧师家的长枪，站在楼上，出示他们，想暴众怕洋枪便会离开。但拳民迷信刀枪不入，那怕洋枪子弹？便一拥而上，四周放火。罗医生是传统的贵格会后人，怎会向他所爱的中国人开枪呢？但见他把长枪放下，在烘烘的烈火中消失了。

当拳民涌到莘牧师家，两位男士持枪保护妇孺，力劝无效，惟有举枪自卫。据目击者言，最少有两名拳民中弹身亡，其中一位是义和团首领，名叫朱土责＊（ChuTu—Tze）。因他反洋人有功，刚从官府领了奖赏，才带领着大批拳民，浩浩荡荡而来，当他站在高处指挥进攻时，头部中枪。—–而在火焰中，全部宣教士为主殉道了。」

资料来源：

（1）Ketler,Isaac C..The Tragedy of Paotingfu,New York:Fleming H.Revell Co.,1902.Chapters1-4,6,8,10-11,13-14,16-17.

（2）Forsyth,Robert Coventry.The CChina Martyrs of1900,New York:Fleming H.Revell Co.,1904.pp.19-29,412-417.

（3）MacGillivray,D..A Century of Protestant Missions in China,1807-1907.Shanghai:The American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1907.pp.1,382-383,535.

（4）Broomhall,A.J..Hudson Taylor and China’s Open Century,Book Seven,It is not Death to Die,Great Britain:Hodder and Stoughton,1989.

（5）Field Enterprises Education Corporation:The World Book Encyclopedia,1977.

（6）Stanford,Edward.Atlas of the Chinese Empire.London:The China Inland Mission,1908.

（7）Brown,Arthur J..Report of a Visitation of the China Missions,New York:Board of Foreign Missions of the Presbyterian Church in the U.S.A.,1902.pp.4-5.

（8）China’s Millions,London Edition,London:China Inland Mission，1897and1899．中国内地会月刊英伦版《亿万华民》，1897：23；1899：103。

（9）中国社会科学院近代史研究所，近代史资料编辑组编。《义和团史料》。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共二册。《遗民图》（选录），孟继元编，第369—374页。《英国档案馆所藏有关义和团运动资料》，王崇武译，第543页。

（10）季理斐（D．MacGillivray）编。《庚子教会受难记》。上海：广学会，1901，全二册。第225—231页。

（11）四川大学图书馆编。《中国野史集成》。四川：巴蜀书社出版，1993年，第四十七册。《西行回銮始末记》。第621-624页。

（12）四川大学图书馆编。《中国野史集成》。四川：巴蜀书社出版，1993年，第四十八册。《畿南济变记略》，肃寗刘春霖着。第493页。

（13）汤清着。《中国基督教百年史》。香港：道声出版社，1987。

（14）宋家珩主编。《加拿大传教士在中国》。北京：东方出版社，1995。

（15）总参谋部测绘局编。《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集》。北京：星球地图出版社，2000。

（16）地图出版社编制。《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集》。北京：地图出版社，1984。

（17）河北省测绘局编绘。《河北省分县地图册》。北京：中国地图出版社，1998。

（18）李文海、林敦奎、林克光编著。《义和团运动史事要录》。济南：齐鲁书社，1986。第227页。

（19）义和团运动史研究会编。《义和团运动史论文选》。北京：中华书局，1984。第30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