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回首百年殉道血

十一、两位从山西洪洞逃难往汉口途中的殉道者

当义和团事件在山西省各地闹到如火如茶时,从平遥和洪洞来的宣教士逃抵南部之平阳府(今之临汾市),然后三地之宣教士再被迫集体逃难,经河南省入湖北省,最后到达汉口脱险。在45天长途跋涉的逃难旅程中,从洪洞来的陆义全牧师夫妇,同行的两名年幼女儿因熬不过艰苦的旅程,先后病逝殉难。

(一)陆义全教士(Mr.Albert A.Lutley)

*背景

陆教士(#一)于1887年12月20日抵达上海,他是在1887年至1888年间,内地会戴德生先生第六次返英时所征召一百名新宣教勇士中之一位。在山西省经过了多年宣教工作后,于1891年被派往吉州,开始一个新宣教站。

(注)*是作者音译之名,因无法找到中文名字。其他无*者之宣教士,均是他们在中国时用的真正中文名字。

(注一)宣教士之中文姓名或中文姓氏的资料均来自China Inland Mission:Register of China Inland Mission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1854-1948.《内地会宣教士及伙伴宣教士注册名录》;小孩之名来自《庚子教会受难记》及China Inland Mission,List of Missionaries and Their Stations.Shanghai:The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July,1892;June,1895;June,1900;January,1901.

*吉州宣教站

据1892年7月份内地会记录,陆教士主持吉州宣教站时,有宓学诚教士(Mr.G.McConnell)与他同工(有关宓教士一家殉道事迹,请参阅第六章第六节)。1894年1月内地会之报告,吉州仍是他们二人主理,除本地教会外,城外还有1间福音堂,男会友7人,女会友3人,另有2间戒烟局。

1895年1月陆教士仍主持吉州宣教站,但宓教士因前一年底成家,转派往河津宣教站,改由邢德烈教士(Mr.F.E.Shindler)代之。当时还增多了1间福音堂,会友男9人、女6人,1894年有8人受洗,仍继续开设2所戒烟局。

(二)罗姑娘*(Miss Elizabeth Roberts)

*背景

罗姑娘于1893年11月24日由英抵达中国,经过扬州语言学校训练后,派往山西省大宁宣教站,跟海懿德姑娘(Miss E.Broomhall)同工。

*大宁宣教站

1894年1月,大宁宣教站除了2位女宣教士外,有1位牧师,1位售经员和1位教师,教会会友有男45人,女30人,1间女学堂和16名学生;另外有2所戒烟局,1893年有10人受洗。

*曲沃宣教站

1895年6月的记录,罗姑娘转到曲沃宣教站,跟童教士夫妇(Mr.and Mrs.D.Kay)同工。(童教士一家三口殉道事迹,请参阅第六章第十四节)。

1896年1月,宣教站除了有3位宣教士负责1间会堂外,还有城外4间福音堂;华人同工有2位男传道,1位女传道,2名售经员,1位执事,3位义工;会友男38人,女15人,4所戒烟局和1间男学堂,有14名学生,1895年有17人受洗。

(三)陆氏家庭

*成家

1896年3月21日,陆义全教士和罗姑娘在天津结婚。

*隰州宣教站

婚后夫妇二人改派往隰州主持该处的宣教站,代替回国述职的白守贞教士夫妇(Mr.and Mrs.W.G.Peat)。除了本地宣教工作外,陆教士还要兼顾大宁宣教站,因为那里只有女宣教士驻守,但凡主持洗礼和圣餐,都需要男宣教士负责。1896年12月28日,长女马利(MaryAdelaide)出生(注一)。

1897年1月,虽然只有他们夫妇2人,但华人同工有1位牧师,2位男传道,1位女传道,负责2间会堂和1间城外福音堂,会友男17人,女18人,1896年有16人受洗,另外有1间男学堂,1位教师和6名学生,及2所戒烟局。

