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地狱家书

第六封书信

悬念和焦虑最适合在人神之间设置路障。

神要人关心自己正在做的事。

鬼魔要人不断猜测将来会有什么事临到自己。

凡有利鬼魔的心思活动,要诱使人专注于外界。

凡有利神的心思活动,要诱使人专注于内心。

幻想出来的仇恨对鬼魔的用处不大。

要把人的美德变成想象、恶意变成意志。

亲爱的温吾德:

我很高兴听到你病人的年龄和职业使他有可能、但却不肯定会被征召服兵役。我们希望他处于最大的不确定中,这样,他的脑海就会被各种关于未来的矛盾画面充满,有些画面激起希望、有些画面引起恐惧。如果要在人类的心思和对头之间设置路障,没有什么比悬念和焦虑更合适的了。祂希望人们关心自己正在做的事,我们的任务却是使他们不断猜测将来会有什么事临到自己。

当然,你的病人会被告知,他必须耐心地顺服对头的旨意。对头的意思,主要是说他应该耐心地承受被允许临到他身上的那些焦虑和悬念。正是面对这些难处,他必须说「愿祢的旨意成全」,并且为了每天承担这些难处,祈求供应日用的饮食。你的职责是确保病人永远不把当前的恐惧看作自己当背的十字架,而是只关心他所惧怕的那些事情。让他把那些事情当成自己的十字架:让他忘记,既然那些可能性互不相容,就不可能全都落到他身上;让他努力对各种臆想的可能性都提前练习毅力和忍耐。因为在同一时刻,要真正顺服一打不同的、臆想的命运,几乎是不可能的,对头也没有特别帮助那些试图做到这点的人。相比之下,承受当前实际的痛苦,即使这种痛苦是由恐惧组成的,也会更加容易,并且对头通常会采取直接的行动提供帮助。

这里牵涉到一条重要的灵界法则。我已经解释过,只要把病人的注意力从对头身上转移到他向对头的心态上,就可以削弱他的祈祷。反过来也一样,如果病人的思想从惧怕的事情转移到恐惧本身,并且认识到恐惧是自己当前的一种不良心态,恐惧就会更容易被控制。如果他把恐惧看成自己当背的十字架,就会不可避免地认识到恐惧其实只是一种心态。因此,我们可以总结出一条普遍的法则:凡是有利于我们的心思活动,都要鼓励病人不自觉地专注于外部世界;凡是有利于对头的心思活动,都要让他专注于内心世界。例如:用一句辱骂或者一个女人的身体,把他的注意力锁定在外部世界,以致他不会想到:「我现在进入了一种名叫愤怒、或者名叫淫欲的状态」;反过来,也可以让他去想:「我感到自己越来越虔诚、或者越来越有爱心了」,把他的注意力锁定在内心世界,以致无法脱离自我,看到我们的对头、或者他自己的邻居。

至于他对战争更普遍的态度,你不能过度依赖人类在基督教或反基督教期刊上所津津乐道的那些同仇敌忾。病人在苦闷之中,当然可以被你鼓励,在对德国统治者的仇恨之情驱使下,滋生出报复的念头;就目前情况而言,这也是件好事。但是,这种仇恨往往华而不实,因为他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过那些人——他们只是根据报纸上的信息构想出来的假人。这种幻想出来的仇恨,结果往往是最令人失望的;在这方面,英国人在所有的人类当中是最可悲的懦夫。他们一面大声宣布要把敌人碎尸万段,然后给第一个出现在后门的幸存德国飞行员递上热茶和香烟。

放手去做吧,在你病人的灵魂里,总有一些善心,也有一些恶意。最重要的是把他的恶意引向每天面对的邻居,把他的善心推往遥不可及的陌生人。这样,恶意就会变得全然真实,而善心在很大程度上只存在想象中。如果在激起他对德国人的仇恨同时,却让他与母亲、雇主以及火车上偶遇的某人之间养成一种有害的爱心习惯,那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你要把这个人想象成一圈同心圆,最内圈是他的意志,然后是他的理智,最外圈是他的想象。你几乎无法指望能一下子从所有的圈子里除掉对头的味道:但是你必须不断地把所有的美德推往外圈,直到它们最终进入想象的圈子;同时,把所有我们喜爱的品格向里推往意志。只有到达意志的圈子、并且体现为习惯的美德,才是真正对我们致命的。 当然,我不是指病人误以为是自己意志的东西,那种有意识地痛下决心和咬紧牙关,而是对头称之为「心」那个真正中心。一个人在想象中渲染的各种美德,即使被理智认同,甚至被喜爱和仰慕,都无法拦阻他进入我们父的家门,事实上,这些美德只会让他在进门时显得更加好笑。

你深情的叔叔

思固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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