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以福音为中心的教会带领

导论：危机

我爱教会。我爱教会的敬拜，我爱教会的讲道，我爱教会的福音神学，我爱教会的团体，我爱教会向世界的见证，我爱教会的慈善事工，我爱教会的领袖们。我有幸站在聚集的教会领袖面前时，心中总是充满了深深的荣誉感和赞赏。我清楚知道每一位牧者要走的路，因为我亲自走过了这条长路。我知道教会核心牧养团队及领袖团队成员的重担。我对那些回应呼召、献身于教会事工之人怀有最高的敬意。我知道普通牧者都是劳累过度、缺少帮手、薪酬太低，所以我特别赞赏那些选择过这种生活的人。我是一间美好教会的成员，这间教会拥有敬虔、专注的领袖团队和使人得生命的福音宣讲。成为教会团体的一部分，是我生命中的乐事之一。

我对教会的爱，是我为教会领袖担忧的原因。随着我不断接到电话（因读我的《危机四伏的呼召》一书而打来的电话），我的担忧加剧了。接下来的特别电话来自一间地方教会的长执会负责人，我与该长执会有过松散的事工伙伴关系。他感到震惊、伤心、愤怒、困惑。他向我求助，但我不确定他是否想要我的帮助，至少不确定他是否想要我觉得必须给他的帮助。交谈没持续多久，他的怒气就转向了我。我想帮助他和他的领袖团队走过他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将要走过的黑暗崎岖道路，然而他的怒气让我知道：我不会受邀参与其中。谈话结束后，我放下了手机，忧愁如浪袭来。这不是第一次，我知道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这忧愁如影随形。这忧愁驱使我祈祷；这忧愁使得我赞美神的恩典；这忧愁促使我相信：我们能够，也必须做得更好。

那天的那通电话和许多其他类似的电话让我担忧，并非因为我那做教会领袖的朋友感到震惊、伤心、愤怒。他在电话中所谈到的那个主任牧师过着表里不一的生活，他本应当对此感到震惊。他的牧者爱享乐过于爱自己蒙召喂养和带领的会众，他本应当对此感到伤心。那打电话之人需要对违背神为他教会所定一切目的的行为发义怒。然而我之所以在接到那通电话之后感到担忧，乃是因为：他对环绕那跌倒牧者的领袖团队的本质没有反思，也不感到惊讶，而且除了“如何处置那牧者（成了他怒火的焦点）”之外，没有谈论其他事情的明显意愿。

我希望这次交谈是个例外，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们都见过知名牧者跌倒，影响巨大、声名狼藉。然而每一次公诸于世的跌倒，都有数以百计的不知名牧者背弃呼召，使他们的领袖团队和他们的教会都陷入危机，或者他们曾经是牧者，现在却徒有属灵的外貌。我们已经谈论了对名望的偶像崇拜、牧者的不道德行为、权力的诱惑，然而我之所以写作本书，乃是因为：牧者失败的背后，往往是一个软弱失败的领袖团队。我们所面临的不仅仅是一场牧者的危机，在与牧者们和他们的领袖团队一次次交谈之后，我确信我们所面临的乃是一场领导力的危机。

有没有可能，我们组建地方教会领袖团队的方式、领袖们彼此相处的方式、我们撰写领袖岗位职责的方式、领袖团队的日常生活方式，或许是导致牧者失败的因素？有没有可能，我们这些领袖在惩戒跌倒的牧者，处理他所留下的伤害，致力于挽回之工时，需要审视自己的内心，省察他的跌倒对我们自己有什么警示？有没有可能，我们正参照错误的模式来理解做领袖的方式？有没有可能，我们沉迷于企业领袖的典范，已经忽略了更深层次的福音洞见及价值观？有没有可能，我们已经忘记了：蒙召带领基督的教会，不可概括为每周组织、运作、资助一系列宗教性聚会和活动？有没有可能，我们的许多领袖团队实际上并未起到团队的作用？有没有可能，我们的许多领袖并不真想被带领，而且我们领袖团队中的许多人并不重视真正合乎圣经的团队？