*平遥宣教站

1898年1月,因白教士在去年底述职回来后,主持隰州宣教站,而平遥宣教站的索行仁教士(Mr.A.R.Saunders)一家,因述职仍未返华,故总会便派他们去平遥宣教站,与步青云教士(Mr.E.J.Brewer)、李桂英姑娘(Miss M.E.Riggs)和冯贵珠姑娘(Miss E.French)等教士同工。(索行仁教士一家在逃亡中,两女儿殉道的事迹,请参阅第六章第八节)。

*介休宣教站

1898年春,索教士述职回来平遥宣教站,总会又改派他们夫妇到介休,重开已关闭两年的宣教站。5月加入纪正纲(Mr.G.McKie)和巴尚志(Mr.D.Barratt)两位新的宣教士。到了冬天,再加入简为政教士(Mr.A.Jennings)和吴正兴教士(Mr.A.Woodroffe)。他们四人去年底来华,虽然经过了安庆语言学校初级考试及格,但趁着冬季时节,在陆教士夫妇协助之下,花数月时间学习中文,准备投考高一级的语言考试。(笔者按:内地会宣教士必须考过六级的语言考试)。

(四)升任监督

1898年秋,总会委任陆教士为山西省南部的监督(Superintendent of South Shansi),辅助监督这宣教区的宣教士。因此,他便往南部一带,作了一次巡视的工作。

*陆教士巡视山西省南部宣教站的日记

1898年9月12日星期一,在滂沱大雨中,中午我从介休起程前往孝义。正因豪雨,汾河上涨,以致延误时间渡河。不但如此,有一段路被泛滥之河水冲断,只好改路,从阡陌田野间走过去,步步泥泞,真是寸步难行。甚至鞋子陷入泥中,拔不出来,惟有提着鞋子赤足而行。放眼整条往孝义的官道,就像水稻田一样,全浸满了水。

晚上总算平安到达孝义,翌日,立即处理一些教会事务,及雇人修理一些教会房舍。9月14日,与一位信徒同行,前往隰州城外石告子*(Shih—keo—tsi)之福音堂,到了15日黄昏才抵达。受到本地和石绿乡*(Shih—lu Hien)两处自办戒烟局之同工林君*(Mr.Lin)和范君*(Mr.Fan)二人热情招待。他们都是真挚、单纯的基督徒,在史先生(Mr.Si)(笔者按:请参閲第六章第十三节之注三)管理下,这两处福音堂同心一致地工作。这是一个新宣教发展地区,有数位慕道的斋戒佛教徒,是这一带地区很有影响力的人士。唯一遗憾的,是听到有两三位早年慕道友,如今再吸食鸦片。

9月16日星期五,继续南行22英里路才到达隰州。便与白守贞教士夫妇及胡秀英姑娘(白教士等六人殉道请参阅第六章第十三节),一同度过星期六日两天,接受他们热情的招待。同时,再次喜见杨氏夫妇(Mr.and Mrs.Yang)依然殷勤事主,并且很高兴初会克城(Keh—cheng,位于隰县以东)来的张君(Mr.Chang)。白教士特别介绍他,与我作伴前往吉州和河津,在这两处举行信徒退修会,并且协助我在吉州购买物业,以便扩展宣教事工。虽然这里传福音极其困难,但听到白教士夫妇和同工杨传道的报告(笔者按:请参阅第六章第十三节之注三),仍然满有信心,撒下的福音种子,不久就会有收获。

9月19日星期一,我与张君起程前往大宁,但走不到1英里路便开始下雨,整日不停,以致步行非常困难,过河更是危险,河水浪涛滚滚,要多番尝试才能过河。因此到达大宁时,我们浑身湿透,满身泥水。但有张老牧师(Old Pastor Chang)、聂凤英姑娘(Miss F.E.Nathan)和一些信徒热烈的欢迎,只有古姑娘(Miss E.Gauntlett)过访孝义而缺席。我多高兴见到聂姑娘渐渐回复健康,她常常热心主工,但有时力有不逮,故需要休息,尤其最近染病发高烧后,更要多加调养。

