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将残灯火的记号

第六章、将残灯火的记号

Marks of the Smoking Flax

我们的准则是恩典之约——天火降临

要判断我们是不是基督不愿吹灭的这盏将残的灯火，我们必须牢记这些准则：

我们一定要有两只眼睛：一只眼睛看自己和别人的不足，一只眼睛看其中的善。教会说：“我虽然黑，却是秀美”（歌一5）。那些经常在心里跟自己争斗的人，常是缺乏安慰；由于肉体的软弱，这些受疾病所苦的人，反倒爱吃那些助长疾病的苦毒之物。他们喜欢只看云阴暗的那一面。

我们不可总是按当下的感觉论断自己，因为在试探之中，我们的思绪都是不可靠的烟雾。死灰也能复燃，只是我们看不见里头的火；冬季的生命，躲藏在植物的根部。

我们必须防备错谬的推论，例如：看见自己的火不如别人的旺盛，就认为火已经熄灭了。错误的结论使我们触犯“不可作假见证”这条诫命，自己诬陷自己。浪子不会说他不是父亲的儿子，只说他不配称为儿子（路十五19）。我们不可相信假见证，也不可否认真见证，否则就会羞辱神的灵在我们里头的工作，也失去这真见证的帮助，即促使我们看重对基督的爱，装备我们来抵御撒旦那叫人灰心的诡计。犯这种错误的人仿佛受雇于那“控告弟兄的”撒旦（启十二10），为他而控告自己。

我们的准则是恩典之约

我们必须承认，在恩典之约里，神要人拥有的是恩典的真理，但不是酌量的恩典。星火与烈焰，都一样是火。因此，我们必须在火星中认出恩典，就像在烈焰中认出恩典一样。每个人的信心强弱不同，可是同样宝贵（彼后—1），他们以这信心，抓住并披上基督完全的义。软弱的手可以得着珍贵的宝石。几颗葡萄就能显出它是葡萄树，不是荆棘。恩典不多是一回事，完全缺乏恩典又是另一回事。神知道，我们凭着自己，一无所有；故在恩典之约中，祂只施予，却不索取，并赐下祂所要求的，又悦纳祂所赐的：“他的力量若不够献一只羊羔，他就要取两只斑鸠”（利十二8）。满有怜悯的温和，基督的顺服成了我们的义，我们的罪都归在祂身上，神从审判官变成我们的父，宽恕我们的罪，接纳我们的顺服——尽管是软弱且不纯的——这岂不就是福音本身的真义吗？在恩典之约下，借爱与怜悯，我们正被带往天家去。

若能清楚分辨行为之约与恩典之约、摩西与基督的差异，就有莫大裨益。摩西不带怜悯地折断所有压伤的芦苇，吹灭所有将残的灯火，因为在最严厉的咒诅下，律法要求每个人当专一恒常守着全律法，但律法却没有赐予人力量，就如一个严厉的督工，像法老王那样，要将砖头全数收齐，却不提供制砖的草料。基督来，叫受摩西咒诅的人恩上加恩，又用膏油医治摩西留下的伤口。

两种约所要求的本分是一样的，都要求人全心全意爱主（申六5）。在行为之约中，必须绝对遵守这条诫命；但在恩典之约中，就得着福音的缓解。无伪的殷勤，只要与我们所领受的恩典相称，就蒙悦纳——当约西亚等王被描述为“行耶和华眼中看为正的事”，我们必须理解为他们是在这同样原则下蒙悦纳的（王下二十二2）。

律法因福音变得甜美，成了人心里所喜爱的（罗七22）。在恩典之约底下，神看内心诚实的人为完全。罗马天主教把两约搞混，叫人死亡，使无法分辨两约的灰心之人得不着安慰。基督已释放了他们，他们却仍留在捆锁中；基督已打开了牢狱的门，他们还不愿离开。

我们当牢记，有时候恩典小到连我们自己都察觉不到。有时候圣灵在我们里头隐密地运行，当下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但基督却知道。有时候，在试探的苦涩中，心灵因感到神的忿怒而苦恼，我们往往以为神与我们为敌。愁烦的灵魂，就像海浪匉訇翻腾：我们看不见里头的情况；可是，只要它仍是不洁，便会翻起淤泥。它对自己处处挑剔。然而，我们仍然能够辨认出隐藏的生命，如覆盖着的火星。即使是阴天，那些光线足以能让我们认出这是白天，而非黑夜。同样地，乌云底下的基督徒，他们仍具备某样东西，能让我们认出他们是真信徒，而非伪善者。在恩典下，绝非一片黑暗，总有亮光，黑暗国度无法完全独据。