我写《危机四伏的呼召》（讲述了每一位牧者所面对的独特试探）时，知道自己需要再写一本书，探讨环绕牧者的领袖团队。在写作这第二本书之前，我需要《危机四伏的呼召》出版以来的这些年日，以及所有这些伤感、不愉快的电话交谈，我需要与许多新老牧者面对面的交谈，我需要长时间的自省和反思。但我很高兴能使用我的声音，盼望这声音能引发一场我确信我们需要有、却常常没有的交谈。

本书并非一篇令人沮丧的评论。你可以上推特看这样的评论，推特已经告诉我们所有人：对我们来说，审判要比恩典自然得多。我想为地方教会或事工领袖团队提供一个积极的品格模式。关于领袖的恩赐、把正确的人放到正确的位置上、领袖团队的结构、如何作出决定和推动异象，已经有很多著作了。所有这些事都很重要，却并非最重要的。我想让你的思绪转向健康教会领袖团队的根基性品格和生活方式。我希望结果会是洞见、认罪、领袖团队的改变。

吉姆（Jim）之所以给我打电话，是因为他的主任牧师暗昧卑鄙的生活不再是秘密了。和许多情形一样，电脑成了揭穿秘密的工具。起初，吉姆和其他带领同工都不肯接受事实。他们简直无法相信：这个多年来与他们同工、深受他们信任的人，生命里一直有这种东西。他们以为或许他的电脑被黑客侵入了，然而他们去找他后，就改变了想法，因为他对任何事情都加以否认。现在他们不得不解决他们的怀疑，以及他们的牧者所给出的一切看似合理的解释（老实说，他们愿意相信这些解释）。然而他们越是深挖，就越无法否认所发现之事的真实性；而且他们发现得越多，就越不得不承认：这个牧者身上，有太多事情是他们不知道的。他们就像10个人挤在一条只能乘坐4人的独木舟里，被汹涌的急流冲向前方的瀑布。

让他们更加感到失控的是，这场危机破坏了他们的合一。或许更准确的说法是，这场危机暴露了他们的合一是多么脆弱易碎。极为忠于牧者的人，与他们所认为草率论断牧者的人争吵辩论；更注重组织架构的人，与更注重牧养的人争吵；而且在这一切的辩论里，有太多对他人利益和动机的论断。与此同时，震惊、受伤害的会众没有从他们的领袖身上得到他们所需要的。

随着我与这些领袖一起走过他们的忧伤和困惑，与他们进行一次又一次的交谈，以下事实变得显而易见：从根本上讲，他们对自己所要处理的事情毫无预备。他们不仅仅是在组织架构上毫无预备，更重要的是：他们在品格和人际关系上也毫无预备。这些基本要素缺失的事实，使得他们带领教会度过那艰难时刻的呼召复杂化、受拦阻。由于他们毫无预备，所以花在彼此辩论上的时间，和花在处理这场危机及其中心人物上的时间一样多。

对这场危机毫无预备的，不仅仅是那些不知名的小教会。我们都看见一流教会处理类似的牧者危机，也看见它们在言语行动上反应得太快，接着却收回这些言行，随即又提出它们很快就会加以修正的另一种观点和另一种行动方案。我们看见这些教会的领袖当众相互争执。我们看见，掌控决策的乃是忠心、权力、分歧，而非合乎圣经的智慧。我们正如何带领救主所托付给我们照管的教会？在我们就这事谦卑发问之前，会有多少失败的牧者？还会有多少破碎和受损的教会？

我称赞世界各地与我同工的那些充满活力、美好健康的教会。我喜欢我们在植堂和教会复兴上倾注的精力。我喜欢这一事实：以福音为中心的教会发出了比以往更大的声音，为那些没有话语权之人伸张公平和公义。我一点也不沮丧，我乃是兴奋不已。然而我对此感到担忧：领袖团队的软弱不仅能削弱一个看似非常健康的教会的功用和见证，而且似乎瞬间就可以使这教会陷入会使其事工长期受损和变质的泥潭。在某些情况下，荣耀似乎永远不会回来了。

促使我探讨这一话题的勇气，并非扎根于我的智慧或经验，而是扎根于我救主的同在、能力、智慧、恩典。随着我开始写这本书，我再一次回想起写作《危机四伏的呼召》时给我带来盼望和动力的《马太福音》28：16—20：