9月20日本想离开前往吉州,以便星期五赶到河津,参加当地信徒在星期六日两天的退修会。但是这场大雨造成河水滔滔,危险异常,不宜渡河,幸而我们停留了一天,才知道有两人过河遇溺。虽然迟了一天出发,但过河仍是危险万分,河床石块受水冲移动,偶一不慎便会失足,随河水冲走。然而过了河后走不到2英里路,又要过另一条河,只因河水太深,不能涉水而渡。于是沿河边走去,走了5英里后有一巨石挡路,惟有在此渡河,但过河后,河岸太高,骡子不能爬上。正在找较平坦的岸边时,我一时失足,跌落水中,差点儿被河水冲走,幸抓着水草才站稳立定。但上岸后,大雨淋漓,寒风阵阵,我全身尽湿,而张君年长,怕他着凉。走了1英里,仍不见农村,只好前行。不久见对岸有些牧童,询问之下,得悉再走不远便有村庄,

终于黄昏时抵一小村庄。有一仁慈的家庭接待我们食宿,但谈话中才知道步行了整天,才离开大宁7英里多而已。

9月25日星期日,我们抵达河津,可惜退修会因等候我们出席之故延迟了。然而当我们到达后,全体信徒又聚集起来,欢迎我们,特别高兴见到田君*(Mr.Tan)和高君*(Mr.Kwo),及数位旧信徒,并且看到他们近两年来工作的进展。同时更高兴见到白教士(Mr.A.R.Bergling)在短短一年多,能赢得众信徒的爱戴,实在是一位睿智的工人。于是立刻开始退修会,连续两天一连串的聚会,张君先领第一个聚会,以「主里的大喜乐」和「真自由」为主题。星期一早上,我为3男8女及3女童施洗,一周后,白教士同样也在汉城*(Han—cheng)为13人施洗,这都是所结的果子。

从河津我们返回吉州,因为在10月5、6日,早已安排了退修会,同时,要交涉购买物业,以便扩充宣教站。虽然退修会人数不多,但我想对吉州和乡宁(Hsiang-ning)两处的小教会,都有帮助。另外因邢德烈教士(Mr.F.E.Shindler)不在宣教站,故没有人施洗,但我想有数位慕道友是预备好了,可以受洗的。退修会后,我留下来有五、六日,洽谈购买一座房屋,最后终于以合理的价格成交。

10月14日星期五,我们抵达绛州(Kiang—chau今之新绛县),见到骆广忠教士(Mr.D.M.Robertson)刚从外面乡村探访回来,同时获得一个很方便人来人往的会堂地点,我们晚上有很好的主内交通。

10月15日,我们继续起行到曲沃,受到童教士夫妇(Mr.and Mrs.D.Kay)热切的欢迎,原来他们正忙着举办教会年会。真高兴见到曲沃和翼城(I—cheng今翼城县)两处的信徒,特别是这3年来工作的成果。他们在曲沃的大会堂,都是他们自己购买及保养维修的,如今座无虚席,可以见到圣灵的工作。听到他们的见证,令我想多留数天,惟因答允10月18、19两日,要到平阳府主持退修会,故无法久留。

在平阳府时,接到海恩波教士(Mr.M.Broomhall)来函,提及师母患重病。于是我在10月18日上午领完聚会后,下午立即起程前往洪洞,预备请我太太来照顾她。晚上抵达后,见海师母病情转好,故翌日留下,整天与海教士和师长老(Elder Si)商讨本地和戒烟局种种事工。

因为海教士不能应约赴霍州领退修会,转请我代他,故10月20日便起程前往,要与史姑娘(Miss J.Stevens)和贾姑娘(Miss M.E.Clarke)事前商妥,哪些人要准备受洗,最好先决定下来,才到10月22和23两日开退修会(史、贾二姑娘殉道的事迹,请参阅第六章第四节)。聚会圆满结束,教会信徒也得到祝福,有7男1女受洗,仍有不少慕道友等候下次水礼。离开霍州时,芮明哲教士(Mr.G.Ritchie)陪伴我们走了7英里多路,我们彼此间长谈有很好的收获,我也深信他会成为一个有用的工人,因他对工作很投入。