天火降临

应用这些准则时，我们可以说：

第一，如果我们里头有任何神圣之火，必定是“那吩咐光从黑暗里照出来的”众光之父从天上点燃的（林后四6）。这火是利用媒介点起来的，也是借着媒介而持续燃烧。我们里头的光，与神话语之光，具有传承的关系，两种光都是从同一位圣灵而来。因此若有人不看重神的道，那是“因为他们里头没有光”（赛八20，《钦定本》）。属天的真理，必须以属天的亮光来分辨。天然人看属天的事情，并不是以合适的亮光，而是以次级的亮光。但神赐予每个信徒的属灵眼睛有亮光，是按着启示给他真理的亮光。属肉体的眼睛永远看不见属灵的事。

第二，最微弱的神圣之光，也能散发出一定的热度。悟性之光能在情感里头产生爱的热能。神所分别为圣的悟性在何等程度判断一件事为真实或美善的，意志也以同样的程度拥抱这事。微弱的光产生微弱的情感；强烈的光产生强烈的情感。只要有一点属灵之光，就有足够的力量来回应出于属血肉之人的强烈反对，并超越地上的诱惑、仇敌的阻挠，因这些远远不及人所看见的属天事物。所有非灵性的光，都缺乏使人分别为圣之恩典的能力，就陷入一切微小的试探，尤其是那些切合人堕落性情的试探。就是因为这个缘故，知识超卓的人沉沦，而那些拥有微小却是属天亮光的基督徒，却可以坚持不懈。灵魂中的光可以持久，因为敬虔的人拥有光照的灵与刚强的灵（提后—7）。它叫人的心能降伏于显明的真理，并使意志同样对真理甘之如饴。相反的，纯属天然人的意志会起来抵挡、厌恶、敌对那超凡的真理。敬虔的人因有属灵的品味，能领会神圣的真理。蒙恩的人不单有属灵的眼睛，也有属灵的味蕾。恩典能改变属灵的口味。

第三，在这属天亮光燃点之处，它就引领人走往正确的方向。这光正是为此赐下的，要指示我们最美善的道路，并在生命中特定的阶段引领我们。否则，它就与平常的光没有两样，只是为了照亮别人。有些人有知识之光，却不遵循这光而行，反随从属肉体的理据与法则。先知指着这等人说，“凡你们点火——的，可以行在你们的火焰里，并你们所点的火把中。这是我手所定的；你们必躺在悲惨之中”（赛五十11）。属肉体的智慧敌对神，要抢夺那唯有神才有的智慧，神却要挫败这等智慧。因此，我们必须靠祂的光前行，而不要靠我们自己的火焰。神必点亮我们的灯（诗十八28），否则，我们都要住在黑暗里了。那不是从天上点燃的星火，没有足够的能力阻止我们陷人悲哀，尽管这些火焰看来比天上来的光更加触目，如疯子凭借错误的力量所做的事比清醒的人更加狂妄，由此而生的狂喜也只源于错谬的光。“恶人的亮光必要熄灭”（伯十八5）。有些人的光就像闪电，倏忽一闪，就落入更黑暗的景况。他们只喜欢光的照耀，却恨恶光的揭露与引导。神圣微小之光却使我们谨守基督的话，不至于背道，不承认祂的名，就像基督对非拉铁非教会的赞许那样（启三8）。

第四，有火就能将掺着不同性质的东西分隔，使人看出个中差别，就像金子与渣滓是不一样的。火将肉体与灵分开，并显出前者是属乎本性，后者是属乎恩典。恶事不一定全恶，善事也不一定全美。黄金是藏在矿石中，只有在我们里面那属神的灵能清楚分辨。属肉体的人，他们的心像一座地牢，里面只有恐惧与混乱。神圣之光却使我们更清楚看见神的圣洁与我们的不洁，叫我们谦卑而具智慧，能辨别圣灵在其他人身上的作为。

第五，人愈属灵，就愈看光为可爱。他愿意看清自己的错误而改进，也愿意发现有什么服事可以进一步实行，因为他实在恨恶邪恶，喜爱良善。如果他发现行事违背了光，很快就悔改，因为光在他里面如密友提醒。因此，他一察觉有错误，就马上接受谏言，就像大卫原先要杀拿八，却接受了亚比该的谏言；他转离自己邪恶的道路以后，就称颂神（撒下二十五32)。

光要照进属肉体的人里头，他却竭力阻挡光。他一点也不想来就光。在施恩的圣灵使人心降服以前，绝不可能叫人心不冒犯光——他会抵挡光，用卑贱的情欲辖制光，仿佛把光埋在地里；或者扭曲光，叫光为肉体效劳，好用各样的论证为肉体辩驳；或者滥用人仅有的少许微光，阻挠天上的光增强、增多。最终他们用自己的光，把自己引入绝对的幽暗之中。原因是真光在他们里头不受欢迎，他们的灵魂与光格格不人，光常常阻挠人自以为拥有在罪中的平安。因此我们常看到的是光触怒人，就像春天的阳光，激起身体病毒的反应却没有征服它们时，只使人发热，病得更重。