十一个门徒往加利利去，到了耶稣约定的山上。他们见了耶稣就拜他，然而还有人疑惑。耶稣进前来，对他们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

众门徒经历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的弥赛亚午夜被捕于客西马尼园；耶稣受审判和拷打，当众被钉十字架；他的坟墓是空的；他在复活之后多次显现。试着设身处地为他们想想。试着想象一下他们的慌乱、他们的内部争辩、他们的惧怕、他们的疑惑、他们对未来的惊叹。想象一下，因他的显现而得的喜乐，与伴随神迹和奥秘的信仰挣扎发生碰撞。思想一下，若以众门徒在情感和灵性上所要面对的事情为背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耶稣知道房间之内的人既有疑惑，又想相信。他打算差派这群胆怯的信徒将复活生命的福音传给世人。是的，他将在这个大变动的时刻差派这些人。我可能会觉得：他们还没有预备好，这差派实在是为时过早。他们需要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他们需要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有更深刻的认识，他们需要时间来变得成熟。然而在这历史上最奇妙、最令人困惑、最令人费解的荣耀时刻，耶稣并没有犹豫；他只是说：“你们要去。

我喜欢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因为这些话告诉我们：耶稣为何有信心在那个时刻选派这些人承担他所赋予的世界性福音使命。他之所以有信心，并非因着他们里面的特质和他所知道他们会行之事，而是因为他知道他自己里面的特质和他自己会行之事。所以他说：“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他乃是告诉这些人：没有任何处境，没有任何地点，没有任何团体是在他的权柄和主权性掌管之外。他想让他们明白：天上地下的万物，都要听从他的吩咐。思想一下，对于这些迫切需要他的恩典、好将他恩典的信息传给万民的人来说，这一点为何如此重要？

我不知你是否想过这一点，然而神赐恩典给我们之应许的可靠性，只取决于他主权的范围。神只能确保在他所掌控之地必定成就他的应许。我能确保履行我就我的房子给你的承诺，因为我在那里有一定的权柄，然而我不能就我邻居的房子（不在我的掌控之下）给出同样的承诺。耶稣乃是在说：“你们去的时候，可以倚靠我所应许你的一切，因为凡你们需要这些应许应验之地，都在我的掌管之下。”神赐恩典的应许必会成就，因为他的主权是完全的。

然而耶稣还有更多的话要说。他又看着这一屋子内心既有疑惑、又想相信的人，说道：“我就常与你们同在。”（I am with you always.）这话要比耶稣说“我会在你左右”（I＇ll be there for you）深刻得多。耶稣所用的字眼是神的名之一：“我是”（IAm）。他乃是在说：“你们要知道，你们无论往哪里去，那“我是＇会与你们同在，他乃是亚伯拉罕、以撒、雅各的神，也是一切恩约应许所仰赖的那一位，且是昨日今日一直到永远都是一样的那一位，还是既是阿拉法又是俄梅戛的那一位。我就是那“我是”，而且我绝不会考虑这种情形：差遣你们，却不以能力、荣耀、智慧、恩典与你们同行。”在差遣他们的那一位的能力、同在、恩典里，众门徒会找到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好完成他们受托付去行之事。

我写作本书，同样是凭着耶稣赐给众门徒的确据。因着基督权柄的完全性、基督同在的必然性、基督应许的确定性，我们不必害怕审视自己的软弱和失败。基督同在、能力、恩典的福音，使我们脱离“淡化或否认现实”的重担。基督同在、能力、恩典的福音，欢迎我们成为地上最诚实的群体。我们并非固化于自己过去的表现。我们并非只拥有自己的一小袋个人资源。因为他是他给我们的最佳恩赐，所以我们的潜力是巨大的，改变是可能的。因此，基督同在、能力、恩典的福音给了我勇气和盼望，使我能写作讲论一个需要发生改变的非常重要之地。你阅读此书之时，愿那相同的恩典打开你的心门。