平阳府教会会友人数,比我数年前在此工作时增加很多了,因我与卫理森医生(Dr.W.M.Wilson)交谈后,便知道教会情况很好(卫医生一家殉道的事迹,请参阅第六章第四节)。童教士的事工,也大大蒙福。至于索师母(Mrs.A.R.Saunders),则身体衰弱,故平遥的退修会延期,但10月30日,却有18人受洗。

*洪洞宣教站

1899年2月下旬,原驻介休宣教站之罗定登牧师夫妇,从英国重返中国,再派回到介休(罗牧师夫妇殉道之事迹,请参阅第六章第十节)。恰巧又是海恩波教士夫妇回国述职的时候,于是总会便将陆教士夫妇调往主持洪洞宣教站,那时,刚好次女爱提(Edith)出生。

当陆教士来到洪洞宣教站接任时,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其后从大宁调来古姑娘(Miss E.Gauntlett)和平阳府调来葛姑娘(Miss E.Higgs),才有4位宣教士。而当时洪洞已是一个很健全的教会,除本地会堂外,另有2处城外福音堂,1位牧师,2名售经员,4位长老,13位执事,会友男302人,女106人,10所戒烟局,2名教师及3间学校,日校有男学生20名,寄宿男校有学生18名,寄宿女校则有学生5名。

1900年初内地会的报告,洪洞宣教站除了去年有4位宣教士外,还加上麦瑞章姑娘(Miss K.Rasmussen)和艾瑞延姑娘(Miss A.Eldred)共6位宣教士,又在1899年有63人受洗,现增聘了1位男传道和加开1所戒烟局。

(五)山雨欲来风满楼

*洪洞师长老事件

1900年4月19日,山西省新巡抚毓贤到任,一周后,从省城太原府开始有义和团活动,到处有揭帖,并且有山东省拳民出现,各处设坛练拳。5月14日在洪洞南门外河边,拳民公开练武后,扬言要到范村(Fan—Tsuen)举行反洋示威,而范村就是洪洞教会师长老的家乡。及后,师家惨遭劫掠,师长老身受重伤,虽然报官,但官府却不了了之。

*席胜魔岳母事件

5月23日在平阳府东南10英里外的席胜魔家又来了一群拳民,扬言有皇上上谕,受董福祥将军之命,公开袭击席家,除抢掠外,还把席师母之母亲殴至重伤,并要放火烧屋,各邻居惟恐受波及,才出面禁止。

*离开洪洞宣教站

除洪洞外,接着曲沃和翼城等地均盛行拳民设坛练拳之事,陆教士见情况日益严重,便把宣教站之古姑娘(Miss E.Gauntlett)、葛姑娘(Miss E.Higgs)、麦瑞章姑娘(Miss K.Rasmussen)和艾姑娘等四人,在6月5日撤离洪洞,北上介休,以策安全。不久陆教士身体不适,不得不前往平阳府暂时避乱兼治病。6月中旬,平阳府接到天津宓达道教士(Mr.D.J.Mills)发来电报:「直隶不能通行,了无法纪,美陆战队登陆,警告全体。」