世上最不安的，莫过于恶人的心听见属灵的训言，除非他像窃贼一样熄灭灯火，才能在犯罪时少些约束。属灵的光是独特的，它显明属灵的益处并将它们赐给我们；一般的光却叫人迷惘，纵容罪默默存在。只要有火，不论大小，总会跟一切与它相违的争斗。从起初，神就使光与暗彼此为仇，永不和好；祂也这样使善恶彼此为仇，使肉体与圣灵相争（加五17）。正如水火不容，恩典更不可能与罪相容。火不会和任何与自己相违的掺杂，总是保持纯净；也不像其他元素，它永不衰败。因此，那些为自己肉体辩护、安排的人，显明自己并不认识神所赐的生命。蒙恩的人感觉到这种冲突，便常常抱怨自己没有恩典。但他们的抱怨其实自相矛盾，就好像一个人看不清楚，就抱怨自己什么也看不见，或者抱怨自己在沉睡。他这么抱怨，是出于他厌恶罪，显出他里头有反对罪的事物。死人能够抱怨吗？有些事本身虽然不好，却能显出善，就像烟雾能显出火的存在。身体剧烈的反应，正显出身体的活力。有些软弱的事比一些看似美好的行动更能显出善。敌挡邪恶时过于激烈，虽然不合理，

但是这样的灵仍然比在应当被触动时却仍平静如常来得好。流动的浊水，尽管和着泥沙，仍比静止的死水来得好。约伯的坏脾气比他那看似有智慧风度的朋友拥有的恩典更多。有缺陷的行动，总比虚浮的夸赞，更蒙悦纳。

第六，只要有火，就能在某种程度上发挥火的效用。最微小的恩典就是如此发挥作用的，这恩典从神的灵而生，祂的运行也如火一样。因此，即使是在罪恶——看似只有败坏在运作——里面，也有一股相对的律，阻挡罪无止境地掌权，好像那些属肉体的人那样（罗七13）。

第七，火使金属变得柔软、可锻造。照样，有恩典赐下之处，它能使人心变得柔软，可锻造成各种美好的样式。愚顽的灵，显然连将残的灯火都算不上。

第八，火会尽其所能点燃所触及的一切。恩典以同样的方式，竭力使别人也有恩慈的样式，致力成就更多美善。恩典也会善用天然或平常的事，使之变得属灵。别人只照世俗惯例来做的事，蒙恩的人则以圣洁的方式来做。他或吃或喝，都是为了荣耀神（林前十31），让一切事都是为最终的目的效力。

第九，星火的本质是向上飞升。照样，施恩的圣灵引带灵魂向天飞升，为我们立定神圣属天的目标。这火是从天上而至，故引带我们返回天上。局部总跟着全部走：正如火往上升，每颗星火跟随。当灵魂以神为目标，回转归向祂，就有恩典在其中，哪怕这恩典会遭受抵抗。因信心与爱心而生的神圣渴慕，就显出恩典（即使是最微小的恩典），因为我们若不先相信任何事物的存在，就无法渴慕它（来十一6），况且，对任何事物的渴慕，都是由爱发出的。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渴慕的心被看作所渴望之事的一部分。但这些渴慕必须（1）能够持久，因为持久能显出，这些渴慕是来自本性之外的赐予，也是强迫不来的；（2）指向属灵的事，像是信靠神、爱神；而不是因特别的一次危难，心想得着恩典以脱险。而是一颗爱慕的心，被带到它所爱的面前，为其极美好所吸引；（3）渴望受阻时所生的愁苦，激发我们祈求：“但愿我行事坚定，得以遵守你的律例”（诗一一九5）；“我真是苦啊！谁能救我？”（罗七24）；（4）使我们更进一步祈求：“但愿我能更自由的事奉神。但愿我能更远离这些发臭又令人恶心的可憎情欲，不受搅扰！”

第十，火，只要有可燃烧的，火势就会壮大，烧得更高更旺，火焰也更加纯净。同样，当真实的恩典显现，它会不断变得更丰盛、更纯洁。将残的灯火会长成烈焰；随着火势增强，就把与它本身相违的事丢弃，并炼净自己，使自己更加纯洁。火愈光亮，冒烟就愈少（Ignis，quo magis lucet，eo minus fumat）。这就显明了虚假的心：为自己在恩典中设定很低的标准，只在开端就停住脚步，以基督不会吹灭将残的灯火为辩解。基督里的怜悯，是与完全的圣洁连合，透过对罪完全的憎恶显明；这是因为，祂不但没有撤回罪应有的惩罚，反倒自己作了赎罪祭。借此，父神的圣洁与基督的圣洁，比众光都更闪耀。此外在成圣的过程中，祂虽然喜悦在我们里头所作的工，却不喜悦我们里头的罪；在祂仍未把我们本性里的罪完全剔除净尽以先，祂绝不罢手。那使基督圣洁的人性洁净的同一位圣灵，也照着不同程度使我们洁净，叫我们合乎那位圣洁的元首；祂怜悯祂的百姓，竭力清除他们本性里的罪，模塑他们的判断与情感，与祂的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