一种模式

本书就耶稣基督教会领袖团队的架构、品格、功用所提出的一切，根基如下：教会这个群体（尤其是其领袖团队）的模式，乃是耶稣基督的福音。现在，我知道这话似乎既明显又含糊，然而我相信：这话既不明显也不含糊，而且全世界地方教会领袖团队的主要驱动力若是耶稣基督的福音，我们在教会领袖的生活里和他们的教会中所看到的许多可悲之事就不会发生了。

我想邀请你与我一同查考一段经文，这段经文为教会中的一切人际关系（从坐在教堂长椅上的普通会众，到最具影响力的文化和宣教领袖）奠定了福音根基。在我们看这段经文之前，我想说的是：任何以组织架构或成就为导向的领袖模式，都不应当压倒福音的价值观与呼召，后者乃是地方教会和基督教事工领袖的“核心组织架构及功用的模式和特征”。我思想这段经文之时，想到了全世界千千万万的牧者、事工领袖、长执会，也很想知道：这段经文所描述的团队规范，是否就是他们这些领袖的平常经历。这段经文出自保罗写给以弗所信徒的书信：

我为主被囚的劝你们：既然蒙召，行事为人就当与蒙召的恩相称。凡事谦虚、温柔、忍耐，用爱心互相宽容，用和平彼此联络，竭力保守圣灵所赐合而为一的心。（弗4:1-3）

应当注意的是，保罗首次运用福音真理（他刚刚为以弗所信徒阐明的），就是要提醒他们：正是这些真理，塑造了他们看待自己和彼此之间关系的方式。这些真理将是他们所建立的任何团队组织架构的基石。论到运用耶稣基督福音的真理，几乎没有什么比这更重要了：思想这些真理如何为我们这些基督身体上的肢体同住、相处、同工的方式制定规范。而且我想指出的是：在这段经文或任何类似的经文里，没有针对牧者、长老、执事的例外条款，也没有适合他们的某种不同的团队模式。福音是我们生前死后的盼望，也为我们在“已经”归信之后和“尚未”最后归天家之前如何生活、相处、做领袖制定了规范。

在此我的目的并非深入研究《以弗所书》4：1—3，而是提出这段经文中的福音价值观如何能开始塑造我们思想以下问题的方式：我们这些教会领袖如何发挥功用，如何相处？我想说的是：你若真想让你的人际关系与你所领受的福音相称，就会看重谦卑、温柔、忍耐、互相宽容的爱心、和平；你若看重这些因福音而有的特质，就会问自己：“我们若是真的看重这些事，过于地位、权力、成就、赞誉、成功，我的领袖团队会是什么样子呢？”让我提出六种特质，以此回答以上问题；这些特质乃是福音价值观所塑造的领袖团队的标志。

1．谦卑

谦卑意味着每一位领袖与其他领袖的关系都有这一特质：承认自己完全不配得自己的职位所赋予的认可、权力、影响力。谦卑意味着你身为教会领袖，知道只要罪仍然住在你里面，你就需要蒙拯救脱离你自己。谦卑意味着你爱服事过于渴望做领袖。谦卑意味着承认自己的无能，而非吹嘘自己的能力。谦卑意味着永远致力于聆听和学习。谦卑意味着这样看待其他领袖同工：与其说是为你的成功效力，不如说是为呼召你们每一个人的那一位效力。谦卑意味着其他领袖同工对基督的委身，比他们对你的忠诚更能让你感到高兴。谦卑乃是敬畏地位所赋予的权力，而非渴望得着这权力。谦卑乃是更有动力服事，而非叫人看见。谦卑乃是随时准备考虑别人对你的担忧，承认神借着他们所显明的，并且致力于个人的改变。谦卑乃是解雇你心中的律师，且向改变之恩那不断运行的能力敞开心扉。

2．依赖

依赖意味着我身为教会领袖，行事为人要体现出我真的相信：与神同行是个集体项目。依赖意味着，因为残存之罪有弄瞎人灵眼之力，我不再持有这种看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自己。依赖意味着不再害怕暴露内心，因为我真的相信：没有什么可被知道、揭露或揭示的关乎我之事，尚未被耶稣的位格和工作所解决。依赖意味着我行事为人要体现出我真的相信孤立化、个人化、自主化的基督教绝不会结出好果子。依赖意味着承认每一个教会领袖都需要被带领，每一个牧者都需要被牧养。依赖意味着承认：拥有神学素养、圣经知识、事工恩赐、事工经验及成就，并不意味着我不再需要基督身体必不可少的圣化事工。依赖意味着承认：只要罪还残存在我心里，离了抑罪之恩和我周围之人的挽回事工，我就还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3．做好预备