(六)平阳府官的干预

1900年7月2日,当陆教士见到平遥的冯贵珠姑娘(Miss Eva French)和周姑娘(Miss E.C.Johnson)及古姑娘、葛姑娘、麦瑞章姑娘三位洪洞同工,一起逃抵平阳府后,才知道外面形势已到十分严重的地步。事实上,6月30日宣教站附近的邻居开始迁走,因为合城到处都是少年男女拳民练拳,扬言要暴乱生事,焚烧教堂。可是当时陆教士患病中暑,情况极差,幸而丁良才教士熟悉本地情况,立刻决定全体宣教士集中在医院,以便照顾,同时医院有四个出口,可以很快走到衙门。当天晚上,因为数位女宣教士抵达,引起全城骚动,府官差人来嘱咐应早日离城。翌日他们前往衙门,请求府官立下字契,派官兵护送他们全体至汉口。惟府官不但不答应,并且还表示会袖手旁观,以致暴民有恃无恐聚集起来对付他们。正在进退两难之间,府官忽然又派了大队官兵来防守医院。

7月4日传来孝义暴动,惟到7日才有信徒回来,证实魏美例姑娘(Miss E.B.Whitchurch)和苏梅兰姑娘(Miss E.E.Searell)殉难。她们遇害后,拳民拿到信徒名单,便逐一迫害。因此,他们立即烧毁一切信徒记录。7月6日拳民在东郊拆毁电报杆,幸只拆了五、六条,即遭官兵制止。7月9日因为外面有谣言对宣教士不利,府官派人员来医院视察辟谣。翌日又再回来,却是要他们赶快离开,因为其他地方已无洋人,并且上头道台也施压力。但经多方交涉,仍未获安全保证,他们便不肯离开。府官最后以撤走防兵为威胁,并于7月12日决定以运送囚犯名义之公文(Convict’s Transport Order),用政府车辆押解他们过境,全体前往汉口。

(协助逃亡的信徒桑士甫)

7月14日半夜,全体起程,包括从洪洞来的葛姑娘、古姑娘、麦姑娘和陆教士一家四口,从平遥来的冯姑娘周姑娘和巴姑娘(Miss R.Palmer),及本地的和思义姑娘(MissJ.F.Hoskyn)和她妹妹和姑娘(Miss A.A.Hoskyn)及丁良才教士夫妇(Mr.and Mrs.F.C.H.Dreyer)等,共有成年人12位并2名女童。陆教士扶病上车,另外还有4名信徒相伴,他们是本地人桑士甫*(Sang—si—fu)是一位著名的信差(Courier),和青年李文焕*(Li—wen—huan),隰州青年高王德*(Koh—wang—teh)和洪洞的执事刘宝琳(Lui—pao—lin)。

(七)逃亡中的风风雨雨

虽然他们深夜分乘四辆车出发,但好事之徒却守候着,簇拥着他们出城,路上笑骂二毛子和假洋鬼子之声不绝。而两位青年信徒出城门时,一个从车上被推下,另一个被鞭打,以致黎明后走了10英里才追上大队。离城后,行了7英里入宿旅店,这13名护送官兵立即向他们敲诈收规。付款时,订明保证下一站20英里路程平安。

7月15日黎明后,走不多远即遇一班盗贼,持械行劫,一盗拿着陆教士之辫子,刀架颈上,警戒众人别轻举妄动,护兵却在旁看着不动。当前头两辆车被抢掠一空后,护兵发言留下后面两车,强盗与官兵竟互道「好朋友!好朋友!」(Hao Peng Iu,Hao Peng Iu!),才欢然一哄而散。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再走不远,又来一班强盗。这回抓着丁教士的辫子,拉到第三辆车前,命令打开箱子,尽取其中银两,然后对官兵说「好快啊!好快啊!」(Hao Kuai Hoh.Hao Kuai Hoh!)经过两次遇劫后,只好回去刚离开的旅店,再从长计议。讨论后,决定前往乡宁(Hsiang—Ling)报官,因为这是他们遇劫的地区。县官拒见,惟给他们三个选择:一是护送他们返回平阳府;二是留下等候官兵去逮捕强盗;三是由官府派人护送继续南下。于是他们取了第三个选择,在下午2时,由一队30名官兵护送出发,一路平安无事,下午5时抵石村*(Shih Tsuen)。在那里与他们辞别,把他们交回平阳府的护送官兵,休息一夜后,便继续起程。

经过两次盗劫后,他们意会这是出于官盗勾结相惠,便尽量用剩下的钱买通这班护送兵丁,因此沿途无事,直到曲沃后,才交给另一队官兵护送。虽然余下路程再无盗劫,但是困难重重,首先酷热难当,在7、8月的炎日下,车盖蓬里闷得透不过气来,气温达100至104度华氏。疾病随之而来,像肚泻、赤痢、疟疾、中暑等病,陆教士在河南北部时最严重,陆师母则在河南南部时发高烧,病情令人担忧,和思义姑娘和丁师母也先后染重病。事实上,几乎全程中,他们当中每天都有人染上重病。还有是各地衙门,把他们当作囚犯看待,每经一地,都放进牢房里。监牢不仅无床无椅,泥地上堆满肮脏垃圾,唯一通气的小窗,又被好奇的群众挤满,争看洋鬼子,以致他们闷在牢狱,恶臭异常。更甚的,走到那里,都是人山人海,争着看热闹,甚至有人掩着鼻子,怕他们身上肮脏的臭味难闻,却仍要就近来看一看洋鬼子的样子!

(八)两小孩途中殉难

8月3日黄昏,当他们行经河南省郑州(今之郑州市)时,陆教士长女马利,受不住沿途艰苦,默然离世,年仅3岁又8个月。两周后8月20日早上,行经河南省与湖北省交界之平胜关(今之武胜关)时,在冯姑娘的怀抱中,陆教士唯一留下的一岁半幼女爱提,也不支而静悄悄地离世。最遗憾不过的,陆教士夫妇竟没有留下一张她们的照片。

(九)劫后余生

除了上述4位忠心的信徒相伴逃难外,还有两位平阳府的信徒,是他们毕生难忘的,第一位是李君(Mr.Li),围困在平阳府宣教站时,不知多少次他进出衙门,冒着逆官犯禁之罪名,为他们争取保护,最后获得护送出境的保证。其次是商店老板张君(Mr.Chang),当他们离开时,他带着数位信徒送行,在四面楚歌的危险中,仍公开表示他们是属主的信徒。

8月28日,经过了45天的艰苦路程,他们终于抵达汉口。陆义全教士夫妇虽痛失两个女儿,但在10月24日陆师母在上海产下一个男婴,在这样恶劣的逃难境况中,有身孕的母亲至终能够母子平安,也是陆氏家庭的安慰。

(劫后余生后全体宣教士照片。前排左起和姑娘及古姑娘,二排左起周姑娘、和思义姑娘、葛姑娘和冯姑娘,三排左起陆师母、巴姑娘、王师母和麦姑娘,后排左起陆教士和丁教士。)

(十)至死忠心

这场大风暴后,陆义全教士夫妇继续在华宣教,至1929年底才退休。丁良才教士夫妇继续事奉到1940年11月20日才离开中国。冯贵珠姑娘不仅继续留华,还深入中国之大西北区,到新疆、甘肃等省传福音,为内地会三位著名巾帼宣教英雄之一,(笔者按:另外两位是她妹妹冯贵石姑娘Miss F.L.French和盖群英姑娘Miss A.M.Cable)到1941年才退休返英。

(冯贵珠(Evangeline French)、冯贵石(Francesca French)姊妹加上盖群英(Mildred Cable)三位在中国西北部宣教的女宣教士,被人称为「女教士三人组(Trio)」。)

而年轻的麦瑞章姑娘,也在1902年回到山西省事奉,却在1904年7月29日于大宁宣教站,染上致命的伤寒症(Typhus Fever)去世,年仅28岁。和思义姑娘也同样回到山西省工作,1909年4月24日于大宁宣教站,同样染上伤寒症,去世时年47岁。

(麦瑞章姑娘)
(和思义姑娘)

他们的生命,实在彰显著使徒保罗的话:「无论是生、是死,总叫基督在我身上照常显大。」(腓一20)