你若承认残存之罪存在，且有引诱迷惑之力，就也会承认你领袖团队中的每一个人仍然易受试探的影响，仍然处于危险之中。你知道：罪无论大小，都会影响你的领袖团队，使其工作受拦阻和变质。你活在这样的认知里：你领袖团队中的每一个人，仍然需要挽回和圣化之恩。所以你开启了种种计划，用以对付不可避免的罪恶、软弱、失败。你不会否认或淡化神在恩典中所揭示之事，也不会感到震惊，而是以合乎圣经的爱和恩典直接面对。相比面对你领袖团队的失败，你不会更关心捍卫这领袖团队的声誉。“做好预备”，意思乃是：因为你重视福音就“每一个领袖心中不断进行的属灵争战”所说的，你已经预备好自己，能面对神所揭露的罪，尽管你事先并不知道他会在恩典中揭露什么。

4．检查

检查的意思乃是：我们邀请别人跨过领袖团队人际关系的正常界限，让他们审视我们的生活，从而帮助我们看到我们自己看不到的东西。检查意味着邀请其他领袖同工为我们的灵魂警醒。检查意味着邀请他们以保护性的圣经洞见和挽回性的福音真理打断我们的私人谈话。检查意味着承认：自我反省是个集体项目，因为我们仍然能够欺骗自己，在身处危险和需要帮助之时以为自己没事。因此，每一个领袖都必须甘心活在有爱心、充满恩典、有耐心、乐意饶恕、合乎圣经的“检查”之下。

5．保护

我们都犯罪，但不都犯同样的罪。出于历史、经历、恩赐、生理和许多其他方面的原因，相同事物对我们的试探力度却不相同。你可能易受权力的试探，另一人可能易受享乐的试探，而我则可能易受物质诱惑的试探。这种对“罪的诱惑形形色色，且以不同方式影响我们每一个人”的理解，对于每一个地方教会领袖团队长久保持健康和结出福音硕果至关重要。真正合乎圣经的爱，不仅仅是接受你、耐心给你祝福、饶恕你的失败。不仅如此，这爱会尽其所能，保护你脱离使你易受试探的内心永恒弱点。

《希伯来书》13：17清楚指明了动机：“你们要依从那些引导你们的，且要顺服，因他们为你们的灵魂时刻警醒，好像那将来交账的人。”教会领袖有责任保护他们所照管之人的灵魂。这话既明确，又具有启发性。圣经并没有说教会领袖受托付关注你的行为，当然，这也成立，然而这话所描述的，乃是一些更深刻、更基本的东西。教会领袖有责任保护的，乃是人的灵魂。“灵魂”指向人的内心、意念、欲望、动机、弱点、长处、成熟程度、易受试探之处等等。这意味着你在内心层面了解一个人，能够预测他会在什么地方跨过神所定智慧的界限。这里所描述的保护性领导力的层面，只会出现于成员彼此深交的领袖团队之中。

这种保护若本应当是基督身体每一个肢体的经历，岂不应当存在于核心领袖团队之中吗？一直让我难过的是：有多少次，有人联系我，要我帮助一个领袖团队处置跌倒的领袖，我发现这领袖身上一直有不寻常之软弱和易受试探之处的迹象，而他的领袖团队则似乎无人看到这些。因为我们这些领袖并非总能正确看待自己，因为我们并非总能看到自己软弱的方面，我们都需要这样一个保护性的团队：即便在我们没有该有的警醒之时，也在为我们警醒。我们若想受到保护，就需要在试探最为有力的层面（内心）被人了解。