(十一)中国历史的记载

在《义和团档案史料》中记载,光绪二十七年七月初六日(即1901年8月19日)上谕判决:

「郑州知州汤似慈,着革职永不叙用。署宁乡县知县郝振麟,着即行革职永不叙用。」

在《西行回銮始末记》,于辛丑年二月十二日(即1901年3月31日),驻京各国钦使绩请惩办罪首照会一通又清单二件,其中<查明确犯重罪应行严惩各员清单>之记载:

「宁乡县令临县令均系怂恿拳目杀害教士教民,罪应革职,永不叙用。」

又据《清末教案》第三册外务部档案,光绪二十八年正月二十五日(即1902年3月4日),山西省巡抚岑春煊为查明上年各教士被害情形及抄送清摺等事咨呈全权大臣一文中,「附件二」及「附件三」有拳首正法之记录:

「宁乡县有拳首成玉选、成拴兑、高姓等三人,于光绪二十六年十一月(即阳历1901年1月)斩枭。洪洞县有拳首秦家全、卢管管、段刮几等三名监禁。」

又按上述山西省巡抚岑春煊呈文中,「附件六」有内地会教民房物连恤在内赔款细数单:

「洪洞县教民房物共银一万一千九百二十五两八钱五分。

宁乡县教民房物连恤共银一千八百一两六钱六分,该县人命三名。

绛县教民房物共银一百二十两。」

资料来源:

(1)China’s Millions,London Edition,London.China Inland Mission.中国内地会月刊英伦版《亿万华民》。For allShansi missionaries see1897:65-69,109-111;1898:14,46,73-78,93-96;1899:30,74-79,165-168;1900:26-27,74-80,107,219-222.

Lutley,1897:126;1898:14;1899:41-42,189;1900:27,152,172,206;1901:37,62.

(2)China’s Millions,North American Edition,Toronto.China Inland Mission.中国内地会月刊北美版《亿万华民》。For all Shansi missionaries,1894:114;1895:53-56,122-124;1896:95-98,141-143;1897:110-112;1898:42,75,80-83.

Lutley,1906:52.

(3)Dreyer,F.C.H..The Boxer Rising and Missionary Massacres in Central and South Shansi,Philadelphia:China Inland Mission,1902.Full Text,detailed record of the whole journey.

(4)Broomhall,Marshall.Martyred Missionaries of the China Inland Mission,London:Morgan and Scott,1901.pp.25,56,67,101-103,108,117,119,120,122,125,263,294.(5)China Inland Mission.Register of China Inland Mission Missionaries and Associates,1854-1948.《内地会宣教士及伙伴宣教士注册名录》。

(6)China Inland Mission.List of Missionaries and Their Stations.Shanghai:The Presbyterian Mission Press,July,1892;June,1895;June,1900;January,1901.

(7)Price,Eva Jane:China Journal,1889-1900,New York:Charles Scribner’s Sons,1989.pp.80,225.

(8)Edwards,E.Henry.Fire and Sword in Shansi,London:Oliphant Anderson and Ferrier,1903.

(9)Broomhall,A.J..Hudson Taylor and China’s Open Century,Book Seven,It is not Death to Die,Great Britain:Hodder and Stoughton,1989.pp.389-392,417,527.

(10)Stanford,Edward.Atlas of the Chinese Empire.London:The China Inland Mission,1908.

(11)Boynton,Charles L..Directory of protestant Missions in China,1916-1917.Shanghai:CChristian Literature Society Book Depot.

(12)四川大学图书馆编。《中国野史集成》。四川:巴蜀书社出版,1993,第四十七册。<西行回銮始末记》,第621-624页。

(13)季理斐(D.MacGillivray)编。《庚子教会受难记》。上海:广学会,1901,全二册。

(14)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福建师范大学历史系合编。《清末教案》。北京:中华书局,1998,全六册。第三册主编朱金甫,第187—208页。

(15)总参谋部测绘局编。《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集》。北京:星球地图出版社,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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