6．挽回

贯穿全本圣经的最美妙、最有盼望、最勉励人的主题之一，就是“新开始和新起点”。新开始和新起点，乃是神恩典拯救、赦免、挽回、改变之能力的标志。对于摩西来说，新的开始就像燃烧的荆棘中发出的声音：呼召他返回埃及解救神的百姓（这一次是靠着神的大能）。对于大卫来说，新的开始意味着受到一个先知的质问，承认自己所行的可怕之事，并且继续执掌王权。对于约拿来说，新的开始意味着被大鱼吐在旱地上，再次受托付将神的信息带到尼尼微。对于彼得来说，新的开始发生于加利利海边：他所否认的弥赛亚赦免他，再次差遣他参与事奉。对于保罗来说，新的开始和新的起点就像大马士革路上的炫目之光，以及一位相当胆怯的信使所带来的赦免和托付之言。

恩典意味着我们不会受困于自己最糟糕的时刻，也不会受自己糟糕决定的咒诅。恩典意味着领袖可以从罪的灰烬中重生，因为救主有复活的大能。我想知道，按照我们看待教会领袖和领袖团队功用的方式，我们会挽回这些圣经人物中的任何一个吗？我们看待领袖的罪恶、软弱、失败的方式，与神看待这些事的方式有什么不同？我所举的这些例子，没有一个否认、隐瞒或淡化罪。在每一种情景之中，看起来那罪人所行之事后果是如此严重，以致他的未来不会有希望了。在这样的情景之中，我们往往会认为，尽管神的赦免彰显了奇异恩典，但他仍然会说：“论到在我国度里的用处，你已经完了！”然而在这些圣经所记载的情景之中，每一位领袖都恢复了属灵领袖的地位。

在后面的一章里，我对这一点的讨论要详尽得多，但我在此想问的是：我们的领袖团队，是否在以福音所驱动的挽回心态发挥功用？我知道很多跌倒的领袖已被教会抛弃，现在正从事电话销售、房屋建造、电脑销售，靠此养家。我们绝不应当淡化领袖的罪，也不应当急于将尚未处理好心中核心问题的领袖放回原岗位。当然，在某些情况下，跌倒的领袖绝不应当回到领袖岗位，然而我们也绝不可以放弃对领袖团队功用的信念：神为此时此地预备的恩典，有能力挽回跌倒的领袖。

教会迫切需要这样的领袖团队：其功用不仅仅是得到组建，可以高效获得成就，而是更深入地被耶稣基督福音的安慰和要求所塑造。就像在人类生活的所有其他关系中一样，如果你透过耶稣基督福音的镜片看你的领袖团队，这福音就会改变你的期望、你的承诺、你的行为、你应对困难的方式。就带领教会的领袖团队的组建和功用而论，福音必须成为我们所采用的模式，这话不仅仅是合乎圣经的含糊空谈。本书所关注的焦点，乃是福音对我们看待领导力的方式的具体要求。

12个福音原则

我与10位年轻的牧者和事工领袖定期单独见面。在我看来，没有什么事工比这更重要了，也几乎没有什么事工让我更喜欢了。这些人确实是我的事工英雄。他们已经献上自己的生命，好住在属灵争战的战壕（就是教会）中。他们面对事工中不可避免的种种欢乐和艰辛。他们像他们的弥赛亚一样蒙召，不仅要传福音，还要像他一样为福音的缘故受苦。我喜欢与他们同行，走过属灵领袖生命中的曲折道路、高山低谷、明媚之日和风暴之夜。然而一次次让我感到难过的是，他们缺少这种富含福音的领袖团队：每一个牧者或领袖都需要这种团队，好保持灵性健康，享受持久的事奉。与他们的会面，迫使我思想这种团队应该是什么样子。

因此，这本书乃是12个领袖团队福音原则所塑造的。这些原则有浓厚的关系意味，因为福音就是如此。切记，神恩典的福音这样教导我们：内心和双手的持久改变总是发生于关系的背景之下，先是与神的关系，后是与神百姓的关系。这12个原则是本书内容的驱动力；我看待这些原则的一种方式是：它们乃是一封表达爱心的书信，写给这些亲爱的弟兄，我与他们同行，并且深爱他们。我希望这些原则不仅能保护他们，使他们得着事奉生涯健康、持久之福，也能在你和世世代代的基督教领袖身上起到同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